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早上,韓一邁輕手輕腳起了床,稍微漱了漱口,出門下了樓。此時太陽還在地平線上,中關村南路上已經漸漸有了動靜,小區樓群裏還很安靜。韓一邁在樓下活動了一會兒,找了個稍微隱蔽的地方,開始站樁。
半小時後,韓一邁微微發抖,不知不覺已大汗淋漓。現在體質真差,才半小時就不行了。韓一邁暗道。他堅持著,又撐了10分鍾。此時,王春燕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樓門口,她拿了個小兜子,四處張望,顯然是在尋找兒子。
“媽。我在這兒呢。”韓一邁收了樁,從樹下走出來。
“兒子,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嗎?”王春燕見韓一邁走路步態不穩,慌忙問道。
“沒事兒。站樁時間長了。一會兒就好。您去哪兒?”
“哦。我去買點豆腐腦。早飯吃豆腐腦行嗎?要不,媽等會兒回去給你做雞蛋羹?”
“豆腐腦就行。我跟您去吧。”韓一邁說著,挽起了母親的胳膊。
“不用攙著我。我沒那麽老。”王春燕雖然這麽說,卻也沒有拒絕兒子的攙扶。“小時候你盡讓媽媽領著了,現在人高馬大,快比媽媽高一頭了。”
“還不夠高。長個兒的那幾年,你們多給我吃兩頓排骨,沒準兒能長到1米85呢。”
“媽媽要是經常能買到排骨,能不給你買嗎?媽媽就你這麽一個兒子,平時省吃儉用,也不會省在你身上啊。可中科院就這供應,每次買點魚呀排骨啊,烏央烏央的人,就跟要打仗似的,有幾次能搶上的?再說了,1米8也挺好的了,在你們這一代男孩子中間不算矮了。”
“媽。我沒有1米8,最多是1米793,四舍五入,就是1米79。說了多少次了。”
“穿上鞋不就1米8了。”
“您這話說的,就好象隻我一個人穿鞋,其他人都光腳丫子似的。”
王春燕知道,這個理由肯定說服不了兒子。其實,不止兒子這樣,老公也是一樣的。父子倆在生活中任何細節裏都透著嚴謹,別看平時不哼不哈的,小事概不計較,但是遇到與自己或者工作有關的大事小事,都會嚴格叫板的。王春燕嫁到韓家快30年了,婚後的前幾年,她跟韓興國在大小事上反複磨合,就已經曆練出來了。現在對付這個初出茅廬的兒子,她已經遊刃有餘了。
“你上一次測身高是什麽時候?是上午還是下午?”
“下午3點。去年秋天清華有一次集體體檢。媽,我去年已經22了,到今年也不會再長個兒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你知道人的身高在一天裏是變化的嗎?早上身高最高,晚上最低,至少比早上低一公分。因為人身上有很多關節,脊椎骨,腹股溝,膝關節,這些都是軟骨組織,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身體重量,走路多了,或者站著時間長了,有可能稍微被壓扁一點。”
韓一邁有點詫異。“您這是從哪兒看來的呀。不過聽起來倒也合理。”
“所以呀,你下午3點鍾1米793,如果上午9點鍾去量,那就是提前了6個小時,你的身高至少要多5毫米,也就是1米798。四舍五入,媽媽說你1米8,也算是嚴謹的。”王春燕微微笑道。
“好。算您又對了一次。那我現在可能還有1米8,下午就不到了。”
“你同意就好。”王春燕有幾分得意,要說服父子倆中的任何一人,都需要鬥智鬥勇,這次她顯然又成功了。“長1米8就行了。媽媽挺滿意的。你爸比我高10公分,才1米72,他長身體那幾年盡挨餓了。你們韓家的男人的身體素質,可以說是一代不如一代,到了你這兒,終於有了轉折。能把你養成這樣,媽媽很欣慰。”
“我老爺爺很高嗎?您見過他?”
