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見過正在盛開的梅花,也不知到底有什麽樣的香味,但刻在腦海裏的梅蘭竹菊是抹不掉的傳承,對梅花的神往是注定的。
幾年前,欣喜地得了幾顆臘梅的種子,跟紅梅是不同種類,不過無妨:都在雪中爛漫,何需涇渭分明。在盆中、地裏都種了下去,等啊等,等到別的花兒都開完又謝了也不見一棵小苗冒出土來。
何不直接買幼苗?在網上一通查,相中了素心臘梅,圖片中的朵朵黃花掛在枝頭,既素雅又溫馨。為以防萬一,定了三棵,滿懷期待地盼到了包裹,一打開——可真叫“幼苗”呀,確切地說是三根幼枝的截條,才火柴棍細、巴掌長,這、這,比想像中的小多了,我這水平能養活嗎?按照說明把上麵的葉子裁了,分別插在三個盆裏,用可樂瓶做了暖房扣住,每天早晚噴水、隨陽光的軌跡挪騰,惴惴然小心伺候。過了些天,被我裁得奇形怪狀的小葉子挺起了小腦袋,綠得神采奕奕,如吃飽睡足的小寶寶一般好奇又信任地看著我。輕輕地刨開土查看,三棵小細枝居然都冒出了根芽,哇哈,我老人家原來也有綠手指呀!得意地以為沒事了,大著膽子把苗寶寶留在了太陽底下。沒想到春天的陽光還是很有力度的,有一棵小苗當晚就蔫巴了,另一棵撐了兩天也掉了葉子,我急了,恨不得把最後的一棵抱在懷裏,眼巴巴地看著它,它也可憐兮兮地看著我,抿著小嘴勉力堅持,卻也無力回天,小葉子上的光彩一點一點地黯淡,兩個禮拜後還是夭折了。唉,又是全軍覆沒,整個一滅絕師太呀!傷心、鬱悶了許久,到現在也打不起精神再種。
詠梅的詩詞倒是可以賞讀。最熟詳於耳的莫過於南宋陸遊的《卜算子·詠梅》: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無意苦爭春,一任羣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一生隻癡情於一花、一人、一個願望,臨終隻有花回報了他,陪他雪中寂寞、年年零落,即便詩人歸塵土,風雪香如故。
八百年後,正值神卅大地慘陷三年饑荒,淒然蕭瑟。說好的大好形勢呢?還能與天鬥、與地鬥嗎?人們痛苦、茫然,毛澤東定然也痛苦過、迷茫過,獨自反思。當視野中露出一線曙光的時候,他豁然明悟,用同樣的詞牌名寫到: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這首詞作於1961年12月,當時懸崖仍掛百丈冰,寫的是絕地重生後的花枝俏,預示遍野的山花終將爛漫。在他看到的那一線曙光中,是否也有可可托海、馬蘭傳來的希望?
雪中求索、風中迷路,是是非非誰無辜?披荊斬棘、億萬人敬仰,任由群生妒。在這個特殊的日子,紀念那位文采磅礴的詞人、卓然而立的偉人。
2022年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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