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接到了麵試通知，我告訴他談條件和待遇時一定要堅持上班後馬上給他辦綠卡。安排好我的朋友去公司總部讓老板麵試，我想老趙早晚會知道。我給老趙打電話告訴他我和Eddy攤牌了，我的朋友去公司麵試的事兒能不能別讓Eddy知道，以防他狗急跳牆。老趙說他很為難，他和Eddy是十年的朋友，他不能幹這事兒。你當年和Eddy 倆人一商量，刻意瞞著我，到老板那兒建議把我千裏調動， 我求你現在保持沉默都不行，一定要給Eddy通風報信讓他足夠的時間設套？ 我想和老趙的緣分已盡了。
老板估計也怕Eddy臨走搞破壞，沒告訴他客戶和他是怎麽談的。Eddy 後來見到我，跟我說公司準備在紐約大發展，現在準備加一個人，最近麵試了一個中國人，你和老趙認識他嗎？我說：“我也聽說了，我問老趙了，他也不認識。”自此以後我和Eddy在一起，我一接到老趙的電話，就假裝趕緊回避他。最後公司通知Eddy，調他去美國中部的一個州工作，那裏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我和他告別時喝了一頓酒，喝到一半我假裝喝醉了說走了嘴，跟他說新來的人比你我工資都高，因為老趙跟老板強力推薦的，給低了人家不來。他終於上當了，他認為我和老趙兩個中國人合夥給他下了套，從此跟老趙形同水火。
把EDDY 趕走，日子就好過多了。和新來的同事合作愉快。紐約天高皇帝遠，誰有事，另一個人多幹點兒，出去休假一個月公司也不會知道。他的綠卡也開始申請了。
幾個月之後，我的這個同事告訴麻煩大了，他原來在美國當過訪問學者，本應該回國的他辦了加拿大移民。現在辦綠卡就要有中國大使館出具的文件，證明他的原單位豁免了他的回國效力的義務。他和其他的訪問學者一樣，和原單位聯係，請客送禮拿到單位豁免證明，然後到大使館走手續。結果大使館說：你現在是加拿大人了，我們不管。
這個真麻煩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我們怎麽也想不出辦法。他隻好這麽幹著，同時看看加拿大的工作機會了。
這年的六月到了，每到64， 中國駐紐約領事館前就不消停，我們也去看熱鬧。見一群人站在那兒，警察袖手旁觀冷眼看熱鬧。有一個人說：開始吧？然後人們拿出橫幅，開始喊口號：打倒XXX！平反XX! 要這！要那！有一個人給他們拍照攝像。10分鍾後，照相的人喊道：“前排的人可以了，退到後麵去，第二排的到前麵來。”他照完相到我們這邊抽煙來了。我跟他聊天：你不像記者啊？他立刻發給我們名片，說：“我是Chinatown 裏的律師行的。”明白了，這是為申請政治避難準備材料呢。我問：“你們組織他們到大使館門口鬧，不怕得罪大使館的人不讓你回國？” 他大笑著說：“我們律師跟大使館熟得很，我給他們做中介，大使館賣給那些偷渡的人蛇中國護照作為申請避難時的身份，一本護照五千美元，沒有不買的。”我靈機一動拉著我的朋友說：“你把你的情況和他談談，他跟大使館說得上話，中國人之間沒有辦不成的事。” 具體他們怎麽談的和怎麽辦的我不想打聽。我隻知道我這朋友後來露出了久違的笑臉，但也開始省吃儉用的攢錢了。
邪門兒的事情又發生了。這一年開始EB3的排期快過EB2，真出現造導彈的不如賣茶葉蛋的了。這也是美國曆史上的第一次，移民局也沒考慮過這種狀況會發生，由於律師們的訴求，移民局允許EB2 的申請人按EB3的排期交表。我的律師給我聯係時也拿不準政策，到底需不需要重新辦勞工證和140誰也說不清，反正讓我準備材料，按手印體檢，不顧一切先把485表交了，移民局收到485半年後就是個半自由人了，最可喜的是我的孩子21歲前和我們能一起申請綠卡，今後不會再經曆這種煩心事兒。就這麽幾年的工夫，我成了H1簽證申請第一次抽簽，EB2 申請走EB3排期的曆史見證人。
當年老板可是拍胸脯綠卡費用他全包了，我問他可不可以給我出485的費用，他說綠卡是我自己的事，他不出了。現在可以著手安排賣房把家搬到紐約的事了。當年把我調到紐約時老板答應出搬家費的，現在跟我討價還價，讓我出了一半。他現在真是沒錢了，現有的客戶有的關了，有的設備淘汰了，但是新的客戶很少，好多簽了也不按時付錢。
