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鍾:我有自己的紀念方式

來源: 路邊野花不採白不採 2020-05-23 16:50:35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26899 bytes)

我有自己的紀念方式

曉鍾/文

八十年代的北大圖書館


  母體的選擇

  我是從什麽時候起開始體會到“自由”這樣一個美好的字眼的呢?
  是高考那會兒還是填誌願的時候?

  學校走廊的兩麵牆上貼滿了各個大學的招生廣告,我不經意地瀏覽著,一邊扒著最後幾天學校配給的“高考飯”。
  在這樣的流動式廣告裏有著北大的影子。

  知了在樹上叫得燥熱。這就是人們所說的盛夏了,汗濕的胳膊常常把桌上的試卷粘住。
  感覺出奇的好。微風把長長的樹枝送進窗內,向我頷首致意。在明亮悅目的鳥聲裏我構思著我的作文。也許是出自冥冥之中的神助吧,我做完這套對我來說是關鍵性的語文試卷時還剩四十五分鍾。在別人帶著氣喘的沙沙聲中,我奢侈地凝望著窗外的風景。
  那天的綠色真濃啊。
  但是我最初的第一誌願卻是複旦。
  在所有人的鼓勵下我動搖了。我向往著文學,向往著神秘的北方,我想領略那一份令人激動的新奇與遙遠。我清清楚楚地記得當時一夜無眠思念文學的情景。我隻能說我與差一點成了我的母校的複旦無緣,與熱得燙手的新聞係情如隔山。在那條色彩斑斕的“廣告畫廊”裏,我甚至沒有見到複旦的影子,而北大畢竟已經跟我打了個照麵,與我有了初始的“一麵之交”。
  就這樣,我逆著所有人的願望去縣教育局改了誌願。在那被我擦破了的“空”格裏填上了我的自由意誌——北大。
  這樣的一次“母體的選擇”對於我的未來產生了關鍵性的影響。
  是北大把我推上了美好而又艱辛的征途。


