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魚》連載第25章:時間如刀,空間如砧板,而你我都不過是魚肉

來源: pagelee 2024-02-15 00:04:40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4632 bytes)

1、背景調查

這個春節,鍾嘉琪過得索然無趣。

她整天跟同學朋友在外麵聚餐玩樂,看似熱鬧歡快,實際上感覺寡淡乏味,總覺得少了點什麽。她冥思苦想後才發現,原來是缺少家的溫馨和甜蜜的味道。按常理,跟媽媽在一起就是家。可不知為何,林天明離開之後,那種溫馨和甜蜜的味道就像陽光下的霧氣,淡了,散了。不知不覺,她已經習慣了吃林天明做的菜,習慣了跟他一起過簡單的日子。被林天明寵愛照顧時,她都幾乎忘卻了自己曾經像困在沙漠中的人渴望水一樣渴望幸福溫暖的家庭生活。她不知道,之前那種充盈內心的踏實和幸福感,是來自於林天明,還是來自於他講述的那些家庭生活裏的片段,亦或兩者兼而有之。現在,他不在身邊,那種忘卻過的感覺,像扔出去的回旋鏢,看著看著又向自己飛回來了。

寧燕取消了去海南的計劃。公司明明放假了,她還整天跟人溝通交流著什麽,好像很忙的樣子。她的臉上時而閃過震驚的神色,時而露出得意的笑容,像是變幻無常的天空醞釀著風雨雷電或者彩霞虹霓,讓人無從捉摸。

鍾嘉琪一直催著林天明過完春節後早些回成都。母親說,林天明回來的時候,記得提前通知她。她要請酒店大廚在家做菜,為他接風洗塵。母親說得鄭重其事,不像是假的。但她為什麽突然要以高規格對待林天明,鍾嘉琪沒想明白。

林天明也不明白,但他還是興衝衝地往回趕。到了成都之後,說好的鍾嘉琪到機場接,卻沒見人影。收到鍾嘉琪的短信,說母親突然給她安排了事情,走不開。林天明隻得自己打車。

下午兩點多鍾的時候,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的林天明,懷著美餐一頓的願望,提著一包行李和一包老家特產推開了鍾嘉琪家虛掩的大門。然後,他看見了屋內的一大幫子人。他想,如此隆重,一定有什麽緣由。難道是要把自己介紹給她家的親戚朋友,或者是恰好今天她們家過年團聚?他一邊想,一邊掃視觀察著,一邊放下行李和特產。寧燕招呼他坐下。他看見桌上的餐具裏隻剩一些殘羹冷炙,自己的位置也沒碗筷,心中不悅。說好的,等他到家才正式開飯。難道鍾嘉琪沒告訴她媽自己要過來吃午飯?不對,明明是約好了的。也或許大家等得太久,受不了餓就先開飯了。好吧!可以理解!但是自己的飯菜在哪裏?客廳餐廳都沒看見鍾嘉琪,難道她去給自己準備飯菜了?可又沒有聽見任何動靜。這一桌人也隻是望著自己,並不說話。奇怪的沉默和直盯盯的眼神讓他非常不自在。

他便問寧燕:“阿姨,嘉琪在哪裏?”

寧燕意味深長地笑著說:“我給她看了一份資料。她連吃飯都沒胃口了。躲進房間大概是蒙上被子在睡覺吧。”

林天明欲起身去看鍾嘉琪,卻被寧燕製止了。她的笑容像是從冰水裏撈出來的,透著一股子寒氣。她的語氣也異常地冷:“不用管她,小孩子脾氣。今天這裏有幾位我的朋友,他們想跟你交流學習一下。”

林天明忙說:“不敢不敢!”他心有不安,想知道鍾嘉琪怎麽了。但又不好拂逆寧燕的意思,隻得乖乖坐下。他大腦中升起一團迷霧,會是什麽資料讓鍾嘉琪鬧脾氣了。他還感受到,寧燕今天說話的語氣和態度處處透露出 詭異。

寧燕對一個精幹的年輕人說:“小董,你不是有專利的問題要跟他交流一下嗎?”

