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就是曆史,就得就事論事地黑白實說。把你真實的曆史經過中所見所聞所感受,實事實說。當年曆史真實性所值得特別強調的是:當年“上山下鄉”的就業安排,是根據當時具體“國情”的、由官方政府出麵大規模安排的“就業”政策。故,在政策的執行和落實過程中,其主要手段是“號召”、“動員”和“鼓勵”!而根本不存在司法上,以任何法理形式對個人的硬性強迫!
一,中學畢業臨就業,衡量抉擇黎母山
曆史萬物演變的曆史進程,猶如不斷奔湧的潮流。而人生,也難免不無被動、地隨同潮流而起伏著,曆經你所處於不同時代環境中的變遷過程。上世紀五十、六十年代出生的那一撥人,在中國沒有不趕上“文革”者。也沒幾個當年城市裏初、高中的畢業生、沒趕上那曾一時熱火朝天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工作分配。我也當然沒例外。
而每一時代的進程,都難以擺脫其曆史所處具體“國情”的烙印。其實,於心而論,當年城裏的中學畢業生,沒幾個心甘情願被分配去“上山下鄉”。因為,那可是比較艱苦、且還會導致自己曾幼稚憧憬過的未來和機會,前途幾近渺茫。然而,曆史地實事求是宏觀回憶於當年國家的大環境事實:以當年國家時逢中共建國後蓬勃向上發展、尚屬剛初步擺脫一窮二白或白手起家窘況、卻仍麵臨著國內外敵對勢力和外國列強欲合圍扼殺其綜合實力仍屬懦弱的新生政權於萌芽狀態的實際“國情”而言,即便沒有“十年文革”的發生和影響,國家尚處於不足以在可預見的短期內,造就出可滿足於安排如此眾多中學畢業生留城就業機會的時代。所以,就事論事地說,我倒不認同這是所謂的什麽“政治錯誤”或“政治禍害”了一代的說法。因為,凡屬“國情”之演變,總是此一時,彼一時。凡事也總有正反兩重性:它卻恰恰潤物細無聲地鍛煉和鑄造了後來成為當今中國社會中堅的、德才兼備於安邦治國的整整一代人。而且,世界上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政治統治,不帶有一定必要之強迫性的所謂“專製”的意味。“依法治國”的實質內涵本身,就是強迫性之“專製”。更何況,當年的“上山下鄉”運動也好、潮流也好,在官方口氣而言,那也通通屬於“號召”和“動員”性質。根本不屬於、也沒有任何的強迫性。所以,這也正是當時,有不少初、高中畢業生,不願意加入“上山下鄉”的“知青”潮流,而甘願留城等待、觀望、以至於最終自謀生路。這,就是曆史上不容抹殺的客觀事實。對曆史事實任何之以點代麵、以偏概全之斷章取義,都疑似政治上歪曲和誤導著視聽。
早在自己於1971年,初中即將畢業,而麵臨自動升學高中時,學校裏“讀書無用論”頗有一定的負麵影響力(盡管學校也曾針對性堅決批判),便有同學私下告訴我,他父母和他都商量定了: 為了避免今後的幾乎可能性被分配的“上山下鄉”的結局,他不擬再升學高中。而是,接受初中畢業後,被分配留誠海口市內的某一機械廠裏當工人。這在當年。那可算得上是“上乘”分配。畢竟是留城坐班製的工人嗬,而非遠離城市和父母去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修理地球”的農民嗬!他還順便提醒我,別失去這個機會。我呢,聽後半信半疑,有點未置可否。但,心裏仍眷戀校園內、再多兩年無憂無慮的學生玩耍生活。 然而,當我回家跟父母提及時,卻即遭到大人的喝止,道:那是傻瓜。
這隻能以曆史事實說明:當年,若欲放棄“上山下鄉”的人生經曆,也並非沒機會。結果,我再升學高中兩年畢業之後,我果真麵臨“上山下鄉”唯一工作分配抉擇了。因為,確實應驗了,已不再有留城就業的任何機會。
1973年,我高中畢業之後,自己馬上麵臨著走向社會的這麽個抉擇:要麽選擇隨大流而聽從當時被分配“上山下鄉”到林區的安排;要麽,留城待業而另擇尋機會或自謀生計,卻沒把握等到何時為止。當年曆史性真實性值得特別強調的是:當年“上山下鄉”的就業安排,是適應當時具體“國情”的、由官方政府出麵大規模安排的“就業”政策。故在執行和落實過程中,其主要手段是“號召”、“動員”和“鼓勵”!而非司法上以任何法理的強迫!
