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中過年,我們也在過年。祝各位新春快樂!
劈裏啪啦的鞭炮時不時地會在空中炸響,晉文超裹緊身上油膩膩的羽絨服低聲罵了一句晃晃悠悠地進了小區大門,迎麵而來的都是帶著孩子歡聲笑語的一家家人,他們是去一牆之隔的主幹道上看元宵花燈。
這個紡織廠的宿舍區正門原本位於市中心的主幹道中段,可因為近幾年紡織企業成為國企改革的試點,大量職工下崗,這些五六十年代修建的小區都已經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和市中心日新月異的繁華熱鬧極不相稱,所以在旁邊的小路修建了另外的大門。晉文超拎著老鴻興剛買的一隻燒雞,購物袋裏還有一瓶門口雜貨店買的老白幹到了位於小區最裏麵的一棟樓,進了中間的單元,樓道裏黑乎乎的,他跺跺腳,燈沒亮,他又“啊”了一聲還是沒有亮,看來聲控燈燈泡壞了,他隻好摸黑上樓,拐過5樓就要到頂層家門口了,兩個人影一閃,一把明晃晃的刀抵住了他脖子,
“老實點,敢喊老子捅了你。”
晉文超嚇得腿肚子轉筋幾乎癱倒,稍稍鎮定下:“兄弟,有話好說,好說。”那兩個人押著他開門進屋,一把把他搡進去,門在身後關上,晉文超兩手東西扔到一邊,噗通跪下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說吧,什麽時候還錢?“來人並不跟他多囉嗦,直接拋出了問題。
晉文超早就猜出來人是來收賭債的:
“好漢,我現在手頭真沒有,月底?月底發了工資,再寬限幾天。”
“嘖,”其中一人一聲嘲笑:“你是等你老媽發工資嗎?那幾個錢夠幹什麽?今天你要不給個痛快話……。”
話音未落,剛才抵著他脖子的那把尖刀桄榔一聲插在了他前麵一步之遙的飯桌桌麵上,黑暗中,似乎那道亮晃晃的白光還在晉文超眼前晃了兩晃。他嚇得噗通坐到地下,這些人有多狠他不是沒有見識過,從剁手指到跺腳他都見識過,就是拿走他的命也是分分鍾的事。隻怪自己不該賭博上癮,不僅把老媽辛苦做保姆掙來的錢賭進去了,還欠下高利貸。
見他哆哆嗦嗦半天沒話,另一個人上來踢了他一腳,
“你他媽守著金飯盆要飯,真他媽夠慫。”
這一腳可不是作勢,踢的他呲牙咧嘴捂著快折掉的腰轉過身:
“什麽……,什麽意思?”
“你老媽的東家可是個大頭,能讓你一次還清了債,再去爽幾回都富餘,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我願意,願意。做什麽我都願意,隻要留住我這條賤命。”晉文超沒想到還有路可走,磕頭如搗蒜。
“啪”一個東西落在他麵前的地上,
“把這個投到省政府附近的郵筒裏,這次暫時饒了你,隨時聽候命令。”
“謝好漢不殺,謝好漢饒命……。”晉文超不敢抬頭直到兩個人影消失有一會兒,他才抬起頭顫顫巍巍地伸手撈起地上的信,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遠處傳來誰家電視裏正月十五聯歡晚會的音樂,他淒淒惶惶地挪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白酒,一口灌下小半杯,撕下一隻雞腿一邊大口嚼起來,一邊又摸過那封信翻來覆去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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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雨把林海翰安排在自己之前和武龍租住的房子裏,武龍自從有了女友已經搬出去住了,戰雨在外拍片這裏一直空著,同時留下的還有一個最近沒有戲份的哥們負責暫時照顧病號。他安排了一個醫生朋友晚上過來診治。
安排好這一切他開車先送梅雨琳回去休息,讓她抽時間再過來看林海翰。
看到梅雨琳仍然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戰雨就想說點什麽:
“我特別好奇,你是怎麽發現那個渣子李董給你的房間有問題的?”
梅雨琳似乎也不奇怪他會這樣問,“最初就是奇怪,那間房那麽好,為什麽給我?真是因為我是女人嗎?所以我就四處看看有沒有機關,結果發現那個窗戶外麵的百合是不動的,原來是畫上去的,那後麵竟然是個夾層,站在裏麵正對著的是屋內的大床,喝酒的時候夏凡又被帶走,我就留意誰會來給我敬酒,……。”
“你是不是……”戰雨想起對付兩個士兵和光頭的梅雨琳,那可不像普通女孩子能做的,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住了,如果不能或不想說,問了恐怕也白問。
梅雨琳點點頭:“是的,我是受過訓練,或許以後有機會我會告訴你。”
說話之間,車到了梅雨琳原來住的小區附近,戰雨並不知道梅雨琳已經搬了新家。梅雨琳正在考慮是就此下車再叫個出租車,還是告訴戰雨讓他再送自己回新家,就在這時戰雨降下車速,慢慢地還搖下了車窗,
“怎麽回事?”梅雨琳看著戰雨一手開車,另一隻手伸出窗外衝著對麵緩緩行駛過來的一輛轎車招手,對麵的司機搖下車窗探出半個腦袋。
“哥們兒,前麵出什麽事了?”
“前麵的小區戒嚴,好像聽說是發生了什麽綁架案,過不去了。”
梅雨琳這才發現前麵通往小區的小路上兩邊都站著執勤的民警,對過往車輛在進行盤查。梅雨琳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小區發生綁架案?會不會是……,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她。戰雨將車緩緩地停在一個警察身邊,“前麵出什麽事了?”
