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同情秦檜的史家之論 曆史與秩序

編案:秦檜曆來被認為是千古奸臣——在宋高宗默許、縱容之下,把持朝綱時,排除異己,陷害忠良,就此將其定性為奸臣,爭議並不大。但是關於秦檜向金人屈膝求和這一外交路線,曆來是有不同意見的,更不乏頂級的曆史學家持有同情立場。其中張岱更是借秦檜,言辭激烈的抨擊袁崇煥、毛文龍,由可見明亡清興給其帶來的切膚之痛。

 

其實關於求和存宋這件事,是基於現實主義的政治計算,而不是一個簡單的立場站位問題。在此輯錄了一些對求和路線的同情言論,供讀者參考。

 

秦檜力讚和議,天下安寧。自中興以來,百度廢而複備,皆其輔相之力。誠有功於國。——宋高宗《建炎以來係年要錄》

 

秦檜之是有骨力,惜其用之錯。他是見得這一邊難成功,兼察得高宗意向亦不決為戰討計。——朱熹《朱子語類》

嗚呼!秦檜力主和議,緩宋亡且二百餘載;崇煥以齷齪庸才,焉可上比秦檜!亦猶之毛文龍以麽魔小卒,焉可上比鄂王!論者乃取以比擬,不特開罪鄂王,亦且唐突秦檜矣。——張岱《石匱書後集·袁崇煥列傳糾謬》
而之切齒世英者,以其賣國欺君,竊比之為今日之秦檜;臣謂世英何如人,乃敢上擬秦檜耶!夫秦檜輔佐高宗主持和議,不聞以高宗性命白送與金人;而南宋六朝一百五十二年天下以和議緩其亡者,為功不小。——張岱《石匱書》
宋與金仇也,義不當和,而紹興君臣主和議甚力,為後世詬病。厥後張浚、韓侂胄誌在恢複,訖無成功。及金人為蒙古所困,真西山奏請絕其歲幣,嗣是金人索歲幣,連歲犯邊。以垂斃之金與宋決戰,宋猶未能得誌,其國勢積弱可知矣。然則從前之主和,以時勢論之,未為失算也。——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錄》卷八
書生徒講文理,不揣時勢,未有不誤人家國者。宋之南渡,秦檜主和議,以成偏安之局,當時議者無不以反顏事仇為檜罪,而後之力主恢複者,張德遠一出而輒敗,韓佗胄再出而又敗,卒之仍以和議保疆——趙翼《廿二史劄記》卷三十五
義理之說與時勢之論往往不能相符,則有不可全執義理者,蓋義理必參之以時勢,乃為真義理也。……自胡銓一疏,以屈己求和為大辱,其議論既愷切動人,其文字又憤激作氣,天下之談義理者,遂群相附和,萬口一詞,牢不可破矣。然試令銓身任國事,能必成恢複之功乎,不能也。即專任韓、嶽諸人,能必成恢複之功乎,亦未必能也。故知身在局外者易為空言,身在局中者難措實事。秦檜謂諸君“爭取大名以去,如檜但欲了國家事耳。”斯言也,正不能以人而廢言也。……是宋之為國,始終以和議而存,不和議而亡。——趙翼《廿二史劄記》卷二十六
丘濬:“秦檜再造南宋,嶽飛不能恢複”——朗瑛《七修類稿·續稿》卷三
丘濬:“宋家至是,亦不得不與和親,南宋再造,檜之力也。論範文正則以為生事,論嶽飛則以為亦未必能恢複。其最得者,黜元不與正統,許衡不當仕於元,亦前人所未發也。”——王鏊《守溪長語·“丘濬閣老”》

和議的在當時,本是件必不能免的事。然而主持和議的秦檜,卻因此而大負惡名,真冤枉極了。當議割三鎮的時候,集百官議延和殿,主張割讓的七十人,反對的三十六人;秦檜也在三十六人之內,金人要立張邦昌秦檜為台長,和台臣進狀爭之。後來金朝所派的留守王時雍,用兵迫脅眾官,署立張邦昌的狀,秦檜抗不肯署,致為金人所執。二帝北徙,檜亦從行。後來金人把他賞給撻懶。前七八二年,撻懶攻山陽(楚州),秦檜亦在軍中,與妻王氏,渡海南歸。宋朝人就說是金人暗放他回來,以圖和議的。請問這時候,金人怕宋朝什麽?要講和,還怕宋朝不肯?何必要放個人回來,暗中圖謀。秦檜既是金朝的奸細,在北朝,還怕不能得富貴?跑回這風雨飄搖的宋朝來做什麽?當時和戰之局,毫無把握,秦檜又焉知高宗要用他做宰相呢?我說秦檜一定要跑回來,正是他愛國之處;始終堅持和議,是他有識力,肯負責任之處。能看得出撻懶這個人,可用手段對付,是他眼力過人之處。能解除韓、嶽的兵柄,是他手段過人之處。後世的人,卻把他唾罵到如此,中國的學術界,真堪浩歎了。——呂思勉在《白話本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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