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學校混過二十多年,有過拔尖的時候。我最害怕的事,是介紹學習經驗。因為學習就是用心去學嘛,需要什麽經驗?又有什麽經驗可談?以至於幾年前回家,被我當了校長的同學“綁”去給母校的幾千名學弟學妹介紹經驗時,我漲紅了臉,在台上掙紮了十來分鍾,就想出了“信心”二字。
做任何事,都需要足夠的動力,學語言也不例外。我記得潔心講過她剛來時把 "cold" 說成 "code" 的尷尬,那一定是她學好英語的動力之一。我上大學前沒講過普通話,剛到北京時把“冤”字的韻母讀滿,讀作“迂安”,“暖和”說成“luan he”,被我的同學們嘲笑。我麵子上很是過不去,於是就搬了本新華字典,把所有拿不準的字都查了一遍。這是我說好普通話的動力。
我的英語一直不太好,可由於身邊總有比自己更差的,來美國後啞巴漢式英語也能混得一口飯吃,於是就一直沒有感到壓力。直到前兩年跑回國瞎混,頻頻因為自己也就是通順水平的語言“功底”而被人重看,這時候才意識到解決自己英語這道語言關的重要性和迫切性。
雖然上過學,戴上眼鏡、端起架子來時似乎也有些“學者”風範,但實際上俺是一標準山寨版。比起學院派的一招一式,我更欣賞野路子的精雕細琢。我不喜歡探討“主義”,就願意動手去做。理論的重要性我不否認,但實踐才是硬道理。偶爾聽到過一個說法,大意是“讀十年管理學不如實際運轉一個企業三天”,雖然有些誇張,但道理很正。
有人喜歡拿天賦做文章,或者說給自己當擋箭牌。我不迷信天賦。一個人做好了自己有天賦的事,得到的是超越別人的愉悅;而做好自己不擅長的事,是超越自己,這其中的快樂,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比如說,信心,-- 我指的是那種真正的自信 -- 就隻可能來自對自我的不斷超越)。
還有些聰明人,總想找捷徑。比如學英語,想找又輕鬆愉快,又多快好省的學習方法。我就想了,這世界上怎麽就有這麽好的事兒?!我還夢想過誰能發明一種“知識傳遞管道”,這樣我就不用經曆那痛苦的學習過程,而一邊打瞌睡,一邊獲得我感興趣或需要的知識呢!可是,要是真的這樣,我不就失去了享受學習過程的機會了嗎?學習也好,做事也罷,苦和樂是不可分割的。任何事情,一個人一旦沉進去了,苦便是樂。而學習這東西,往往最笨的辦法就是最聰明的,最難走的路就是最直的。
走馬讀人曾經在給我的一個回帖裏介紹過王洛勇練口語的套路,李唐提過 "intensive" 和 "extensive" (也許我沒記準)的概念,其中包括“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吟詩也會吟”的道理,小千有長期朗讀背誦英語新聞的習慣,潔心講過她是如何練口語和英文寫作的,...... 這些就是最好的經驗。
至於我個人,開始抓英語的時候我是想能做到多好就做多好,現在我知道自己能做到多好了。我知道有一天我的英語可以跟我的漢語一樣好,盡管這一天不會很快到來,但應該用不了十年八年。下麵是我近來的感悟:
“文武之道,一張一弛”;
“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
“萬丈高樓從地起”;
“腳踏實地,眼望星空”;
“從小事做起,從現在做起”!
最後這個不是抄來的:完美的教材、老師、學習環境和學習經驗是不存在的,堅定的決心和頑強的毅力是可能存在的。
結束這段文字並潛回深海之前,有一個教訓與大家分享,我很長一個時期以來,始終做不到一個“靜”字。如果沒有這個問題,一切都會完全不同的。於我,當務之急是找回這個“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