《巴塔哥尼亞6:阿根廷Fitz Roy 峰的挑戰》
若敏
很多人都聽過道格拉斯·湯普金斯(Doug Tompkins)和他的好友伊馮·喬伊納德(Yvon Chouinard)Patagonia的故事。1968年,他們兩人與Dick Dorworth,Chris Jones,Lito Tejada-Flores一起去攀登巴塔哥尼亞高原的Fitz Roy 峰。從美國加利福尼亞出發,買了輛二手的麵包車,經曆了8000多公裏的路程,六個月的長途跋涉,他們終於到了巴塔哥尼亞。
(攝影師好友溪邊的大作,妃子峰日出)
印入眼簾的是巴塔哥尼亞的天際線。他們被眼前壯美秀麗的山峰所震撼,Mt.Fitz Roy就是中間最高的那座岩壁,而在左手邊,像石筍般的岩壁則是Cerro Torre。
(我們走進妃子峰,近在咫尺)
他們攀登阿根廷的Fitz Roy菲茨羅伊峰(下麵簡稱妃子峰)時並不順利,遭遇了巴塔哥尼亞恐怖的狂風,在山上躲了近三個禮拜的風暴,曆經艱難險阻,才完成這次登峰的探險,這段經曆,後來常常被他們提起,永生難忘。
(著名攝影大師阿劉的大作)
喬伊納德(Yvon Chouinard)回來後,在1975年創立了知名戶外品牌Patagonia,給品牌起名字的時候,他腦海中浮現的是,從遠方看到Mt.Fitz Roy峰的時候,他想讓patagonia的產品,可以經得住Patagonia高原上惡劣的氣候!於是,就有了現在這個妃子峰天際線線條,簡潔而有力的LOGO 標誌!
(攝影師阿劉的工作照,要拍一個這樣的照片非常不容易,要吃很多苦)
一起同去巴塔哥尼亞探險的湯普金斯(Doug Tompkins)是著名戶外品牌北麵(North Face)的創始人,北麵的名字是他為了喚起人們對北麵-山峰沒有太陽照射,最冷和最強大攀登路線的致敬。
(隻有像阿劉和溪邊這樣的攝影大師,可以還原巴塔哥尼亞的美景)
生活中永遠都不知道意外和明天,那個會先到。2015年12月8日,Tompkins在巴塔哥尼亞智利的(General Carrera Lake)上與另外六人一起劃皮劃艇時,忽然狂風大作,大浪襲來,掀翻小舟,隨即跌入近攝氏零度的冰冷湖水中,不幸遇難。他被埋葬在Parque Patagonia的墓地,永遠留在了他心愛的巴塔哥尼亞高原。
(我拍的照片,妃子峰被雲霧環繞)
經過一夜的酣眠,醒來一看已經早上六點鍾了。掀開窗簾,看到有一抹淡淡的朝霞染紅天空,我急忙起來梳洗,帶著新的Sony相機,還特意換上長焦鏡頭,向小鎮中心出發。
(網友拍的照片,抱歉,我不記得名字,如果看到,請告知,運氣好的時候,應該是這樣。)
外麵還是朦朧的黑灰色,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有一隻很大的德國犬一直跟著我,接著又有幾隻狗加入了隊伍,我不敢快跑,按照自己的節奏快走,心裏還是七上八下。好在走到小鎮中心,看到另外一對年輕夫妻和一個帥哥,這群狗就轉頭離去,我就想,他們也許是為了護送我過來的?
