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獨上西樓(一百七十八)兄妹
得了這筆錢,一家兄妹開了一個家庭會議。尚正離得太遠,由劉向前做代表。
老三提議這錢在他們五個人中間平分,尚蘭馬上表示反對:“爹媽可是養活了我們七個。大姐是不用說了,老五呢?他雖然去世了,但是他結過婚,說不定還有孩子。我們不能就這麽把他排除在外吧?”
老三癟癟嘴一臉不屑地開了腔:“別提老五了,不是他,媽怎麽可能受那麽多的罪?他媳婦自從老五走了再也沒跟咱們聯係,也許早就走了主,嫁給別人了。還去招惹她幹什麽?”
“那不行,國慶是我弟弟。就算他當年犯過錯,也是因為受人蒙蔽,不明事理。如今無論他媳婦是不是又嫁了,我們也不能抬抬腿把她邁過去。我去聯係老五媳婦,這錢說什麽也得有她一份!”尚蘭說完看看其他兩位哥哥和四嫂。眾人覺得尚蘭說的有道理,紛紛點頭同意。
尚蘭按照過去的地址順利地找到了冷國慶的遺孀小田,還見到了她的侄子,冷小慶。
原來,國慶去世後幾個月小田就生了一個男嬰。她含辛茹苦在娘家將孩子帶大。如今她的父母已經去世,家裏其他兄弟姐妹看在她一直照顧父母的份上,將父母的房子留給了她。
見到尚蘭,小田特別激動。她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敘述了自己這些年來日子的艱難和她對國慶的懷念。“我對不起孩子他爸,當初把他逼的太狠了。誰能想到他就走上了絕路,撇下我們娘兒倆在這世上苦熬。我也沒臉見國慶的哥哥姐姐,你們當初沒罵我一頓就算便宜我了。”
看著已經將近十歲的侄子,尚蘭心裏一陣陣地酸楚。孩子瘦巴巴的,一看就是營養不良。尚蘭從包裏拿出了帶來的巧克力遞給侄子:“吃吧,這是姑姑送給你的。”看著那光光溜溜的深棕色球球,冷小慶一陣發呆:“媽,這小泥球是能吃的?”聽了這話,尚蘭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了。自己的家雖然也說不上有多富裕,但是巧克力女兒小嬋還是吃的上的。
尚蘭把文革中抄家物資賠償的事向小田敘述了一遍,征求她對六人絕對平分有沒有意見。小田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筆巨款居然從天而降。她激動地把手在大腿上搓了又搓,仿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沒意見,沒意見!孩子的大爺們和姑媽說了算。能想著我們娘兒倆就已經感激不盡啦,哪兒還有意見。”
如此,賠償的兩萬多塊人民幣被平均分成了六份,由大哥冷尚民取出給各家送去。別人也就罷了,這小田接了錢涕淚交流,激動的不行。她執意讓大哥尚民留下吃飯,做了一大碗紅燒肉,還去打了二兩酒。冷尚民別提多受用了,仿佛這錢是他賞給這娘兒倆的。
分到手的將近四千塊錢大約相當於冷尚蘭三年的工資。她把這筆錢分成兩部分存了定期,預備今後兒子娶媳婦,女兒出嫁的時候用。
這一年謝小嬋參加高考,她以優異的成績考取了北京醫學院醫療係,算是繼承了她母親的事業。拿到錄取通知書後,她馬上通知了她的幹媽兼二舅母,包頤麗。頤麗非常高興,準備了一個大大的紅包,帶著水果點心到謝家表示祝賀。
一進門,她一反常態大聲地嚷著:“蟬兒,我的寶貝女兒,恭喜恭喜啊!”見了小蟬,母女倆抱在一起親來親去的沒個夠。“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看看你們這幅德行!”尚蘭佯裝生氣地說。
“真好,我們小嬋都上了大學了。我還記得你和老謝結婚後也就一年就有了這個小丫頭。日子過的真快啊!我們怎麽能不老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謝小嬋聽了二舅媽的話不禁一愣。如果母親婚後一年就生了自己,那哥哥小鎖呢?這不合常理啊。
帶著這些疑惑,她約父親謝文華出去走走。隻說是出去買上學住校用的東西。
經過一番拷問,謝文華招供了。他將當年自己的發妻如何因為生長子謝念慈難產去世,冷尚蘭如何幫著自己照料孩子,日久生情的故事告訴了女兒。隻是省略了自己在妻子最困難的時候如何幫助,安慰妻子的那段往事。
小蟬聽得淚流滿麵。她從來不知道哥哥跟自己不是一個母親生的。有生十八年來,母親對哥哥比對自己更加疼愛,更加上心,唯恐他受任何委屈。以前她還常常跟哥哥吃醋,跟母親發脾氣,覺得母親重男輕女,偏向哥哥。現在她才明白母親的善良和母親的一片苦心。
之後,她又纏著幹媽包頤麗打聽當年父母是如何結合在一起的。聽說了父親在母親幾乎走投無路的時候毫無私心地施以援手,小蟬再一次被父母的愛情故事感動。也更加理解了父母這樁外人眼中不夠匹配的婚姻是多麽的珍貴。
同父異母的哥哥謝念慈是小蟬的偶像。從小哥哥就讓著她,保護她。如今知道這個哥哥的特殊,小蟬心裏更多了一份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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