小董對著林天明點點頭,臉上卻無笑容,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他說:“我最近了解了好多專利的知識,有些不懂,正要請教。”

林天明覺得這個小董不懂禮貌,請教人時態度和語氣都顯得很生硬,但他看在寧燕的份上沒有計較,還擠出一絲笑容,謙遜地說:“互相學習,你有什麽問題呢?”

小董說:“拿到專利可以在高考時加分、職稱評定時加分、戶口落戶時加分。如果是企業,可以申請認定為高新企業,享受減稅或獲得財政補貼。是這樣嗎?”

林天明點點頭。

小董說:“那會不會有人利用專利鑽空子?為名為利的?”

林天明咧嘴笑道:“既然是空子,難免會有人鑽。但前提是懂其中的奧妙。這個世界,不管你怎麽贏的,隻要你鑽空子贏了,別人也會佩服你。沒啥奇怪的。”

小董說:“但是現在有很多濫竽充數的專利,千奇百怪的,根本沒有什麽價值的。比方說你用根鞋帶把錢包拴褲腰上防盜,也能申請專利。”

莊小鶯一臉驚訝,說:“這不是胡扯嗎?”

小董說:“申請專利現在很容易,也很簡單。市麵上有很多專業提供專利撰寫服務的公司。隻要你有一個想法。比如我把這筷子上麵刻上我的名字,畫上我的頭像,就可以申請專利。我隻提供這個想法,就可以找一條龍服務的公司為我提供專業服務,讓我拿到專利授權。簡單的幾百元就搞定,貴點的幾千上萬不等吧。”

林天明點點頭,感覺到一些不對勁。

小董問:“聽說你最近賣了專利,賺了上千萬?拿到錢了嗎?”

“還沒呢。那邊公司還在走付款流程。”

“我聽說有很多中介公司騙那些想賣專利的人,讓交評估費和律師費,你會不會上當了呢?”

“怎麽可能?”林天明嗓音一下提高了八度。

“哦,明白了。如果跟那些中介騙子是一夥的話,就肯定不會上當了。”

林天明臉色很難看。他咬著下唇,猜測著這個小董的來曆。

“我不懂你的意思。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林天明話裏蹦出了火星。

寧燕出來打圓場了,說:“交流而已,不要動氣。小韓,你不是也想跟他聊聊嗎?”

小韓身材肥碩,一張肉臉上麵堆著笑容,看上去很是憨厚。他問:“聽說你爸爸是財政局的局長?可我前些天在你們當地找局長辦事的時候,好像局長不姓趙。”

林天明背心瞬間濕透了,他努力控製住慌亂,說:“他……我爸是副局長。”

林天明見大家都隻盯著他不出聲,又故作輕鬆地說:“我爸那種人,不喜歡應酬,能當副局長都不錯了,哪裏能當局長呢!我……我也挺虛榮的,所以……”他沒再繼續往下說,隻是尷尬地笑笑。

寧燕對一個氣宇軒昂,身板挺直,一看都是軍人退役的男人說:“張總,你跟他聊聊。”

張總對著寧燕點點頭,說:“我了解到一群人。他們租了你的寫字樓搞情感培訓。這幫人專門收費培訓年輕男女如何打著感情的幌子騙取他人錢財。其中有一個人租房到了你們小區,還對外宣稱是自己的房子。”說到這裏,他轉頭問林天明:“小林,你認識這個人嗎?”

林天明全身已經被汗水打濕,他木然地搖了搖頭,嘴裏說不出話來。

張總說:“我認識一個林大哥。前些天我還跟他一起抽過煙。他說他以前在鄉政府幹過幾年,天天追鄉統籌、村提留,還在田坎上追過大肚皮。他不知道他的兒子大專畢業後,在成都冒充名校畢業生。他兒子用幾百元幾千元買來的專利,把自己包裝成發明家,打算找一個富家女結婚。還要跟富家女一起開公司,很可能是打算讓富家女背公司債務。一個看上去清秀誠實的年輕人,誰知道卻在玩這種害人的把戲。”

林天明臉色早已煞白。張總還沒說完,他已經不聲不響站起來,埋頭轉過身往門口走。

寧燕恨恨地說:“有的人希望靠婚姻二次投胎改變命運,我沒啥意見。有的人想投胎到富人區我也不反對。但有的人不懷好意想投到我家,那就是打錯了算盤!”

