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8月15日至9月12日,毛澤東為了敲山震虎,同時為林彪下台製造輿論,決定拋開中央,出京南巡,在地方上散布對林彪的不滿。按照毛自己的說法是:”陳伯達周遊華北,到處遊說。我要學他的辦法,打草驚蛇,到南方去遊說各路諸侯,打打預防針。”(《毛澤東兩次南巡各有深意》,共產黨員網-黨史博覽,2014年11月06日)毛澤東在南巡時,將林彪問題提高到了類似於原國家主席劉少奇的”路線鬥爭”的程度,事實上將林彪與劉少奇的性質等同,說明毛已經下定決心要廢掉林彪了。
毛澤東1971年這次南巡有幾個特點:
- 毛頻繁且密集地召見地方黨政軍領導人。從1970年8月15日毛開始南巡到9月12日毛返回北京,前後28天,共召見地方黨政軍大員13次:
- 8月16日在武昌車站召見武漢軍區政委劉豐
- 8月17日毛在武漢召見河南省委負責人劉建勳?王新以及劉豐
- 8月25日毛在武昌召見華國鋒
- 8月27日下午2時再次召見劉豐
- 8月27日晚在湖南長沙召見華國鋒?卜占亞
- 8月28日晚毛召見廣東省的劉興元?丁盛,廣西省的韋國清
- 8月30日毛再次召見劉興元?丁盛?韋國清?華國鋒?卜占亞
- 8月31日晚在南昌召見南京軍區司令許世友?福州軍區司令韓先楚,江西省負責人程世清
- 9月2日上午再次召見許世友?韓先楚和程世清
- 9月3日淩晨毛在杭州召見浙江省黨政軍負責人南萍?熊應堂?陳勵耘
- 9月10日下午2時毛再次召見南萍?熊應堂?陳勵耘和空五軍軍長白宗善
- 9月11日在上海毛召見王洪文?許世友
- 9月12日毛返回北京在豐台車站召見李德生?紀登奎?吳德和吳忠
- 毛澤東召見的地方大員裏麵,軍隊係統的人占了重要比例,特別是那些掌控北京、上海、武漢、南京、廣州等地的軍隊實權人物,如許世友、韓先楚、李德生等人。
- 毛澤東對林彪攻擊的調門很高。如果說南巡一開始毛說的還有些隱晦,到後來已經是明白無誤地向地方大員們發出要打倒林彪的信號了。毛表示廬山會議的事情還沒有完,陳伯達後麵還有人,這些人和王明、張國燾、劉少奇一樣,是在分裂黨,是黨的路線鬥爭,是兩個司令部的鬥爭。有人急於想當國家主席,要分裂黨,急於奪權。華北組六號簡報是反革命的簡報,設國家主席和”天才論”是反革命的綱領。雖然毛假惺惺地表示自己說的”隻是個人意見……現在不要做結論”以及”對林還是要保”,但從以前的經驗包括打倒劉少奇的事例來看,這更像是出於麻痹和穩住對手的一種策略,而並不像是發自內心的想要原諒和包容對方。
毛澤東的南巡談話讓地方大員們都大吃一驚,然後都紛紛忙不迭地向毛表示忠心。林彪過去的一些下屬劉豐、丁盛、程世清在毛的一再明確敲打下都表示要緊跟毛主席、保衛毛主席,更不要說非林彪體係的許世友、韓先楚、南萍這些人了。地方大員們的表態無疑是讓毛欣慰的,他知道自己南巡的談話起到了效果,下一步的行動就成竹在胸了。
附件:在外地巡視期間同沿途各地負責人談話紀要(毛澤東)
1971.08-09
希望你們要搞馬克思主義,不要搞修正主義;要團結,不要分裂;要光明正大,不要搞陰謀詭計。
思想上政治上的路線正確與否是決定一切的。黨的路線正確就有一切,沒有人可以有人,沒有槍可以有槍,沒有政權可以有政權。路線不正確,有了也可以丟掉。路線是個綱,綱舉目張。
我們這個黨已經有五十年的曆史了,大的路線鬥爭有十次。這十次路線鬥爭中,有人要分裂我們這個黨,都沒有分裂成。這個問題,值得研究,這麽個大國,這樣多人不分裂,隻好講人心黨心,黨員之心不讚成分裂。從曆史上看,我們這個黨是有希望的。
