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中國播的電視劇《 都挺好》把在美國生活的中國人說的挺慘，引得在美的中國理工人士紛紛吐槽。如果作者把地點換成加拿大不知會讓多少在加拿大的中國人熱淚盈眶。加拿大當時真是一職難求，不少人失去專業工作後就隻能找到Labor 工作了。我在加拿大經曆了慘烈的裁員和找工不利後就開始考慮到美國謀生了。我的十多年的申請綠卡的經曆也許對有興趣辦綠卡的人有幫助，一般人可以當故事聽。
美國對加拿大人以TN簽證的方式開放一些短期合同製的的工作，簡曆一發沒費多少力就有一個公司答應要我。當時對美國簽證製度一知半解，就開車到美加邊境海關谘詢一下。一個態度傲慢的海關官員眼皮都沒抬的說： “你現在就開車過去上班，我才能批你TN 簽證， 不能提前給你簽證。”我問道：“如果我在加拿大辭了職，退了房，在海關萬一簽證不批怎麽辦？你能不能先看看準備的我的材料合不合格？”結果招致態度粗暴傲慢的美國海關人員嗬斥道： “這裏是美國聯邦執法機構不是律師行。你辭不辭職，搬不搬家與我們無關。 ”這隻是與這些低素質的美國海關人員和美國如同一筆爛賬的移民局打交道的開始。看到這種情況，我決定家先別搬了，自己先過去上班觀望觀望再說吧。
雇用我的公司是一個家族性質的小公司，很難招到合適的人。雇員很多是大公司退休人員或有能力但是有案底大公司進不去的人員。公司一個懶懶散散的老娘們兒財務，人事，公司雜事兒一把抓，以前沒招過外國人，對所謂工作簽證更是知之甚少。
有過陸路邊境海關的不愉快經曆，我決定訂機票坐飛機走。我研究了TN簽證的要求後，草擬的一份雇用信， 包括工作年限，工作地點，工資，職位，工作描述。發給公司，告知這是移民局要求的，請按照我的草稿內容給我寫一封正式的雇用信。
結果正式的雇用信直到我走的前一天才收到。我匆匆忙忙打包，安排家裏的事兒，沒時間仔細看信的內容。第二天一早就去機場辦簽證乘飛機赴美。一個和善的女移民官看了我的雇用信說：“你得讓你的老板再寫個雇用信，把工作描述補上。”我一看就後悔了，昨天忙著搬家沒抽出時間看一眼。 我趕緊給人事部的那個女人打電話問， 為甚麽把工作描述給刪掉了？她還理直氣壯的說，你要雇傭信，我給你開的就是我們公司的雇傭信。最後隻得改機票再等一天。
再次辦簽證時是一個傲慢的男官員，他看了我的材料後說你的職位不符合TN的標準。這時昨天的那個女官員正好路過看到我，對那個男的說別批給他。我們倆一愣，她哈哈的大笑， got ya! 男也露出了笑容，隨後砰的一聲給我蓋了簽證，移民官他們有時辦事就是這麽隨心所欲。自此我正式開始浪跡美利堅。
我去打工的公司是給科研單位提供高檔實驗設備的家族式企業。老板爸爸是一個從大公司跳出來自立門戶的企業主，後來老了把公司賣給兒子了，享受生活去了。 除了我們幾個打工的，非技術性工種都是他的親戚，那個人事財務一把抓的老娘們兒是他的表姐叫Cathy Lee， 是一個辦事不過腦子還自我感覺良好的人。公司裏還有一位和我背景相同也從加拿大來的中國人老趙，他比我早來幾年。都是同行兒，一聊起來國內好多人都認識，能在他鄉遇故知倍感親切。 老趙這個人待人還比較熱情，在技術上對我也沒有太多保留，我剛來對我幫助不少，還好喝上兩口，所以很快就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我剛來時在公司總部上班，他的服務的客戶和家在離公司3個小時車程的地方，所以他經常來公司辦事，都能見到。他說這兒的人沒有和外國人尤其是中國人打過交道，因為老板對他非常滿意，所以才把我這個中國人招進來。總之當時美國的經濟和這個公司的生意都不錯，人人心情舒暢。老板財大氣粗，張嘴閉嘴就說錢我出了，隔三岔五的大宴小宴。經常酒至半酣，老板拍著我的肩膀說咱們現在如同一家人，如果你願意可以在這兒幹一輩子。
