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過一節節墨綠的車廂, 一排排漆已斑駁的木座椅。 你要到那笑聲傳來的地方去。 這夜行的慢車載著你, 也載著她的笑聲。
“你怎麽在這兒?”
她清脆的聲音。
“我們都以為你不會來了。 我們就在盡頭的那一節車廂。 整節車廂都是我們的。 班上一半的同學都來了。”
你隨她來到笑聲中, 歌聲中。 你看到易拉罐裏的啤酒在碰撞, 吉他的琴弦在舞蹈。 那是高考後解放的一刻, 狂野的一刻, 約定在暴雨中攀上千米高的鳳凰山的一刻。 同學們分成幾桌玩著不同的遊戲。 你和她都在在拱豬的一桌, 輸的要被贏的打手板。 昏黃的燈光下, 你看到她的手指和腳趾都塗上了鮮紅的指甲油, 她的頭發也燙起了俏皮的碎波浪。 她的酒窩依然溢著歡悅, 依然盛著你的心。
“哈哈, 終於輪到我了!” 。
她開心地叫著, 而你是要挨手板的豬。 你乖乖地伸出手, 等待著。 她笑著揚起手, 遲疑了一瞬, 落下, 拿起一張牌, 拍了你的掌心。
夜行的慢車終於在清晨來到山峰腳下。 磅礴大雨中, 你聽到她的召喚。
“走, 我們爬山去!”
夜行車
午夜的春雨
喚醒了夜行車
墨綠的車皮搖著
茫然的木座椅
還有我的幾絲銀發
在昏暗的燈光裏迷離
停了一站又一站
湧上一群又一群的少年
我尋找著鮮紅
在人群中
尋找著你唇上的第一抹口紅
在記憶中
停了一站又一站
停在了深秋的早晨
走下一群又一群的少年
融入雨後的彩虹
而你唇上的第一抹口紅
依然摩挲著我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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