當時,我家裏兄妹倆個。而根據當年的國家政策,法定屬由國家就業分配或安排留城就業的名額,限定了隻能在我兄妹倆之間自行抉擇留城安排一個。而另外一個,要麽,聽從國家當時安排的“上山下鄉” 的工作分配;要麽,自謀出路。而所謂“自謀出路”的意思,盡管具體到個人時,各有各考慮。然而,在理論上而言,即意味著將非由國家政策保障性的就業安排。因此,就這樣,家裏也就決定了我聽從國家當時“上山下鄉”的工作分配了。而我本人也沒想太多,樂意地前往。當時幼稚的私下考慮也十分簡單:1)反正,自己在校期間也確實貪玩得很,功課從未見長進。即便再留級,於家、於己,都不外乎是“勞民傷財”;2)自己男孩一個,皮粗厚實也耐磨。日曬雨淋也“毀容”不到哪去;而且,也起碼不至於被“調戲”得了 。
根據當時政策,我被劃歸海南文教係統家屬的子女,而被分配“上山下鄉”於海南島中部瓊中縣地帶山區的黎母山林場。大隊伍正式出發上山之前,我還被通知到當時的海南衛生局會議室裏,參加了專門為我們知青次“上山下鄉”到黎母山林場工作的動員會。當時給大家動員演講是衛生局楊副局長。他會上說了不少。可至今能印象深刻,也僅是他為增添其動員說服色彩,而“特色”滿口文昌鄉音地曾經這麽表述黎母山道:你們戲(去)過黎母山了嗎?瓦(我)剛戲(去)過回來了。那裏的轟(風)景,嗬,那間隙(真是)好漢(好看)得很嗬。(眾笑)。那裏的山,很麗(綠)很麗(綠)。那水,間隙(真是)……星星(清清)的、好星(清)好星(清)的、很幹淨、那間隙(真是)浩(透)明見底的嗬(眾又哄堂一笑)……
然而,動員大會後,我卻未跟隨該大隊伍集結於當年73年11月28日團體出發上山。而是,自己私下裏,卻猶豫未決地留待家裏好長一段時間。
這期間,也時不時與所居大院內留城待業子弟一起,去找些按勞取酬的臨時零工幹幹,以打發時間。偶爾還會不期遇上當時已隨知青大隊伍“上山下鄉”到了黎母山後回來探親的、同屬家住一個大院內的女知青陳燕。以前即便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同學時代,大家都羞澀於不好意思打招呼的男女,現在也試著膽量互相招呼交流信息了。故,我也特地從她了解了些大家上山後的感覺。
我就這麽在家猶豫不決地拖耗著。直至1974年7月21日那天,自己才正式整裝簡陋的行囊,由父親用自行車把我載到了海南林業局車隊。在那兒,爬上一輛已約定好的蘇式“卡斯”貨車,便由此算是正式隨車“上山下鄉”到了黎母山林場。就這麽開始了自己 “知青” 的社會闖蕩生涯。
一路行程孤獨無語,風塵撲撲地顛簸了幾個小時之後,總算到了終點:地處黎母山群峰半山腰的黎母山林場的場部(當時,那裏也同屬第三作業所並處)。停車後,自己好像仍未醒過來似的,仍呆車廂上一再居高臨下地一眼望去。喲,原來,這便是那意味著自己將要“紮根一輩子”地方呀:放眼,群山起伏延伸;眼前,全是些十分原始簡陋的泥牆草屋或茅房瓦蓋。整體布局的“畫麵”,純屬無一處是平地的“山寨”。隻不過“人” 是漢族,而非黎、苗族罷了。那無處不起伏著陡斜的“街道”路麵,則因陋就簡及因地製宜地結合著其地形地貌的曲折起伏而滿足著取道通行的需求。其路麵,則坎坷不平地簡鋪石壘地墊著。
然而,就是這麽個不起眼的小“山寨”,後來卻出了個打造出曆史性全中國家喻戶曉品牌“創維”彩電的著名大企業家黃宏生(其原名為:黃紅生)。他不但是海南人中,出類拔萃的英雄式人物和驕傲,也更成為了我們海南黎母山知青中,令大家佩服的佼佼者。此是後話。
甫一下車,第一個遇見並接待咱的是知青帥哥陳應春。早在海口參加“動員大會”那會兒,就似曾相識。被迎到他那既是二人宿舍、又是“辦公室”裏稍事休息時,引起我注目並印象深刻的卻是他簡陋的桌麵上,玻璃板下嵌壓著他的一張個人“陽光照”留影:畫麵背景峰巒起伏;人,則兩手交背,雙眼正麵地注視著遠方……該照片還針對性相應白紙黑字地旁白道:“傲看群山眼前矮”。也許我個人比較欣賞有水平的文筆吧,便立馬讚歎其寫得不錯。
他當時在林場場部裏,與合屋同宿的另外一位小夥子,專職主編並刻寫及油印林場 “官方喉舌” 周刊“黎母山通訊”。主要報道些每周裏林場所發生一些重要新聞、信息。同時,也報道來源於各個作業區有關生產進度、好人好事等之類的信息供稿。即便大家都離開了山區林場幾十年之後再重聚時,我也未忘了特意向他提及其當年嵌壓他桌麵玻璃板下那一張個人青春氣息十足的“陽光照”留影。他十分驚訝我如此印象深刻的同時,也不無遺憾地告訴我:那照片不知去向了。
在場部招待所等待了一個星期後,我被通知分配到第四作業區(也叫:四分區)。我隨即帶上行李,再次乘搭順道貨車趕往第四作業區報道。在那兒,我到了木材班做撬木工。班裏那些早於我先來的知青,其實,都幾乎是自己曾經的發小、同學或朋友。
