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以真在和金盼兮談戀愛,我早就知道,而且之前也見過金盼兮兩三次,對她的印象不錯。那個時候,國家高教部還沒有頒布禁止大學生戀愛的相關規定,校園裏學生戀愛雖然不是很普遍,但也不鮮見。我很看好他們兩人的戀情,還曾經對莊以真開玩笑說,“啥時候給我送婚禮請柬啊?”
金盼兮是我們大學衛生科的一名小護士,當年隻有二十一歲。她人很漂亮,有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個頭在一米六以上,身材修長苗條,性格端莊賢淑。她原籍北京,出身於一個滿清鑲黃旗貴族家庭。莊以真和她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的。大概是1960年暑期吧,學校組織基幹民兵訓練,除了操練隊形、拉練、學習軍事知識外,還安排有實彈射擊練習。為了預防意外,每次操練時,學校都安排兩個衛生科的護士,攜帶急救箱陪場。莊以真是民兵排長,因為工作關係,和衛生科的一幫小護士混得很熟,其中就有金盼兮。
有一次,整個民兵連到琉璃廠拉練,活動自始至終進行得很順利。黃昏時候,隊伍結束拉練一路唱著“打靶歸來”的歌曲,喊著“1,2,1……, 1,2,1 ” 回到學校。進了校門口,大家可能是認為已經回家了,隊伍稍微有點散亂。就在這個時候,一輛學校基建科拉材料的大卡車也從外麵回來。因為沒有控製好車速,卡車和他們的隊伍發生追尾,走在隊伍最後麵的金盼兮被汽車撞倒,傷勢嚴重,需要立刻送醫院。當時還沒有120急救服務,民兵連長是校武裝部的一位姓曹的副部長,是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兵,懂得一點急救知識。他為金盼兮做了簡單止血包紮後,立刻跑到學校小車班,叫了一輛校長專車送金盼兮去川醫附院急診室,就是現在的華西醫院。曹連長還指定莊以真和另一位女護士小吳隨車護送。
一到川醫急診室,醫生立刻就對金盼兮進行檢查和處置。醫生發現金盼兮左側胯部和左腿受傷嚴重,雖然沒有傷及骨頭,但是一根腿部血管受到重創,從而造成嚴重失血。醫生估計,金盼兮身體的失血量已經達到了700毫升左右,必須立刻輸血搶救。那個時候,成都市中心血站還沒有成立,各醫院基本是自己組織血源,急診醫生查問了醫院血庫,沒有與金盼兮的RH陰性血型相配的庫存血,隻能緊急向其他醫院求援。但問題是,金盼兮失血過多,人已經開始出現心慌,脈搏加快和出汗的症狀,這是快要休克的征兆。如果光靠補充液體而不能及時輸血,拖的時間長了,她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金盼兮急需RH陰性血救命,見到這種情況,莊以真十分著急。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己去年獻血的情形。他幾乎每年都要去至少獻一次血,所以他對無償獻血習以為常了。但是去年十二月,他去醫院自願無償獻血時發生的情況,讓他至今難忘。那次,他剛作完血型查驗,就聽見在場的醫生驚喜地大聲喊道:“哇,是RH陰性血,太難得了。” 說的就是莊以真的血型。據說,我國漢族人口中,有RH陰性血型的人,隻占千分之三,絕大部分都是RH陽性血型。莊以真立刻向醫生表示,他可以抽400毫升血來救急。醫生答應,先查驗一下他的血型看看再說,結果果然是RH陰性血。現在,也由不得過多猶豫考慮了,當下立刻決定,從莊以真身上抽取400毫升血輸給金盼兮。這之後,醫院一邊給金盼兮又輸進了300毫升從外麵醫院調來的RH陰性血,一邊迅速安排人去通知金盼兮的親屬。她很快轉危為安脫離了生命危險,那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鍾了。
莊以真後來還告訴我說,這中間還有一個有趣的插曲,是關於他和金盼兮母親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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