(另外一位網友發給我的照片,抱歉,我不記得名字,如果看到,請告知,她的運氣比我好太多了)
一打開相機,才發現昨晚忘記充電了。我不得不又趕快跑回旅館,將Sony相機充電,帶上Nikon相機又出發了,這次沒有長焦鏡頭。
太陽已經冉冉升起,山尖已經泛起了黯淡的紅光,但是一團雲霧緊緊地圍繞著妃子峰。緊接著日照金山,隻是妃子峰的麵紗一直不肯掀開。站在旁邊的德國帥哥說,“你們已經很幸運,我已經在小鎮住了五天了,每天早上都是烏雲密布,今天就要離開了,還不錯,最後看到了日出。”
另外一對新婚夫妻來自日本,這是他們的蜜月旅行,我為他們拍了合影,選巴塔哥尼亞徒步,作為新婚的開始,共同經曆一些磨礪,這樣的蜜月設計還真不錯。
(妃子峰猶抱琵琶半遮麵)
回到酒店,大家都在吃早餐。我也快速地完成早餐,做好出發的準備,據說今天的徒步是所有四天徒步中,最難的一天,不僅有20公裏來回的翻山越嶺,還有最後一公裏,海拔直接升高400米的亂石堆,不過大家都信心滿滿。
(旅館旁的小教堂,非常小)
(從旅館出發合影)
從旅館走到徒步起點,大家還有說有笑,清晨的冷風襲來,都裹緊衣服,加快了步伐。都說巴塔哥尼亞一天有四季,為了防備萬一,大家都穿了最厚實的衣服,全副武裝。
(在出發的路上)
(導遊介紹行走的路線)
在徒步的入口,當地的向導向大家介紹了大致的路線,兩位地陪加上我們的CEO 一共三人,分工是一個在前麵帶路,最快的幾個人跟著,中間有一位帶著平均速度的人,還有一位壓陣,在最後收尾。
(第一個休息點)
緊接著就是上坡,道路兩邊呈現出大自然的原始風貌,隻有偶爾出現的指路牌和提醒不要踩到旁邊自然植被的牌子,才讓你感到人工的痕跡。不一會,我就落在了最後。在爬山的時候,才知道手術後的右腳踝,已經不是原裝,走快就會痛,無法跟上大部隊的節奏。
(第二個休息點)
我讓Jack 跟著大部隊先走,女向導陪著我在後麵趕路,不一會,就看不到大部隊的影子了。趕到第一個休息點時,CEO決定,讓女向導陪著我,能走多少由我自己決定,不受傷是第一原則。
十六名隊員,不乏徒步高手。來自愛爾蘭的女孩Nuala,金發美人,是工程師,也是業餘足球隊員,每周參加比賽和訓練,體能超強。來自丹佛的Steven,平時就住在海拔3000米的山上,出門就要爬山。他們兩個,被稱為第一梯隊。科維,來自加州,是航天局的科學家,酷愛旅行,平常就喜歡徒步和探險。Emily,華盛頓大公司的白領,業餘瑜伽教練,幹練和睿智。Tina,來自德國的美麗女孩,鐵路係統的女工程師,喜歡攝影和錄像。John 來自英國鐵路係統的工程師,剛剛退休,絕對的英國紳士,但愛喝酒,常誤事。韓國夫妻,每周都要徒步20公裏以上,據說在韓國時,兩人都服過兵役,特別是女士,堅韌不拔,常常在最後衝刺,給人以驚喜,耐力第一。
(Bruce教授開始授課了)
來自加拿大的Bruce是退休的大學教授,知識淵博,幽默風趣,善良正直,以69歲高齡,完成所有的四次徒步,非常了不起。妻子Johanna 是業餘作家,夫妻常常秀恩愛,撒狗糧,比新婚的夫妻,還要大方。來自德國的新婚夫妻Anja, 小夫妻倍受照顧,每次旅館都會給他們安排最好的房間,他們對人也特別友善,非常願意幫助別人。來自芝加哥的華裔女孩Kerri, 小時候隨父母從台灣移民到美國,開朗樂觀,是個愛笑的女孩。她還拿出虎骨膏給我療傷,令人感動。來自加拿大的會計師華裔小夥子Ken,善良,來自越南的華裔家庭,喜歡旅行,隻要有假期,就一定在路上,很有趣的大男孩。
(又跨越了一座山)
巴塔哥尼亞的風景美不勝收,為了趕路,無法停下來拍照。女導遊不停地勸我放棄,她說,後麵還有很多路要走,你要不要現在就回小鎮?我婉言拒絕了,心裏想,一定要走到山頂,親眼目睹妃子峰的風采,不論什麽困難,我都要咬牙克服。
(妃子峰又圍上了紗巾)
道路開始變得艱難,時而是亂石堆,時而是灌木林,時而是小溪,時而是獨木橋,還有沼澤和茂密的森林,時刻要小心腳下。好在路上隻有幾段有狂風,大部分地段,比較平緩。
(走在我前麵的一對情侶)
在森林裏,樹是最好的擋風板,枝杈橫生豎長,地上還掛著苔蘚,這裏完全看不到陽光,陰冷潮濕。有一片營地就在其中,五顏六色的帳篷,帶來一絲生機。
(冰川近在咫尺)
聽到溪流的聲音,眼前一亮,出了林子,在坡下有一條清亮的小河,潺潺流過,這是來自冰川融化的雪水,這也是徒步者的飲用水源,非常清甜。大部隊正在此地休息,我終於趕上了隊伍。