“當然見過。我和你爸爸剛結婚的時候,回了趟滄州老家,見了你爸那邊所有的親戚。”王春燕回憶道,“當時你老爺爺,也就是你爸爸的爺爺,80多歲了,非常魁梧。他至少有1米85。你爺爺也有那麽高,但是很瘦,因為長期哮喘,有點駝背。但是你爸爸和你二叔兄弟倆,跟他們比,個子都不高。”
“真有意思。”韓一邁覺得好笑。“肯定是因為我奶奶太矮了,爹矬矬一個,娘矬矬一窩。”
“你奶奶不算矮,你又不是沒見過。”王春燕道,“那次跟你爸回去,是我第一次見婆婆。你奶奶那時候還沒生病呢,她跟我差不多高。你爸跟你二叔,還是因為營養問題。”
韓一邁的奶奶年輕的時候落下的病,老了以後半身不遂,躺了很多年。韓一邁小時候見過奶奶,一直是半躺著的,沒下過炕,所以他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有多高。
“每天能吃到一碗豆腐腦就行。”韓一邁打趣道。
“還吃豆腐腦?能吃上半塊兒玉米麵餅子就不錯了。”王春燕笑道,“我從小在天津長大,家裏條件一直挺好。你爸爸可不一樣。你老爺爺是光緒年間生人。後來他跟我說:這民國呀,不如滿清,你看這民國打多少仗啊,吃的飯差得遠了。這新社會呀,還不如民國,民國也沒鬧過饑荒啊。”
“他可夠反動的。”韓一邁嚇了一跳,“這種話也敢說。”
“是啊。我嚇得不敢吱聲。”王春燕回憶道,“不過那是鄉下,在自己家裏說話,外人也聽不見。韓家又是大戶,抗日有功,出了幾個當官的,不會有人來找麻煩的。”
“我爺爺怎能沒當官?他不是也抗日有功嗎?”
“何止是抗日有功。那說來話長了。有機會你還是自己去問問他吧。你都這麽大了,有些老事兒你也該知道了。”王春燕微微歎了口氣。
說話間母子倆已經來到了賣豆腐腦的地方。這是樓群中間的一小塊空地,店家是兩個中年人,看長相應該是兄妹倆,據說是從平穀那邊過來的,以前在天壇南門也賣過豆腐腦,最後還是看重了中科院的居民區。兄妹倆每天隻做一頓早餐,豆腐腦和炸油餅,口味非常地道,在這一片已經賣了快一年了。
王春燕每星期都要來兩三次,已經是熟客了。因為來得早,還沒有幾個人排隊,母子倆很快買好了飯。油餅是現炸的,買幾個炸幾個。韓一邁第一次親眼目睹了炸油餅的整個過程,確實比清華學生食堂做得好。油餅是在油鍋裏瞬間炸好的,前後不過5秒種。關鍵是下油鍋之前的準備工作,普通家庭還真的做不到。韓一邁看得入了神,直到母親叫他。
“小邁,你章伯伯今天很可能要來。你今天要出去嗎?”回家的路上,王春燕想起了這件事。
“我跟周瑤約好了。你們別等我吃飯了。”韓一邁道。
王春燕暗自搖了搖頭。她和周老師私人關係不錯,但是周瑤做兒子的女朋友,她不滿意。但是在這件事上要說服兒子,那不是簡單的鬥智鬥勇能解決的。現在倆人生米煮成熟飯,生生拆散他們確實良心上也有點說不過去。看看吧,他們倆非常不同,並不欣賞彼此的價值觀,還是讓時間給出答案吧。
韓一邁吃過早飯,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了。王春燕收拾好碗筷後,抓緊時間,洗了幾件衣服,又用吸塵器清理了一下所有房間的地板。這吸塵器還是上次韓興國去美國開會時買的,那次她也跟著去了。吸塵器並不便宜,她跑了幾家美國店才買到合適的。韓興國也沒閑著,先是幫妻子把衣服在陽台上晾好,又把廚房和廁所打掃了一遍。等他們把一切都收拾好,已經快11點了。
“老章如果要來,時間上差不多了。”韓興國看了看表,“如果12點還不來,那今天也就不來了。咱們就去海澱逛逛,你說呢?”
