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好久都沒有寫純漢語的東東了, 又是年末歲尾了，想用家鄉話和家鄉人嘮嘮磕, 敘敘話。俺是碎碎念，念到哪算哪，不追求一個中心，n個基本點，前後照應的為文之道. 爭取做到形散神不散, 神散了，那您就得服八味麝香還魂散了.
人到了一個年紀，不愛向前看，老愛往後瞧，真是不服不年青了不行呀, 寫下那些年，那些事兒算是為了忘卻的紀念吧. 喜歡看俺八的同學，您就捏著鼻子往下看吧，俺的文奏是又臭又長...
話說俺勞工剛來米國的時候，丟了箱子，(這個俺在另一篇中秋節的八文裏有講) 又沒有住處。多虧博士師兄小鍾收留，留宿客廳破沙發。
這個小鍾，應是老鍾，國內是北京高校老師，比俺們大不少，但個人問題一直沒解絕，似乎有個老婆，一下飛機沒照麵就跑了，也不知是為個啥？ (把俺勞工刺激的，省下兜裏最後的幾把菜錢，在LA機場, 為俺攢來夏日最後的一把蔫玫瑰，一時在XX大學大陸流學生中傳成一段傻話).所以這個小鍾見了女性，特別是單身女性就象打雞血似的，特別興奮。俺後來見了他也有點象打雞血似的. 俺隻聽過搬運工的事，"俺的一個朋友的朋友，他們係上的一男博如何如何。。。" .俺從未親眼見過搬運工，俺很八，很好奇. 結果見了也就是兩眼兩鼻孔，架一黑框眼鏡，和他人無異，雖說不是帥鍋一口，也是一能煎能炒的經濟實惠形鍋仔，結果在這國mm缺稀變天鵝，國gg擠堆變小青蛙，還要和無數洋牛蛙爭食的美利堅，死活就是撲不住食吃的說. 小鍾喜歡俺們叫他小鍾，聽起來賁年青，賁朝氣，好象再搬運幾個來也不再話下.
小鍾來的早，有房（X大破公寓）有車（Honda Civic 89 破車），對當地熟門又熟路，知道哪疙瘩能買到一毛錢一把的小蔥，哪旮旯能找到好的Garage Sale Deal，在兩眼一模黑的毛頭新生眼裏，那就是上帝，就是米國生活完全指南。俺勞工曾跟他跑過一回，一美國美女開學要去歐洲讀書，又要提前和男友去綠遊，什麽都不要了，隻要你能搬走。照她大小姐的話，要是打電話請清潔公司來處理，還的按小時計費，找倆中國學生，一分不花，還都解決了。小鍾和俺勞工一人搞了一大堆盆盆罐罐 ，小鍾還整了個高級Sony音響，美女說壞了，不能放帶，扔垃圾的說。小鍾一分鍾就修好了，美女按了pause鍵，自然放不出來，當真是“錢多，人傻”. 美女見兩中國拾荒者嘴吧都咧到耳丫子上了，一咬牙，一跺腳，發上狠了，俺車庫裏有輛敞棚BMW，兩年新，給2萬，直結拉走。俺勞工和小鍾一照眼，笑了，2千都拿不出，還2萬呢。大有如今房市中稀裏嘩啦千，八百萬豪宅萬甩成兩百萬的炮火中，俺們依歸然不動的英雄氣概.
扯遠了，往回扯扯，話說小鍾, 找的人多了，上帝也會煩，特別是周末買菜這種事，當雷鋒一次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小鍾救世主立下規則，男生要帶菜，一綠不能超過三樣, 白菜-豆腐-雞腿，還是蘿卜-豆芽-雞翅, 隨便你挑，就是不能過三樣, 不管你有多帥，帥的驚動黨中央也不成。您若是女性且單身的 (小鍾饑渴歸饑渴，基本原則還是決不含糊的)長相可趨近負值，則有幸同乘主車，暢遊X市99大華超市, Shop till you drop。小鍾的Honda Civic 89上上下下了無數來自祖國大陸各個省區的好女，竟沒有一個能留下的。小鍾在這種心境下，還能向俺勞工伸出援手，免費留宿, 真是好銀一個呀。
在小鍾的公寓裏，當時還住了一個上海交大的訪問學者老張，老張的臥室就是小鍾公寓的walking-in closet.在中國窮學生眼裏，這walking-in closet純屬NND的資本主義的腐朽浪費. 大陸學生連身上穿的帶換洗的，一共兩三身，和著從學校career fair小攤順的幾件公司廣告T恤，就這麽點家底，不是白糟蹋了地方嗎? 支個床，鋪上被，不是好好一bedroom了，還帶門，有privacy，進門就上床，多好的一臥式。俺勞工來的晚，沒趕上這個福氣，就隻好屈就 closet外的客廳沙發。
就寢的第一個晚上, 那老張上下反複打量（size up）俺勞工，欲言又止，欲語還羞，“這個，那個，”幾個回合下來，俺勞工也發起毛了，在國內就被政府喉舌反複宣傳過，美國資本主義腐朽, 男女關係複雜（又害怕，又期待ing），男男關係亦複雜(介個，就隻有害怕了). 俺勞工年輕時還是有幾分資色的，好稱xx村師奶殺手。這個老張來美已久，不會已....難不成剛下飛機，自個就轉型成師爺殺手吧. 正胡思亂想間, 老張終於發話了- “你，小夥子，你晚上起夜不？不夢遊吧，你別把我支門的拖鞋給抽了，我怕缺氧”.
