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是很討厭吃藥的,不論西藥還是中藥,對能喝湯劑的患者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所以自己當醫生開中藥方的時候就偏愛小方,盡量用些氣味不太重的不是太苦的藥材。
後來看到報道,好像是德國,檢查中草藥,發現大量農藥和重金屬超標,從此以後我就不給患者草藥了,反正來找我看病的,也沒有幾個是非吃草藥不可的。
然後就出現了草藥的顆粒劑,上網查了查,當時隻能找到台灣產品的一些資料。大抵是大多廠家為了解決顆粒容易回潮結塊的問題,不同程度地添加了一定比例的生藥粉,想想還是算了吧。
我自己行醫那麽多年,居然從來也沒碰到過孕吐的患者,回想看看,也是挺有意思的。
在國內的時候,都是隻生一胎,寶貝得不得了,吐得厲害了,都去婦產科掛吊瓶打白蛋白那些玩意去了,沒人看中醫,加上我們醫院那種看多看少都一個樣的體製,在中醫科呆的那幾年也沒見過有人收治過這樣的患者,更別說推廣什麽的了。
來了英國,打吊瓶不容易了,也沒有孕吐來看中醫的,盡管中醫診所曾經有段日子也布滿了英國的大小城鎮,可能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沒有宣傳吧:安全第一,寧可錯過,也不輕易接診孕婦的緣故,但連問的人都沒有見過,現在想想還是有問題的。像我那樣吐得厲害的,比如凱特王妃,大概也都是隔段日子回去掛吊瓶了吧。
所以當我吐得昏天黑地的時候,就沒有動過用中藥的念頭,即使後來都吐出來了血絲(吐得多了,食道受到了刺激地緣故),也都是忍著。也沒有用針灸,主要是怕刺激大了又流產。
能做的,就是捶穴位,用拳頭或按摩球,大致就在兩個部位,自己能感到特別的脹滿不適。
第一個是小腿上部的足三裏周圍,往往不在書上說的那個穴位點上,通常是穴位周圍的一片,主要在下麵脛骨前肌肌腹的部位。我的反應區主要是在右側,男左女右?有意思的事。
第二個區在背後兩個肩胛骨之間的部位,整個一片,吐厲害的時候,自己能感到兩邊的肌肉有些痙攣,捶一捶,能放鬆很多,最後再把正中間胸椎的那幾節上下來回捶敲幾下,圓滿,會舒服一陣子。
有次和大學時的閨蜜說起來,她說,你自己搞針灸的,穴位注射啊,就足三裏,效果好得不得了。
她畢業後選擇了婦產科,在當地做得有聲有色。她們醫院是事業單位,收費的,我們那個當年還屬於職工醫院,工資總公司發,獎金不要想,不像她們,各種業務都開展。
但英國是不可能穴位注射的,注射器和注射用藥品管理規範嚴格,中醫診所是拿不到的。
後來在微信上看到有大夫說他們三五付藥就治好了頑固性妊娠惡阻,沒有看到藥方,也沒有說是什麽證型,也沒有其他大夫追問,是不是像我這種脾胃虛弱型的,不得而知。也曾試著煮過生薑水喝過,喝完吐得更厲害了,放棄。
懷老大的時候,GP還說像我那樣吐的有可能是懷了雙胞胎,我想也好啊,受一次罪得兩娃,也劃算,加上胎夢裏看到的是倆閨女,一個麵對我一個背對我,真有些期待啊。然後去做B超,顯示就一胎,有點失望哦,但轉念一想,我這個破身體,懷一個可能更保險,很快也就釋然了。那時沒想到還能懷上二胎,暗地裏好生納悶那胎夢是什麽意思。
一朋友早我半年也生了一閨女,我生了以後才給我看她閨女的照片,也是大大的眼睛,和我家的有幾分像,心想,胎夢是這個意思?後來生老二,護士把她抱來給我看,嚇一跳,活脫脫的又一個老大,終於明白了胎夢的指示。
一直很注意進水量,不讓自己脫水,基本上就是湯飯一類的,因為水喝多一些也會吐,也就隻好水飯一起進食了,少食多餐(不容易做到啊,基本上是吃到不餓的水平就該停了,慢慢吃慢慢咽,不能吃到飽,否則準吐),以減少吐的次數。所以懷老大的時候沒用得上吊瓶。
等到老二,情況就糟糕了很多,看著自己的尿量明顯減少,我就知道情況不對了。跑去找GP (不是以前的那位,他們移民去了澳大利亞,也不是後來接手的那位,她是女的,那天休息), 死活不讓轉診,給了幾片止吐藥讓我回家,那是早上。吃完藥,中午起頭就開始疼得厲害,再回去找GP, 看的是急診,接診的是surgery的頭,同意了讓我轉診去醫院。
帶著老大直接就去了醫院,火車上給她爸打電話(頭太疼,隻敢開車去村火車站,把車停在那),讓他從倫敦直接回去鎮上的醫院,給了他病區名,在那碰頭交接娃。
醫生說根據尿液的檢查,我今晚是回不了家的,等我掛上吊瓶,爸爸就先帶老大回家了。
連掛兩瓶,頭痛緩解了,排尿也好像正常了,天已經黑了,我有兩種選擇,要麽這兩瓶完了後再查一次尿,如果指標都正常了,明天早上回家,如果不正常,再吊一瓶;要麽直接再輸一瓶,然後再查尿,看情況有沒有糾正過來。
不管頭疼是不是前麵那藥的副作用還是因為脫水的關係,他們給我開了另一種隻有他們有處方權的止吐藥(感覺好像醫生的級別落到實處就是能不能開有些特殊藥一樣),再三保證這個藥不會影響到胎兒(藥物名字都不記得了),但最好不要給老大喂奶了。所以老大斷奶很簡單,隔開一個晚上,第二天回家跟她說媽媽吃藥了,她不能再吃媽媽的奶了,她就不吃了。
突然能吃能喝的感覺真愜意啊,晚上給了我一粒,第二天早上再給了我一粒,然後我拿著處方去醫院的藥房取藥,居然沒有存貨,去到市中心的大藥房才拿到。好在是順路,回家去火車站要經過。我特意從醫院走去的市中心,陽光明不明媚不記得了,記得心情是相當的好的。
回到家,興奮勁還沒褪盡,晚上右眼皮就開始突突地跳個不停,晚上那粒藥就沒敢再吃了。第二天回去找GP, 這次是我自己的GP,眼皮還在跳,她看了一下,讓我不要再吃了。問她還有沒有別的辦法,因為又開始吐了,她笑著問我,我倒是可以給你另一種藥試試,你還敢吃嗎?那還是算了吧。
她建議了一些食譜,比如 gingerbread, leek and potato soup什麽的(我試過,不管用, 但沒告訴她),實在不行到了脫水也就隻能再轉診了。說到這,提起前麵不讓我轉診的大夫,她笑著說,Man is Man。There are many things they can't understand。我就原諒他了。
我還是不要再到脫水吊瓶的程度,多少會傷到孩子的,也就更加注意了,也許是後麵有了糖尿病,吃得更少了,隻能靠多喝湯水飽肚子的緣故吧,反正沒再去醫院掛吊瓶了。
老二出生後有天帶她兩去附近的play ground玩,有個奶奶樣的笑著問我,懷她們的時候吐得很厲害吧?!我好驚訝,您怎麽知道的?她說,看看她們的頭發就知道了,出生的時候頭發一定很長很多吧。我才意識到我家的兩個是有些不一樣的,人家的孩子出生的時候大都是光頭的。
被告知的次數多了,才知道,原來英國民間還有這麽一種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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