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跟著情人劉湛秋走進臥室,她看見牆上掛著這個男人和妻子的合照,竟然感到異常的興奮。
在這裏和劉湛秋偷情,讓她產生了一種另類的歡愉。
那天她走在大街上,驕傲的對自己說:“我終於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女人。”
這個故事是李英在自傳小說《愛情伊妹兒》裏寫到的。
劉湛秋比李英大28歲,已婚且有一女,對此李英並沒有感到羞恥與愧疚,語氣裏反而有掩飾不住的驕傲。
插足婚姻往往是一個人人生的汙點,李英為何要將這段狗血的故事寫出來並發表呢?
因為,她意圖掩蓋另一樁更為荒唐的行為。
1993年,顧城在新西蘭激流島上砍殺妻子並自殺的新聞震驚世界。
而在此之前,顧城和謝燁他們的婚姻出現了第三者,這個第三者和這對夫妻在島上過了兩年的三人婚姻。
這個人就是顧城的情人——李英。
1963年,李英出生在北京,在胡同裏快樂的長大。
1986年,她即將從北大畢業,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寫的畢業論文竟然會改變她的一生。
80年代,是一個普遍迷戀詩歌的時代,那個時代的年輕人,大多對詩歌有著狂熱的激情,其中的李英也不例外。
她喜歡詩歌,喜歡文學,她將這些都訴諸於自己的畢業論文,她寫下關於北島以及北島詩歌所傳遞的精神。
李英的導師,也是當時的文化旗手,謝冕老師。
謝冕老師讀到這篇關於朦朧詩派北島的論文,覺得李英這個姑娘不僅文采出眾還頗有見解。於是他就帶著李英去參加了由北京作家協會在昌平舉辦的新思潮研討會。
李英作為北大唯一一個參與社會實踐的女大學生,她和作家協會工作的文昕,以及詩人顧城的妻子謝燁,被分配到了同一個宿舍。
三個女人在一個屋簷下同住了四天,彼此很快熟絡,李英和文昕、謝燁迅速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她也通過謝燁認識了一直以來崇拜的詩人顧城。
小巷,又彎又長,
沒有門,也沒有窗,
我拿著把舊鑰匙,
敲著厚厚的牆。
詩會上他們4個人一起開會一起聊天一起吃飯,同進同出,儼然是一個小團體。
詩會之後,他們依然保持著親密的聯係。
李英和文昕常常和顧城謝燁一塊遊玩,去爬山,去劃船,去菜市場買菜籽然後播種到謝燁的自留地裏,看著它生根發芽,最後摘下來讓謝燁炒成一盤菜,大家一起吃。
李英對顧城一見鍾情,但是又被顧城謝燁這段純潔美好的感情所洗滌,她不願破壞這份美好,一直守護著自己的秘密。
可是,當她知道顧城即將出國的時候,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她不惜當著謝燁的麵,也要坦白這份情感。
麵對她的深情表白,謝燁沉默著在一旁讀書。
顧城被這個小丫頭的行為感動了,他說:“謝燁是我造就的,而你和我是一樣的。”
他還向李英承諾,3個月後他就會回國。
這段話無疑是對李英感情最強烈的回應,也給了她更多的想象空間。
然而,日複一日,三個月過去了,他卻沒有如約歸來。
顧城和謝燁離開之後,李英順利從北京大學中文係畢業,她和顧城的通信越來越頻繁,信裏的內容也更加露骨,她的精神自然和顧城慢慢的融為一體。
與此同時,她和劉湛秋的地下戀情並未結束,她還通過劉湛秋的身份順利進入了《詩刊》擔任編輯。
這也就意味著她一邊當著劉湛秋的情人,一邊給顧城寫去入骨的字眼,直到2年後,她接到了謝燁的邀請,邀請她去新西蘭,去做顧城的情人。
謝燁,她可是顧城的妻子,顧城的最愛,她怎麽會真心真意接納李英這個第三者呢?
李英太心急,幾乎沒有時間去思考這件事的蹊蹺,沒有去權衡這件事關乎的倫理道德,就連最基本的利弊她都沒有考慮,就急急忙忙奔赴顧城給他建造的白房子。
文昕苦苦哀勸,求她別去破壞顧城的婚姻,可是她偏不聽,偏要去。
1990年7月,李英順利的到達新西蘭,成了顧城的情人。
她開始等,等顧城拋棄謝燁,等謝燁離開顧城,等顧城給自己一個名正言順位置。
可是顧城的反應讓她絕望,顧城搭了一座夢幻城堡,自己當起了裏邊兒的國王,他愛妻子,也要情人。
我是一個任性的孩子
我想塗去一切不幸
我想在大地上
畫滿窗子
讓所有習慣黑暗的眼睛都習慣光明
他無限癡迷於三人行的婚姻,根本不可能和謝燁離婚。李英隻能和這對夫妻在這座小島上過著迷茫絕望的生活。
1992年3月,顧城和謝燁一同前往德國工作,留下李英在激流島看家。
獨自留在激流島的李英,所有的自信和感情都被打碎,隻剩下自卑和失落。顧城夫妻走後不久,李英就跟著一個英國的老男人走了。她認為離開是最後的自我拯救。
老男人帶著李英去到悉尼,並在那裏向她求婚,李英也欣然同意。這個老男人叫做約翰,已經50多歲了,離異有小孩,也沒什麽錢,平日身邊女人無數,李英又怎麽會嫁給他呢?
