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白眼都翻不過畫上的

五月十日上周五,去盧浮宮參觀,匆忙到近乎狼狽。在盧浮宮裏丟了傘和SIM卡,想看的畫和珍寶還一樣兒沒看著。

這次去巴黎隻為帶我父母去。他們七十五了還哪兒都沒去過,平日就愛窩家裏,管旅遊叫'溜餿腿兒'。其實心裏還是挺想去歐洲開開眼的,倆人都熱愛藝術。趁他們現在還走得動,把孩子交給老公,請十幾天假帶他們去一趟,免得日後遺憾。

給他們買的六天的博物院通票,我的是四天的,因為有的博物館我已經去過了,盧浮宮就是。五月八號星期三,把他們倆往橘園和盧浮宮裏一送,讓他們在裏頭呆一天,自己在租的公寓裏給他們做好飯,然後去瘋狂血拚。網上訂的AirB&B,就在盧浮宮邊上,莫裏哀當時演喜劇及住的那個小胡同裏,非常方便。八號一大早先去的橘園,出來後十點多一點兒,走到盧浮宮,我的天那個人啊!下雨還刮大風,也擋不住洶湧人流。以為玻璃金字塔的入口已經夠壯觀的了,跑到另一個入口也就是地下商場那個口,我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那個入口的人流比金字塔那個長三倍,排的長隊少說也有五六百米,全是中國旅行團,快排到地上去了。不記得以前有這麽多人啊!這次去巴黎感受最深的就是旅遊的人巨多,天氣還特別不給力。每天都下雨,而且是淒風慘雨,小冰雹,卻也擋不住如此高漲的旅遊人群。可能就是聖母院那把火燒的,激發了人們的熱情--旅遊要趁早,不定什麽時候某個景物就再看不著了。

盧浮宮每星期三、五開到十點,其實九點二十就往外趕人了。星期三那天他們倆呆到八點半,想看的差不多都看全了。十號星期五,白天帶他們去北郊的尚特伊堡,下午回來是畢加索博物館,傍晚抽空去了蓬皮杜,發現好東西都不見了,原來去還有不少夏加爾、米羅等人的作品,我記得上次還看到了畢加索那幅《格爾尼卡》,現在都沒了,就幾副馬蒂斯的畫,孤零得緊。那個20世紀最偉大的藝術--杜尚的名叫《泉》的小便器,還在。

晚上八點,我冒著冷雨獨自去盧浮宮,父母在家裏休息,他們已累得走不動路。不過正好他們也參觀過了,而我這回來巴黎還沒機會去。打著傘,興衝衝來到盧浮宮,一個原因也是要發揮通票的最大價值。還一個原因是想看拿破侖的皇後約瑟芬的珍珠耳環。上次來盧浮宮,參觀完畢後在它的商店裏買了那副耳環的複製品,留做紀念。

(左邊原件,右邊是我買的複製品)

盧浮宮的紀念品商店總有他們館藏文物的複製品在賣,做工還算精致,擺在櫥窗裏,旁邊有說明這件館藏是誰的,什麽來曆。我本來就喜歡水滴型的墜子,那年看到這副耳環,75 EURO,旁邊配的就是約瑟芬戴著它的畫像,毫不猶豫買下。

回到旅館打開包裝,附帶的說明小卡片上第一句話,是"約瑟芬·德·博阿爾內,以風流放蕩著稱於世…",不免想起張愛玲還是誰說過的名言,"好女人總是把壞女人罵個半死,可如果有機會讓好女人體會一把壞女人的生活,無不驅之若鶩躍躍欲試…",這個意思,不是原話。

那年買這副耳環時就想下次來一定仔細欣賞一下原件,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定要如願。戴上它冒著雨跑到盧浮宮,心想到時和原件來張合影,多有意義。結果撲了個空--法國皇家珠寶所在的阿波羅館正在裝修,不開。