第四分區之駐地:開門見山,四麵峰環。駐地內的整體地形地貌,也照樣起伏坎坷、欲整難平。然而,相對於其它幾個作業區的駐地而言,它畢竟更顯開闊。且其地麵起伏不整之狀,也相對比其作業區之駐地的具體綜合“國情”,也稍更好些。該算得上是塊盆地吧。故,這塊地方,後來被林場定奪改建為林場的場部所在地。此是後話,不表。
在各個作業區裏,場裏把我們這些城市來的知青們,都安排紮堆一溜地,住宿在那因陋就簡搭建集體茅草房宿舍裏。而我們四分區裏,海口來的男知青,當時總共也就七位。名字我還記得:張鬆、陳海印、鄧力軍、蔡伯章、曹真、劉易波以及我本人。在後來的日子裏,還從別個地方,陸續加入過來了倪克軍、符誌雲和鄒小光 (他是從海南吊羅山林業局,轉調到黎母山林場來的知青)。每三人一間地分別住在一棟宿舍裏;而女知青呢,則人數遠比男知青多。權且略過不表。若以電視連續劇“血色浪漫”中的經典台詞而言,那倒也算形成了類似“肉多狼少”的局麵。
我初來咋到那天晚上,他們幾個男知青到食堂打飯時,已忘了是誰了,好心地用其買飯菜的卡,也幫我從食堂裏打了一份飯。該算是為咱“接風洗塵”以壓驚吧。由於當年的食堂夥食乏善可陳。他們當時也不知上哪弄了點“高價豬肉”,便自行用電爐開了小灶,簡單地將肉和木耳混雜一起地炒了一小鍋肉。當時,即便不是烹調高手,可那隨便燒出的“小灶”,都令人倍覺美味佳肴地饞人。他們這便邀請我一塊兒為著那小鍋肉,共用晚餐了。我一時“無功受祿”還有點不好意思,便客氣猶豫著。這時,有位知青,一時“盛情”之下,竟然用其舌頭將自己正吃飯用的勺子舔得“幹淨”之後,立馬便舀了一勺肉,即欲往我端著的飯碗裏添。當即惹得大家都哄堂大笑,斥其“不講衛生”行為。盛情之下,我竟也一時未置可否、隻恐卻之不恭之時,他還居然進一步辯解道:“這可是“幹淨”的!我,我,我可沒病,很健康”等。這就更令眾人捧腹不已了。結果,他這番“盛情”正讓我尷尬時,還是被坐在一旁的知青,張鬆好心地領會我而幫“婉拒”之而結了的圍。此後,我也就順勢不客氣地自己動手算了。以免類似尷尬重演。這類合夥“開小灶”的趣事兒,在後來幾年的知青艱苦歲月裏還陸續發生。反正,如今回憶起來,仍特別懷念:香噴噴的,“味道好極了”。
二、既來則安既現實,苦中受益苦裏樂
在當時那麽些大葵扇為製作的屋頂、泥漿稻草混雜著糊抹為牆、跟作業內所有其他職工住宅一樣點著煤油燈的知青宿舍裏,大家共同度過了超過半年的時光。後來,也許是為了安撫來自城市的知青們能“既來之、則安之”地安心長期“紮根”吧,待那疑似專款專項提供搭建給知青用的、普通型卻改善為磚牆瓦屋的平房蓋好了之後,我們所有四分區來自海口的知青們,便全都搬進了那邊去了。就那麽一排平房:男子住一邊,女子緊挨著住另一邊。同時,也改善為兩人住一間房。而我後來就被安排跟蔡伯章合住一宿舍。而大家宿舍內睡覺所謂的“床”呢,則自始至終都一樣:一直是由兩張四腳的長條板凳,分別固定支架穩撐於床頭和床尾。然後,再橫鋪幾塊床板安架在兩邊的長條板凳上;接著,席子、被褥隨即往床板上這麽一鋪,這不,人生一輩子必有三分之一在床上渡過的“睡床”,就因陋就簡地“大功告成”了。我這麽硬邦邦地一“睡”,就是四年光陰。
再後來不久,我們這撥先期到來的知青們所修建的小水電站也開始正式投入使用了。因此,林場也從此告別了晚上點燃煤油燈照明的曆史,而開始了“家家戶戶有電燈”日子。也從此極大地改善了作業區內的生產運作核生活。印象中還記得:廣泛正式通知大家有關準點開機通電的那個晚上,大家都興奮莫名地準時期待著。連我們這些來自城市、自小享用電燈早已習以為常知青們,當時那份“好奇心”的期盼程度也絕對不亞於眾多林場老工人們。當電燈準點開亮的那一刻,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從各個房間了突然爆發:“喔,亮了亮了,有電了……”的歡呼聲。因為,而這一小水電站建成的整個過程,全是我們這撥城裏來的知青到這兒後,所做的“劃時代”意義的貢獻。這正是它特別值得回憶和著筆之所在。
在山區林場裏,女知青呢,幾乎全都分在了營林班;平時勞作主打工具為:身著深藍工裝、防曬大麵積遮陽鬥笠、防山螞蟥襪、鋤頭和砍刀;同時,不但得自個兒學會磨刀,還得學會怎麽根據自己的身材個頭高矮,給自己鋤頭柄選材。可別小瞧了這“選材”的活兒,有“學問”著呢:即要長短適宜、剛柔並濟,還得輕便而結實耐用兼顧。因為,這鋤柄還得能承受得了常用於擔挑樹苗上山種植所必需之韌勁兒等。
