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一早,接大姐的短信:“五弟好久沒見你的信息,以前你發消息時,雖然我沒說話,但是哥哥心裏很放心,這一學期孫子沒上學,在家上網課,就沒時間和你聊天,哥哥想你了。”我們家喊姐姐也是喊哥,哥哥、二哥、三哥這樣喊下來,有表麵上的男女平等。
大姐文化不高,身體不好,她給我來短信,確實是想我了。中國的極端防疫,我隻知道個大概,沒想到那個小地方,居然也弄到雞飛狗跳,學生長期不上學。
我是被迫用微信,因為要跟中國家人保持聯係。最近半年沒有用過一次,原因也是因為這個瘟疫。六月份跟大哥有過一場爭論,根本問題是,我們是應該從中國看世界,還是從世界看中國;是中國應該順應世界潮流,還是世界應該步中國後塵。我們討論了一兩個小時,誰也不能說服誰。我跟大哥性格相投,關係一直親密,但是近來話不投機,繼續交流,徒增痛苦。
防疫、烏克蘭戰爭、佩羅西訪台,都是爭議話題。意見不同很正常,反美也可以,但是談論中美之間可能的武裝衝突的時候,不要忘了家裏有好幾口人在美國,談國事還要保有一份親情。大哥父子完全沒有這個意識。感情上我不能接受這個。
我兩個哥哥都是既得利益者。他們的想法和言行,是可以預料的。兩個姐姐文化都不高,她們不談政治。妹妹是個迷糊。
收到短信後,我窩在被子裏給她回複。我說待會給她發些照片。我一口氣發了二十張近照,發在姊妹群裏,大家都可以看到。
二姐先回複的,語音留言。她是個半文盲,不喜歡認字、打字。“哎呀,看了照片就放心了。屋裏把美國說得好可怕,死了多少多少人,沒有人管,”看來她們是真擔心。我那些照片,可是經過精心挑選。我就是要展示西方社會國泰民安、國家江山秀麗、生活紙醉金迷。其中隻有一張照片裏麵有口罩,還是在六月底。其它照片裏,連口罩的影子都沒有。
“中國把這個病毒說得麽樣麽樣可怕。你們為麽事故意去染上哎?”二姐問。
“有三個原因。一、現在的病毒沒有剛開始那麽厲害。二、我們打了全套疫苗。三、現在不比一開始,有治療新冠的有效藥物,”我回答。
“屋裏把這個病說得好可怕呀。你們染上了是麽感覺呢?”
“有點像重感冒。有一天嗓子啞,不能發聲。前後兩三天就好了。喝了很多水,沒有吃一粒藥。”
“那就好,那就好。”
“不過這是我們的情況。各地情況不同,你們打的疫苗跟我們就不一樣。所以我們的經驗,對你們可能並不適用,”我提醒她。
她再三說,“屋裏把美國說得好可怕呀。”
“美國怎麽樣,你們從照片裏可以看到,我就不多說了,”我學乖了,“中國罵美國,幾十年前就罵,現在又罵。不過以前罵沒有關係,家裏沒有人在美國。現在罵美國,言語稍微要注意一下,家裏好幾口人在美國呢。”
“我們總是喊美國人美國佬、美國鬼子。美國人怎麽喊我們呢?”二姐問得好呀!
“很久以前美國有喊中國佬的。現在誰要是公開喊中國佬,輕則挨批,重則丟飯碗。”
大姐也開始發語音短信,“看到照片好高興!墟墟剛才講得好。我就不喜歡別人說美國不好。屋裏有人在美國,我巴不得美國好。”大姐聰明,隻是沒有受教育的機會。
我並沒跟大姐說太多話,隻是囑咐她生活要規律,心情要平靜,盡量不要操心,避免大喜大悲。兩個人心是通的。
大哥發了個短信,向我們致意。二哥這幾天正在美國出差。他沒有時間到我這裏來,我也沒有可能趕過去見他,很遺憾。
大哥聰明、正直。長兄如父,我們曆來關係親密,但近來有些疏遠。我是覺得,不要因為政治疏遠了親情。事實上,大哥對新冠的深度恐懼造成了自身嚴重的身心問題。我知道,但是愛莫能助。
毛澤東說,勞動者最聰明。如果包括思想獨立的腦力勞動者,我是同意的。我兩個姐姐不懂政治、隻顧生活,跟我這個所謂的知識分子,想的也沒什麽不同。
白紙革命之後,是中國順應世界潮流,還是世界步中國後塵,正確答案已經是再明白不過了。高貴者才愚蠢呢。
20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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