  青蔥歲月

  對於我這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南方人來說,北大首先意味著寒冷的北方。正如入學通知書上特意強調的那樣,得準備棉大衣過冬。我入學的1982年還實行布票和糧票,買棉大衣則需要一丈棉花票,我的糧油關係證明還是當地供銷社開的。等把一切行李物品準備停當,我便乘坐自行車、長途汽車、市內車、輪船、火車,從三千裏外的東海之濱,一路顛簸著來到了北京。
  在北大,我遇見的第一個“親人”便是我的老鄉、哲學係八一級的杜仕。
  校車一直把我們送到南校門內。下車後我正準備問路呢,中學時跟我同校的杜仕來了,她接過我的行李後,便帶我去辦報到手續。當我跟著她來到我的宿舍——31樓22室時,我仍是糊裏糊塗的。北大太大了,雖然我就讀過的縣中的前身為“共產主義勞動大學”,也有個頗大的院子,還有條河流經過,但跟北大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了。好在我的老鄉就住在我的樓上,有什麽困難找她也很方便。
  對在北京上學的外地人來說,“老鄉”是一個親切的詞語。回家回校的結伴同行、過年過節的寂寞安慰,範圍有大有小,小到同班同係,大到同校以至外校,共同的生活習慣、相近的知識背景是他們聯係的紐帶。
  我剛入學不久,由中文係八〇級的幾位同學發起成立了浙江同學會,並出版了會報《曲江》。這對於北大幾百位浙江籍同學來說是個溫暖的消息。同學會曾經搞了幾次活動,促進了相互間的了解與交往,為遠遊的學子們增添了不少樂趣。
  我住的222室與文八〇、古八二的同學相鄰,對麵是漢八二同學,斜對麵分別為文八一和文七九,可謂交通要道。雖然我們入學時文七九正麵臨著畢業,彼此間交往不多,但文八〇和文八一的同學還是相處了較長一段時間。有一年寒假我還在文八一的央珍、阮柳紅的宿舍住過。來自西藏的央珍平時話雖不多,但一說起西藏來,就變得滔滔不絕,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畢業後,央珍回到了拉薩,在《西藏文學》工作,不久就升任刊物的副主編,同時寫了一些反映西藏生活的小說,近年出版了在全國引起較大反響的長篇小說《無性別的神》。
  大概是出於一種緊迫感吧,也是出於對知識的極度的饑渴,大學期間我曾拚命地買書,海澱新華書店是我經常光顧的地方,北大新華書店也可以訂購一些,像《理想的衝突》《精神分析學引論》等書就是通過訂書卡訂到的。
  那時候由於家境貧困,我們班女生中隻有我一人領著每月二十二元的最高標準的助學金,除了吃飯必需的十幾元錢,我把剩下的錢全用於買書了。那時候的書價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暴漲”,一般也就是一兩元錢,便宜的隻有幾毛錢,並且時不時地還可以到海澱的中國書店“淘”一些更加便宜的好書。沒過多久,我的床鋪上便摞起了一層層的書,我戲稱為“半壁江山”。我同室的汪清波跟我有著同樣的愛好,她的床上也全是書(今年回北京參加校慶時,她還特意跑到文化宮書市買了一箱子書,對書的熱情一如從前)。
  那時候圖書館的座位比較緊張,都得一大早去占座,為了一個位子還經常發生衝突。借書也不太容易,開架閱覽室的好書極難“搶”到,於是我便去借“庫本”。像《說園》《我的藝術生活》《中國建築史》《人》等書我都是看的“庫本”,有的是一天便看完,有的第二天再借。我從中感受到了無限的樂趣。有的書看不夠,我便想方設法去買,最後在我的藏書中便有了許多“珍藏本”。
  那時候喜歡上曹文軒老師和袁行霈老師的課。曹老師講課充滿了激情,他很講究用詞,就像他總是得體的衣著。他那《八十年代文學現象研究》曾經風靡一時(在魯迅文學院講授時也大受歡迎),成為文學愛好者心目中一道亮麗的風景。袁行霈老師頗具儒雅之風,聽他的課就像走在唐宋詞的意境裏,當他用極具魅力的嗓音吟誦出“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新帖繡羅襦,雙雙金鷓鴣”的詞句時,誰能不為其中蘊含的婉約情調深深打動呢?