這些來自城市嬌氣的小妞們,每天必須攀山越嶺地爬到山頂上營林作業過程中,每種植一棵樹苗,都得首先用其鋤頭鑿挖出一個規定標準要求為長、寬、深均須為75公分以上的坑穴。然後,再將樹苗植入坑內並緊接著掩土埋實。其每次上山植樹,都有個人指標任務。再根據自己的任務,自行到苗圃挖出所需樹苗數量、再肩挑到指定山頭上作業。而這種活兒,並非偶爾地幹。而是,屬於長年累月之“常態化”的體力作業。若在烈日當空之下勞作,勢必累得汗流浹背、氣喘籲籲;若在陰雨連綿的氣候出工,那些樹苗連泥帶水而更顯沉重。再加上,坡陡路滑、泥濘難行而更是險象環生。同時,也免不了汗如雨注而不勝其煩。其艱苦程度,由此可想而知。營林班的活兒,一般都以班為集體幹活兒。沒有單獨作業的情況。
而男知青呢,則全分配木材班;其主要操作工具為:身著深藍工裝、安全帽、防山螞蟥襪、手拉彎把鋸、油鋸和木棍;同時,與其他老工人一樣,自己不但也得學會自個兒銼鋸子及調整鋸齒便於省力提效,還得學會對所用油鋸的日常保養和簡單地修複等。木材班裏的彎把鋸采伐手呢,通常都是規定區域內單獨在作業。而油鋸采伐手呢,則通常正、副手兩人組合。因為,使用那又笨重又落後的當年國產油鋸時,一人扛主機,另一人得拎工具箱。且重量都死沉死沉的。就這麽長年累月、天天沉重負荷地在原始森林裏爬山越嶺著作業。其體力上艱苦磨難之程度,也可想而知。且作業時,大家都得維持一定間隔距離劃片作業。因為,采伐過程中,若相互距離太近,則極易導致樹木伐倒時控製定向有誤而誤砸同事工傷事故的風險發生。因此,采伐手在割伐樹木之前,得學會如何準確地判斷和操控所伐樹木之倒向,以減少風險。有時,還得機警躲避或排除樹被伐倒時意外轉向等險情,以避免傷亡機率。同時,在所伐樹木即將倒下之際,采伐手必須吆喝幾聲“放木了(高州方言粵語)”,以便示警山下或周圍可能路過行人及時躲避險情。林場采伐工作,是工傷率較高的工種,嚴禁疏忽大意。每晚收工後,還得自行統計和匯報當天自己采伐和造材的記錄量。
在那個思想上人們的職業道德倫理都提倡自覺自律和積極奉獻的年代,林場以“工業學大慶”和“農業學大寨”為精神政治號召,進行“生產大會戰”也是常有的事。因為,無論男女,每天都早出晚歸地出工上山、收工下山。一年四季常在高山林海作業,無論采伐作業區抑或營林山頭,不分男女,都難免於日曬雨淋、風餐野食、蚊蟲螞蟥的叮咬。不同的隻是:因男女各自工種性質不同,也就各爬各山,各幹各的活兒。女子營林,則所爬的山,大多都是光禿禿的山,幾乎無遮無攔。而男子伐木,則所爬的山,幾乎類屬荊棘藤繞、環境複雜的原始深山老林,作業風險性較大。
其實,真實的情況是:營林類的活兒,男子也確實不願意幹;而采伐類冒險的力氣活兒,女子也確實幹不了。就這麽簡單。日複一日的體力勞動,自然累得筋疲力地陸續回到各自的宿舍後,大家則必然往返於宿舍和食堂之間、兩點成一線地相互打照麵著。以前曾同學於校園時代,男女都相互不說話的同學,到了“上山下鄉”的艱苦環境時,都不再羞澀。而是放膽初開的情竇。大膽不客氣地相互調侃、逗樂著。男女知青們常相互“揶揄”對方之處,都不外乎這麽個共同點:都自詡自己所幹的活兒,屬最苦最累;都說對方的活兒比自己的“舒服劃算”、“不公平”等。無論男女,大家當時的共同心態,都普遍想家、總想如何重新回到城裏的生活和工作。似乎那就是大家當時不謀而合的“遠大理想”了。曆經磨難之後的人們,已經沒有誰的思想深處再真正忠實於“紮根一輩子”的口號了。
在山區林海那兒“同是天涯淪落人”艱難歲月裏,平時能心照不宣地點“娛樂”點氣氛性質的期盼,當屬三類:
第一就是:都暗自熱期盼著作業區,偶爾會因為類似“大會戰”生產任務的需要(如:營林大會戰,抑或采伐大會戰之類)、而特意安排的、要麽營林班支援木材班在期限內完成任務;要麽,木材班支援營林班的活兒等。那樣一來,男女知青可就有那麽點機會,共爬一座山,同幹一種活兒了。這男女們一紮堆,那可就就熱鬧了。正應驗著那句“男女搭配,幹活不累”的老話:要麽,你調侃我;要麽,我調侃你。幹活兒中,即便體力都被消耗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可嬉笑吆喝、打諢罵俏聲總會不絕於耳,明顯於往常。也算是偶爾的苦中有樂、樂在其中、其樂無窮了吧。
第二就是:由於林場駐地所處高山林海地帶,相較於亞熱帶的海南島內其它非深林山區地帶而言,則屬較為典型的熱帶雨林氣候,區內常年較為潮濕陰冷;山中時不時雲遮霧障、繚繞不散,甚至還陰雨不斷,寒風濕冷,滿地泥濘不堪等,及不便於出門行走,也更不利於上山作業、甚至危險。因此,一旦這類氣候苗頭出現,大家就盼望其再惡化點,以便班長又來通知大家,在家歇息,無需出工。這麽一來,男女知青們,又可留在宿舍裏來點室內娛樂全天了:打牌、調侃等。這也算是當年能“合法合規”地偷懶了一回。
第三就是:每個月不定期地有那麽一兩場露天電影。盡管不少都是片子都是重複播放過的,諸如“地雷戰”、“地道戰”、“南征北戰”、“英雄兒女”、“多瑙河之波”、“看不見的戰線”等,可這類“溫故知新”也別有一番風趣。這也正是當年的我們,至今都還能回憶詳熟地背誦出不少那些電影中的台詞之所在。