很失望地找了個地方坐下,從手機裏翻出上回無意中照的一張皇家珠寶館藏照片解解饞。當時照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要買那副耳環的複製品,所以也沒給它特寫。

遺憾完了開始在手機裏尋找信息,盧浮宮裏還有什麽是我想看的,不能白來一趟。 翻著翻著就想起以前來時好象錯過了《織花邊的女人》,抬腿往Denon館跑--傘落在了座位上,等想起來時人已經到了Denon館二層了。

那折疊傘是我女兒在一個什麽活動中得的紀念品,柄上用來掛傘的帶子斷了,不然能套在手腕上,也就丟不了。不是值錢的東西,丟了也挺別扭的。就這麽懷著小小的別扭的心情找那幅畫,半天也找不著,問工作人員,答曰:"織花邊的女人?不在。去維也納了。",我歎氣,又問"倒牛奶的女人在麽?"工作人員說倒牛奶的女人本來也不在盧浮宮,你記錯了吧!我再一查,才知那副畫在阿姆斯特丹。

隻得再坐下來從手機裏找館藏資料。快九點了,我還什麽都沒看著。想起了《加布莉埃爾與她的姐妹》,以前也沒看過,好在都在Denon館同一層,拔腿往法國繪畫廳方向跑--這回丟了加拿大的SIM卡。

以前出國旅遊,從來不買當地的DATA。有老公在,不用我操心。這回不行,什麽都得靠自己,要開車要找路要找火車時刻表,剛下飛機就買了當地的卡換上,原來的那個小卡片,遵照老公的遙控指示,放在手機套裏夾著,他說他每次都這麽幹的,很保險。誰想我這個套就不保險,那薄薄的小片竟然在我掏出手機找名畫的時候滑出去了,第二天才發現。

當時是沒察覺的,隻一門心思往法國繪畫那頭走。法國曆史上的畫家實在太多,畫更多,於是每一個世紀的放同一廳裏,整個法國繪畫占了五個廳。我想看的這副 Gabrielle d'Estrées and One of Her Sisters 是十六世紀所作的畫,而剛好十六世紀法國畫所在的廳,周五晚上不開!其他世紀的都開!這真是,人要倒黴,喝口水都塞牙!

漫無邊際地在別的世紀廳轉悠,就轉到了隔壁十七世紀畫家拉圖爾所畫的《方片A的作弊者》麵前。畫中央那位名妓的白眼仿佛是衝我翻的。這畫以前就看過,拉圖爾還畫了另外一幅幾乎一模一樣的,隻不過偷的牌是草花A,那幅《草花A的作弊者》在美國德州的一個藝術館裏。今天心情不佳,覺得那白眼翻的尤其諷刺。畫中三人合夥作弊欺騙最右邊那位無辜而有錢的青年,我覺得我比他還倒黴。

瞪著那個翻白眼的女人很久,然後效仿她的白眼也衝她翻了幾個,想自拍卻怎麽也抓不好自己翻白眼的瞬間,翻了好幾次,弄的看畫的人都不看畫了,全看我,怪不好意思的,隻好胡亂拍一張,回來後不死心,非要把她的白眼裁下來當成自己的才甘心。

不過這個翻白眼的名妓耳朵上所戴的也是一副水滴型的珍珠耳環。大概幾百年前這種造型的耳飾非常流行。我隻好阿Q地安慰自己,沒能與那個風流女人的原件合影,與這個名畫上相同款式的合個影,也算不虛此行了。

閉館後到下麵的商店,果然在首飾櫃台看到賣這個翻白眼的女人所戴的這副水滴型耳環的複製品,旁邊卡片上就是這副畫,價格45 EURO,做的有點粗糙,沒買。外麵雨更大了,傘也丟了,十點多歌劇院路依然喧囂的不得了,頂風冒大雨回家,倒也不覺得淒涼。出門在外,什麽事都可能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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