  屈育德老師的講課充滿了對教育的獻身精神。在中文係學生的必修課裏,民間文學課是一門不受學生重視的課。如果從功利的角度講,上這樣的課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可屈先生不這麽看。不管人多人少,屈先生都一樣認真地上她的課。她艱難地用鼻音講著課,讓人覺著有一種悲壯的味道。碰巧我的畢業論文的指導老師是屈先生,於是便有了進一步的交往。花了兩個星期時間,我把論文交了上去。蒙先生厚愛,論文給了個A。後來中直機關搞了次青年論文評選活動,我交這篇論文參選,結果得了個二等獎。我想這裏邊有著屈先生指導的功勞,便寫信表示感謝。屈先生在回信中非常謙遜,她不願“掠美”,隻想把成績歸功於學生,令我深為感動。這使我更深切地體會到了先生之名的內涵。沒想到先生英年早逝,實在讓人扼腕痛惜。
  人在年輕的時候,總免不了產生種種的幻想,青春的熱情總得有所寄托,於是詩歌便成了我們的愛好,也是同學們熱衷的話題。那時候舒婷、北島、顧城的詩擁有著大量的大學生讀者,一本春風文藝出的《朦朧詩選》成了文學愛好者的必讀書。中文係以及全校的詩歌朗誦會,聽眾如潮。中文係七九級的沈群獻給女朋友的一首《船》曾經打動過許多聽眾,“我知道/你愛船”的詩句一時成了名句,於是這條“船”和他那形影不離的“帆”也成了大家喜歡談論的對象。此外,像胡迎節、於慈江等高年級同學也都寫過一些引人注目的詩篇。西語係出的《繆斯》也時常在學生食堂門口賣,西川等五人還出過一本油印詩集在三角地賣,我記得裏邊有一首西川寫的《漢子》,當時印象較深,其中的幾句詩還能背誦呢。
  北大的環境既適合讀書做學問,也適合談戀愛說風情。未名湖的白天書生們可以讀書賞景,盡享逸趣,未名湖的夜晚則屬於情侶們的天下,清風朗月也盡為他們所攬了。31樓號稱“鴛鴦樓”,樓的周圍自然更是充斥著鶯鶯呢喃之聲。一到晚上,便會有多情的男士懷抱吉他彈奏小夜曲或引吭高歌,如果他的“對象”有意,沒過多久便會在宿舍裏修飾打扮一番從樓門口出來;若是無心,同一宿舍的女同學們便會一起把那位多情郎笑話一番,幾次三番,“業餘演奏員”便會自動退場,另擇“高枝”。當然也有些“鴛鴦”大白天貓在宿舍,雙雙棲在蚊帳內,目中無人地做出“鴛鴦戲水”的種種情狀,嬌喘微微,其“聲”曆曆,令“在場”讀書者尷尬之至,隻好掩耳出逃。
  比起情人懷抱的未名湖來,我更喜歡後湖的清幽與質樸。在蔥蘢的綠色中踏上曲折的路徑,不僅可以體會漸入佳境的新奇美妙,還可領略淳樸寧靜的鄉村氛圍,進入摒除塵俗的無憂世界。在這樣的環境中讀書,更是有著無上的樂趣,對於像我這樣喜歡尋求心境諧和、願意坐在草地上對著藍天白雲幻想的人來說,這裏是再合適不過了。
  我曾經一連幾天坐在小山坡上看五十萬字的凡·高自傳《親愛的提奧》,滿眼綠色,身心愉快。我還不時地做一些感性劄記,寫一些“美麗的文字”。在靜思默想的時刻,人的靈性之門就這樣洞開了。我把自己的感想記在隨身攜帶的小紙片上(經常是紅的綠的包書紙),這就是我的一些散文的雛形。
  那真是一段青青的日子,被理想和夢幻浸潤著的日子。隨著季節的花開花落,我度過了美好而又輝煌的四個青春年華。與我相伴相隨的四年的湖水縮略成了一方獨異的心之角落。
  在“畢業紀念冊”裏,我曾寫道:既然是一條河流,就要流,就要做不息的追求……
  自從十八歲開始浪漫心靈的第一次遠足到揮手道別又一次展開人生旅程,在北大這四年,獲得的教益有很多,最深的體會是:我從這裏獲得了十分珍貴的“血性”。
  直至今日,我仍為當初自己的堅持感到慶幸。
  不隻是因為那遠近聞名的“一塌糊塗”(諧音:一塔湖圖,流行語。精致優美的博雅塔,明淨秀麗的未名湖,藏書量為全國高校之首的圖書館已成為人們心目中北大的象征),也不隻是人才濟濟的大學場所,不隻是因為在自由寬容的氣氛中播下的思想的種子……
  北大首先意味著一種獨異的氣質,一脈內蘊的精神。
  在此基礎上才能獲得得心應手的靈性和自由以及與優秀相對應的高度。
  隻有經過一方特殊的水土養育了的人才會有那別具的“神”“氣”。
  擁有了這樣的精神氣質的北大人,能不感到驕傲麽?


