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舊夢》
一、風雨茶館
春來茶館，依舊是江南小鎮裏最熱鬧的地方。茶香彌漫，人聲鼎沸，阿慶嫂手腳麻利地穿梭其中，笑語盈盈地招呼著客人，眼神卻總是不經意地掃向角落裏的兩個人。
一人是刁德一，偽軍參謀，身著熨帖的軍裝，笑容裏總帶著幾分譏誚。另一人是老商，昔日的江湖浪子，如今做著販運生意，倒也自在。
“阿慶嫂，你這茶館，可真是個藏龍臥虎之地。”刁德一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目光意味深長。
阿慶嫂莞爾一笑，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回敬道：“刁參謀哪裏的話？小本生意，討口飯吃，哪談得上藏龍臥虎？”
“哦？”刁德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可這鎮上有多少消息，從你這裏傳出去，誰又能說得清呢？”
氣氛微微一滯，老商咳嗽了一聲，舉起酒杯打圓場：“刁參謀，來來，喝一杯，茶館裏講究個和氣生財。”
刁德一盯著阿慶嫂片刻，忽然笑了：“自然自然，和氣生財。”
兩人輕輕碰杯，酒水微微蕩漾，阿慶嫂的眼神裏，卻藏著一絲晦澀不明的光。
二、微妙情愫
時局動蕩，刁德一越來越頻繁地來春來茶館。名義上是例行巡查，實際上，他自己都不願承認，他是被這個女人吸引了。
她機敏果斷，卻又帶著江南女子獨有的柔韌，她的笑容明媚，眼神卻深不可測，讓他想看清，卻總也看不透。
一次深夜，茶館人去樓空，阿慶嫂正在收拾桌椅，刁德一走了進來，燈影映照下，他的神情竟少了幾分平日的戲謔，多了些許認真。
“阿慶嫂，你不累嗎？”他輕聲問。
阿慶嫂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笑道：“這年月，誰不累？”
刁德一靜靜看著她，忽然道：“如果換個地方，換個身份，換個時代……我們會不會是朋友？”
阿慶嫂的笑意微微一滯，片刻後，她放下抹布，輕輕歎了口氣：“刁參謀，你我都是在這世道中浮沉的人，若真有那一天，或許會吧。”
兩人四目相對，空氣中浮動著一絲連他們自己都無法言說的情愫。
而門外，老商倚著門框，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一絲複雜的笑。
三、無言訣別
日軍的搜捕越來越嚴，遊擊隊的活動也愈加頻繁，春來茶館已經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了。
老商找到阿慶嫂，低聲勸道：“該走了，沙家浜那邊已經準備好了退路。”
阿慶嫂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離開的那晚，茶館的燈光依舊溫暖，可一切終究不同了。
刁德一坐在茶館一角，望著正在整理東西的阿慶嫂，語氣平靜：“要走了嗎？”
阿慶嫂沒有驚訝，她知道，他一定會察覺。
她笑了笑：“生意不好，打算換個地方。”
刁德一輕輕放下茶杯，歎息一聲：“這茶館少了你，怕是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了。”
阿慶嫂抬眼看他，目光清亮而堅定：“茶館沒了可以重開，人沒了，就什麽都沒了。”
刁德一沉默了許久，終於低低笑了一聲：“你還是你。”
阿慶嫂沒有再說話，隻是端起茶壺，給他滿滿倒了一杯。
這一杯，是告別，也是訣別。
四、餘生回望
多年後，沙家浜已然解放，春來茶館的舊址被戰火摧毀，隻剩下殘破的梁柱。
老商在廢墟前站了許久，忽然低聲道：“他來過。”
阿慶嫂微微一怔：“誰？”
老商歎了口氣：“刁德一。”
“他怎麽說？”
“他什麽都沒說，隻是站了一會兒，喝了一杯酒，然後就走了。”
阿慶嫂低下頭，沉默許久，輕聲道：“這世道，終究容不下我們。”
風起，吹散了舊日的回憶，隻有那杯未盡的茶，依舊氤氳著淡淡的餘溫。
——世道浮沉，情深緣淺，終究成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