話音剛落,門鈴響了。王春燕向韓興國抿嘴一笑,起身去開了門。這一次她真的驚訝了。
“章大哥,我們等您多時了。軍婷?真是稀客呀。百忙之中,大嫂造訪寒舍。我真是受寵若驚。”
來人正是章安良和妻子呂軍婷。倆人原本是留學蘇聯時的同學,留學時就相互愛慕,但是苦於當時紀律嚴格,所以一直偷偷摸摸,不敢公開戀情。他們同學中間曾經有一對兒情侶,因為公開戀愛,上級黨委震怒,將二人中斷了學業,一同分配到東北的深山老林,一輩子沒出來。學成歸國後,章安良和呂軍婷都分配到了北京,倆人才公開戀情,很快就結婚了。
呂軍婷原名呂君婷,與王春燕一樣,出自天津書香門第的世家,留學時為了表示要有革命的理想,把君子的“君”,改成了解放軍的“軍”。這種改名字的行為,在當時並不少見。說來也奇怪,名字改了以後,呂軍婷以後一帆風順,看來這名字是改對了。20多年後,呂軍婷已經做到了機械工業部某研究院的副院長,管理著上千人,事業上遠比自己的老公發達。因為同是天津人,家庭背景非常相似,呂軍婷和王春燕一直非常要好。
“不至於吧。這是嫌我來得少了,挑我的理呢。”呂軍婷笑道。
“興國呀。這次事關重大。我怕我說服不了你,可我又不能不管呀。”章安良說著看了妻子一眼,“所以隻好把夫人搬來了。”
“歡迎歡迎。咱們兩家好久沒聚了。今天正好聚一聚。”韓興國忙把二人讓進門來。
“大嫂同誌,怎麽還帶東西來了?”王春燕接過了呂軍婷帶來兩個兜子,那是一條魚和兩斤排骨。
“我們今天本來是要改善夥食的。”呂軍婷笑道,“但是我不太會做。今天正好,在你家做了,順便也享受一下你高超的廚藝。”
“沒問題。我會盡最大努力。不過我廚藝一般,你將就點兒吧。”
“反正比我強多了。”呂軍婷張望了一下,“小邁不在家?”
“和女朋友約好了。唉。”王春燕淡淡地說。她走進廚房,把魚和排骨分別放入兩個盆裏,加滿了水。
“我覺得你有點挑。”呂軍婷也走進廚房,幫著王春燕收拾,“前兩天,我們家老章看見小邁和他女朋友了。條件不錯,高大漂亮。看得出,她很喜歡你們家小邁。你呀,你是不是覺得天下所有的姑娘都配不上你家小邁?做父母的,難免有這種想法。我看呀,這個女孩差不多。”
“高大漂亮?”王春燕對這幾個字反應很大,周瑤1米57左右,個子可是不高。
“對呀,很般配。我們家老章這些年被我調教的,看人已經很準了,不會錯的。怎麽,不是他女朋友?”呂軍婷敏銳地察覺到了。
“你再跟我說說,那女孩到底長什麽樣?”
