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決定投降清朝後,撤回防守仙霞嶺的軍隊,使得清軍得以兵不血刃進入福建,進而占領福州。鄭芝龍的主動撤離是為了向清朝表示自己的歸降誠意,他在給清廷的題本中說:“臣聞皇上入主中原,揮戈南下,夙懷歸順之心。惟山川阻隔,又得知大兵已到,臣即先撤各地駐兵,又曉諭各府,州積貯草秣,以迎大軍。”但他為了向清軍討價還價,把兵力集中在安平一帶,待價而沽。清軍統帥博洛一麵命令部下統兵直逼安南,顯耀清朝兵威;一麵指使鄭芝龍舊好郭必昌給鄭芝龍寫信勸降。又派出使者持書信到安平麵見鄭芝龍,信裏說:“吾所以重將軍者,以將軍能立唐藩也。人臣事主,苟有可為必竭其力;力盡不勝天,則投明而事,乘時建功,此豪傑事也。-----,今鑄閩粵總督印以相待。吾欲見將軍者,商地方故也。”鄭芝龍看信後決定前往福州,鄭成功對父親鄭芝龍的所作所為很不以為然,在這個關鍵時刻極力勸阻鄭芝龍去福州。《台灣外紀》裏記載了他們父子倆關於去福州與否的一段對話。
其子成功勸曰:“吾父總握重權,未可輕為轉念。以兒細度,閩粵之地,不比北方得任意馳驅。若憑高恃險,設伏以禦,雖有百萬,恐一旦亦難飛過。收拾人心,以固其本;大開海道,興販各港,以足其餉。然後選將練兵,號召天下,進取不難矣。”
龍曰:“稚子妄談,不知天時時勢。夫以天塹之隔,四鎮雄兵且不能拒敵,何況偏安一隅。倘畫虎不成,豈不類狗乎?”
成功曰:“吾父所見者大概,未曾細料機宜,天時地利,有不同耳。清朝兵馬雖盛,亦不能長驅而進。我朝委係無人,文臣弄權,一旦冰裂瓦解,釀成煤山之慘。故得其天時,排闥直入,剪除凶醜,以承大統。迨至南都,非長江失恃,細察其故,君實非戡亂之君,臣又多庸碌之臣,遂使天下英雄飲恨,天塹難憑也。吾父若藉其崎嶇,扼其險要,則地利尚存,人心可收也。”
龍曰:“識時務為俊傑。今招我重我,就之必禮我。苟與爭鋒,一旦失利,搖尾乞憐,那時追悔莫及。豎子渺視,慎毋多談。”
成功見龍不從,牽其衣跪哭曰:“夫虎不可離山,魚不可脫淵;離山則失其威,脫淵則登時困殺。吾父當三思而行。”龍見成功語繁,厭聽,拂袖而起。
這段對話顯示了鄭芝龍,鄭成功父子在政治上的分道揚鑣,也體現了鄭成功的戰略眼光。鄭成功,鄭鴻逵叔侄倆無法改變鄭芝龍的降清決定,就特別提醒他親自前往福州清軍大營風險太大,不可輕率行事。但鄭芝龍自恃在福建,廣東海域擁有強大水師,清朝軍隊擅長騎射,然而不擅水上作戰,勢必要借重於自己,於是,不聽勸告,帶了五百名士卒前往福州謁見博洛。見麵之後,博洛開始顯得很熱情,對鄭芝龍大加讚賞,許以重用.但三日之後,博洛忽然在半夜傳令拔營回京,命令鄭芝龍隨軍北上.鄭芝龍才知道中計,但已經輕入虎穴,隨身所帶五百士卒被分散安置到別營,自己孤身一人隻好聽憑博洛擺布了。鄭芝龍一旦離開了戰艦精兵就變成了失水的魚,他隻好軟中帶硬地向博洛表示,就他個人而言既然已經投降清朝,很願意進京“麵聖”,不過,留在福建沿海的長子和兄弟擁有相當兵力,自己一旦進京,呼應不靈,恐怕海上從此多事。但博洛對此大不以為然,他認為扣留了鄭芝龍在手,鄭氏家族群龍無首,又不能不為鄭芝龍安全著想,必然惟清朝命令是聽。如此,鄭芝龍在清軍嚴密監護下被送到了北京,之後給他一個空頭官銜,撥入旗下,實際對他實行軟禁。(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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