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畔】之20: 關於外國傳教士在雲南貧困山區傳教的一些事實
我所知道的一些事實已經在8年前寫的《【金沙江畔】之七: 國寶級外科專家冒險搶救受傷民工記》裏麵介紹過。裏麵有一些章節如:
多年以後我才知道當時州黨委安排上海醫療隊去撒營盤的真正原因。就在朱蔣兩位醫生和傅政委談話前幾天,省“少數民族政策落實辦公室”主任、省委宣傳部長梁文英到楚雄州搞調查聽匯報。林彪摔死後,一些過左的政策正在糾正。本州的祿勸彝族苗族自治縣是有名的貧困山區,主要的政治問題卻是所謂教會活動。1904年一個澳大利亞牧師VICTOR(村民們發不來"V"的音,用"W"代替,後來幹脆叫他魏牧師)來到撒營盤傳教,後來還在那大山溝裏建了一間名字大得嚇人的“西南神學院”,彝族苗族信徒甚眾。文化大革命前教牧人員全被抓去勞改,文革中“清隊”、“一打三反”運動又打擊了一些信教群眾,致使對立情緒加重。隨梁部長到楚雄的省黨辦秘書周孜仁回憶縣委副書記陳銀貴介紹說:祿勸縣民族信教的生產隊110個,占70%。四所民辦中學,一所學校的教師是傳道員,另外三所的教師是信徒。一上課就教基督、唱讚美詩。有人幹脆公開宣布信教,說“我不學你們的文件,我要去做禮拜”、說“你們說我們信上帝不好,但我們總不隨便打人”呀!有個生產隊是個少數民族隊,7戶人家44人全部皈依了基督教,隊長楊某自任長老;會計、民兵隊長等全部成為宗教骨幹,生產隊一開會,就首先唱讚美詩,接著才議正事。縣人保組(相當於現在的公安部門)和大隊派來工作組進行整飭,七戶人被批被鬥者達六戶。隊長態度最是頑固,於是捆起來:吊、打。問:“你到底信宗教還是信共產黨?”吊得受不了,隻好說了:“行,我信共產黨”放下來,緩過氣,動動胳膊,好些了,還是說:“想來想去,我覺得我還是得信上帝……。”又吊起來,又打。麵對一種悠長的民族精神韌性,暴力往往無能為力。工作組隻好向山民謊稱(周孜仁的工作筆記如是記錄)“縣上汽車壞了。等車修好了再來抓你。”群眾的回答是:“你們要抓,就把我們全抓走吧!”太過愚蠢的做法大約是被領導批評了,就改換一種方式,派人給他們送毛主席像章、毛主席語錄,讓他們多多學習最高指示。再送些“半導體”去,讓他們天天收聽北京的聲音----可惜,矛盾激化如斯,固執的山民一律不要:你送過去,他全部退回,甚至幹脆扔了,砸了。梁部長在一次座談會上也麵對一位中年農民的咄咄逼人語氣和冷峻不屑的眼神。他不是在等待恩賜,而是要理直氣壯地索回本該屬於自己的權利。1937年投奔延安的這位知識份子部長平靜耐心地把一切都聽完。在調研結束離開楚雄州前的總結會議上,梁部長以“遵循毛主席關心群眾生活、注意工作方法的教導”為題,指示應該從多方麵加強與群眾的溝通…..例如派醫療隊…..
在7年前寫的《紀念一位為捍衛信仰和人道主義而犧牲的貧窮山區苗族老人》也介紹過:
繼1904年澳大利亞傳教士Victor到撒營盤傳教後,1906年中國內地會宣教士郭秀峰,師明慶也來到武定縣傳教。這兩位都是西方人。他們在那貧窮的大山區建醫院辦學校,幫助當地苗民擺脫愚昧和落後狀況,信教的人甚眾。大家若有觀看這幾年中央電視台《遠方的家》節目,當會對其中采訪雲南省苗民雄壯的大合唱印象深刻。其實他們唱的全是亨德爾等人創作的宗教歌曲,可以追溯到20世紀初的西方傳教士的耕耘。
2018年清明節我們去為王誌明牧師掃墓。他那小山村依然很貧窮,下麵這張照片可看到村民殘破的土坯屋正門還貼著基督教宣傳品:
據文革後期的雲南省委辦公室秘書周孜仁披露:當時的省委第一書記周興到金沙江邊的一個小村視察,看到一間殘敗不堪的教堂和老牧師夫婦舊屋。回到昆明後在小範圍的高層會議上感慨地說:“那就叫獻身精神啊!我們共產黨人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