(清澈的冰川水,真甜)
我吃了一個蘋果和一個能量棒,喝了些水,就與大部隊一道出發了。不一會,我又落到了最後,看到他們轉過山角的身影,心中湧起一陣無力的感覺,可是,腳踝怎麽也不聽話,一走快,就鑽心地痛。沒有樹林的遮擋,太陽直射在身上,熱得需要脫衣服,不一會,背包就滿了。
(希望就在前方)
草原、枯木、河流、還有泛著藍光的冰川。藍天映襯下的雪山群,俊秀多姿,遠處的妃子峰越來越近,也帶給我無限的希望。
(初秋霜染)
終於來到了妃子峰的山腳下,大部隊在這裏休息,整裝待發,女導遊又提出讓我止步不前的建議,我已經走到了跟前,怎麽可以放棄呢?我基本上沒有休息。
(遠眺)
上山時的最後1公裏,直線上升400米,驟然提高坡度,亂石嶙峋,山勢陡峭,不少時候,需要手足並用。這時換了CEO 諾哥陪我了,多虧了他,不停地拉著我,鼓勵我,雖然這段十分艱難的路,險象環生,但我最後終於登上了頂峰。
(近觀妃子峰)
這裏是我們可以到達妃子峰最近的地方。冰湖就在身邊,妃子峰的頂尖猶抱琵琶半遮麵。如果這片烏雲可以飄走多好。與大部隊集合,合影留念,這是一次全體隊員的唯一一次徒步,後來的三次徒步,不斷減員。
(全體團員大合影,一個都不少)
冰川湖十分靜美,晶瑩剔透,群峰仿佛觸手可及,大家有的拍照,也有的安靜地坐在湖邊,還有一對情侶,躺在地下。
時光仿佛靜止,我靜靜地坐著,注視著眼前的山峰和冰湖,仿佛穿越到了人間仙境,沉靜之美,在塵世煙火中升騰。抬頭看著蔚藍天空上白雲悠悠,心中有陣陣清風拂過,冰湖的水,從心間漫過,淺笑嫣然,歲月芬芳,這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到了下山的時刻,我依依不舍地回頭與妃子峰告別。下山比我想象的危險,隻有一條道,上山和下山的人也越來越多,有時不得不謙讓,很多年輕人是跑下山的,讓我想起自己當年在黃山也是如此,年輕真好。快接近底部的時候,我踩到了一塊鬆動的石頭,哧溜一下,我就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望著腳下的險峻懸崖,出了一身冷汗,把CEO 諾哥也嚇了一跳,一位帥哥把我扶起來,“你沒事吧?”,他關切地問。“謝謝,我沒事。”就這樣,跌跌撞撞地走了下來。這段路真是挑戰。
Jack正在等我,他與男導遊一起,陪著我走回去的路。徒步兩小時後到了Laguna Capri-Capri湖。妃子峰已經躲到烏雲後麵了,湖邊風略大,我喝了點水,吃了最後一個能量棒,就又出發了。
天氣說變就變,烏雲滾滾,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還有幾滴雨水灑落在身上,我趕快把防水衣穿上。雖然景色優美,卻無心欣賞,隻想快走,早點回到小鎮,喝上一碗熱湯,還有躺在床上放鬆。
腿越來越沉,體會到腿上如同灌了鉛的感覺,有不少年輕人超過了我,可是腳踝不聽話,就是走不快。慶幸的是,雨下得不大,也慢慢停了。Jack 不斷地鼓勵我,“快到了,再加把勁。”最後一公裏是下階梯,仿佛腿都不是我的,麻木不仁。
終於走到了山下,與CEO 和女導遊會合,得知他們比我早一個小時完成徒步,從早上八點從旅館出發,我已經走了整整九個小時。按照喬安娜的徒步手表記錄,我們走了全程26公裏。為了感謝他們的照顧,Jack 給了雙倍的小費。
走在小鎮的路上,又累又渴,我們走進路邊的餐廳,人聲鼎沸。這裏雖然不是小鎮有名的餐廳,但味道不錯,我們要了黑山羊的烤羊排,熱騰騰的蔬菜湯,一份烤蔬菜,唇齒留香。這是一家燒烤的餐廳,不能刷卡,要付現金,得知他們更喜歡收美金,阿根廷的比索貶值得太快了。
回到酒店,趕快洗澡睡覺,沒想到腳踝腫得像個大蘋果一樣。Kerri給我送來了麝香虎骨膏。我貼了膏藥,特別的氣味和溫熱的感覺慢慢湧了上來,我感謝她的善意。在巴塔哥尼亞冰冷的夜晚,帶來了溫情和暖意。躺下來的感覺真好!我長長地感歎了一聲。從來沒有覺得床是如此地美好。
人生之路,如同登山,山穀溝壑,懸崖峭壁、雪山冰湖、溪流森林一一走過。將困難當作曆練,最珍貴的是一路行走的過程,隻要努力,就可以看到美麗的風景,隻要堅持,就會登上頂峰。路在腳下,勇氣在心中。
(選用了攝影大師阿劉和溪邊的照片以及兩位網友的照片,已經標明,十分感激)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