開頭是陳獨秀搞右傾機會主義。一九二七年”八七”會議以後,他同劉仁靜、彭述之那些人,組織了”列寧主義者左翼反對派”,八十一個人發表聲明,分裂我們黨,沒有搞成,他們跑到托洛茨基那一派去了。
接著是瞿秋白犯路線錯誤。他們在湖南弄到一個小冊子,裏麵有我說的”槍杆子裏麵出政權”這樣的話,他們就大為惱火,說槍杆子裏麵怎麽能出政權呢?於是把我的政治局候補委員撤了。後來瞿秋白被國民黨捉住了,寫了《多餘的話》,自首叛變了。
一九二八年黨的第六次代表大會以後,李立三神氣起來了。從一九三〇年六月到九月,他搞了三個多月的立三路線。他主張打大城市,一省數省首先勝利。他搞的那一套我不讚成。到六屆三中全會,李立三就倒台了。
一九三〇年到一九三一年,羅章龍右派,另立中央,搞分裂,也沒有成功。
王明路線的壽命最長。他在莫斯科就搞宗派,組織了”二十八個半布爾什維克”。他們借第三國際的力量,在全黨奪權四年之久。王明在上海召開六屆四中全會,發表了《為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而鬥爭》的小冊子,批評李立三”左”得還不夠,非把根據地搞光就不舒服,結果基本上搞光了。從一九三一年到一九三四年,這四年我在中央毫無發言權。一九三五年一月遵義會議,糾正了王明的路線錯誤,王明倒台了。
在長征的路上,一、四方麵軍匯合以後,張國燾搞分裂,另立中央,沒有成功。長征前紅軍三十萬,到陝北剩下二萬五千人。中央蘇區八萬,到陝北隻剩下八千人。張國燾搞分裂,不願意到陝北去。那時不到陝北,沒有出路嘛,這是政治路線問題。那時我們的路線是正確的。如果不到陝北,那怎麽能到華北地區、華東地區、華中地區、東北地區呢?怎麽能在抗日戰爭時期搞那麽多根據地呢?到了陝北,張國燾逃跑了。
全國勝利以後,高崗饒漱石結成反黨聯盟,想奪權,沒有成功。
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彭德懷裏通外國,想奪權。黃克誠、張聞天、周小舟也跳出來反黨。他們搞軍事俱樂部,又不講軍事,講什麽”人民公社辦早了”,”得不償失”,等等。彭德懷還寫了一封信,公開下戰書,想奪權,沒有搞成。
劉少奇那一夥人,也是分裂黨的,他們也沒有得逞。
再就是一九七〇年廬山會議的鬥爭。
一九七〇年廬山會議,他們搞突然襲擊,搞地下活動,為什麽不敢公開呢?可見心裏有鬼。他們先搞隱瞞,後搞突然襲擊,五個常委瞞著三個,也瞞著政治局的大多數同誌,除了那幾位大將以外。那些大將,包括黃永勝、吳法憲、葉群、李作鵬、邱會作,還有李雪峰、鄭維山。他們一點氣都不透,來了個突然襲擊。他們發難,不是一天半,而是八月二十三、二十四到二十五中午,共兩天半。他們這樣搞,總有個目的嘛!彭德懷搞軍事俱樂部,還下一道戰書,他們連彭德懷還不如,可見這些人風格之低。
我看他們的突然襲擊,地下活動,是有計劃、有組織、有綱領的。綱領就是設國家主席,就是”天才”,就是反對”九大”路線,推翻九屆二中全會的三項議程。有人急於想當國家主席,要分裂黨,急於奪權。天才問題是個理論問題,他們搞唯心論的先驗論。說反天才,就是反對我。我不是天才。我讀了六年孔夫子的書,又讀了七年資本主義的書,到一九一八年才讀馬列主義,怎麽是天才?那幾個副詞,是我圈過幾次的嘛。”九大”黨章已經定了,為什麽不翻開看看?《我的一點意見》是找了一些人談話,作了一點調查研究才寫的,是專批天才論的。我並不是不要說天才,天才就是比較聰明一點,天才不是靠一個人靠幾個人,天才是靠一個黨,黨是無產階級先鋒隊。天才是靠群眾路線,集體智慧。
