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春 晏殊
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樓頭殘夢五更鍾,花底離情三月雨。
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
In the kiosk along the road full of green grasses and willows,
My lover, without looking back you left me in sorrow.
In the attic at night I awoke to the dawn bell chime,
Underneath the flower bush petals were hit by the march rain and died.
Cruel were you, you never understand the pain of being apart,
What has broken into million pieces was every inch of my heart.
The corner of horizon and sea is far away, but eventually it will come to an end,
But the sad feelings of missing you grows in my heart every single second.
此詞抒寫人生離別相思之苦,寄托了作者從有感於人生短促、聚散無常以及盛筵之後的落寞等心情生發出來的感慨。整首詞感情真摯,情調淒切,抒情析理,綽約多姿,有著迷人的藝術魅力。作者在抒發人生感慨時成功地使用了誇張手法,更增添了詞的藝術感染力。
上片首句寫景,時間是綠柳依依的春天,地點在古道長亭,這是旅客小休之所,也是兩人分別之處。 “年少”句敘述臨行之際,閨女空自淚眼相看,無語凝咽,而“年少”的他卻輕易地棄之而去。年少,是指思婦的“所歡”,也即“戀人”,據趙與時《賓退錄》記載,“晏叔原見蒲傳正曰:‘先君平日小詞雖多,未嚐作婦人語也。’傳正曰:‘綠楊芳草長亭路,年少拋人容易去,豈非婦人語乎?’叔原曰: “ 公謂年少為所歡乎,因公言,遂解得樂天詩兩句:欲留所歡待富貴,富貴不來所歡去。’傳正筆而悟。餘按全篇雲雲,蓋真謂所歡者,與樂天‘欲留年少待富貴,富貴不來年少去’之句不同,叔原之言失之。”這是晏幾道為其父此詞“年少”語所作的無謂辯解。實際上,本詞寫思婦閨怨,用的的確是“婦人語”。 “樓頭”兩句,把思婦的思念之意生動地描繪出來,從相反方麵說明“拋人去”者的薄情。白晝逝去,黑夜降臨,她轉輾反側,很久之後才悠悠進入睡鄉,但很快就被五更鍾聲驚破了殘夢,使她重又陷入無邊的失望;窗外,飄灑著春雨,那些花瓣像是承受不住,帶著離愁紛紛落下。“殘夢”和“落花”在這裏都是用來曲折地抒發懷人之情,語言工致勻稱。陳廷焯《白雨齋詞話》稱其“婉轉纏綿,深情一往,麗而有則,耐人尋味”。
下片用反語,先以無情與多情作對比,繼而以具體比喻從反麵來說明。“無情”兩句,用反語以加強語意。先說無情則無煩惱,因此多情還不如無情,從而反托出“多情自古傷離別”的深衷;“一寸”指心,柳絲縷縷,拂水飄綿,最識離懷別苦。兩句意思是說,無情怎似多情之苦,那一寸芳心,化成了千絲萬縷,蘊含著千愁萬恨。詞意來自李煜“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蝶戀花》)。
末兩句含意深婉。天涯地角,是天地之盡頭,故雲“有窮時”。然而,別離之後的相思之情,卻是無窮無盡的,正所謂“隻有相思無盡處”。這裏通過比較來體現出因“多情”而受到的精神折磨,感情真切而含蓄,對於那個薄幸年少,卻毫無埋怨之語。《蓼園詞選》讚曰:“末二句總見多情之苦耳。妙在意思忠厚,無怨懟口角。”
本詞寫閨怨,頗具婉轉流利之致,詞中不事藻飾,沒有典故,除首兩句為敘述,其餘幾句不論是用比喻,還是用反語,用誇張,都是通過白描手段反映思婦的心理活動,亦即難以言宣的相思之情,收到了很好的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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