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 菊花茶
菊花在加拿大是被當成一年生草花來養的,是秋季的應季商品,萬聖節感恩節前帶著滿頭的花苞上市,買兩盆放在家門口,過完節開完花,入冬前棄掉,來年再買。跟國菊不同,加拿大的秋菊大都是球狀千頭菊,最常見的顏色是黃白紅,開到鼎盛的時候見花不見葉,花朵雖小,勝在數量勝在整齊,千朵萬朵,是一種別樣的美麗。
買菊花有十幾年的曆史了,嚐試地栽卻是在兩三年前,住小房子的時候。 住小房子的三年裏, 或者說是把大房子當成周末度假屋的三年裏, 跟Bill總是抱怨孤獨寂寞不一樣 (抱怨歸抱怨,但是Bill是絕對不會搬過來跟我們一起擠小房子住的,所以我一直覺得抱怨其實是Bill的一種需要,no matter what, Bill總是要抱怨, 離不開抱怨的),我享受獨處的時光, 無聲無息的透明的柔和的如水一般的日子,是美麗的舒緩的包容的,給人的心靈提供滋養。
就是在那些慢下來靜下來微風習習的日子裏,我嗅到了菊花的芬芳,我把臉埋進千頭菊毛茸茸的花瓣裏,如水一般溫柔清澈的甜香把我包圍,浸潤,突然間我就舍不得了,舍不得棄掉,理所當然地下了地,向陽背風的籬笆邊,根部多堆土, 枝葉枯了齊根剪掉被子一樣蓋在根部,沒想到第二年春天它們就那麽輕輕鬆鬆長了出來,植株發得很大,規規矩矩地自覺長成球狀, 花開了滿頭。這是多麽大的一份驚喜啊。再後來呢,再後來就是坐在菊花叢邊的我,看花事荼靡,又心生不舍,便又順理成章地采花成茶。
最早我有兩棵菊花做茶,一黃一白,都是西式千頭球菊,開毛茸茸的小朵,花瓣豐密, 幾不見蕊,這兩棵的香味相似,絲絲縷縷,是一種溫柔纏綿的甜香,黃色的味道更濃一些。拿給朋友去品嚐,每個人分一小撮,然後就有朋友喜歡了, 說我的菊花茶香氣新鮮馥鬱悠長, 不是外麵中國超市裏買來的可以比擬的。 有了需求,兩棵就不夠采了 —- 不想影響觀賞,不能重采。所以freshco 打折時又進兩棵黃色千頭菊,這次花的品種跟原來的卻是不同,花瓣硬朗中性,是一種藥香。 甜香溫暖,藥香冷清, 各有各的特色,覺得甜香更討喜一些。
不論甜香還是藥香,千頭菊的香氣是清淡的輕薄的,如雲霧繚繞;中式拉絲大黃菊花的藥香就不一樣了,硬朗濃鬱,可以用密不透風來形容了。我從來沒想過用中式大黃去做茶,就是因為這太過濃鬱的藥香,覺得不會討大多數人的喜歡,再有就是花朵太大,小朵如杏, 大朵如桃,什麽樣的茶壺茶杯才能夠讓它們有足夠的空間去舒展呢? 所以大黃我一直是用來插花,直到看到一個朋友用我送的中式大黃去晾曬做茶,才後知後覺在霜降之後對大黃做了一次采摘,用詹妮那裏借來的烘幹爐烘幹,成品大黃菊花茶姿態壯麗,色彩濃烈, 完美地延續了滿城盡帶黃金甲的氣勢。
今年初夏Allen高中畢業,我們從小房子搬回大房子,跟著我們一起搬過來的,還有幾棵菊花。 一白一黃兩棵毛茸千頭菊移過來,規規矩矩地長大,開花時卻是出了差池, 都是球狀千頭菊沒錯, 黃色毛茸菊沒錯, 原以為的白色毛茸菊那棵, 竟然開出了桃色,南橘北枳,由於土地的酸堿性花朵顏色有差異也不足為奇,奇怪的是花型的徹底改變,這株菊花不再是小朵無蕊的茸茸菊,變成了大蕊雛菊的形狀。雛菊花型的秋菊花我隻有一顆,粉菊,是紅樹林花草群的一個鄰居送的,移過來大房子種在屋前朝南的牆角,開得熱烈奔放 —- 但是粉菊的植株不是球狀,而是撲棱棱向上的一叢。移栽時我有可能記錯白色毛茸千頭菊的植株,但是毋庸置疑的是, 在小房子的時間裏,我沒有種過桃色的菊花,也沒有見過開雛菊花朵的球菊。這真成了一個謎。這棵雛菊式球菊非常漂亮,有著其獨特的氣質,溫馨親切的桃色映襯於深沉的老綠之上,像一隻一隻大大的眼睛,給人天真爛漫的感覺。但是雛菊式花朵蕊太大,花瓣單薄,不適合做茶,隻好又買一盆白色毛茸千頭菊補上。
加拿大的球菊可以地栽嗎,可以在戶外過冬嗎, 我在朋友圈兒曬菊花照片時,經常有朋友這麽問。可以的啊,或者更準確點說,根據我有限的經驗,不太冷的冬天至少生長兩三年是沒有問題的吧。 中式菊花更耐寒,是大家的共識,所以秋天的時候,我又進了一棵中式紫色拉絲菊,細巧頎長的絲狀花瓣,煙花一般夢幻地打開, 有個形象的名字叫 “天女散花”。“天女散花”買來時又細又高,直愣愣長頸鹿脖子般的一根細莖頂部分出三個枝椏,每個枝椏上三四個花骨朵。我把它栽在後院黑土肥厚的菜地裏,營養充沛,花朵很快便姍姍然打開,可惜某一晚的淒風冷雨過後,三個枝椏折了兩個。明年春天“天女散花“打算著力整型,嫩枝重複打尖,看看能不能長出矮壯的豐盛茂密的一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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