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高溫後,黎明落在飄雨的山脊。
“睡得好嗎?”我坐上老馬的大腿,14年裏,這是我起床後的第一件事。
“很好。你呢?”老馬伸手摟住我。他通常比我早起,下床後摸摸我的腳丫,這是14年裏他每天的第一件事。
老馬和我相識於網絡,先通信再視頻,一月後他來到中國,大行李箱裏,小半是他的個人用品,大半是巧克力製品----我曾無意提及,喜甜尤其巧克力製品。
“緊張嗎?”我問,那次老馬計劃在中國停留兩周,我準備帶他走訪幾個家人。
“不緊張。”老馬嘴角一彎,手壓在胸口:“讓我心跳加速的,是交通警察。”
“能幹!”媽媽說。那次老馬第一晚睡的是她的客房,次日一早,他一把菜刀(沒別的工具),先解決客房門的開合問題,再檢修其他門窗的開合,最後把廚房裏冰箱的門,調試成可以自行關閉。“比我兩兒子加起來還管用。”媽媽開心地拍起手掌。
“人好!”三姐說。那次老馬見了與我並無血緣關係的三姐,當時大家正閑逛,老馬突然彎身撿起地上一隻布袋,快步追上並交給走在我們前麵的男人。“我們通常是喊一聲,提醒失主回頭去撿,但老馬是把失物交到失主手裏。”三姐豎起大拇指。
兩周後,老馬回了加拿大。“你現在還不夠了解我,但是你越了解我,會越愛我。你願意和我結婚嗎?”一周後的視頻中,老馬問,我點點頭。
“為什麽要結婚?”婚訊一出,老馬那邊親友的反應,不是道喜,而是人人驚詫----魁北克省是加拿大結婚率最低的省份。
“因為我準備好了。”老馬說,這是他對親友的回答。對我,他的考慮是:這是我移民的最快方式;他是教師,如果有不測發生,我可得到他的相關福利----魁省不承認事實婚姻。
“愛是什麽?”14年前,我問老馬。
“愛是不傷害。”老馬說。
“你愛我嗎?”今早,我問老馬,眼角是調笑。
“很久以前,我就開始愛你。”老馬說,嘴邊是戲謔。
黎明落在山脊
我在開花的樹下
呼吸
聽濃蔭的耳語
以視線展示美麗
所有悲喜
一封封
折疊為內心的信
很久以前
我就開始愛你
2024年6月23日。幸福,不是事件和經曆的突然結果,它如同一棵樹的生長,在我們的成長中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