林天明提起行李和特產,準備開門離去。

寧燕喊道:“站住!還沒說完呢!你的假局長爸爸能拿出500萬給你買別墅嗎?你的智商我看沒有150,騙商倒是有250。”

林天明心中充滿了怒火,不僅僅是計劃的破滅,還有被寧燕玩弄的憤恨。你識破了我,也沒必要來這樣一場批鬥會,在眾人麵前把我扒光羞辱一番。即便如此,你又能奈我何?他心一橫,幹脆停下腳步,回過頭用輕蔑嘲弄的口吻說:“要不要給你介紹個律師?你先谘詢一下我冒充了局長的兒子是不是屬於犯罪?”

張總說:“按當前法律,冒充國家公職人員屬於犯罪,隻是冒充局長的兒子沒有其他詐騙行為不屬於犯罪!”

寧燕憤怒地說:“吹牛是不犯法。但你們幹壞事太多,不會有好結果的。上次那套別墅,你們也是找的假業主,辦的假房產證,全被我查出來了。”

林天明的臉上露出死豬不怕開水燙一樣的笑容,說:“你有證據嗎?在法律意義上,隻要沒有證據證明我有罪,我就什麽壞事都沒幹過。”

寧燕一時語塞。

林天明用蔑視的眼神再掃了一圈屋內的人,鼻子裏哼了一聲。然後轉過身,大模大樣地走出大門。他猖狂的樣子,像是給火堆添加了更多的柴火,把寧燕胸中的怒火燃燒得更旺了。寧燕恨不得自己的聲音能像飛刀一樣將林天明砍成碎片。

“你們這群人天天挖空心思幹壞事,指望娶富家女獨生女發絕戶財。總有一天要遭報應的。”

“娶富家女獨生女就是娶金山。誰叫你沒本事多生幾個!”

林天明的話從門外傳來,像一口又臭又黑的濃痰,從寧燕的耳朵裏鑽了進去,噎在了她的氣管上。她差點背過氣去。

2、真真假假

鍾嘉琪準備去接林天明的時候,被母親攔住了。

母親讓她給林天明發完短信,隨後便關掉了她的手機。鍾嘉琪正百思不得其解時,表情複雜的媽媽遞過來一份資料。然後,她在巨大的震驚裏看完了林天明的背景調查報告。報告上麵翔實羅列出來的各種信息,跟她所認識的林天明完全不同。看完之後,她還不願意相信裏麵的內容,想要去當著林天明的麵問個清楚。寧燕怎麽可能讓女兒打亂自己的計劃呢?她態度強硬地將鍾嘉琪留在家中,親自上場揭露了這場騙局。

鍾嘉琪無力地癱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屋頂,在後怕中聽完了媽媽為她準備的這場大戲。

林天明說過的那些話,如今看來,是多麽地虛假啊!

他說:從我記事起,就有個毛病。看見殘疾人或老年人在街邊乞討就會哭,一定要爸媽給他們施舍一點錢。現在,我不哭了,但心裏難受。看見別人求助,就要資助一點;看見老年人擺攤,就忍不住要買點,其實很多東西根本用不著。總之,就是看不得別人受窮受苦。很多人都笑我心理脆弱,你會笑我嗎?

他說:我特別喜歡去爬山,那種有寺廟的山。好山好水的地方一定是有寺廟的。我看見寺廟裏莊嚴宏偉的佛像、菩薩像,總有一種想流淚的感覺。有一次,我問在菩薩麵前敲鍾的和尚,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他說我上輩子是佛前的一支蠟燭。

他說:我還愛聽敲擊的木魚、寺廟的鍾聲以及大悲咒之類的佛歌。聽到它們,感覺心裏特別安寧平和。心中還會生出一種執念,就是人一定要善良,不能做一個壞人。

再回想這一段感情,鍾嘉琪感到了恐懼、悲哀和好笑。她想不到自己相信的那隻支佛前的蠟燭會變成一個人來騙她,多麽辛辣的諷刺啊!聽見林天明摔門而去的聲音,一整個春夏秋冬的美好如肥皂泡一樣破裂了,消失了。從小家庭缺失給她內心造成的空虛黑洞,本已被林天明的故事和寵愛填得滿滿當當的。現在,隨著他的離開和感情的破滅,黑洞又出現了,好似一口深井重又被揭開了井蓋。井口如呆滯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她,讓她暈眩。她掙紮著爬起來,在屋內人們驚愕的眼神中,追到了電梯門口。