林彪同誌那個講話,沒有同我商量,也沒有給我看。他們的話,事先不拿出來,大概總認為有什麽把握了,好像會成功了。可是一說不行,就又慌了手腳。起先那麽大的勇氣,大有炸平廬山,停止地球轉動之勢。可是,過了幾天之後,又趕快收回記錄。既然有理,為什麽收回呢?說明他們空虛恐慌。
一九五九年廬山會議跟彭德懷的鬥爭,是兩個司令部的鬥爭。跟劉少奇的鬥爭,也是兩個司令部的鬥爭。這次廬山會議,又是兩個司令部的鬥爭。
廬山這一次的鬥爭,同前九次不同。前九次都作了結論,這次保護林副主席,沒有作個人結論,他當然要負一些責任。對這些人怎麽辦?還是教育的方針,就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對林還是要保。不管誰犯了錯誤,不講團結,不講路線,總是不太好吧。回北京以後,還要再找他們談談。他們不找我,我去找他們。有的可能救過來,有的可能救不過來,要看實踐。前途有兩個,一個是可能改,一個是可能不改。犯了大的原則的錯誤,犯了路線、方向錯誤,為首的,改也難。曆史上,陳獨秀改了沒有?瞿秋白、李立三、羅章龍、王明、張國燾、高崗、饒漱石、彭德懷、劉少奇改了沒有?沒有改。
我同林彪同誌談過,他有些話說得不妥嘛。比如他說,全世界幾百年,中國幾千年才出現一個天才,不符合事實嘛!馬克思、恩格斯是同時代的人,到列寧、斯大林一百年都不到,怎麽能說幾百年才出一個呢?中國有陳勝、吳廣,有洪秀全、孫中山,怎麽能說幾千年才出一個呢?什麽”頂峰”啦,”一句頂一萬句”啦,你說過頭了嘛。一句就是一句,怎麽能頂一萬句。不設國家主席,我不當國家主席,我講了六次,一次就算講了一句吧,就是六萬句,他們都不聽嘛,半句也不頂,等於零。陳伯達的話對他們才是一句頂一萬句。什麽”大樹特樹”,名曰樹我,不知樹誰人,說穿了是樹他自己。還有什麽人民解放軍是我締造和領導的,林親自指揮的,締造的就不能指揮呀!締造的,也不是我一個人嘛。
對路線問題,原則問題,我是抓住不放的。重大原則問題,我是不讓步的。廬山會議以後,我采取了三項辦法,一個是甩石頭,一個是摻沙子,一個是挖牆角。批了陳伯達搞的那個騙了不少人的材料,批發了三十八軍的報告和濟南軍區反驕破滿的報告,還有軍委開了那麽長的座談會,根本不批陳,我在一個文件上加了批語。我的辦法,就是拿到這些石頭,加上批語,讓大家討論,這是甩石頭。土太板結了就不透氣,摻一點沙子就透氣了。軍委辦事組摻的人還不夠,還要增加一些人,這是摻沙子。改組北京軍區,這叫挖牆角。
你們對廬山會議怎麽看法?比如華北組六號簡報,究竟是革命的,半革命的,還是反革命的?我個人認為是一個反革命的簡報。九十九人的會議,你們都到了,總理也作了總結講話,發了五個大將的檢討,還發了李雪峰,鄭維山兩個大將的檢討,都認為問題解決了。其實,廬山這件事,還沒有完,還沒有解決。他們要捂住,連總參二部部長一級的幹部都不讓知道,這怎麽行呢?
我說的這些,是當作個人意見提出來,同你們吹吹風的,現在不要作結論,結論要由中央來作。
毛說,要謹慎。第一軍隊要謹慎,第二地方也要謹慎。不能驕傲,一驕傲就犯錯誤。軍隊要統一,軍隊要整頓。我就不相信我們軍隊會造反,我就不相信你黃永勝能夠指揮解放軍造反!軍下麵還有師、團,還有司、政、後機關,你調動軍隊來搞壞事,聽你的?