我接的這攤兒工作是一個叫Eddy的菲律賓人留下的。他嫌給的工資低，當時又沒綠卡，當公司紐約缺人時，他趁機要求加工資去了紐約。所以剛開始工作時，因為要了解設備狀況，與他聯係比較多。開始覺得這人挺熱情，而且每次打電話一打就通。直到有一次設備軟件壞了。我用廠家留在現場的係統軟件和安裝手冊怎麽也裝不上，就開始懷疑硬件問題，最後也不對。這時我注意到軟件顯示的版本是V27.1.2.1.3, 安裝手冊是V27.1.2.1.2. 我就給那菲律賓人打電話問他有沒有V27.1.2.1.3的安裝手冊，得到肯定的答複，我讓他在電話上和我一起比對一下，看看是否和前一個版本有任何不同。他開始和我一條一條的比對，到一半他突然說我還有事馬上要走了。此後的這幾天音信皆無，電話從來不接也不回複。最後公司花了一筆錢請外人來處理，人家一開電腦我一看安裝步驟，我發現有個指令不同，而且那句不同的指令就是我們手冊比對時，那菲律賓人說有事要走時馬上要查到的指令。我問用戶為什麽軟件和手冊版本不對？用戶說廠家升級軟件後都把手冊和軟件留下，都是你們公司管理和使用的。這事兒完了以後，那菲律賓人又和我恢複了一打就通的正常通訊。因為在加拿大就總聽說菲律賓人總體人品很差，我認為這次十有八九被他放鴿子了。我把我的懷疑和老趙一說，他說不會的，我和Eddy是哥們兒。向老板匯報時，我委婉地說現場安裝手冊和軟件版本不符，並說明那菲律賓人EDDY手裏有正確的文件。老板抱怨安裝人員幹活太不認真弄錯了，一般美國人在誠信社會長大的，反應不過來，不會認為正常人會幹這事兒。我剛上班也不想惹事，當然也沒有證據，也就不了了之了。之所以提起這個人，是因為最後還有故事。
老趙是個熱心人，他鄉在公司裏遇見惟一的中國人，能私下用中文交流關係自然就走的比較近。老趙有來美的中國人的一些特質，任勞任怨，愛鑽研，聽話，從不和老板爭辯。有了更深的接觸後，也發現另外一些特點。他來這公司幹了好幾年了，從來也沒考慮過申請綠卡。他因為年長我幾歲又來公司比較早，說話總是有居高臨下的口氣，有點兒習語近人的感覺。洋人同事開玩笑說，老趙已經美國化了，他們幾個人一起出差一周，有一次有人提議吃頓中餐，別人都同意，就老趙堅決反對，說中餐他吃不慣，容易拉肚子。還有一次洋人開老趙的玩笑說，老板就是讓他站火車頭前麵，他也堅決執行。老趙號稱一年住了200天旅館，如果加上出去辦事當天回家住的日子，我算了算他幾乎每周末都在幹活，而且我們是沒加班費的。還有一次他得了比較大的病，竟然帶著輸液的東西出差，在旅館晚上自己給自己輸液，工作時一隻胳膊不能動，他打電話給老板要求派個LABOUR去幫他幹活。平時總用教育人的口氣，說他現在和老板是哥們兒，老板有什麽是都和他商量，讓我為公司效忠效力。雖然我覺得他有點兒過了，但是人各有誌，應該包容和理解吧。（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