看見鍾嘉琪,電梯裏的林天明不複剛才的猖狂,反而顯得有些狼狽。他的眼神慌亂躲閃著。鍾嘉琪淚水泡脹了的眼睛,像火辣辣的太陽,讓他不敢直視。

他不知道披頭散發的鍾嘉琪究竟要幹什麽。

鍾嘉琪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頭被人摁在水裏憋了許久。她的聲音在顫抖:“我……我隻想問一個問題……你說了那麽多你爸爸媽媽恩愛……爺爺奶奶互相扶持的事情,它們是真的……嗎……”

林天明的手一直在猛按電梯的關門鍵。他不想說話,隻想盡快離開。剛才他硬撐著對著那麽多人發狠,用盡了他的大部分力氣。現在,他的肚子很餓,臉色暗淡,疲憊乏力,全身直冒虛汗,像是快耗盡電池的燈泡,僅剩最後一點微弱的光 。還有,他自知愧對鍾嘉琪。欺騙一個如此單純善良的女孩,他不是完全沒有羞愧。可羞愧無法拯救自己,也無法彌補別人。更何況,他就是一邊羞愧一邊欺騙的她。現在,騙局被揭穿了。他不想麵對,隻想逃離,像黑夜逃離白天,永遠不再相見。可鍾嘉琪用身子把電梯門擋住了。她無比期盼地望著他,像災民眼巴巴望著賑災的消息,說:“求求你,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

屋內的人都趕過來,圍在鍾嘉琪身後。眼見得不回答問題,一時半會怕是很難脫身。林天明雙手掩麵,聲音嘶啞地說道:“事情是真的。不過不是我的爸爸媽媽,也不是我的爺爺奶奶。”

鍾嘉琪讓開了電梯門,自言自語道:“那還好!那還好……”

電梯門關閉。

她的眼淚隨著電梯的降落又流了滿臉。

3、母親的課

寧燕帶著鍾嘉琪搬到了另外一套房子居住。

前些天,她做好揭露林天明的計劃之後,就已經布置好另外一個樓盤的一套新房,連鍾嘉琪都不知道。偵探公司的人員護送寧燕和鍾嘉琪到了新房所在的小區,就離開了。坐在新家的沙發上,母女倆默默無言,氣氛壓抑、凝重。林天明嘲笑寧燕的那句話,不停地在她耳邊回響,好似一隻古怪醜惡的鳥在耳朵裏築下了窩。寧燕心裏堵得慌。別人瞅準她最薄弱的地方攻擊,她卻無能為力。這讓她非常難受。琪寶寶在她的腳下繞來繞去,更給她增添了幾分心煩。煩躁和怨恨像堰塞湖中的水位一樣,越積越高。瞅準時機,她一腳狠狠踢在琪寶寶身上。琪寶寶哀叫著滾到了牆角。

鍾嘉琪大驚失色,叫道:“媽媽,你這是幹嘛?”

寧燕氣憤地說:“就是這隻狗,差點害慘你。”

鍾嘉琪知道媽媽是在生林天明的氣。媽媽沒地方發泄,就把氣撒在了琪寶寶身上。那狠狠的一腳,像踢在自己身上,把鍾嘉琪的心都踢碎了。她抱起哀哀叫著的琪寶寶,眼淚撲簌簌掉落在雲朵一樣的狗毛上。她為琪寶寶鳴不平:“關它什麽事?”

“養狗的時間一長,心就會變軟。我都被你影響了不少,變得比以前柔弱,容易感傷。看不得流浪狗可憐無助的樣子,更看不得別人愁苦,總是容易被打動,容易掉眼淚。以後你絕對不能養狗,養狗會讓你能力越來越弱,越來越不適合在這個世界生存。”

“王阿姨也喜歡養狗。”以前住她們家隔壁的一位阿姨,四十多歲,獨身,很喜歡跟她家來往,“為什麽你經常在我麵前誇她能力強,手段高?”

