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羽毛支棱著的菜鳥，在冰麵上試圖奔跑，毫無懸念地淨摔跟頭了。而且每次摔倒，難免控製不住地滑了出去。她每次都很快地爬起來，繼續跑、繼續摔，這樣一來，她忽左忽右地偏離自己設定的軌道。但是大方向似乎沒有錯，因為她最終還是跑到了期待的一個小小的終點。
菜鳥開心極了，她找到一個背風的矮牆，靠著它來了個Asian Squatt，感受著臉上溫暖的陽光，不禁有一秒鍾的忘乎所以。她在2021年中開始做了一個小夢，醒來以後就沒頭沒腦地向著夢裏指定的一個地方跑。現在她回頭看看來時路，不由得後怕，不由得感慨，更多的是感恩。
這隻愛做夢（有時候還會冒著暗粉色泡泡）的菜鳥就是可能成功的P，一個忽然想寫東西的家夥。不知道是什麽刺激了她，在2021年中的三個月裏，瘋狂碼字，寫下了這個二十多萬字的故事。剛開始心懷惴惴地拿出來給大家看，幾乎沒人注意。慢慢地有幾百個到幾千個甚至一兩萬個點擊（讀沒讀不知道，嘿嘿），開始有了一兩個同情心萌發的讀者點讚，有了原創作者充滿人文關懷的第一條留言（抓出來菜鳥把人物果真和果然寫混了）。假以時日，《碩果累累》在子女教育論壇和原創論壇有了一些固定的讀者（有多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讀哎，這是多麽偉大的進步！菜鳥終於不用依賴親愛的老公和貼心的閨蜜們來打破“零讀者”的窘狀啦。
最暖心的是在原創一起寫作的夥伴們，幾乎天天打卡，日日鼓勵。你們知道嗎？菜鳥左偏右偏的滑行絕對有你們的功勞。這個故事的發展和人物的成長，有驚人的自主性，有時候都出乎了菜鳥的意料。但是菜鳥喜歡這樣的過程，喜歡故事人物被大家打造得更為真實和豐滿。
這是一個反應在美華人現實生活的故事，除了時間軸華麗麗地穿越到了今年夏天，故事主線是跟著新冠疫情的兩年走的。故事裏的人物雖然是虛構的，但也許大家可以找到自己或者是身邊人的影子。一場瘟疫，兩個家庭，三代人，幾段感情，數不清的失落和收獲，藏不住的眼淚與歡笑。這是菜鳥瞎編的故事，也是你我可能體會的生活。人到中年，不可避免地會遇到長輩的離世、感情的危機、健康的挑戰、事業的瓶頸……那許多難言的傷痛和壯誌未酬的遺憾，該如何安放？麵對感情的背叛或者失落，還有沒有勇氣再次投入地去愛一個人？這些家長裏短的話題，說不深刻，但有時候對某一些個體來講就是天大的事情。有讀者說，風花雪月的小說沒有生命力。我覺得雖然《碩果累累》有不少浪漫美好的描述，但是這些雞毛蒜皮還真的不是風花雪月。
這幾天重讀豐子愷先生的《仰之彌高》，讀到先生對於自己的作品題材轉型的一些感悟：“佛菩薩的說法有‘顯正“和”斥妄’兩途......我為何專寫光明方麵的美景，而不寫黑暗方麵的醜態呢？於是我就當麵細看社會上的苦痛相、悲慘相、醜惡相、殘酷相，而為它們寫照......有時我看看這些作品，覺得觸目驚心。恍悟“斥妄”之道不宜多用。用多了感覺麻木，反而失效。於是我想，藝術畢竟是美的，人生畢竟是崇高的，自然畢竟是偉大的。我這些心酸淒楚的作品，其實不是正常藝術，而是臨時的權變。” 我一隻菜鳥，根本沒有“顯正”和“斥妄”之筆力，但是我希望以筆下的人和事，說說世間可能的美好。
麵對生活話題，每個人都自然有自己的認知。希望以一個小故事來照顧各種人都能大概接受的感觸，菜鳥時時感到惶恐。也許是自己生活經曆的局限，也許是生來心太軟，菜鳥完全無法寫出高能大虐的東西。在論壇連載，經常會有“完美得不太真實”的反饋，或者是一麵倒的“太甜了”的回應。說得菜鳥很想把小說的名字改為《糖果累累》。菜鳥也明白，不要說傳世之作了，就是那些很多人追著讀的，通常都是悲劇，可是菜鳥的筆尖每每自動流出的樂曲，總是帶點小跳躍的平和歡樂的樂章。想到這兒，菜鳥暗自哀嚎：“我太難啦！”
