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我住處不遠的一棟樓裏住著一位年近70的老人,他身高2米,魁梧結實,嫉惡如仇,看不慣周圍好些人與事。在我看來,他是個純粹的種族主義者。”racist!” 我好多次這麽衝他說。
他驕傲的資本,除了膚色,還有敏捷的頭腦、富有的錢財。有他父親去世後留給他的,有他自己的公司掙的,還有從年輕起就一直投資股票賺的。
有時候我會搭老人的車購物,他一路開車一路對看到的周遭批評不休,特別是那些擋他路的、超他的司機。綠燈或左轉時,如果前邊的車反應慢,就聽他在自己的車裏喊:“Step on the gas pedal!(踩油門啊!)”
如果有車”嘩”的超了他的車,再插他車前,而不遠的前方變紅燈了,他總叫:“Moron! Passed me just to stop in front of the red light earlier! (白癡!超了我,隻是為了比我先停在紅燈下!)
我從沒見過開個車還這麽多埋怨的,我自己開車就一切都信天由人,遵守 ”開在線裏,不撞前車”的簡單道理,好像從來沒看到令我氣憤的周遭司機。況且老人在他自己車裏嗬斥,別的司機也聽不見呀。坐旁邊的我,如看戲似的,簡直要笑死了,就忍不住笑問:“你以為那司機聽見了?” 然後他自己也不由得轉怒為笑。
老人有高血壓,而且是個真正的孤家寡人:他父母那一代的幾位姑姑、伯父、姨媽,幾個人都是一生未婚,而他父母也隻他一個孩子。他無妻、無孩,活著的上一代親戚都100歲左右了,從不聯絡。那他每天回到家跟誰說話呀?
我家有成套的hamster裝置,籠子、小睡房、水瓶、playground、樓梯、樓上的飯碗、轉輪,這些是給兒子小時候買的。他在teenager之後早對hamster沒了興趣。這套東西放著沒用,扔掉可惜。好幾年前,我突然想到可以送給那棟樓裏的老人呀,這樣他就可以跟hamster說話了, 而且據說養動物可以緩解高血壓。
當然,那麽驕傲高大的一個人,是該有個大狗相伴才匹配。對於我說的hamster主意,他起初覺得滑稽,“No! What I’m gonna do with a hamster!” (不!我拿個hamster做什麽!) 但是當我把毛茸茸的小家夥當生日禮物放他胳臂上時,望著寒咪,頃刻間,他的眼裏充滿了溫柔。
從此,他打電話時,話題離不開寒咪。哈哈。
“我可不可以給寒咪吃豬骨啊?” (Can I feed Hammy bone?)
“寒咪剛剛尿我身上了!”(Hammy just peed on me!)
“動物!她什麽都吃!” (Animal! She eats everything! )
聽上去是抱怨,卻是甜蜜憐愛的腔調。
Hamster屬於鼠類,白天睡覺,晚上精力充沛地上串下跳、在轉輪上跑個不休。N年前我養hamster的時候,讀了好些有關hamster的書,知道她的習性,就任她晚上折騰。可這位老人呢,對這個小鼠類動物心軟得,說是受不了看她晚上猴急的樣子,說寒咪想要出來。他就把籠子門打開,任由寒咪在他家裏的廣闊房間裏馳騁。
還好,寒咪喜歡社交,跟人親近,對聲音敏感,大部分情況下一叫就出來、過來了。也有時候,老人就到處找,冰箱底、水槽下都曾藏著寒咪的身影,被他找出。這樣子放養,當然就由寒咪到處瞎啃了。有一次,老人的電話不工作了:寒咪啃了他的電話線!
後來他就改放寒咪到他的浴缸裏bathtub。我抗議:“不可以的。寒咪需要轉輪子!””寒咪屬於鼠類,需要一個窩,藏著!“
他答:“It’s there. Everything is there in the bathtub. ” (都在呢,都在浴缸裏)
照他的說法,寒咪可以在寬大的浴缸裏到處跑,也可以隨時進籠子轉輪、就寢。我沒去看過,也不知是怎麽布局的。
寒咪的壽命隻有兩年半左右,每當一個寒咪壽終正寢後,老人都會到樓下找個墓地,把寒咪隆重地下葬,然後悲傷好一陣子。
過了悲痛期,我會在聖誕或是他生日時,再買一個寒咪送給他。目前,應該是第五個了。
跟人類一樣,每個寒咪的性格也各有差異,但是不得不說,目前的這個寒咪非常的與鼠不同,特別文靜、靦腆、忍讓。
當初在PetSmart買的時候,我照舊跟店員說,就要tame的,沒想到這位是名副其實的。
剛買回來時,我先在家裏玩20分鍾,再送。在那20分鍾裏,我想抓出來玩時,這位寒咪不像別的新寒咪那樣東躲西藏有的還試圖咬,而是像鴕鳥似的,把頭紮角落裏屁股衝外,一動不動,輕易就到了我手裏。
送給老人後,聽得出,他也極其喜愛目前的這位寒咪。
三個月前,老人一如既往地到墨西哥、Belize過冬,就讓我幫著照看一下。我原本是責任性地幫忙照看一下,沒想到從第一天起就喜歡上了她。
寒咪的鼠生不再藏頭露尾,且從來沒有企圖咬過我,她是非常文靜的一位。
每次打開籠門,一叫寒咪,她就很禮貌地過來,出籠,到我手邊。她任人抱著、拍著玩,從來沒有敵意,也不企圖躲開、跳跑。
此任寒咪跟以往不同的還在於她不時地會唧唧唧地叫。有一天,她又唧唧唧地叫,我過去問她怎麽了?需要什麽?想吃什麽?
她就唧唧地望著我,再轉身到食碗,如此三趟,示意我給她加食。本來有吃的,可那天她是要我的南瓜籽。我自己喜歡吃nuts, 正好跟寒咪分享。葵花籽、南瓜籽、花生、核桃仁、cereal, 她分走我好些nuts.
寒咪在特定的時刻,隻喜歡特定的東西。有時候她隻要生菜、黃瓜,有時候對核桃仁情有獨鍾,有時候對南瓜籽不厭其煩,一個個地從我手裏叼走,藏她的嘴裏。如果給她的食物不合時宜,她就一口咬住,咚咚咚地把它叼到遠離臥室的另一邊穀倉,再返回臥室接著睡。
Hamster喜歡酸奶,是我的一個朋友告訴我的。太甜的東西對寒咪不好,我隻偶爾把酸奶杯底的刮點兒放小勺裏給她。吃得那個不亦樂乎啊。OMG!太有成就感了。而且,她也跟朋友的寒咪一個動作:大概後來還想吃,但發現勺裏沒了,就一腳把勺子踢得遠遠的,有時候都踢到了籠外!
冬天過去了,老人也從熱帶國家回來了。
一回來,他就打電話問“Where is hammy?”
此寒咪是前年買的,而hamster的壽命就那麽長。想到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跟寒咪玩,而且她是如此的恬靜、隨人,真是都不想還了。我就拖著:“我正忙著考試呢。下周給你。”
下周到了,老人又打電話:“Where is my hammy?”
我:”你答應給我和寒咪拍幾張照片,我就馬上給你。“
所以,就有了以下幾張我和寒咪的合影。
下邊這張是寒咪半歲時老人照了發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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