你們要過問軍事,不能隻當文官,還要當武官。抓軍隊工作,無非就是路線學習,糾正不正之風,不要搞山頭主義、宗派主義,要講團結。軍隊曆來講雷厲風行的作風,我讚成。但是,解決思想問題不能雷厲風行,一定要擺事實,講道理。
廣州軍區寫的那個三支兩軍的文件,我批了同意,在中央批語上,我添了”認真研究”四個字,就是要引起大家的重視。地方黨委已經成立了,應當由地方黨委實行一元化領導。如果地方黨委已經決定了的事,還拿到部隊黨委去討論,這不是搞顛倒了嗎?
過去我們部隊裏在軍事訓練中有製式教練的科目。從單兵教練,到營教練,大約搞五六個月的時間。現在是隻搞文不搞武,我們軍隊成了文化軍隊了。
一好帶三好,你那一好也許帶得對,也許帶得不對。還有那些積極分子代表大會,到底效果如何,值得研究。有些是開得好的,也有好多是開得不好的,主要是路線問題。路線不對,那積極分子代表會就開不好。
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全國學人民解放軍,這不完全,還要加上解放軍學全國人民。
毛說,要學列寧紀念歐仁·鮑狄埃逝世二十五周年那篇文章,學唱《國際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僅要唱,還要講解,還要按照去做。國際歌詞和列寧的文章,全部是馬克思主義的立場和觀點。那裏邊講的是,奴隸們起來為真理而鬥爭,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全靠自己救自己,是誰創造了人類世界,是我們勞動群眾。在廬山會議時,我寫了一個七百字的文件,就提出是英雄創造曆史,還是奴隸們創造曆史這個問題。國際歌就是要團結起來到明天,共產主義一定要實現。學馬克思主義就講團結,沒有講分裂嘛!我們唱了五十年國際歌了,我們黨有人搞了十次分裂。我看還可能搞十次、二十次、三十次,你們信不信?你們不信,反正我信。到了共產主義就沒有鬥爭了?我就不信。到了共產主義也還是有鬥爭的,隻是新與舊,正確與錯誤的鬥爭就是了。幾萬年以後,錯誤的也不行,也是站不住的。
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條條要記清”,”全國人民擁護又歡迎”。現在就是有幾條記不清了,特別是三大紀律的第一條,八項注意的第一條和第五條,這幾條記不清了。如果都能記清,都能這樣做,那多好呀。三大紀律的第一條,就是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步調不一致,就不能勝利。再就是八項注意的第一條和第五條,對人民,對戰士,對下級要和氣,不要耍驕傲,軍閥作風堅決克服掉。這是重點。沒有重點就沒有政策。我希望用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教育戰士,教育幹部,教育群眾,教育黨員和人民。
毛說,廬山會議上講了要讀馬、列的書。我希望你們今後多讀點書。高級幹部連什麽是唯物論,什麽是唯心論都不懂,怎麽行呢?讀馬、列的書,不好懂,怎麽辦?可以請先生幫。你們都是書記,你們還要當學生。我現在天天當學生,每天看兩本參考資料,所以懂得點國際知識。
我一向不讚成自己的老婆當自己工作單位的辦公室主任。林彪那裏,是葉群當辦公室主任,他們四個人向林彪請示問題都要經過她。做工作要靠自己動手,親自看,親自批。不要靠秘書,不要把秘書搞那麽大的權。我的秘書隻搞收收發發,文件拿來自己選,自己看,要辦的自己寫,免得誤事。
毛說,文化大革命把劉少奇,彭、羅、陸、楊揪出來了,這是很大的收獲。損失是有一些。有些好幹部還站不出來。我們的幹部,大多數是好的,不好的總是極少數。清除的不過百分之一,加上掛起來的不到百分之三。不好的要給以適當的批評,好的要表揚,但不能捧,二十幾歲的人捧為”超天才”,這沒有什麽好處。這次廬山會議,有些同誌是受騙的,受蒙蔽的。問題不在你們,問題在北京。有錯誤不要緊,我們黨有這麽個規矩,錯了就檢討,允許改正錯誤。
要抓思想上政治上的路線教育。方針還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團結起來,爭取更大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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