剛到立場作業區時,我跟著木材班上山撬木頭。所謂“撬木”,就是每天爬山到采伐手已經采伐完畢的作業的地帶,而集材機尚未開通便道利於作業的地段,把那些被伐倒、並已按要求切割造材了的原木,由大家合力把它們一根根地從山上順勢撬到山下指定位置。以便有利於裝車運走。
再後來,我被安排為使用彎把鋸的采伐手。其實,林場裏,凡屬於上山作業的活兒,最累之處,倒未見得在於具體撬木頭或其它活兒之苦力本身。而是在於常年日複一日最耗體力之必須翻山越嶺過程。艱苦的環境中,跟老工人在一起,也確實學到不少“經驗之談”的東西。比如說,采伐中,當你在判斷一棵外表上看似腐爛的樹木,然而,仍一時無法確定取舍時,老工人教會了我這麽個幾乎“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常識和規律:(樹)頭爛兩三尺,(樹)尾爛不用理。即,凡肉眼可見某顆樹木主幹之腐爛痕跡靠近根部(海南話俗“樹頭”)的狀況時,則該樹的“病情”最多,也不過由此往上再腐爛兩三尺而已,問題不大。而整個樹的質量還基本完好,仍可采伐為可用之材。然而,假設情況反之,如:肉眼可見樹木之腐爛痕跡始於樹木主幹之頂部(海南話俗“樹尾”)的狀況時,則該顆樹木之腐爛程度,已基本肯定頂部潰爛程度蔓延至底部,質量已毀壞,無法再用。故,已無需再“勞民傷財”地采伐倒後,才發現是無用之材而前功盡棄。諸如類似許多的“經驗之談”,其實,包含著不少科學的常識,令我終身受益不淺。
三、單調夥食“一貫製” 人生難得“吃蟑螂”
盡管我們林業工種因類屬生活環境艱苦且風險性較大的活兒(常有工傷死亡現象發生),然而,工資待遇起碼比插隊落戶純幹農活兒的知青們要好些。然而,在當年那物質匱乏的年代裏,山區生活食堂的夥食畢竟比較差: 沒什麽油水,常年“一貫製”地天天僅供些較為單調的普通菜類。因此,我們都在每年難得回城探親機會裏,讓父母家裏先預製些自榨的瓶裝豬油。然後,帶回山上,平時自行調劑些醬油攪和於每天食堂裏所供應的那無菜幹飯的早餐裏。在山區那四年的艱苦生活裏,我就天天這麽吃著早餐。
當年林場食堂裏的早餐,長年如此單調不變而乏味。據說,那是由於林場“國情”每天都得靠體力翻山越嶺、勞力強度超大,而如果早餐都是那些稀粥、饅頭、包子等之類的食品話,就不能保障可抵消山上體能消耗過大而易導致饑餓而難以支撐繁重的勞作。所以,也隻能統一煮大鍋幹飯。
然而,難得的“史無前例”的例外還是出現了。記得有一次早晨起床後,剛洗漱就緒,忽然聽到個別剛從食堂打回早餐的知青哥兒們,隔著老遠便興奮嚷嚷道:嘿,好消息。今天早餐非常好,有包子吃。大家得快。否則,再晚就沒了……說著說著,他們還把手中的白麵包子示意給大家看,以證實所言非虛。哇塞,食堂居然有包子賣了。這消息對俺,還真有點誘惑力。二話不說,趕緊帶齊了飯盆和飯卡,興奮地直奔食堂。到後排隊輪候,價格也不問,啥餡料也不顧。管它個三七二十一:遞上打飯卡,開口就要十個。自離開城市父母的家裏、長年累月地生活在這麽個類似“與世隔絕”的山區以來,還真是從未在此吃到過饅頭、包子類的麵食。一聽說便垂涎得很。故,拿齊了人家那胖妞廚娘笑盈盈地遞過來的十個包子。出了食堂往宿舍趕的路上,便饞得等不及了。拿起一個,看也不看一眼,狼吞虎咽地大咬了一口,邊走邊嚼起來。嚼著嚼著,我就感覺到,總覺得不知為何或哪不對勁了,滿嘴嚼得聲音似有點沙沙聲的感覺。盡管有點納悶,但也沒顧得上多想地貪婪而囫圇吞棗似的先吞咽了一口。咽到喉嚨的刹那,突然感覺有點什麽不太對勁兒。便稍低頭看看已被自己啃咬開的包子。這不看便罷了,一看,頓時足足把咱惡心這一輩子:原來,咱正嚼食著一隻不知被誰裹進了包子肉餡裏的死蟑螂。而剛才咀嚼時之所以有“沙沙聲”的感覺,正是嚼上了那蟑螂翅膀之故……頓時令我惡心得腸子都悔青了,一個勁兒地“呸、呸、呸”、欲試圖把嘴裏食物全部嘔吐幹淨。緊接著,馬上稀裏嘩啦漱它個幾缸子水的口,仍總覺得惡心著。個別旁觀的知青們,也覺得惡心的同時,也難免忍不住好笑了一通。這時,我氣不打一處來,緊接著跑回食堂,怨氣十足的投訴那位名叫玉瓊的食堂 “性感”胖妞。氣在火頭上嘛,也就難免罵罵咧咧了幾句。可人家還覺得自己特冤枉呢,稱,她還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
四、作業延伸自燒飯。工傷曆險死逃生
隨著林區作業這麽不斷由近至遠開地深入開發推進,每天出工還得“順風”搭乘著那些已隔夜上山欲裝運木材下山的“解放牌”大卡車,前往離駐地較遠的地帶作業。中午不再跟以往似的可就近下山趕駐地食堂吃午飯,還稍打個盹兒後再上山了。因此,我們通常就得在打早餐時,預先到食堂領取半斤左右的生米、一個雞蛋、再添加幾根生蔬菜等,再另行自備可供自己上山後就地升火燒煮午飯的小鍋等。然後,攜同工具一起,就帶著出工了。
