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進入2021年的最後一個月,疫情又一次抬頭,很多人開始打疫苗加強針。最令人不安的是一種從南非傳來的新冠變種Omicron,據說傳染力驚人。好在初期看到的病例都不是特別嚴重的。包老太太的失憶情況每況愈下,還出現了吞咽協調問題,因為嗆到食物引發肺炎住院,包富城和果然忙得沒時間吃飯,果真又開始在餐館幫忙,有空也跑到果然家幫忙照顧一點家務。日子在疲憊中慢慢溜走,離聖誕節越來越近了。
John那邊也有不好的消息:Abby的姥爺查出來晚期肝癌。John這段時間一有空就忙著帶老人跑醫院。考慮到年事已高,他們打算保守治療。其實也就是在等待最後日子的到來,樂觀估計應該最多半年。John忙累得沒時間顧及自己背痛的問題,隻能貼滿膏藥,夜裏靠吃止痛藥入睡。早上起來的時候疼得最厲害,他每天要把鬧表提前半個小時,就是為了能緩解疼痛,慢慢下床。
果真看到John和Abby都瘦了,心疼無比卻鞭長莫及,就盼著聖誕節John的妹妹來換班,讓他們能來舊金山鬆一口氣。唯一令人安慰的是大果和Abby在學校都表現優異。大果除了有機化學,其它功課都有拿A的把握。Abby則華麗轉身成了學霸,妥妥的全A生。而且Abby在學業之餘,還要做義工,要照顧奶奶,她身上體現的堅韌、果斷和責任感讓John和果真都很驚喜。
12月中,大果考試一結束就馬上飛回了舊金山,立刻投入到餐館後廚的工作中,包富城有了這個得力助手,總算可以稍微喘一口氣。果真在工作之餘,就專心地在家打掃衛生、做聖誕裝飾。今年她和大果挑了一棵很大的聖誕樹,果真一有空就慢慢地往上麵掛小掛件。看到去年大果做的那些千羽鶴,果真很想拆開看看,大果在裏麵到底寫了什麽新年願望。但是大果說了,這些要等到今年最後一天才可以看,害得果真心裏癢癢的。
聖誕節前一天,蕾蕾和Robert也回來了。John和Abby要聖誕當天到。包富城和果然商量,在聖誕第二天晚上請大家來團聚。
在機場看到John和Abby出來,果真和大果都心情雀躍。大果先果真一步衝了過去,先是抱了抱John,禮貌地問候一下,然後轉身向著Abby,看到她歪著腦袋站在麵前,好像不可思議一樣。Abby張開雙臂,把大果緊緊抱住。半年沒見,大果擁抱著Abby,一點陌生感都沒有。他覺得自己還從來沒有這樣熱情和投入地擁抱過一個女孩子呢,興奮之餘也有點害羞了。Abby鬆開大果,故意竄到爸爸前麵,搶先擁抱了果真,撒嬌地說想念她的美食。然後她回頭對爸爸擠了擠眼,笑著說,到你了。兩個大人的擁抱溫暖但是克製。果真問John一路上背疼嗎?John說還好。
到家之後,Abby馬上對大果說:“我還是睡你房間對吧?”
大果看了媽媽一眼,說:“我還是睡客廳吧。”
這下兩個大人有點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孩子們歡呼雀躍地樓上樓下地跑著放行李,歡聲笑語很快化解了小尷尬。Abby抱著幾個聖誕禮物,把它們放在了樹下,大家說好吃過晚飯一起拆。果真在郵箱裏發現一個扁平的包裹,打開之後是一個有著聖誕包裝的盒子,她急著去做飯,也沒多想,就把它也放在了樹下。
果真和大果準備了一桌中西混搭的好菜:生蠔,蝦仁奶酪蘑菇盅,南瓜湯,烤豬肩三明治,汽鍋雞,百合炒蓮藕和酥皮蘋果派。最近一直吃不好的John和Abby直呼過癮。
飯後大家圍坐在聖誕樹下拆禮物。記得上次這樣拆禮物是和楊健鬧離婚的那年,果真暗自歎口氣,感歎時間過得太快了。她也暗自慶幸,日子是越來越好了。身邊都是自己喜愛的人,這種踏實的溫暖,讓果真感到像是喝了一杯令人愉快的酒,有點飄飄然。
John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今年真的太忙了,所以不得不開rain check。這個“空頭支票”是送給大果和Abby兩個人的。他遞給他們一張紙,上麵列出幾個曾經很火的Food TV Shows,有Beat Bobby Flay, Gordon Ramsay's Hell's Kitchen,還有幾個舊金山和LA的Chef's Table Dinner Shows。說讓兩個孩子自己挑,自己安排時間和行程,他來報銷費用。送給果真的禮物是一個和小茶碗相配的鑄鐵茶壺。果真聽大果說Abby喜歡和大果分享新歌,送給他們兩個一人一個耳機。她送給John的是一個背部熱敷汽車靠墊。大果給每個人親手做了一個木製的鑰匙扣,Abby則給大家一人織了一條圍巾。果真看到自己的那條特別精美,嘖嘖讚歎。
Abby說:“果真阿姨這條是我用鉤針鉤的。我覺得海藍色你戴著會特別漂亮!”
“你怎麽有時間做這些呢?”果真問。
“就當是休息了,小時間做的。有時候上無聊的網課也可以做。而且可以鍛煉手指,我將來要像爸爸一樣做一個外科醫生!”
“怎麽還有網課呀?”
“喔,一般都不是的。但如果有人檢測陽性,整個班級都要網課一陣子。” Abby說。
“大果你們也這樣?你啥都不說,我什麽也不知道!” 果真心想,還是女孩子和家長溝通多一點吧。
果真拿起剛剛收到的包裹,打開後發現是一個鏡框和一個薄薄的信封。
鏡框裏是一張照片,拍的是那日風暴雨夜裏的果真和John。被大風吹得如旗幟般舞動的雨幕,在車燈光柱中像是舞台布景一樣襯托著兩人。果真白色的浴袍被大風吹得鼓了起來,露出小腿和光著的雙腳。她頭發飛舞,背對鏡頭,雙手推著John的肩膀,仰頭看著他。後者把一件銀灰色的外套高舉在果真頭頂,自己被雨水衝刷得睜不開眼睛。整個畫麵除了地麵一條汽車尾燈映照的紅光之外,全是黑白兩色,暗淡卻濃烈,寂靜又充滿動感,構圖簡單但是震撼人心。連果真這個外行都看出來這是上乘之作。
她發現右下角有一個H.X.,是霍栩名字的縮寫。難得他那日匆忙間還記得端著相機拍下這個停電的雨夜中難忘的瞬間。
拆開信封,一張白紙上就幾行字:
果真:
他很幸運。
祝你們幸福!
果真半晌說不出話來,心裏有些感動。John接過來一看,也被照片中的情景拉回到記憶中去。
他摟著果真的肩膀說:“還真是好作品。是個才華橫溢的人呀!好險,我差點把你讓給那家夥了!”
“什麽讓不讓的?你把我看成個東西了?”
“喔,沒有沒有。你可不是個東西!”
“你敢說我不是東西?!”果真佯裝發難。
John雙手高舉,一副投降的樣子。“我不是東西!請不要開槍!”
他的話把大家逗樂了。John順勢親吻了果真的臉頰,說:“我果真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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