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館.廚師（31） 作者：陳曉濱
93年入冬，接到許阿姨的電話，轉告我，基列夫想請我到他家坐坐…我說可以呀，她說那就下個周六把。我又說，那我準備些食材，給他做幾個中式炒菜，一起吃頓飯吧。許阿姨說，那太好了，就這麽定了。我先列個菜單，就準備四道熱菜，量要大些，他們都上了年紀了，涼菜就不準備了。1、紅燜牛肉；2、清炒雞柳；3、炸大排；4、汆羊肉丸子。別忘了，帶上我的菜刀及中餐調料。
我又與兩個摯友打了招呼，一個是武官處的助理武官，楊暉，請他借他武官處的攝像機用一下，我有空白錄像帶，他負責攝像，他是黒龍江佳木斯人。另一個是使館領事部的二秘，孫煒東，請他開車，他是黑龍江齊齊哈爾人。他二人，不但是摯友，還是東北老鄉，他們都比我小十多歲。也想借到基列夫家之際，我們聚聚。再一個就是孫煒東手裏有一台尼桑工作用車，行動比較自由，參讚也好說話。楊暉就不行了，武官處公務用車相當緊張，他也借不出來。楊暉後來官至東部戰區副司令，再後來……
那天，就是孫煒東開的尼桑，他的領事工作接觸麵廣，整天在外麵跑，也可以說，他是莫斯科通了，很快就找到基列夫家的公寓了。他倆是都聰明人，清楚此事萬萬不能外泄，種種的後遺症他們都明白。
我們先與劉叔、許阿姨見了麵，他們相互認識後，再到基列夫家。原來，老人叫來了夫人的兩個妹妹，也是老人，不過沒有到老態龍鍾的程度。還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兒，劉叔告訴我們，這個小孩兒，是基列夫外孫女的兒子。他女兒與外孫女，都因故不能前來參加聚會。
我到了劉叔家的廚房，在那裏就是我臨時的加工間，廚房不大，容不下三個人，就是這幾個菜，地方也夠用了。我算了一下，算小男孩總共十個人，熱菜少了點，又臨時再添四個熱菜，西紅柿炒雞蛋、醬爆雞丁、魚香肉絲和拔絲蘋果。
聚會設在基列夫家的小廳裏，餐桌已經擺好，器皿已經就位。我告訴許阿姨，不要等我，你們可以開始進餐了。楊暉、孫煒東最為活躍，他們換著攝像，用他們熟練的俄語與老人們暢聊，再給老人們夾菜，斟酒。老人們都不能喝……這下我放心了，就怕這裏麵有個酗酒的，那就壞了，難辦了！因為俄羅斯是個酗酒的民族，酒瘋子太多了，太可怕了！中途他們二人，輪流牽著小男孩兒的手 唱著歌，跳起了舞，老人們都非常高興，拍手合聲。惟獨基列夫默默的坐著，看著我們，也不笑，問他一句答一句…… 沒想到老人竟失聲痛哭，我們大家都愣住了，不知所措。大家都起身，勸他、安慰他。慢慢的，哽咽地說出，想親人了，戰爭讓他兩個弟弟，他夫人的一個弟弟都犧牲了…… 如今他老了，中國同誌沒有忘記他，看看滿桌子菜肴，再看看如今自己的國家，再看看自己追求的黨，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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