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果下了線。果真看著John,虎著臉道:“你幹嘛一直不和我聯係?為什麽你的計劃不讓我參與呢?”
“我真的沒把握。如果我的狀況沒有進步,我寧可離你遠遠的,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如果不能給你帶來幸福,我寧可割斷繩索,甚至是自己的手臂,也不能讓你和我一起掉到深穀裏去。” John深呼吸了一下,安穩自己的情緒。
“有那麽嚴重嗎!也許我們可以一起爬上懸崖呢?或者等待救援?” 果真感到眼睛發辣,喉頭發緊。
“我不想冒險拖累你。如果我可以自救,那就把過去的東西處理好了再來見你。這次整理房子裏的東西也是一次考驗。我過關了!”
“你就那麽肯定我會理你嗎?或者,我會等你嗎?” 果真想到這幾個月和霍栩的糾纏,心裏狠狠地慌了一下。
“不肯定。這也是讓我最痛苦的地方。不過,如果你碰到了合適的人,那說明我們沒緣分,我會祝福你。我不敢來打擾你,就是怕再次傷害你。”
“可是你的消失就是最大的傷害你知道嗎?” 果真提高了嗓音,也放大了聲音裏的顫抖和悲傷。
“對不起,真!我知道我給你帶來了傷害,我也不忍心。但是離開你是多不容易你知道嗎?” John看向果真的眼裏盡是哀求。
“多不容易?!畢業典禮那天你不是看都沒看我,轉頭就跑!” 果真咬著下嘴唇,這憋了幾個月的質問終於有機會脫口而出,卻聽起來盡是不舍。
“我不敢看。” John垂下了眼睛。“那天遠遠地看著你,就已經開始頭疼了。我怕會在人群中失態,讓Abby尷尬。那是我這半年來頭疼最嚴重的一天。我跑開之後,站在停車場,眼前發黑,怎麽也找不到自己的車。最後還是Abby找到了我。她開車回家,哭了一路。我頭疼加心疼,還有對不起女兒的愧疚,覺得自己掉進了快要沒頂的泥潭,也許永遠也爬不出來了......可是......這都比不上教堂彌撒那天,看到你的眼睛時我的心痛。那種感覺,是後來給我努力自救的動力。”
果真聽了,心裏揪了一下,說不出話來。那日一秒鍾的對視,不知在果真心中有過多少次的回放和刺痛。
“這種痛苦我也隻能自己忍受,我不敢告訴你,怕再把你的心給攪亂了。我也無法告訴任何人。我對自己說,解決不了自身的問題就沒有資格回來。正是我對你的這種感情,才能讓我咬牙堅持了治療。”
果真聽著就心軟了。“心理治療的過程痛苦嗎?” 她輕聲問道。
John滿懷感激地看著果真說:“開始的時候,麵對痛苦往事和理清現在感情的部分的確不容易。你是我堅持下來的精神支柱。要不然......我也許會選擇逃避感情生活,不再踏足親密關係了。我不年輕了,也不怕孤獨,這輩子自己一個人過就好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又一次低下了頭。果真的心卻逐漸融化。她握住了John的手,輕輕問道:“那以後還需要再去看心理醫生嗎?”
John再次看著果真,點了點頭。“至少近期是需要的。我接受的心理輔導和訓練很有成效。如果你不介意,能否再接受我呢?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 他握緊了果真的手,說:“我愛你,真!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
果真看著在心底存放的那個人近在咫尺,一雙朝思暮想的眼睛懇切地看著自己,想到在分別的日子裏,自己隱忍思念的時候,他也在承受著巨大的煎熬。命運弄人,差點和他失之交臂!果真這幾個月壓製的感情決堤而出,捂著臉哭了起來。
John立時慌了神,眼睛也模糊起來。他伸手把果真擁入懷中。果真抓著他肩頭的衣服,哭得更凶。John拍著果真的後背,聽見她在一陣陣抽泣聲中,吐出了一句:“我願意!”
這三個字,引出了John的兩行熱淚。他安慰果真:“好了,我聽見了。你別哭了,傷身體呀。現在你需要做的就是聽醫生的話,好好休息。已經快半夜了,折騰了一天,快睡吧。我看著你。”
“你不許再跑了!”
“我答應你,不跑!”
果真漸漸安靜下來。John讓她躺好,給她拉起被被子蓋好,為她順了順頭發,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吻。果真眨著濕漉漉的眼睛,笑了。
這一笑,滋潤了John半年以來焦灼的心,讓他感到所有的痛苦和忍耐都值了。
“叮” 果真手機有短信,她拿起來一看,是果然,說給她送吃的來了。
“你躺著,我去拿。”John抹了一把眼睛說。
“今天謝謝你!” 果然雖然嘴裏說著感激的話,但是看向John的眼神還是帶著警惕、責問和質疑。
“不客氣。我........”
“你需要的是和我姐姐好好解釋。我不管別的,誰都不許傷害她!你知道你走了以後果真像是丟了魂兒似的,怎麽也提不起精神來。”
“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們剛才有好好談過。我現在狀態進步很多,希望我能有資格和果真再開始談感情。有一點我必須說清楚,我從一開始就是真心的,我沒有欺騙過果真。以後也絕不會!”
果然盯著John的眼睛,然後歎了口氣:“唉,前世的冤家!記住啦,你要是欺負果真就是和我過不去!不信你試試!”
“嗯,我記住了。絕不可能試!”
果然還想說幾句,但看著John的確是一臉誠懇,也就沒話好說,畢竟是果真在談戀愛呀。“好了,以後看你的行動。先給果真熱點粥吃吧?她能吃粥嗎?”
“喔,最好是明天再吃。今天輸了很多液體,不用擔心脫水,晚上發燒就繼續補充電解質。你放心,我守著她。”
“那你自己吃一點。給你帶了炒麵。你也忙了一天了!好吧,我先回去了。”
晚上果真又發起燒來。John守在床邊,細心照看,直到快天亮,果真開始睡得踏實了,他才靠在床頭睡了一會兒。果然一早來換班,John馬不停蹄去舊房子把要帶走的東西裝車,趕回Oregon去。
果真在二樓的窗戶裏看著他遠去,心中盡是不舍。她給John發了一首歌,說是可以陪著他一路北上。那首《歲月》裏唱到的,正是果真想說的話:
“我為你留著一盞燈,讓你心境永遠不會近黃昏;我心中不會有黃昏,有你在永遠像初春的清晨......且聽歲月像旋律永恒,一直陪伴不斷聚散的旅程;我心中開著一扇門,等待永遠青春的歸人。雲很淡,風很清,任星辰,浮浮沉沉。”
John載著一車舊物,駛離加州,也把過去的痛苦甩在了身後。車裏循環播放的《歲月》,不斷和他一起歡慶這次南下不期而遇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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