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2月18日,農業部向國務院農林辦請示,將涿縣實驗站作為北京農業大學半耕半讀生產勞動基地。後經譚震林副總理批準,將涿州實驗站移交給北京農業大學,改名為“北京農業大學涿州實驗場”。
65年初二年級後半學期我們都去了涿縣半農半讀,也是上級的號召,雖然讓大家討論了,大部分人有意見,認為我們來是要學知識的,很多基礎知識都沒有學呢,不理解,但是那是想通想不通都要做的事。那時年輕,黨叫幹啥就幹啥,全校幾個係的一,二年級的學生浩浩蕩蕩到了涿縣分校。我們蔬菜專業是跟著劉步洲老師和農場的吳師傅下去的。我們就都睡在鋪了稻草的地上,門透著風,我挑了門口正對著的鋪位,那時候是揀不好的留給自己,好的給別人。稻草很濕,後來上麵的稻粒都發了芽,就知道地有多濕了,好多人都腿疼,我也得了關節炎,甚至拄了雙拐。
我們是蔬菜專業,從掏糞,挑糞,漚糞,平地,整地,修渠,修陽畦,蓋溫室,打草簾,編柳筐,播種,間苗,倒栽,搭架,打杈,收菜,挑菜,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學,學的還挺帶勁,種菜許多活都得蹲著,光是一個蹲功就練了三天。劉老師問誰會編筐,我報了名,金同學說:“你會嗎就報名?” 我說什麽都是學出來的,就參加了,我學到了基本技術,到內蒙後有很多的柳條,我可以編各式筐和籃子,學的技術,終生有益。到美國還大顯了身手,這是後話。馬家爸爸最勤快,樣樣走在前頭,劉老師很喜歡他。
劉老師每天穿件老棉襖,拿根草繩係在腰上,教我們學本事,吳師傅則是動手給我們看。我們還寫了快板表演節目,隻記得說“吳師傅抓起一把糞,不臭不算好!”。他真的是這麽幹的。我們在老師的指導下,蓋起了一棟棟溫室,修了一排排陽畦,種出的菜除了供應自己的食堂還拉到涿縣城去賣,馬家爸爸到了美國還說過,到縣城賣菜時就去買油餅吃,那裏的油餅又大又好吃(當然自己花錢)。不過他們吃的多,糧票和我們一樣也是三十一斤,怎麽夠吃?也挺苦,所以那時不用減肥。劉老師沒孩子對我們象自己的孩子一樣,他還成了好教師的典型,領導要發展他入黨。王校長也常下來看我們,跟我們親切交談,一點沒架子。後來蓋起了學生宿舍,教室,大食堂,很是規模。
畜牧係也下去了,係主任也下去,很有本事,馬家爸爸常跑去看,聽說老師不怕髒,胳膊直接插進馬屁股,檢查有沒有病。他可是沾了光, 他們允許讓他騎馬,真是痛快。
大廚房的劉師傅也去了,飯菜還是那麽棒,每天就是醋溜白菜,焦溜肉片,滑溜裏脊,回鍋肉,當然有現在叫的青炒時菜了。青菜5分一份兒,肉菜1角2分一份兒,日子過得很愉快,瀟灑,白天幹活上課,晚上回來打排球,吃飯,男生就到大渠裏去洗澡。周末我們也會走十幾裏路去爬山。記得到了一個地方是大渠我跳不過去,馬家爸爸還拉了我一吧,好幸福。
最苦的活是插稻秧,早春,彎腰站在冰涼的水裏插秧,多累不能蹲下,要不褲子就濕了,收割稻子也是一樣,我幹活就是慢,馬家爸爸比誰都快,一人頂倆。這本來不是我們的專業,但是節令不等人,要搶種搶收,所以全校低年級總動員。
最美的是水果熟了的日子,西瓜,蜜桃,杏子,李子,又鮮,又甜,又便宜,又好吃,本來我每月的錢有剩,都攢在那裏,結果全吃光了,好日子啊。每天嘻嘻哈哈,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那時也要求進步,想入團,中學大學都一個班的老哈還是我的介紹人。團支書找我談過話,問我為什麽開會不發言?我最受不了有人一發言就以小時記,手裏捏著自己的扣子,沒完沒了,我真的沒什麽可說的。可是後來開始對學生分類,要求進步的學生開會,沒有我的份,當然也沒有我的好友老葉,湯同學和另外兩個男生的份。全班四十五人就我們五人是另類,我們也不在乎,少開會更好,照樣愉快地玩。
但是我怎麽也琢磨不出來為什麽,因為我一直被選為班幹部啊。後來大學畢業了,我問老哈到底咋回事,她說因為我的親戚在台灣沒法調查。後來工作了在內蒙古辦學習班時我就說:“我每天在共產黨領導下守著共產黨的親戚,我受她們的教育大影響大,還是受我的國民黨親戚影響大?你們這明明是貶低共產黨的領導”。聽完人事局的符姐也說我說的有道理,不過我對進步已經不感興趣了。
後來,農墾部在涿縣農場搞了個四清試點,整二區隊的隊長,為了玄乎,把他們那兒說成是小台灣,把隊長掛了起來,也是停止工作,上樓下樓,狠整了一通,批判時讓我們全體同學去聽。八十年代,回到北京,那個整人的農墾部領導整人的組長調到我們蔬菜所當了書記,每次見麵時總有說不出來的一股勁兒,因為那時整人的人已經不香了。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