警察警惕地看看他,又往車裏看看,或許是看到兩個人都是衣著講究,不像壞人,此時戰雨又適時地遞過去一隻雪茄,那是冷夢送給他的珍藏品,警察眼睛亮了一下,接過來裝進上衣口袋,還在外麵按了按:
“綁架案,一個女人失蹤了,我勸你們掉頭繞一下,別找麻煩。”
“謝謝,謝謝。”
戰雨剛把車子轉過彎,梅雨琳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葉夢桐,會不會是葉夢桐?”
“你別急,我們找個地方停下車,我這就問問。”戰雨一手開車,一手輕輕拍著梅雨琳緊張發抖的手,此時她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一時失態到抓住戰雨握著方向盤的手,她急忙抽回手撐住自己的額頭:
“是我害了她,一定是我太著急了,我會害死她的。……”
戰雨伸出一隻長長的胳膊把她扳過來,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右肩:
“冷靜點,囡囡,你冷靜點,聽我說……。”
不知道是這個不顧一切的動作,還是那一聲不同尋常的“囡囡”,梅雨琳真的靠在那隻肩膀上,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現在我們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也不見得就是薑啟輝,而且薑啟輝是個什麽人?他留這女人那麽久,不會立刻滅掉她。”
戰雨說完這話,明顯感覺到肩上的女人舒了口氣,好半天他們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誰都沒有動。
車依然在前行,因為司機身體動作的幅度很小,車子似乎開的就有點不穩,轉過一個彎,戰雨降下車速,最後穩穩地將車停在一片開闊地方。
梅雨琳抬起頭重新坐正,看著戰雨,戰雨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幾聲鈴響後,對方一個低沉的男音:“雨哥?什麽事?”
“竹溪路300號小區發生了什麽情況,動靜挺大?”
“稍等,我問問。”幾秒鍾後,聲音重新響起“雨哥,是一個叫葉夢桐的女人失蹤了,據說有人把勒索信送到了公安廳長的手裏,這樣的公開叫板,才引來這麽大的動靜。”
“明白了,謝謝,有什麽情況及時告知我一聲。”放下電話,戰雨非常不解:
“這事看來是衝著薑啟輝來的,奇怪是誰還跟我們一樣了解他背後有個葉夢桐?”
梅雨琳若有所思,突然她像想起什麽:“等等,我也打個電話。”
撥出一串數字後,電話隻響了兩聲玲,就傳來一個高聲大嗓:
“梅總監,新的一年財源滾滾,越來越漂亮啊!”
“孫局長,給您拜個晚年。 春節假期過的怎麽樣?”梅雨琳試探的是孫局長有什麽進一步行動?
“唉,忙啊。有件事你聽說了嗎?”
梅雨琳心裏一緊,如果消息這麽快就到了姓孫的耳朵,那這件事一定和他脫不了幹係。可結果卻出乎梅雨琳的意料。
“我接到了舉報信,這事情可是按照預想的在進行啊?怎麽樣猜猜舉報對象是誰?”孫局長得意洋洋的都迫不及待了,話簡直是一句趕著一句,根本等不急梅雨琳回話。
“嗯……,”梅雨琳故意拖長音,仿佛是在猜想。
“哈哈,告訴你:薑啊。我得好好跟他嘮嘮這事了。”
“舉報什麽呢?”梅雨琳故意不解。
“當年用一個警察頂包殺死保鏢事件啊。”
看來孫局長並不知道葉夢桐和她背後的謎案,不過這兩件事如此巧合地同時出現,是誰趕在自己前麵先下手了呢?
“喂,喂,梅總監你在嗎?”對方聽不到預想的效果,有點著急。
“當然。”梅雨琳醒過神,“我好像看見你頭上的烏紗在一點點加高,孫局長把握機會啊。”
“哈哈哈,哈哈哈,借你吉言。”
梅雨琳掛了電話,陷入沉思,少頃,她對戰雨說:“送我回去吧。”
戰雨:“……”
“哦,我的另一個家。”
戰雨瞪大眼睛:“狡兔三窟,你對敵鬥爭的經驗豐富啊。”
“我還沒問你呢:你在薑啟輝身邊安插了幾個眼線啊?”
兩人相視一笑,
“看來有必要資源共享。”戰雨邊說邊重新發動汽車,“說不定薑啟輝一大早匆匆忙忙趕回來就是因為這個消息。”
聽了這話,梅雨琳心裏一動,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十幾分鍾後,梅雨琳到了新家門外,下車後戰雨再一次搖下車窗問她
“真的不去陪我吃飯?”
“真的不去了,太累了。你也別回片場了,好好睡一覺再開車。”梅雨琳看著戰雨不放心地囑咐。
“好,我聽你的,睡醒了再走,答應我:有事第一時間打電話。”戰雨伸出拇指和小指比劃著放在耳邊,保持接聽的姿勢等著梅雨琳的承諾。
“好了,知道了。”梅雨琳笑著答應“注意安全!”
戰雨這才放心地點頭:“進去吧,我看著你。”
梅雨琳知道他不會先走,招招手轉身進了小區。走了很久聽到外麵一聲馬達轟響,戰雨走了,心裏突然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上樓、開門,人仿佛夢遊一般,就在踏進門內的瞬間,突然什麽東西刷啦被輕帶了一下,她低頭一看,一個信封在門框下麵,看來是隔著門縫塞進來的,她拾起來看了看,心狂跳起來,鎖上門,她急速拆開信封,白色A4紙上幾個印刷體小字:不要靠近葉家,會有危險。
她又有了剛才那一刻的感覺,薑啟輝一定封鎖、監視了葉家附近,
誰在擔心她的安危?
誰又明白薑啟輝下一步的行動?
一定就是他,她的第六感告訴她——他一定知道葉夢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