到了山林裏的作業工地上,中午收工時,大家就各顧各地、或三兩個合夥找空地、各擺一攤。馬上因地製宜地搬石壘起灶、支鍋升火開煮起來。下鍋之前的生米、雞蛋、菜類等,都就地到那些清澈山泉流水裏稍洗幹淨,就這麽取水開夥了。升火也十分容易簡單得很: 從油鋸裏倒出點汽油,再讓抽煙夥伴,用其打火機這麽一點,再隨地添加點幹枝落葉,這火也就嘩地一下子給竄得老高了。待米飯開滾地差不多的時候,再將那些帶來的菜呀、雞蛋呀等,都這麽打散了一股腦地擱進去,並再往裏添加點醬油、味精之類的調味品等。緊接著,熄火不揭蓋地悶捂一會兒。齊了,也就可以開吃了。至於味道可口與否,概念都已經模糊了。反正,印象中,大家都饑不擇食、嚼得挺“香”。畢竟,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更何況,那還是青壯年時期、還幹著繁重的體力活兒了。
那年秋冬季節的某天,我和同宿舍的知青蔡伯章作為操作進口加拿大油鋸的正、副采伐手(他正,我副),跟隨采伐班,再次遠離駐地去到“三星尖”林區作業。班長令我們倆按要求采伐掉所有阻擋“通道”上的樹木。整個環境似乎倒並不太複雜。在一塊範圍較為寬大的、卻又有點坎坷不整,且交替組合著石子和小溪流的平麵地帶上操作。當年我們倆使用的工具,是把顏色為黃色的加拿大進口油鋸。小巧玲瓏、十分輕便、使用簡易。操作起來特得心應手。比起當年那繁複而又笨重的國產貨,那真是:不但先進,還好用多了。這時,正輪到蔡伯章操作油鋸采伐,他讓我歇會兒。他正欲采伐旁邊一棵直徑約五十公分左右樹木。當時,根據他所判斷那棵樹的預定倒向後,為了能較為順手地操作油鋸采伐,他將自己置身於了背靠荊棘灌木、而不再有退路的位置上進行采伐。意欲將該棵樹控製往其前方的開闊地麵倒下去。而我呢,選擇了他斜刺裏的右側方稍前挪約十五米開外、自認為應無險情之虞的位置,等候著自己下一輪的操作。我當時背對著他, 站立在一棵較為粗大的、早已經被伐倒並橫躺在該“通道”上的樹木上。
隻聽油鋸的轟鳴聲中,喀嚓一聲樹木橫斷的巨響。幾乎又是與此同時,突然聽到來自蔡采伐的方向對我發出的近乎驚恐的呼喊:“危險!快跑!樹倒了!…….”。我猛吃一驚,稍抬頭一看:好家夥!一簇巨大茂密枝葉的樹木落體,正重心加速度地垂直朝我的頭頂上,鋪天蓋地砸壓過來…….
原來,他剛伐倒的那棵樹木,受到一根他事先沒有充分將困難估計進去的、纏綁於該大樹上方約手腕粗大且十分結實的老藤牽拉和束約,未能按預控的方向倒去,而突然轉向。而他卻已處於無路可退的險境。假設該鋸斷了的大樹因無法再往前倒下、而導致該樹頭往後回衝的話,他勢必凶多吉少。然而,該樹卻在鋸斷後欲倒不遂、而往前斜傾約60 至50度時,因受該老藤掣製而突然轉向橫掃至我當時所處位子的上空、再往下摔落。說時遲,那時快。求生本能驅使我立即就勢縱身一躍、連衝帶跨越地往“活”裏逃,欲瞬間內最大限度地擺脫眼前的凶險境地,跟死亡搶時間、爭速度。就在我才剛跳下所處的那棵橫躺著的大樹幹、單腳才觸地的那會兒,整棵倒下的大樹合著其伸張茂密的枝葉就已經披頭蓋腦地將我沉重一擊的同時,並徹底埋壓我於底下了。我整個就是麵朝地球、腦袋往大地這麽使勁地一磕…….頓時失去知覺。
倒下後,一時意識朦朧那會兒,似醒非醒地隱約聽到我背後的上方,響著沉悶的油鋸操作的轟鳴聲,並夾雜著人們緊張嚷嚷地鼓搗和騰挪的聲音、且還不斷呼喊著咱名字。原來事發後,大家都紛紛趕往了過來。正實緊張地對咱施著全方位搶救呢。而我,整個人就那麽癱軟地“嘴啃泥”地趴著、全身又被結結實實的、也不知是樹幹還是樹枝死沉死沉地這麽死死地摁壓著,動彈不得;胸腔也被不知道怎麽個粗細法的樹幹枝丫緊壓擠兌地連呼吸也覺得透不過氣來……
過了一會兒,在吵雜聲中,我身體壓力漸感鬆弛緩解、呼吸也有所暢通。再緊接著,蔡手忙腳亂地掰開那些被斬割鋸斷了的樹杆、樹枝、樹葉,找出了我,抱起我,搖晃著、呼喚著我的名字。班長也站旁邊幫著呼喊我。可我呢,那一刻,癱軟著已斜著耷拉一邊的腦袋,似乎仍處於一種半休克的狀態吧,僅能彌合著微張的雙眼、以微弱的氣息反應著。咱命還挺硬,還沒“光榮”。也沒“黨費”可“遺囑”代交,因為,自己也並非黨員。醒來後,躺著睜眼稍環視周圍,大家的心情都緊張和擔憂地靜觀著我。我還周身疼痛而一時動彈不得。原來還有一根碗口粗的樹杆正一直重壓著右小腿,而小腿下方的地麵,還墊擱著一種堅硬的鵝卵石。蔡見狀,立馬發動油鋸,將其清除。終於,在大家的攙扶下,我才得以掙紮著勉強坐起來。當我正欲借助攙扶、嚐試右腳撐地站起來時,隻聽清脆“咯噠”一聲,剛才被樹幹擊壓的小腿部位疑似骨折了(說成“疑似”,是因為,當時的骨頭沒甚錯位,仍待照片證實)。然而,移步已力不從心。