咣當，俺勞工不支倒地...
這walking-in closet一沒窗戶，二沒通氣口，這門一關死捂一晚上，是有窒息的可能性，活命全靠那拖鞋撐門的說。難怪老張不放心家裏住進了俺勞工這一陌生人。後來俺們才知道，老張J1延期未歸，決定黑下來，拚命幾年，讓兒子在這邊上大學, 再把老伴接來，真是個不容易的老頭.
再說小鍾不光情路不順，畢業路上也是連滾帶爬，博士答辯第一把，硬是被他的導師，一胖乎乎的意大利老頭給斃了。小鍾那段時間都變的神神嘮嘮，一見俺們就磕叨盧剛的事，也琢磨著把壓箱底娶媳婦的錢扣出來換把槍，其實就是借他十個豹子膽，他也不敢，也就是想以話傳話，起到敲山震虎的恐嚇作用。後來不知是恐嚇起了作用，還是老頭磕藥打盹了，二辯好歹是過了.
可這力學博士的一紙文憑又找不到工作，糊窗戶都嫌漏風，當柴燒都不不經一冒煙的說. 師弟們一個個都改旗易幟，挨踢的挨踢，MBA的MBA. 小鍾手裏除了攢著大把的年紀，一無所有, 還是努力賺錢求生吧. 小鍾給越南小老板收購過舊電腦，唐人街兼職送過外買, dot com發瘋那會兒給shopping網站作過QA.
就是往shoppingcart裏加加減減，玩各種各樣的combination，這恐怕是世界上mm們最fantasy的shopping spree了-- 隨便買，愛咋買就咋買，且分毫不花, 就是東西搬不回家。可好景不長, dot com很快玩完，小鍾又失業了，綠卡的事也泡了湯，在米國也苦苦掙紮過，努力奮鬥過，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除了回國別無他路. 俺勞工機場給他送行時，他華發半白，腰彎背馱, 滿臉菜色, 兩袖空空, 孑然一身，很是淒慘. 俺們已工作穩定，綠卡唾手可得，房貸在握, 人生正暢意，大家朋友一場，欷籲不已...
幾年後俺勞工一次回國出差，還專門聯係了小鍾，尋思了半天，挑著帶了點美國的小禮品，又不敢太張揚，怕太刺激了人家.,結果被生生反刺激了. 人家小鍾早就在國內，風升水起了, 官拜國家科工委xx長，(小鍾被老天爺踢回去的早，海歸那時還是香餑餑，不象現在這樣早臭大街的說). 當年揉成團堵老鼠洞的博士文憑，也扣出來，抹平展了，鑲上金框，高掛官宅了. 家有嬌妻愛子自不必多說，出入有車馬，來往皆達人, 交際場中珠環翠繞，鶯歌燕舞，一頭華發早就染的比胡主席還黑, 紅光滿麵, 挺著腐敗肚, 翹著二郎腿, 呼朋引客, 人生勝意, 好不快活. 隻剩下俺勞工一旁欷籲不已，空流口水的份了.
真是滄海桑田，鬥轉星移，三年河東，三年河西呀! 這人的一生能有定數嗎？按你自己設計且按部就班的就是最好的嗎？
俺們在米國一如既往的早9晚5，為一份meager薪水在底層打拚，看好老板臉色，防住印度同事，熬到了綠卡, 規化好退休計劃，一輩子就這麽一眼見底的淺, 人生大抵就如此了
俺娃屁股上有大片青記，老美醫生說是 Mongolian blue - 蒙古青，是一種胎記，不打緊, 長大自然就會消了。家鄉老輩的人說是人在陰間五道輪回時，有的本該投胎為人，卻硬要為豬狗，小鬼就在屁股上狠踢，往人輪回道上踹，這青記就留下了。小鍾在米國辛苦勞作，努力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媳婦都討不著，也算是屁股上挨了老天爺一大踹, 踢到本不打算的回的老家, 才反敗為勝，過上了人模人樣的幸福生活. 這命運, 是抗爭的好呢，還是順毛擼的好呢？
這年關將至, 俺也想起了那位為了孩子前程，硬是放棄了國內優厚待遇在米國黑掉打拚的學者老張，這些年都過去了, 他一家三口也該早已在米國團聚了吧? 希望他一家有洋房好住，不用擠壁櫥，有安穩覺好睡，不必擔心有人會抽掉那撐門的拖鞋。。。。
俺寫下此文，無意爭辯是是非非，孰好孰壞，僅僅是記下過去的日子存個想念~~[模仿的是職壇一老前輩憑吊另一暫時逝去的老前輩的口氣 , 哈哈]Lilac 2009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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