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是世界上最美的語言之一,如何將外文詞匯(人名、地名、稱謂、品牌等)翻譯成漢字,卻是門學問,翻譯的最高境界,是嚴複提出的“信、達、雅”:既要準確,又要通暢,更要雅致。一譯之差,天差地別。
比如大名鼎鼎的“Coca-Cola”,1927年進入上海時,翻譯名五花八門,有“可口露”,還有“蝌蝌啃蠟”,如此坑爹的音譯讓它毫無市場,直到1930年代該公司登報公開征求中文譯名,旅英華僑蔣彝譯出了驚為天人的“可口可樂”,音意兼備,至今被奉為中譯的經典。
30年代阮玲玉代言的可口可樂廣告
中國近現代的翻譯史上,能媲美“可口可樂”的神翻譯並不多,如果要排前三的話,可口可樂算一個,撲熱息痛(Paracetamol)算一個,還有一個,更是令人拍案叫絕。
蓋世太保。
希姆萊是蓋世太保頭子
納粹德國的“國家秘密警察”(Geheime Staats Polizei),縮寫是“Gestapo”,它是納粹最恐怖最殘忍的秘密警察組織,當一個臉色冷峻、戴紅色袖章的密探站在麵前,連國防軍的將軍都畏懼三分。翻譯成“蓋世太保”,一瞬間,那種天下橫著走的威風跋扈躍然眼前。
無孔不入的蓋世太保
那麽,是誰翻譯了這麽牛的名字?
此人叫酆悌,這個姓很少見,念fēng,他是湖南人,黃埔一期生,和陳賡、左權是同學,著名的國民黨複興社十三太保之一,能說善寫精明強幹,從事軍隊政治工作。
黃埔軍校時期的酆悌
酆悌在1936年擔任駐德大使館武官,他非常崇拜納粹,下令複興社屬下的書店大量翻譯出版納粹德國的書籍,當時,中國官方是將“Gestapo”簡單音譯成“戈斯塔鮑”,酆悌一直覺得不滿意,但找不到合適的譯名。
有一次,駐德大使程天放和酆悌發生了口角,諷刺道:“你們複興社十三太保,是不是要統領各個派係,建立蓋世功勳啊?”沒想到,這句話卻給酆悌帶來了靈感,“蓋世太保”四個字立刻在腦海裏浮現。隨著新譯的納粹書籍出版,這個詞很快流行起來,沿用至今。
“蓋世”這個詞,是才能、功勳等壓倒當代,無人能比的意思,《史記·項羽本紀》裏項羽悲歌作詩“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太保”這個詞,在中文有幾層意思,一是古代官職,一是指巫師,一是綠林好漢,綜合在一塊,就是一種有權勢、有才能、有霸氣的男子形象,中國老百姓對李克用十三太保、梁山好漢“神行太保”戴宗等耳熟能詳。
音譯和意譯如此貼合,這兩個詞加一塊,簡直“信達雅”到天衣無縫。就連當時的德國官員,也對這個翻譯很滿意。
酆悌本人卻是個倒黴蛋,1938年他擔任長沙警備司令期間,發生了震驚中外的長沙大火事件,已經失去蔣介石歡心的他被當成頭號替罪羊處決。在審訊筆錄中,他寫上“一切責任由我全負”一行字,也算是條漢子。
說起來,中國人翻譯德國的東西一向很傳神,把最美好的漢字詞匯給了德國。比如德國翻譯成“德意誌”,“BMW”翻譯成“寶馬”,“Benz”最早到中國被音譯成“本茨”(香港翻譯成“賓士”),最後脫胎換骨翻譯換成了“奔馳”。
除了以上,你還知道什麽神來之筆的翻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