但是很幸運的是，總有不離不棄的讀者和寫手們一路陪伴和扶助，菜鳥才得以筆耕不輟。忘不了讀者對於某些情節的質疑，對於人物刻畫的爭論，對於故事裏女主的選擇七嘴八舌地提供意見......讀者說男主好得不真實，菜鳥就心裏老不樂意了，但是立馬咬著筆頭冥思苦想；讀者說女主選錯人啦，菜鳥就把小翅膀握成了拳頭，暗下決心，一定要寫得讓你們認同。讀者說裏麵的洋人不像洋人，菜鳥就一驚，難道讓他們說洋話？菜鳥也是會說一些洋話的。No， no， no！洋人也不是都一個樣子的呀...... 菜鳥生活中認識不少洋人，還真是五花八門什麽鳥都有呢。菜鳥猛揮了一下翅膀，就這樣吧，愛誰誰！讀者說“就喜歡看做菜看美食”，菜鳥就伸展翅膀轉上幾個圈，沾沾自喜；讀者說：“你寫不了悲情戲。” 菜鳥就一梗脖子，暗搓搓下著決心：“你們等著，到時候虐死你們！” 讀者說“把我看哭了”，菜鳥就咧著嘴擠擠眼睛：“哈， gotcha！”
誰說寫作是孤獨的？網絡時代，對於菜鳥級的作者來講，寫作也可以成為一次派對。讀者中有出謀劃策的，有給某某人物開過“批鬥大會”的，有貢獻小詩和美句的，有給人物起名字的，有及時糾正菜鳥搞不清“去年”還是“前年”的...... 當然，這種菜鳥級別的體驗會被很多嚴肅作家所不齒。不過沒關係，誰也不指著這個吃飯呀。菜鳥的身份可以讓寫小說這麽嚴肅的事情變得無比輕鬆自在，權且用翅膀給自己豎個大拇指，讚！
我寫顧我在，寫作現在成了菜鳥生活中的一部分。因為寫作，每天的走路鍛煉不再是苦差，而是變成了安靜思考的時間；因為寫作，看周遭世界和人間百態的角度也有些許不同。就像是昨天在高速公路上開車，一個家夥的車猛然插到菜鳥車前，然後左右變道向前衝。換做以前，菜鳥會想：討厭！沒有公德意識的家夥。現在這隻開始寫東西的菜鳥會說：討厭！沒有公德意識的家夥，也許真的著急趕去一個地方？會不會有一個或開心，或傷感但肯定精彩的故事呢？又或者，他隻是人有三急？不行不行，這樣寫，讀者就不買帳啦……
最後要說的，也最是菜鳥銘記在心的東西，是寫作過程中無時無刻不溫暖人心的友情和親情。前幾天閨蜜發來一張照片，是地上幾團紙巾。她說“看哭了”。雖然她接著很是犀利地指出了菜鳥的結症所在，可是菜鳥還是感動得一塌糊塗。女兒是第一個支持菜鳥寫作的人。別看她小小年紀，舞文弄墨的資曆比菜鳥深多了。從人物的刻畫到字句的斟酌，她都提供過寶貴意見。還有親愛的老公，所有的鼓勵都融入了默默多做的家務事裏，在一個個或讚賞或安慰的擁抱中，在廚房和菜鳥並肩實驗書中創意菜的時刻，在不經意間遞過來的粉色貼紙上（它們記錄了菜鳥檢查了十萬八千遍之後還頑強存在的一個個筆誤）。“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於菜鳥而言，得失酸甜，很多都在文章之外。
“行年五十，方知四十九年之非”，寫了幾個字，才知道要學的東西那麽多。好在三人行，必有吾師。原創的碼字夥伴們和辛勤的版主，你們都是我的老師！感謝大家對於寫作技巧的探討和論證。如何給人物起名字，用什麽人稱來敘事，是不是用驚歎號...... 這些菜鳥原本想都不想就瞎招呼的東西，如今在落筆前會做深刻的反思，而且越咂巴越覺出點味道來了。謝謝你們！（我還是特別喜歡用驚歎號！！）
菜鳥舉起一個翅膀在額頭上搭了個涼棚，眯起眼睛抬頭望向清澈的天空。好美啊！這冰雪世界裏，有銀裝素裹的純潔，也有危機四伏的未知，但是隻要有一個暖陽在，就能時時刻刻體會內心的和煦甘甜。
“在沒風的地方找太陽，在你冷的地方做暖陽。” 往後餘生，回想今日，都會暖暖的。那個太陽，是永遠無條件支持菜鳥的家人，是陪伴菜鳥橫衝直闖的寫手，是愛屋及烏的朋友，是有緣相會的讀者。又或許，就是寫作本身。
好吧，歇夠了，繼續滑行。揮揮翅膀，回頭見，願我們相聚在更多的文字中！
愛你們的，
可能成功的P（唉，起了這個筆名，腸子都悔青了。對了，請別叫我成功。其他的什麽可可啦，小P啦，小皮呀，都無所謂。謝謝！）
2022年2月，於舊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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