當晚,由於我傷著的小腿部位較為嚴重,已無法行走。他們便連夜派車將我送往場部“醫院”。場部那幾個“大夫”們讓我在那兒躺幾天待觀察。可又因咱的骨折沒有錯位和山上又沒有X光拍照,而無法判斷咱到底真骨折與否。因此,我強烈要求他們同意我回海口治療。約一周後,他們讓我單獨搭乘上山拖木材的“順風車”回去的。回到家裏的第二天,立即上陸軍一八七醫院檢查拍照,這才確診:小腿工傷部位確實骨折了,而且,治療的時間也稍耽誤了。接著便立即采取有效的治療措施。然後,就這麽著,我伴隨著紗布和繃帶的捆綁,以及拐杖的支撐,跟“越戰傷員”似的,在父母家裏療養了半年。至直痊愈下地走路才返回林場。我也算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地大難不死、後福難說了一回。否則,後來的國奧殘疾運動員隊伍裏,也疑似該有俺衛國爭光的名字了。而且,後來分別與我和該同事蔡伯章,都結為終身伴侶的各自的“孩子他媽”們,也該終算幸運地有“牛糞堆”可插植而“花落有主”了。
五、與狗積怨反被咬 忐忑“恐水”十二年
在林場期間,在整個第四分區駐地讓位於林場場部的遷入、我們不得不遷移到一個叫“三星尖”的區域之後,我還有一次倒黴的經曆,也要數曾被一位老工人家所豢養的狗給咬傷了。狗,確實是通人性情感的動物。你善待之,它必忠誠守衛著你。反之,它也肯定報複傷害你。這隻狗呢,平時常在我們駐地內溜達。我呢,內心總有點怕狗,甚至不甚喜歡狗。故,估計我曾經遠遠地嚇唬和驅逐過它,因此,它平時見到我時,老遠便躲開並發出怨吠聲。而那狗的主人呢,卻偏偏還是個常年患著點精神病的老工人老趙。平時人們沒事兒,也並不樂意去老趙家串門,免得無事生非。
某天傍晚,已收工回家時分,我正好有點事兒,正需要到他家串門,便過去了。而那狗呢,當時正好在它家門口蹲守著。見我過來,它便兩眼一直盯著我的靠近,一聲未吭。也許是覺得它自己正作為“主人翁”地 正位處於自己的“領地”之緣故吧,因此,它毫無躲避和害怕之意,而且,還是分沉著而不動聲色。我當時,盡管有點心怵、可心裏也並非太過於在意。自我以為,隻要稍特意保持一定距離地往老趙家門口走進去,應無妨。畢竟其主人在家。可,才稍輕呼帶喊的正欲進門呢,那狗瞅準機會,便一個突襲式地猛撲過來,呲牙咧嘴地張口便對著我的腳背猛咬了一口。“作案”後,轉身便逃離得不見蹤影。我腳背上,立即給留下了兩個狗牙印。老趙和家人,也隻能氣得不要意思地對那自家惹事的狗,無奈地罵罵咧咧一通了事兒。可我卻被嚇得不輕,匆匆與老趙交接些事項後,轉身便撤回宿舍自行碘酒消毒稍作處理。一時感覺沒什麽明顯惡化,便不再當回事兒了。
可幾天後,我正好有事兒出到場部,偶遇同批來自海口來的一位女知青,寒暄中,我偶爾提到了前幾天,自己倒黴被狗咬傷一事。結果,言者無意,聽者有心。她頓時警覺地稍多問了我被咬後的感覺以及該條傷人狗是否正常等。然後,認真地一再提醒我:必須警惕和重視“狂犬病”的危險。不可掉以輕心。事不宜遲,得趕緊請假回海口,認真檢查診斷再說。
由於她父母為醫生的家庭背景,這番疑似“行家”的提醒,還真把我給震驚不小。那可不是嘛:這老趙常年患著難以名狀“精神病”,還時常複發。而其舊病複發時,誰都唯恐避之不及。正擔心他家養的狗,有否也被“傳染”“不正常”了呢。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俺還年輕沒“出嫁”呢。
我當即請假於第二天返回海口家中。緊接著就再到就近的187 部隊醫院,認真檢查。結果,醫生跟我說,這所謂的“狂犬病”,也叫做“恐水病”。表現症狀就是怕見到水。我本該在被狗咬的兩周內,必須注射狂犬疫苗。否則,難保這類危險疾病之頑固可怕的潛伏期。可我回來看病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兩周,失去了最佳的防疫和治療期。盡管當即給我注射了狂犬疫苗,卻已因我的拖延,而還無法再絕對把握我打了針後,是否絕對根除後患。但願那隻狗本身沒啥疾病,則無後顧之憂。因為,據說“狂犬病”之最長的潛伏期,曾有超過12年的病例。醫生的這種說法,難免從此在我心理上造成陰影,讓我忐忑不安地生活了12年。期間,時不時總在留意自己是否見水就“恐”。還好,還真未“恐”過“水”,未患過“犬吠”症狀,即健康著。這也是後話。
六、感情買賣虧十元,好奇心識衛生帶
在自己工傷斷腿初愈,回到作業區時,考慮到我當時尚不利於上山采伐作業的身體情況,領導便安排我暫時接管作業區內的那專門設立為職工服務的小賣部。這在當時,倒是個十分誘人的閑職,那算得上是“白領”了。還正應了那句老話:因禍得福。那時候,我周圍的幾個男知青,早已陸續調離的調離、當兵的當兵去了。