“我又沒見著,隻是轉述,難免有偏差。你需要的是第一手資料。老章。你來一下。”呂軍婷喊來了丈夫。“你把那天的事,跟春燕再說一遍。”
章安良把當天的事情又說了一遍。韓興國也在一旁仔細地聽著,一邊聽一邊搖頭。
“絕對不是他女朋友。”王春燕皺眉道。
“這小子。他不是那種人呀。回頭我問問他。”韓興國道。
“我覺得你們太認真。”章安良看了看韓興國,“小邁並沒有承認。盡管他們看起來很像是情侶。我建議你們不要小題大做。”
王春燕和韓興國都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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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師起得不算早。她小心翼翼地穿過客廳,在門口換了鞋,輕輕地出了門。丈夫陸先生此時還在酣睡,他的床就在客廳的一角。
很多年了,周老師和丈夫基本上處於分居的狀態。他們住的是中科院常見的兩居室,屬於經濟適用房。周瑤住一間,她住一間,陸先生隻好睡在客廳的一張單人床上。
陸先生是江西人,祖上是當地的鄉紳富戶,解放時成分自然很高,屬於富農。這樣家庭出身的孩子在60年代是沒有機會上大學的。陸先生隻念到了高中。中科院剛成立的時候,因為國家人才匱乏,吸收了很多高中學曆的人進入研究所做實驗員,陸先生也是其中的一員。隨著以後十年內大學畢業生們不斷分配到研究所,這些實驗員們也逐漸被邊緣化。70年代分配來的是工農兵大學生,一般業務都非常差,但也不把這些老實驗員放在眼裏。但是陸先生是個例外,他平時肯下功夫鑽研,動手能力又非常強,所以深得研究室的器重。
周老師的父親是早期到歐洲留學的人員之一,與傅雷同學過。與當時很多留學生一樣,周老先生在歐洲學的是文科,英國文學。解放後周老先生海歸,進入北京大學工作,主要做一些翻譯世界名著的工作。周老先生祖上是江南望族,沒有人參加革命,他的留學經曆反而成了人生的汙點,子女自然沒有機會念大學。周老師出生在英國,原是名門閨秀,文學天分頗高,長大後卻隻能念了個師專,到小學當了語文老師。對此,周老先生是一直反對的。“家有二鬥糧,不當孩子王”。但是周老先生那些年自身難保,每一次政治運動他都是首批需要過關的人,差的時候半年不發工資,自然管不了女兒們的事。
周老師年輕的時候原本有一個相戀多年的男友,最終還是因為出身問題分手了。那次失戀對她打擊很大,過了兩年多才恢複過來。周老師和陸先生是經朋友介紹認識的。當時倆人已經是大齡青年,都是因為出身不好,拖到快30歲才結婚,倒也算是門當戶對。頭一次見麵倆人就很滿意,都長得不錯,家裏遭遇相似,而且都急於成家,所以相識三個月後倆人就結婚了。他們的婚禮非常具有時代色彩,沒吃飯,隻請大家晚上吃了一次糖。麵對現場的同事和親友,陸先生說:毛主席教導我們,我們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為了共同的革命目標,走到一起來了。周老師也表示,今後要成為革命戰友,共同進步。周老先生有歐洲的博士學位,自然看不上這個女婿,但是事已至此,而且女兒年齡也大了,隻好由她去了。
陸先生努力了近30年,終於在兩年前提上了副研究員的職稱。為此中科院做了通報表彰,陸先生屬於中科院少數幾個自學成才的典型。在此之前,周老師嫌老公木訥,文化低沒本事,不知道跟陸先生吵過多少次架。這次陸先生提職稱後,周老師也高興了一段時間,但是仍有煩惱:陸先生因為隻有高中學曆,申請出國進修一直有困難。86年以後,中科院的研究員們開始頻繁出國進修,回來的時候都帶回幾大件:彩色電視機,電冰箱,照相機等等。象韓興國這樣業務非常強的,80年代初就出國了,帶幾大件自然不在話下,還順便拿個博士學位回來。做為妻子的王春燕申請出國探親,還能在北加州住幾個月,順便玩了美國不少地方。周老師眼看著學生們的家裏越來越闊,而自己的老公卻遲遲出不了國,迫不得已隻好自己在課外掙錢,給學生補習語文。因為家庭熏陶,周老師文學素養不錯,一直是特級教師,深得學生家長稱讚。幾年下來,周老師幾大件也置辦了,家具也全換了,但是身心疲憊不堪,與老公的關係也漸漸視同陌路。
周老師疲憊地站在樓門口。她失眠多年,昨晚照例也沒睡好。六年級孩子們的升學考試已經結束,接下來的幾個月她會比較清閑,因為這時候不會有學生家長再找她補課了。去大操場走走,順便去買2斤切麵回來?周老師心裏合計著。等一下韓一邁會過來,跟周瑤去西苑那邊看一看,估計倆人午飯不會回來了。如果這樣,也許不用買切麵了。周老師沒打定主意,在樓下散著步。
“周老師好。早啊。”
周老師抬頭一看,是柳聚寶。柳家住在臨近的樓裏,所以經常能碰見。
“喲。聚寶,穿這麽整齊,跟女朋友約會?”
