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回憶總是痛苦的，即使是回憶那些曾經的快樂。因為時光不可回頭，即使過往有無數的快樂，也沒有可能在今天重新來過。所以，Lisa不喜歡回憶。這一點上，和Sean也非常相似。在關於法語的問題上，Lisa就一直不原意回憶。她寧願把過去全部埋葬。實際上，她也做的很好。
順利完成對於Petrotek的收購，讓Lisa鬆了一口氣。在回洛杉磯的飛機上，她感覺自己淩駕於雲彩之上。她相信Sean會把Petrotek管理的很好，這一點她一直有信心。
一回到洛杉磯，Lisa就被司機接到董事長家。Susan不在，整個房子就顯得空空洞洞的。
“Susan呢？”
“去加拿大了，和你弟弟滑雪。”
董事長每次在Lisa麵前提及兒子William的時候，都要強調是她的弟弟，以此來拉近Lisa和William的關係。但是Lisa從小就不喜歡William，無論董事長如何努力，這個隔閡一直存在。Susan已經多少次，要求董事長安排William進入董事會。但是，董事長一直沒有答應。他看著Lisa在銀行勤勤懇懇一步一步地爬到副總的高位。他明白自己女兒的心思。
“PetroTek一切都還順利吧？”
“當然，Sean很有魄力的。”Lisa不由得小小的得意，為Sean也為自己。
“知道Susan為什麽沒有去參與交接嗎？”
“她不是說有事情？”Lisa突然想到，Susan沒有去達拉斯，卻陪著William滑雪，這是在說不過去。
董事長站起來，走到Lisa的身邊，用手搭在她的肩膀：“Petrotek以後的股份，應該全是你的。”
Lisa有點兒接受不了父親突然這樣親近自己。但是，她沉默。
“告訴你成事情，”董事長繼續用手撫摸著Lisa的肩膀，“你不在的這幾天，銀行開董事會。William也不小了，應該好好學習了。董事們都同意，讓他進入董事會。”
原來如此。Lisa繼續沉默，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應該如何說。無論如何，這個銀行的董事局還是父親說了算。自己雖然有萬般的不樂意，也不能強求。
“不會影響你的工作。下次董事會，我會提出，讓你做常務董事。”
聽著John這樣說，Lisa並沒有特別的開心。她的眼前就出現了Susan的臉。她不會這麽輕易讓自己當上常務董事的。坦白地想，如果不是Susan，自己會反對William進入董事局嗎？自己會跟William有這麽大的隔閡嗎？自己在這個行業跌打滾爬了這麽多年，非常清楚自己的目標。但是，她又有什麽能力能夠阻止William進入董事會呢？她到底是因為對於Susan的仇恨還是因為擔心William對於銀行業務的不熟悉，而不願意他進入董事會呢？她也有點搞不清楚。這樣想著的時候，她就想到了母親。想到母親臨去世的時候，拉著自己的手，說：“寶貝，你不應該有那個弟弟的。你父親當初答應了媽媽的。”
Lisa幾乎又見到自己抱著母親的身體，泣不成聲。那也促使她最終選擇去了法國。她當初既理解不了母親為什麽要在臨終前這樣怨艾，也理解不了父親為什麽違背了對於母親的承諾。而今天，她卻越來越開始理解了這一切。她開始理解男人，也理解女人。
董事長見Lisa一直不講話，就走過去拿過來一份報告，丟給Lisa：“Sean跟一個人關係很緊密。”
Lisa拿起那份報告，看了看。是偵探社的報告。John看著她有點奇怪的眼神，知道她懷疑自己為什麽做這樣的事情。他就走過去沙發，並不理會。因為這報告是Susan給他的，所以，他寧願讓Lisa奇怪自己，也不想在她們之間製造矛盾。他很清楚，Susan為什麽要提供這樣的報告給自己，無非就是為了能夠說明，Lisa介紹的人並不可靠。有時候，他也會懷疑，Lisa和Sean之間是不是有個人的關係，但是，他也就那麽一想而已。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女兒。這麽多年，Lisa是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的。他很清楚。特別是經曆過法國的苦痛之後，他覺得自己的女兒變得和自己一樣堅強了，如果不可以說是麻木的話。
她想不到父親現在還會不放心自己，采用偵探社的方法調查Sean。那麽，自己和Sean的關係，是不是父親也知道呢？這樣想著，Lisa的臉都發燒起來。當初在法國，John也是通過偵探社了解到了自己和Albert的關係。如果說法國的那次，讓她非常憤怒的話，這一次，卻勾引起她的好奇心，她想看看偵探社打探到Sean什麽情況。但是，僅僅看了幾行，看到“祝透”的名字，她就笑起來。開始，她隻是小心地笑，然後就忍不住大笑起來。
“什麽事讓你這麽好笑？”John早已經坐在Lisa的對麵。
“Daddy，你的錢白扔了。”如果連自己和Sean的關係都不在報告裏麵，這錢可不是白白扔水裏了。
“哼。”
Lisa想起來自己前幾天給Sean洗衣服，看到過祝透的名片。那是一家移民公司，Sean跟她說，祝透是自己的老鄉。來美國沒有多久。Sean還說，小夥子很能幹，雖然是偷渡過來，卻很快適應了美國。所以，Lisa就產生一點報複的快感，覺得父親的錢白白扔了，就好像是雙倍支付了法國調查自己的費用一樣。
“Daddy，”她把調查報告遞回給父親，“這是一家移民公司。是Sean的老鄉。”
“哼。”董事長冷冷一笑，“什麽狗屁移民公司，是蛇頭。販賣人口。”
“我問過Sean，他說這是他海州的老鄉開的一家幫助移民的公司。”
John不說話，隻是把報告翻開到三頁，給她看。Lisa仔細看，上麵寫道：“公司除了用移民律師的身份，在報紙上登廣告招徠客戶，還私下跟人口走私集團有業務關係。負責江蘇海州一帶的人口走私的業務。根據我們的了解，這塊業務才是這家公司最大的利益來源。”
Lisa又看了報告兩眼，心裏產生一股子對於Sean的埋怨情緒，覺得他不應該結交這樣的朋友。Lisa看過太多的生意人，那些成功的生意人，都是專注在賺錢上，不願意惹事的人。Sean從開始就沒有給她這樣的印象。但如果因為祝透惹上麻煩的話，也太不值得了。美國是一個法治社會，如果幹了違法的事情，對於他的生意是一定會產生影響的。不過，她還是對Sean有信心，覺得他不至於會掉進違法的陷阱中。至少，他不會故意去從事這樣的事情。
她把那份報告還給父親：“這說明不了Sean跟這家公司有聯係啊，他隻是認識這家公司的老板。”
John微笑一下，說：“這種偷渡的生意，裏麵難免會有暴力綁架等等的情況。Sean確實跟這家公司沒有關係。但是，如果查起來，也是很麻煩的事情。你提醒他一下，但是不要說是通過我獲得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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