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立夏正相宜
發呆，“芳心是事可可”
果真手機響了，看到大果的短信問安，她會心一笑，回複道：“我一切都好。John來了。你不要擔心。”
很快大果發過來一個手舞足蹈的小人兒。
過了一會兒，又有幾條短信進來，是霍栩的：
“果真，對不起！我那天情緒失控。請相信我毫無傷害你的本意。你應該知道我昨天夜裏來過了，本來是想對你親口說抱歉和道別的。”
“甚至，我還抱著一絲幻想，也許你看到我的真誠，會給我判個死緩。但當我看到你衝進雨中，不顧一切地跑向那個人的時候，我知道自己沒戲了，死刑立刻執行。”
“哈哈，一把年紀了，今年我算是瘋夠了。明天我就走了，繼續浪跡天涯，躲避老頭兒老太太的追捕。”
“允許我再一次拿三十年說事兒：十八歲時的夢，我試著去圓了。這個三十年的長夢不是碎了，是醒了。挺好！”
“果真，很開心這次見到你，還是保持著以前的清爽單純。保重！希望你幸福！”
看著這一條條“白紙黑字”的短信而不是語音留言，果真的眼睛有些潮濕，她看到了霍栩的誠意。想了想，她回了一條：“你也保重！也祝你幸福！”
下午總算有電了。果真抓緊時間畫圖完成工作，然後興致勃勃地到廚房準備晚餐。大果去上大學以後，果真就沒怎麽這樣認真地吃晚飯了。一來一個人吃沒興致，二來做多了吃不了浪費，三來是年紀大起來長胖容易減肥難。哼！今天John還說我沉！果真心裏又氣又樂。
兩個人的晚餐，又不是平常兩個人的晚餐，做什麽呢？太清淡了顯得不認真，太濃厚了又不健康，中年人大晚上的真的消化不了大魚大肉呀！正在果真犯愁的時候，大果打電話來：“媽！晚上吃啥啊？”
“正在思考中。”
“我正在研究food and mood。要不要我給你試試我的食品情緒指數？”
“呃？”
“我告訴你啊，今天你需要浪漫指數比較高的東西！嘿嘿！”
“你個臭小子！等寒假我再收拾你！” 果真忍不住嘴角上揚。
“好啦，友情提醒，可以在食物之外的器具、顏色和形狀上也作文章啊！再點個小蠟燭什麽的？來點紅酒呦！”
“好啦好啦！楊大果，你啥時候開始這麽在行啦？！”
果真拿出一個心型的烤盤，做了一個蛋白烤蝦，又做了煎鱈魚配蠶豆奶油醬汁和烤蔬菜，外加一個涼拌芹菜、牛油果和小番茄，還有一個心型的和風米飯，上麵是一枝粉色薑片做的玫瑰花。家裏沒有酒。果真準備泡一壺茶，拿了兩個小茶碗放在桌子上。天色漸暗，路燈已經亮了。果真在落地窗前看到John停好車，下來伸展了一下身體，衝她揮了揮手，好像一早知道她就在那裏一樣。
“累了嗎？”
“還好。”
“背疼嗎？”
“現在忘了。”
果真拉著John的手來到餐桌前，像是個藝術家得意地展示自己的作品一樣。John看到這一桌子美食，不由得驚呼：“這麽漂亮，我都不舍得吃了！”
然後他拍拍自己的腦袋，說：“急著進門，忘了我買的甜品還在車上呢！”
待他把一個心型的小抹茶千層蛋糕放在桌上的時候，兩個人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來。年齡加在一起超過一百歲的兩個人，麵對一堆心型的東西，都暗自覺得有那麽一點點莫名的喜感。
“先吃哪顆心？” John單手托腮，注視著果真的眼睛。
“當然是先鹹後甜，先淡後濃了。”
“嗯！好！那你.....和我......是今天最後的一道菜。”
John看到果真笑得眉眼彎彎，如春風拂麵。
飯後兩人喝茶，果真抱怨摔碎了一個茶碗，粘起來卻少了一小片。“要不我幫你找找看。” John說。
他們打開客廳裏所有的燈，John跪下來想查看沙發底下，卻遲疑了，“我實在是背不給力，趴不下去了。但是你看，你已經掃了一遍了，最大可能是躲在沙發腳邊上。你再看看？來，拉我一把。”
果真拉他起來，自己附身去找，真的在一個沙發腳旁邊找到了。那是比小拇指指甲蓋還小的一片。果真把它托在手心裏給John看。
“我幫你粘上吧。”
“你？行嗎？”
“你要相信外科醫生的手。去找一根針，膠水和你修眉毛的小鑷子。找個台燈底下去做。”
他們在大果的書桌上鋪了一張大紙巾，小碗、工具一字排開。John在燈光下專注地用針在瓷片邊緣塗上膠水，小心地用鑷子把它粘上去。果真看著他半皺眉頭，垂著眼簾專心致誌的樣子，越看越喜歡，於是拖著腮看起來。不料她的目光讓John分神，抬眼看果真的時候，小瓷片碎了一小塊。
“哎呀！重大醫療事故！”John歎了口氣道：“很多事情，無論怎麽努力，都不會完滿。imperfection in perfection, or perfectly imperfect ？”
果真依舊托著腮，動也沒動，黑色的眼眸在燈光下閃爍著幸福的光彩，輕聲說：“就是現在，就是這樣，就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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