“她養狗,是為了讓別人以為她是個有愛心的女人。你養狗,卻是真的有愛心。傻瓜!你知道嗎?她通過養狗,找到了很多真正有愛心的人,然後賺他們的錢。有的男人也因此以為她溫柔善良,心甘情願地為她花錢。你要是能做到她那樣,你不養狗我也會幫你養。”

鍾嘉琪無言以對。她不理解這個世界上為什麽有的人會有那麽多心機。

寧燕沉默了半晌,又說:“你本來就善良心軟。養狗之後,你照料它,關心它,不僅準備狗糧,還有肉幹、羊奶粉、果凍、玩具、衣服……整天嘴裏眼裏都是琪寶寶琪寶寶,花了很多時間,不但沒學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反而變得更加幼稚傻氣,更加軟弱愚蠢,你對它比對你媽——我都好!如果繼續下去,我擔心萬一哪天我突然死了,你根本沒本事守住這份家業。”

鍾嘉琪靜靜淌著淚,手輕輕撫摸著仍然嗚嗚叫著的琪寶寶的毛發,對媽媽的話置若罔聞。

寧燕說:“你心腸太軟了,女兒。為了鍛煉出你的能力,守護好我們家來之不易的財富,我要給你上一課。”頓了頓,她繼續說,“你把琪寶寶送人,或者我把它打死。不過我最希望的是,你能自己把它打死。”

“不要這麽狠,媽媽!”鍾嘉琪猛抬起頭,驚愕地看著媽媽。她不敢相信,親愛的媽媽會突然冒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想法。如此突兀,像是從溫暖的太陽裏突然射出一束有毒的光線。

“如果你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下手。別看著它整天對著我搖尾巴,我就會饒了它。如果你不處理掉,今天晚上我就把它淹死。”

“我不相信你下得了手!”鍾嘉琪的聲音不大,說這幾個字卻似翻越了幾座大山一樣,花光了她全身的氣力。她被媽媽的想法震驚得幾近虛脫。琪寶寶給家裏帶來了很多歡樂,媽媽也曾樂在其中。這麽可愛的一條小生命,誰能下得了手呢?媽媽不可理喻的言行,被鍾嘉琪固執地理解為——媽媽不過是在氣頭上而已。

在鍾嘉琪疑慮的目光中,寧燕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越來越恐怖。

她從未見過媽媽如此猙獰的麵容。

“那一年,你出生才兩三個月,我身子虛弱,需要營養。你爸爸沒錢買肉買蛋。我讓他把你爺爺奶奶養的母狗殺掉給我吃。他下不了手。我決定親自來。有時候我也會喂那隻狗,所以它很信任我。我把它騙進蛇皮口袋,扔進了池塘。當狗掙紮著頂著蛇皮口袋把鼻孔露出水麵時,我就用竹竿使勁打它的頭,一次又一次把它的頭戳進水裏,直到它淹死。剖開狗肚子的時候,我發現它已經懷孕了……”

鍾嘉琪聽完,眼淚又流了滿臉。她沒想到媽媽曾經那麽冷血殘酷。她像是毫無防備,一絲不掛地走進了冰天雪地,北風呼嘯著,她全身不住地顫抖。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媽媽會做出那麽狠辣的事情。她不住地搖頭,汩汩的眼淚在臉上劃出“之”字。

寧燕說:“如果你能做到我這樣,我就會相信你有能力也有魄力守住這份家業。”

鍾嘉琪一邊抽泣一邊控訴:“……你……好狠毒……媽……媽,你……心裏……不難受嗎……”

寧燕臉上沒有一絲難過的表情。她冷冷地說:“我親手把信任我的母狗淹死,怎麽可能不難受?但你爸爸沒能力賺錢保證我產後恢複的營養,我更難受;我想吃肉你爸爸不敢殺狗,我更難受;我殺狗你爸爸沒幫一點忙,我更難受;我吃狗肉時你爸爸那嫌棄的眼神,我更難受。可難受就能改變這一切嗎?就能讓我的生活變得更好嗎?淹死那條狗的時候,我的心也在發顫,我拿著竹竿的手也在發抖。但我不想掉一滴眼淚。如果掉了,我會覺得自己惡心。我想要好好活下去,就不能去可憐一隻狗。”

……

鍾嘉琪把狗送人後,決定去新西蘭散散心。寧燕沒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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