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裏的樹

記憶裏的樹

 

    你決定去看看高中的校園， 離開它二十七年後的第一次。 

 

    三個月前， 失聯的你被高中同學拉回組織， 該感謝萬能的微信。 原因是慶祝你的班級入學相識三十周年。 慶祝活動安排在八月的最後的一個周末。 依稀記得你是八月底開始高中的。 被通知慶祝活動時， 已是太遲， 你已經安排了兩個月後公私兼顧的返鄉行程。 好在同學們通過微信直播盛況， 多少彌補了缺席的遺憾。   

 

    慶祝活動在校園裏進行。 從上傳的一幅幅照片， 一段段視頻裏， 你尋覓著故人舊物。 同學們大抵還認得出來， 雖然歲月的饋贈各異。 有仙風道骨附體的，  也有青春永駐的。 可是作為背景的校園卻是麵目皆非。 高大上的校門， 主樓， 整個校園都讓你嗅到土豪的豪邁。 曾幾何時， 教育轉化為產業， 你的高中是市裏數一數二的重點， 自然財源滾滾。 你感慨那段青春已無處安放， 隻能存在越發靠不住的記憶裏。 

 

    同學們繼續尋找回家的感覺。 功夫不負有心人， 同窗三年的教學樓被找到了。 它如今是一塊銅質縮微浮雕， 靜靜地鑲嵌在校園中央的大理石地麵上。 這難不倒同學們和它和影的夙願。 真讓你歎服他們的智慧， 同學們十個一組， 每人伸出一隻腳， 腳尖頂在浮雕的邊緣， 剛好完成圍繞浮雕一周。 當然每位同學要記住自己那天穿了什麽樣的鞋子。      

 

    回家的感覺又被一個小驚喜彌補了些許。 同學們找到了幾棵參天大樹， 而且確認那是你們讀書時就有的， 又說還是從前的樣子。 你怎麽也想不起在那個角落長著那樣的幾棵大樹。 你耐心地等著照片。  終於等來了照片， 是同學們圍著樹重演青春的惡作劇。 一位青春永駐的男同學表演著爬樹， 雖然他的腳離開了地麵完全歸功於他蜷縮著的雙腿。 還有幾位同學擺拍樹下的情竇初開， 或是重溫， 或是補課， 無從知曉。 盯著照片， 你還是無法回憶起那幾棵大樹， 甚至它們在的那個角落。 你不想再繼續徒勞下去。 你高中的記憶隻是些碎片。 這樣的徒勞， 隻會讓那個背影會回到你的眼前， 轉過身來。 你不願觸動那段塵封的記憶， 喚回漸行漸遠的背影。 那段記憶是用來遺忘的， 交給你越發靠不住的記憶去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