  遲來的懷念

  有關北大的人與事,我想我還應該提及你的名字——戈麥。
  距離你在這喧囂的人世間突然“消失”(我不願用那個大家習慣的冷酷的字眼,並且我始終認為你僅僅是“消隱”而已)已近七年,我之所以遲遲沒有動筆,隻是因為我不願意湊那份人人都想發言的熱鬧。我認為,當人們的各種猜想與議論日漸見少,浮在表層的那層“關注”也隨之遠去時,真情便會悄悄浮現。我想,作為詩人的你,會珍惜這個適合心靈交流的冷清而又寧靜的時刻。
  書架上依然擺放著你送我的兩本油印詩集《發現》,裏麵收有包括你在內的“一小撮”人的詩(我在一篇文章中曾讚美過那優秀的“一小撮”)。
  記得當我第一次翻開詩集時,油墨的清香撲鼻而來,準確點說,這是一本“同誌刊物”。當時我立即注意到了印在目錄上方的那一行別異的文字:瞧,這些人!其中的用意自然是十分明顯的。我馬上脫口而出的一句話便是:嗨,尼采自傳的題目不是叫《瞧,這個人》嗎?沒想到你十分大氣地接了句:我就是“這個人”。也許由於同是北大人的緣故,我並沒有覺得你狂妄自大。“以尼采自居”、睥睨一切也好,“數風流人物”、兼濟天下也罷,夢想著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的壯誌雄心與少年意氣,誰又不曾有過呢?
  隻是你太年輕了,而世俗卻總想逼你就範。
  可能是因為身邊的“人間環境”太差吧,你待在一個小單位最大的辦公室裏,卻極限般地感受著最稀薄的人情。晚上寫詩時也常受著無能而又無聊的人的幹擾,還經常翻看你的東西,不懂裝懂地問你。還有人一天到晚查你這個工作幹得很出色但不願虛耗青春地“泡”辦公室的人的考勤(駱一禾在一篇文章中也曾提到過類似的情況,也許這是不少北大人都遇到過的“困境”吧),天天挖空心思把你那點可憐的獎金扣了又扣,有一次還去你住的嘈雜的招待所(全是外地民工一起混住,讓你晚上無法正常休息隻好白天睡覺)堵你的門,把你們幾個人從宿舍趕到單位上班。這種惡劣的環境實在讓你無法忍受,誰又能在這個不尊重人的“瑪吉農場”(Maggie's Farm,考一考“尊貴的”洋奴們,誰知道這一著名典故的出處?)幹呢!
  有時候你會覺得世道不公,也會因此發上幾句牢騷。當你深刻地思考、勤奮地寫作時,“夠發表水平”的詩作並不多,勢利眼們不想“承認”你;而當你業已作古,再也不能為你的詩修改潤色時,許多刊物都“不約而同”地刊起了你的“舊作”,似乎他們突然間“發現”了你的詩的價值,但他們的俗眼沒有“發現”《發現》這一可貴的民間珍本。這實在是個可笑的現象!世俗不敢承認你的“現在”,隻願人雲亦雲地吹捧你的“過去”。生前的寂寞與身後的熱鬧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反差,這也許是由於你的“溺水事件”帶來的負效應吧,這一點也是你始料不及的。
  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有人居然認為你的神秘“失蹤”和我有關!那時我恰好不在北京,而你又連續多天沒有在單位露麵,於是他們猜想……是不是一起,嗯,跑了?!你看,這些人多像魯迅先生筆下喜歡“聯想”的人物!隻有這時,他們那毫無靈性、沒有絲毫認知能力的腦袋才徹底開足了馬力,想象力也空前“豐富”了起來。殊不知,正是類似的“小人之心”,恰恰是這類“領導階級”用軟刀子、鈍刀子捅你的心,扼殺著真正優秀的青年。
  我自然還記得你最後一次到我宿舍的情景。那天你穿著一身黑衣服,剛進來時,我不由得一驚。我曾經喜歡過的一位男士也經常穿一身黑衣服,遠遠地走來,讓人覺得有一種高貴而又肅穆的氣質。令人驚奇的是,你們倆在氣質上是如此地相似,以至於現在在我的印象中已很難分辨出彼此。共同的對寫作的熱愛使得我們的話題始終離不開文學。那時,在我僅能促膝而坐的宿舍的牆壁上貼著我手抄的歌(詩):

  我無法麵向前方/前方空無一人/我不想回顧背後/背後人群擠撞/過去已經逝去/淚水早已堵塞/像他們那樣笑麽/我不願意/每當和往日的情景相遇/無人處心中落下淚雨/對於我這一切就是生存嗬/為著在我的身後/能誕生一個未來

