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世界並列第一的紐約市芭蕾舞團來電話推銷他們的演出。過去20幾年我一直是每年都去一到三次觀賞他們的演出。上一次是19年12月,之後,疫情來了,劇場也關閉了。
不過,當前每日新病例仍舊在4萬到10萬,死亡400 到900之間的事實又不能不令人擔憂。我誠實地告訴來電者,我不想戴著口罩,在封閉的劇場裏渡過3個半小時。也告訴她,想起過去的3年中有多少演員不得已放棄她們的舞蹈生涯,心中頗感惆悵。最終,她把電話轉給另一個部門,我以兩張票價的670美元作為donation以表示對他們的支持。電話不是來要donation的,是銷售票的。
我的一個同事的女兒從小就開始芭蕾舞訓練,每天早上5點就被媽媽送到舞校練功,上網絡學校,腳多次受傷,三次骨折,還做了兩次縮胸手術。16歲時,女兒開始了大學舞蹈係的學習。做母親的多次表示過對女兒的經濟前途的擔憂,但是又無法張口勸告女兒放棄自己的喜好,另尋一個至少可以養活自己的專業。女兒依舊每天5點鍾去練功房,不同的是,這個練功房在大學校園上,母親不用送了。母親有意安排了另外幾個勵誌學醫的女孩成為女兒的室友,朋友。直到大學三年級的第二個學期的一天,女兒回家告訴母親她決定放棄芭蕾舞,開始醫學預科的學習。當然,她比她的朋友們在大學多了一年。
我知道我的這個同事欣賞芭蕾舞,有一次,在定票時,就多定了三張請他們一家一起去。已經是住院醫的女兒在演出的三個半小時中,不斷地擦淚。演出後,我向她的父母道歉,母親說,這是她成長過程中的必經之路,並感激我提供了這個機會。我不知該說什麽,尷尬地看著滿臉洋溢著青春的女兒,女兒說,我為她們高興。她指的是那些舞者。
無獨有偶,我的理療醫師的女兒也是芭蕾舞者,在一個不見經傳的芭蕾舞團任職。認識理療師時,她是個六年級的學生,後來,她芭蕾舞本科畢業,還有了芭蕾舞碩士學位。芭蕾舞團離家40分鍾車程,她也是每天5點到團開始練功,然後教舞蹈課5個小時,以此換來一年25000美元的微博薪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沒有過缺席。為了生活,她住在父母家,還在餐館做waitress。有一次,她的團演芭蕾舞劇吉賽爾,她的母親請我一起去看。演出後,我們三人一起去附近餐館進餐。我送給她一個盆花,既是感激,又是祝賀。聊天中,我說,以你的學曆,演出生涯,你可以到大學舞蹈係找個教職。她回答,我喜歡的是舞蹈,是舞台上的演出,不是教她人跳舞。那年她28歲,看得出來,一心都在芭蕾舞上。
如果不是因為愛,誰又能20年如一日,披星戴月地天天5點開始練功? 她們的汗水中酸甜苦辣的味道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