幾個月之後移民局又抽了一回瘋，宣布下月排期倒退兩年多，雖然485交了半年後可以有EAD 可以換公司了，但是畢竟綠卡還是拿不到手。看中文報紙上說，在宣布倒退這個月如果辦加急，遇到審理快的移民官把該辦的事兒都辦了，有可能就把綠卡給你了。我於是找律師花了一千美元辦了加急服務，但是沒這麽幸運，接著在火上烤吧。
這期間意外連連，一次我家的老大學校組織去歐洲交流活動，正趕上H1簽證到期，她拿著帶有新H1簽證的797表走的，回美國時稀裏糊塗的沒拿出來，讓移民官給了個B1簽證入境。我的律師說這可有麻煩了，用B1簽證相當於放棄綠卡申請，我們趕緊跑到移民局大樓改回H1，虛驚一場。
熬了一年多後終於又排到我的排期了，原來的體檢過期了，又重新體檢一回。眼看就要收到綠卡了，律師說綠卡拿到前不要出國了，這時丈母娘突然中風有生命危險，太太不顧一切地回去了。她剛走綠卡寄到了，她最後回來我都不知道以什麽名義入境。
曆盡千辛萬苦，熬了十多年綠卡終於到手！拿到這一刻心態都不一樣，眼前的路寬廣了許多，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時刻關心公司的前途和老板的眼色了。但是公司此時已經是風雨飄搖，搖搖欲墜了。不再花錢投入了，用戶怨聲載道，雇的新人幹幾天嫌工資低沒前途就走了。後來開始統計雇員手裏的公司資產，解釋說是報稅用別多心。過一段時間又開始讓我們仔細檢查並填寫設備的詳細資料和狀態。我一看這次真不行了，我的綠卡也拿了半年以上了，就開始聯係我原來想去的公司，幾輪麵試後，這個公司地部門經理對我說不用那麽繁瑣了，我直接找人事部給你辦手續，你就來上班吧，這麽多年我和你們公司有合作，知道你，早就希望你能來給我幹，也知道你被綠卡牽著哪兒也去不了。
好合好散，我給老板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辭職信。老板馬上給我打電話希望我能留下，許諾給我大幅度提工資，年假需要多長盡管說。我婉拒了。老趙接著給我打電話，說老板讓我問問你能不能再考慮考慮，他一定給你開個你滿意的工資，我問他老板這麽多年工資也沒給我漲過，現在公司這種狀態拿什麽給我高工資？老趙馬上說：“我不代表老板，隻是傳個話，我覺得咱們公司已經度過了最困難的時期，馬上就要有個大發展，正是你大顯身手的機會。”我聽了忍不住和他坦率地講：“你和EDDY 都覺得自己很機靈，但是你們玩人鬥心眼的本事差得遠，隻可惜我為了這張綠卡被人按著頭待了十幾年代價太大，大好的時光無聊的浪費在和EDDY鬥心眼兒上太不值得了，什麽時候這菲律賓人渣成了你肝腦塗地的鐵哥們兒了？”老趙這人也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也有很多朋友，但是我們現在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老趙和我從此在美國的茫茫人海中消失，不相往來。
過了幾天老板跟我說實話了，公司幾經賣了，移交過程中不想有任何變動。他要求我先別聲張，和新公司經理麵試談談，條件不合適再辭職。我答應了。他最後強調千萬別告訴老趙啊！
新公司經理通過電話給我麵試，開出條件後，我客氣地拒絕了。又閑聊了一會兒。我至今對EDDY在紐約趁我立足未穩，對我囂張刻薄的行為耿耿於懷，就對經理說別人都不錯，那個叫EDDY的有偷東西和故意破壞機器的習慣，你要小心點兒。如果他在的地區出現機器故障別人修不好，客戶投訴，公司燒錢的，他一去就解決的情況，十有八九是他對機器做手腳了。後來聽說EDDY在新公司待了幾個月就讓他走人了。
新的公司新的開始，美國的生活又翻了新的一頁。和在新公司認識的本地朋友聊起我的綠卡經曆，他深表同情，說等你拿到公民那天，我們以美國人的方式給你慶祝。我問什麽是美國方式？他壞笑這回答：“take some weed, call hookers.”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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