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佛前的一粒蓮子,充滿了應有的靈氣,常聽佛道法前世今生,可我窮盡了想象,想碎了蓮子心,也無法知曉我曾經有過的模樣。
於是,我求佛賜我更豐富的想象和靈力,讓我可以看到我的過去和未來,可是,我看到的,還是同樣的一粒千年蓮子。
佛說,那好吧,去你前世的家裏再輪回一次吧。
我,於是在春天的時候,被風帶到了一個江南的荷塘。
荷塘水清如鏡,河床溫暖柔軟,魚蝦優哉遊哉地覓食嬉戲,河旁楊柳依依。
這,真的是一個美好美麗的家園呢。我於是把整個蓮身,深深地埋到了河泥裏。
不久,喝足了水的我開始長出細細絲絲根須,向河床更深處探索。
同時,我的身體開裂,有嫩芽鑽出,渴望著向有陽光的水麵長去。
長啊長,我長出了幾片圓嘟嘟的小荷葉,然後,好象突然之間的有一天,小荷葉象落在水麵上的一滴綠墨一樣,勻開了,變成了又大又圓的綠傘,親密無間地挨在一起,為魚蝦們帶來一片陰涼。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有人在塘邊念念有詞? 哦,原來,在我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已經是花季了。
塘邊從此有許多人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觀葉觀花,吟詩作賦,抒情寫景悟禪,流連忘返樂此不疲,連塘邊柳上的蟬,後來都學會了說“知……了……”。
花落新蓮生,塘邊不再有熱鬧的人群,蟬也累了,隻有采蓮人開始時常光顧河塘,看看新蓮是否已經成熟,還有就是那些真愛蓮的人們。也許,他們是從蓮的身上看到了自己,也或者,是把自己當成了一株蓮。自然,最癡者,非那個癡人周敦頤莫屬。
“留得殘荷聽雨聲”,文人情懷總有詩。他們,會在秋風秋雨裏寫出帶有秋情的詩詞,放進一點點心,便有幾分秋愁。
我用葉為魚蝦們擋了夏熱, 我把花留在了人們的相片中記憶裏,我把蓮子送給了人們當食品和種子,我抖落那一身的春夏和秋,把無盡的詩情畫意留給了文人畫家和歌者。
春,我是翠裙般的荷葉;夏,我是出汙泥而不染的荷花;秋,我是中有千千憐憐意的荷蓮;冬,我是回歸了的老蓮子。
春葉,夏花,秋蓮,是我的四季化象,是我,也不是我。
佛前的那一粒蓮子,才是真正的我,我的本象,我的本來。
出於蓮子,歸於蓮子,千年輪回,還是蓮子。
問世間,誰是真正知蓮賞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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