“我倒是想去。可命苦啊。今天店裏10點鍾開門,星期天人多,我得去盯著。”
“不錯。事業有成啊。”
“您別笑話我了。我就是一個開店的。錢倒是不少,因為國家勞體倒掛呀。要不也沒我們這種人什麽事。巧了,我們剛推出幾款西式糕點,我給您帶幾塊嚐嚐?”
“不用了。你有這份心,老師就很高興了。你去忙吧。”
正說話間,韓一邁到了。他一邊停放自行車,一邊親熱地打招呼。柳聚寶應了一聲,臉色卻變了,趕緊向周老師告辭,轉身離開了。
“他怎麽象躲避瘟神一樣躲著你呀?”周老師望著柳聚寶的背影道。
“哎呦。瞧您說的。”韓一邁苦笑道,“就好像我是什麽壞人似的。”
周老師也笑了。“他有點兒怕你。這我都能看出來。你們倆怎麽了?”
“沒什麽,前些天打了一架。”
韓一邁說完就後悔了。周老師不僅是未來的丈母娘,如果隻是這種關係倒也簡單了,周老師還是自己的老師呢,從小他打了多少次架,犯了多少次壞,老師都清清楚楚。果然,周老師很生氣。
“你怎麽跟人打架了?”她雙手叉腰,厲聲問道。
“我真是沒把門。早知道就不提了。”
“你還想瞞著我!韓一邁,到底怎麽回事?”
“老師,那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這兒人有點兒多。”
倆人找了個相對僻靜的地方,韓一邁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下。他本想隨便說說也就算了,但是周老師卻臉色大變。周老師長年當班主任,平時解決學生間的矛盾,不會放過任何細節,所以反複追問,韓一邁沒辦法,隻好展開了說。從馮躍進懷疑自己說起,他足足解釋了半個多小時。
周老師總算把事情弄清楚了。“也就是說,羅鷹翔和南李麗都在場?”
“對對。他們都在。人證物證俱在。”韓一邁笑了笑,“但我跟留級包兒畢竟同學一場,我們沒報警,就這麽解決了。”
“你說的基本上合情合理。但是,我得跟羅鷹翔他們確認一下。”
“哎呀算了吧。老師,您知道我不說謊的。”
“這個我自然知道。但是你避重就輕呢?隱瞞了什麽呢?兼聽則明。”
“就算您說的是。那我也說得八九不離十呀。您了解那麽清楚,到底想怎麽樣啊?找留級包兒的家長?我們不再是小學生了,好嗎?您報警?公安局立案偵查,最後把他抓進去?同學一場,我覺得沒必要這麽計較。您別管了。”
“你倒是,還替柳聚寶考慮。他就是個流氓!你要是沒練過,那你就吃大虧了!你很僥幸,你不知道嗎?”
“知道。再來兩個流氓我也不至於吃虧呀。總之,這事我們已經處理了。您這次就放手吧。人這一輩子得有多少事啊?以後幾十年,您還事事都接著管?我們都是成年人了。”
“好吧。我不找他麻煩就是了。但是他們倆個我還得問。”
“那您就隨意吧。我反正無所謂。”
倆人隨即上樓。周瑤和陸先生早已起床,早餐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韓一邁在家吃過了,到沙發上坐下。他是這個家的常客,也不拘束。周瑤很快吃完,在他身邊坐下。
“來,抱抱我。”她倚在他身上,“等一下咱們騎車走,下午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