這活兒主要是:每個月定期到場部結算時,根據作業區的需求,領取些日常用品、食品之類的貨物,讓手扶拖拉機手,將其運送回作業區小賣部。場部總部則,發貨賒賬。我則收貨時,看單驗貨並記賬,然後按月結算。小賣部除了星期日和假日全日開門以外,平時的正常營業時間,通常設在下午三點半之後至晚上八或九點不等,即通常大家都收工回家之後,會有人陸陸續續來買包香煙、餅幹、打個醬油、食用油、白砂糖、或其它的女人用品之類雜貨。而非正常開門的時間呢,那就幾乎是隨叫隨到地按需服務了。作業區也安排我負責區內的宣傳牆報、統計等工作。簡單地畫個人頭像或鼓搗些文字類的活兒,俺還算是“勝任”的。
起初,由於從未領會到買賣中就該在商言商、公事公辦的基本道理,再由於那些到店裏來買東西的老工人們,通常全都是同事和熟人,自己也就難免總是感情用事地不太在乎秤砣上微乎小數的出入。比如在賣白砂糖時,自己總是在樂嗬嗬地“好說、好說”中,便手頭一寬鬆,輕易讓秤砣稍微失衡地稍“友情”地讓走了些貨。結果,不曾想到,“赤字”潛移默化地積少成多。到月底與總部核對結算時,自己才發現買賣虧本了而不好交差。結果,我終因庫存與賬麵“入不敷出”,而不得不自己掏腰包賠上了十元人民幣,以平衡賬麵。好家夥,那時,“十元”錢,那可真不是小數目。我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把我悔得從此刻骨銘心:親兄弟,明算賬。否則,沒商量。
我接手小賣鋪之前,那些女知青們呢,平時都會根據自己生理需求,大大方方地到小店裏去買些自己所需例如衛生紙呀、衛生帶呀之類的用品。然而,有趣的是,自我接手該店之後呢,平時都還能跟我打諢罵俏著調侃她們,卻再也未見到該小賣鋪去買這類用品了。而是舍近求遠,開始都幾乎特意到場部去買那類用品。而我呢,也一直蒙在鼓裏,也並未完全意識到她們心中那點小九九。同時呢,自己平時也沒太留意,該店裏貨架上是否都擺放著那類名詞上有點“敏感”字眼的婦女用品。反正,我可從未賣過。
有一天,有個同是海口來的女知青,在大家夥兒一次調侃中,冷不丁地向我發問道:“嘿,你到底要在小賣鋪,幹到什麽時候才結束呀?”
我笑笑著反唇相譏道:“嘿,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嗎?嗬嗬”。
她繼續道:“那當然咯。你看,自你接手小賣鋪後,我們都不好意思到你那兒去買婦女用品了!知道嗎?你不害臊,我還不好意思呢!”一旁的眾姐妹們,聽後,頓時臉紅地哄堂大笑。搞得我也一時尷尬,強作鎮靜地應付著,笑問道:“那你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嘛,封建!” 她道:“那麽,你店裏,現在有衛生帶賣嗎?你害得我們老往場部去買”,言畢,又一番哄堂大笑。我未置可否道:“什麽‘衛生帶’、不‘衛生帶’的,我哪裏知道那是什麽東西……”眾人更是捧腹大笑個不止。她道:“好吧,你現在馬上把店門打開。我這就過來,就告訴你,我要買什麽。” 眾繼續笑個不停。
我便立即回到店裏開門等她。沒一會兒,她果真的過來了。表情不苟言笑地指著貨架上某個小盒子,道:“就這個,給我遞過來”。她接貨後,看也不看,付錢取貨轉身便走。,還在離開門口時,還邊走邊回過頭來,繼續“示威”道:“嘿,就是這個,知道了吧?”說著,揚長而去。事後,我隨手重新把門關上。便好奇心強地,也從貨架上,取下另一包衛生帶,暗地裏打開一看:喲,原來這就是女人用的“衛生帶”呀!就這麽點東西:一夫當關,洪流可斷。算是見識了。她也可算是“勇敢”了一回。由此可見一斑的是:當年男女年輕人之間的心靈,是多麽的清純無邪了。太可愛了!
1978年中旬,我調動回到海口工作和定居。緊接著,再次報名參加當年的全國高校統考,並幸運通過。我便從此離開了海南,到廣州讀大學。從此命運未讓我再回到海南生活。然而,自己曾有過的那段“上山下鄉”的知青生涯、於黎母山林場的曆練,恰恰給予了我後來的人生,潤物細無聲地注入了堅強與執著。 我感恩人生豐富此經曆並受益終身。
所以,凡事總有兩重性:亦正亦負。即不可能全好,也不可能全壞。即便人生經曆非全成功或失敗了的曆程。全憑個人從什麽角度去看待之。若非理性而僅僅憑個人感情用事地隻看到事物所有的負麵,那麽,它也就被彈劾得一無是處。然而,這也未必為全真實之反映、而還掩蓋著其內涵深遠和積極影的響力。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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