她在書中這樣寫到:
“我有了一種被愛的感覺,覺得可以逃出‘影子’了,可以讓他帶我出去,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電話號碼、私人地址,告訴朋友我是誰。”
她解釋這麽多,真的不如一句“為了綠卡”來的坦白實誠。走進一段婚姻“有目的”並不醜陋,醜陋的是用愛去粉飾這種目的。
結婚後的李英,恢複到了正常的生活,去咖啡店當服務員,去畫店當幫工。她渴望回到世俗的生活,回到日常的秩序中。
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
她渴望擁抱平靜,可是這場由自己掀起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她不告而別之後,顧城發瘋的找她。
為了安撫丈夫,謝燁讓顧城將李英寫進回憶裏,寫成一本書,取名就叫做《英兒》。
《英兒》的創作背離了謝燁的初衷,英兒和顧城的一切重新在顧城的筆下燦爛生輝,詩人眷戀的筆觸依然沾滿割舍不掉的點點滴滴。謝燁再一次受到了深深的傷害。這種傷害像一把鋒利的鐵鏟,鏟掉了她“生命最深處的根”。
顧城筆下的英兒,太性感,太露骨,字字句句都充斥著愛和性。
這讓謝燁絕望,她開始尋找新的生活,她愛上了另一個叫大魚的男人,她要和顧城離婚。
1993年,謝燁收拾好行李準備離開,顧城卻和她發生了激烈的爭執。
最後情緒激動失控的顧城舉起斧頭瘋狂的砍向妻子謝燁。
謝燁重傷後被送往醫院,經搶救無效死亡,期間顧城也在一棵樹上自縊身亡。
新聞報道的一字一句,都重重的打在她的身上,讓李英精神崩潰:“是不是我殺了他們?”
她還不知道更大的暴風驟雨即將向她襲來。
顧城和謝燁去世後,一本名為《英兒》的紀實體自傳小說一經發表,便引發了一場輿論的海嘯。
《英兒》,是顧城寫的回憶錄,回憶他和李英在島上的故事,顧城用最美的字眼去描寫了兩人的情愛片段。
此書一出,李英作為顧城婚姻的第三者,迅速被曝光在公眾的視野中,成了臭名昭著的老鼠。就連丈夫約翰也不堪其擾,選擇和她分居。
而李英一直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一直告訴自己:“這些都不是真的。”
以至於到後來,她的精神出現了幻覺,認為自己的現實是一個夢境。
這種狀態持續了很久,直到1994年1月,李英再次見到了劉湛秋。
多年的分別恍如隔世,此時的劉湛秋已經離婚,李英已經嫁為人婦,但是一切的一切都不妨礙兩個人重歸於好。
1996年,李英和丈夫離婚,嫁給了劉湛秋。
在劉湛秋的鼓勵下,李英先後出版了兩本自傳體小說《魂斷激流島》和《愛情伊妹兒》。
她在書中對顧城夫婦進行抨擊,對許多事實進行扭曲的行為惹怒了公眾。
2002年,《愛情伊妹兒》出版時,隱匿了8年的李英首次直麵媒體回應質疑。
記者問她:
“當年你明知劉湛秋有妻女,你還是愛上了他;後來在新西蘭,你明知顧城和謝燁也有兒子,也要愛上他,愛情的發生對你來說好像是沒有障礙的,你是如何看待傳統規範的?”
她回答:
“這個世界上一些人是用心在生活,一些人則是用觀念在生存。我對所謂規範是持一種蔑視態度的,倫理道德在我眼裏有些滑稽,在我眼裏人要活出本性來才是美麗的,相反就是醜陋的”。
然而,當初我去新西蘭,不是為了去破壞一個家庭,出國對於我來說,是一次獲得生命自由和獨立的可能,是因為我與劉湛秋的關係。
她的這番回答被傳回國內,惹怒了所有人:圈內人、顧城的親人、謝燁的親人、尤其是顧城的讀者。
在顧城夫妻雙雙殞命後,她竟然搬出另一樁醜聞去否認她插足顧城夫妻的事實。
她在這本書中,將顧城和劉湛秋進行了對比:
劉湛秋是我第一次遇見和愛上的男人,讓我生理上徹底被他的個性魅力征服了,以前從來沒有過,和顧城也沒有過,劉湛秋在性上給我特別快樂和自由的感覺。
激流島上的顧城,給我的性體驗這是怪異的壓抑的,我被顧城“強迫”後感到特別扭曲和惡心。
李英拉來劉湛秋蹚渾水,而這趟渾水隻能讓人覺得李英這個形象更加汙濁,對顧城和謝燁的悲劇於事無補。
李英和劉湛秋結婚後,一個在悉尼,一個在北京,過著時聚時分的另類夫妻生活。
2011年李英患上了鼻咽癌,她放棄治療,眼睜睜看著身體一天天垮掉,臉部一天天變形,病情一天天加重,除了劉湛秋,她不願再見任何人。
2014年1月8日,她離開人世的那天晚上,身邊無一人陪伴。
她被葬近海的陵園,她的墓碑上刻著一段話,是劉湛秋寫的。
“李英,劉湛秋的愛妻,這顆美麗而快樂的心靈已結束了它的旅程,這個自由的靈魂將帶著所有理解和認知升往來世,你是如此為人所愛。”
或許,她自己的這首詩更適合寫在上麵:
我相信
不僅僅是我自己
忙於給夢找一張床
又忙於收拾行李
渴望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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