  我讓自己天天麵對著這樣的警句。從疲憊、磨人的工作環境中脫離出來,這些詩句對於我是極大的激勵。我需要另外一重“生存空間”。在渡過一個個艱難的夜海時,這樣的話語無疑是一道化解寂寞疼痛的溫暖撫慰。
  我發現你專心地看著那幾行詩。沉默了一會兒,你便跟我談起了你最近的創作情況。我們談起了《上海文學》,談起了陳東東的那篇充滿了詩意的文章《喪失了歌唱與傾聽》,談起了我們共同喜歡的駱一禾的長詩《修遠》。你說你喜歡那首長詩所表達的一種精神,並把它貼到了牆頭(“跟你一樣,天天閱讀”,你說著靦腆地笑了)。你還跟我講起美國嚴力辦的詩刊《一行》準備選用你的詩,以及新的一輯《發現》即將油印,等等。
  其實當時我並不是沒有一點預感,但由於沉浸於交談的愉悅中而沒有深想。你鄭重地送我一本《倫勃朗傳》,那本書讓我產生一種陰鬱的感覺,書的封麵太陰沉了。書的扉頁上留存著你的墨跡。我知道你並不是“輕易寫字”的人,這一點表明你已經很認真了。隻是你突兀地來,又突兀地去,讓我感到有一種神秘的味道。
  其實,這已是你所暗示的告別了。
  等到我從南方返回時,似乎到處都在議論著關於你的一切,我感到了氣氛的異常。很快,我便從同事那裏聽說了。剛聽到那句話,說實在的,我是萬分地意外,極度地震驚。我的第一個反應便是:“瞎開玩笑。”怎麽可能呢?你的音容笑貌仿佛還曆曆在目,我怎麽能相信你的“不在”呢?聽著他們一件件地跟我講述著你的“失蹤”以及“破案”的經過,我覺得像是在編離奇的小說。胡謅罷了,我暗暗地想。
  但是你終於沒有“出現”,我的期望落空了。如同那位新月詩人,就這樣,你“輕輕地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
  在你度過了最為艱難的“那一年”後,你被那不斷磨蝕著人的心靈的時世擊垮了,終於你不堪忍受生活之輕,引爆了深植於體內的“危機感”,把自己炸成了炫目的亮片。天空中有一道亮光閃過,於是你有了另外一個灼目的名字:彗星。
  是的,你沒有挺住,也許你已不願再做堅持的努力了。
  人們從你鎖住的舊櫃子裏的一疊詩稿中發現了你為自己留存的《死亡檔案》,其中的一句詩“我將成為眾屍之中最年輕的一個”,像是你的讖言,終於變成了慘淡的現實。
  這一年,你才二十四歲。
  最後告別的那一天,我沒有去。同事奇怪地問我:“你怎麽不去?”我說了句:“我有自己的紀念方式。”
  我不能接受人們向我描繪的你現在的“模樣”,我不能“看”。我想,你也不會願意以此“麵目”與我相見的。我固執地記憶著你年輕而又健康的樣子。就讓我珍藏著這一幀美好的形象吧。我知道終有一天,我會寫出我自己的印象。如今,這一天來臨了。

  也許你的歌被人長久詠唱/也許你的希望將會全都實現/你忙碌地寫著寄給星星的信/你的心總是快樂地微笑/從前你總是為了別人/現在讓我們來為你吧/也許你能永駐年輕

  這是從前我聽過的一首英文老歌,歌名與作者都已淡忘,但其中的幾句曾經觸動過我的歌詞記住了,現在獻給你我想也是合適的吧。
  謹以此文懷念你,願你的靈魂安息。

  本文選自《北大往事》(修訂典藏版),橡子,穀行主編,北京聯合出版公司,2018年5月。


北大往事
橡子,穀行主編
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201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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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級就已經在宿舍蚊帳裏“鴛鴦戲水”了?不愧是北大,得風氣之先啊 -清邁- 給 清邁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5/23/2020 postreply 17:4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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