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父母家生了兒子之後住到兒子三個月,我坐火車回到北京。兒子一歲的時候,送他進了高能所的托兒所。我開始給自己找工作。生孩子之前我在幾個公司混過,實在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職位,這時候我打算回到大學或者研究所工作。科大研究生院是我第一個考慮的單位,因為離家近,照顧孩子方便。生物係有個姓於的老師以前見過一麵,我就去找她。於老師強烈建議我去公司工作,估計那時候在大學裏麵的人都以為外麵的世界很精彩,你們年輕人怎麽會找到這裏來。她卻不知道我已經是在外麵看了一圈的人,我沒辦法讓她明白我的感受。第二個考慮的地方就是微生物所了,畢竟是微生物專業的學生,讀大學的時候就來微生物所參觀過,考研的時候也是報考的微生物所。
94年春天,我帶著簡曆和讀研的時候發表的一篇英文雜誌的第一作者的文章,我去了中關村微生物所。先是到了酶室見了室主任何秉旺,他聽了我的自我介紹說,你去四樓找方榮翔,他如果不要人,你回來找我。我去了四樓,見到方榮翔,他把我交給了田潁川研究員,我就被田老師留下了。因為是這樣找的工作,算聘任製,工資獎金都從課題組出,人事關係放院人才交流中心管理。
四樓分左右兩邊,上樓左手邊是田波的實驗室,田波是新晉的院士,右手邊是方榮翔的實驗室,方老師當時是副所長兼室主任,後來他當選第六任所長(1999-2004)。莽克強在爭選院士落敗之後,去深圳參加組織培養的開發,種植鮮花。他偶爾回所裏來,他一來,整個走廊裏都回蕩起他那洪亮的聲音。四樓右半邊樓的人都怕莽克強,他回來看見誰不順眼就會罵出來,所以人人小心謹慎,就連我們要去上廁所都先在門口探頭望一望,看見莽克強在走廊裏,就等會兒再說吧。
我的老板是田潁川老師,田老師是個非常老實厚道的中老年知識分子,他的研究課題是國家科委的863項目轉基因煙草。田老師曾經到孟山都的一個中國人實驗室交流過,我們用的毒蛋白基因就是從那個實驗室帶回來的。田老師實驗室有個退休了的研究員叫梁平彥,梁老師很少來所裏,我隻見過她幾次,梁老師剛從美國探親女兒回來,她和我聊過紫杉醇的抗癌效果。田老師實驗室有個年輕的工作人員叫鄂超蘇,他是研究生畢業留所的,小鄂的妻子王群在方老師實驗室工作,小鄂在聯係出國。周淑敏,大家都叫她小周,是所裏工人的女兒,沒上過大學,幫田老師做些雜事。小周人特別和善,她在所裏工作將近十年,上上下下認識很多人。王爵,是她的寶貝兒子,經常掛在她的嘴邊。我和小周的桌子挨著,沒事方便聊天。和小周一起搞過不少名堂,所裏來做美容的,小周聽說後拉著我去洗臉。所裏成裏小賣店,課題本可以去買東西,經田老師批準,我們兩個在那裏買過洗發水,給組裏每人發一瓶。
實驗室有個臨時工,是大學畢業生等著出國的,她叫吳卓如。小吳人長得高大健碩,她家也住高能所,從她那裏我才知道高能所每天有班車來往中關村。我辦了班車車票之後,每天和小吳一起上下班。田老師有個研究生,叫吳彪,也是非常和善的男生,他也在聯係出國。後來又有個農大的研究生叫劉傳銀,大概是合作關係,偶爾過來做實驗。田老師有個湖南代培的研究生叫餘紅梅,畢業之後沒有回湖南,在Beckman做了銷售代理。
我剛進田老師實驗室,他帶我一起做過一次Northern Blot,之後好像就沒做過什麽像樣的實驗。所裏麵的工作節奏特別慢,我早晨7點就到中關村,所裏9點才上班。所裏麵中午有午休,大概是12點到2點,5點就下班了。組裏麵的人也都懶懶散散地,我很高興和大家一樣混起日子來了。94年夏天田老師組去頤和園玩了一天,留下了幾張照片。之後吳卓如出國了。
在田老師實驗室做了一段時間,因為聘任製不能轉正,我非常心急,偷偷參加了第一屆公務員考試,我報考了國家環保局。我順利地通過了筆試,進入麵試和體檢,體檢發現我的轉氨酶水平很高,公務員申請沒有了結果。為了轉氨酶高的問題,我自己去醫院重新做了檢查,查了肝炎病毒有關的抗原抗體,全是陰性結果,醫生認為是跟懷孕生產有關的肝損傷,養養就好了。但是公務員就擦肩而過了。我生完孩子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身體不好,子宮出血一直不停,大概過了三年多才慢慢恢複了。
田老師要了我這個合同工是有期望值的,他又不肯整天催著我幹活,我也不知道該幹些什麽,田老師的習慣是不跟我們開會,不講課題的任務,以及時間安排,我們基本上不知道課題進展以及他的明確要求。他和我之間這樣拖來拖去,時間久了他就放棄了我。也許田老師誤以為我是個什麽學術帶頭人呢,來了之後不肯賣力工作。田老師在畢業季招了武漢大學的研究生盧睿,盧睿來了之後田老師通知我另外找工作。好像盧睿不久也出國了。
據小周說我們這邊的人如果離開,都是去田波那邊,如果田波那邊有人離開,多半也是來我們這邊。因為兩邊實驗室要求的技術和知識基礎都是相同或者相似的。我卻不願意去田波那邊工作,因為我的一個大學同學已經在那邊做到了博導正研,我過去做非常不好意思。這時候我想起來最初來所裏找工作的時候見到的何秉旺,我於是又去酶室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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