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當桑托斯教授走進餐廳的時候,坐在吧台另一端正在和楊百翰大學的三個人聊天的兩個女人,也順勢和那三個人一起站起身來,就像她們已經是雙方的朋友似的。
聽到露西婭的自我介紹,教授的腳步一下子停住了,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他的聲音慢慢低沉了下來:“露西婭,很高興認識你。 你可能不知道,我太太一年前遇到車禍,已經去世了。“
露西婭輕輕點點頭:“我知道。我雖然不是美利堅大學的正式學生,但我和當年一起上課的同學們還有聯係。我聽到這個悲傷的消息的時候真是震驚了。我們都愛桑托斯教授,她的課總是最受歡迎的。我非常非常為您傷心!”
說到這裏,露西婭眼睛濕潤著向前湊了一步,伸開雙臂給了桑托斯教授教授一個擁抱。
楊百翰大學的三位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對話,我帶著歉疚的表情輕輕向他們三人點了點頭。其中一位年歲為長的向我輕輕擺了擺手,表示無妨。
那兩個女人加入談話的最好時機被露西婭打斷了,站在那裏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桑托斯教授輕輕拍了拍了露西婭的肩膀,努力抹去臉上的憂傷換上一線笑容:“謝謝你,米歇爾最愛的就是她的學生們。”
露西婭說道:“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回了西班牙。我給同學們打電話,告訴她們我們應該組織一次抗議。DC地區早晚上下班最忙的路之一從校園裏穿過,我們在學校的時候就有同學出過危險,早就該想辦法改變一下了。”
教授無奈地攤了攤手,沒有說話。我覺得火候差不多了,輕聲插話道:“不好意思,我們昨晚想到您可能是露西婭以前的教授的先生,就想找機會給您打個招呼。耽誤您用餐了。請您幾位去餐桌吧。”
教授客氣地說:“沒關係,我很高興認識露西婭。請問你們也是來夏威夷度假的嗎?”
露西婭恢複了甜甜的笑容,扭頭看了我一眼說:“我們是來度蜜月的!您還要在這裏呆多久?我們在離開之前可不可以請您吃頓飯?”
桑托斯教授略有點誇張地揚起眉毛:“奧!太好了,祝賀你們啊!”說完又給了露西婭一個擁抱,然後伸出雙手緊緊地和我握了一握:“我周五離開,明天和本地的一個朋友約好了一起去珍珠港,後天和周四都有時間。” 露西婭說:“那我們。。。”
我打斷了她的話:“你稍等一下,桑托斯教授教授一個人來度假也許是想安靜一下,我們兩個不要隨便打擾吧。”
桑托斯教授哈哈一笑說:“我沒關係。不過你們兩個在度蜜月,加入我一個才真是不方便。這樣吧,我住135房間,有時間我們電話聯係!”
整個晚飯期間,那兩個女人隻是遠遠地給桑托斯教授揮了揮手打個招呼,沒有再做其他任何嚐試。我心裏放鬆了一些,但感覺露西婭反而有什麽心事。
回到房間以後,露西婭拿出一個攝像頭說:“你把這個裝在咱們房間外麵吧。然後你過一會兒再回來,我需要打一個電話。”
我出了門,找個沒人的時候把一個攝像頭按在了我們的門右側牆上一個火警警告盒的下麵。又再外麵轉了兩圈,才回到房間。
露西婭已經打完了電話,正在把消音器裝到手槍上麵,臉上一片嚴肅:“我覺得今晚可能會有事。她們應該還有其他人今天一直盯著我們,所以她倆能事先就在餐廳等候大學來的的幾個人。我剛才有點冒險,如果教授問多了可能就要露餡兒。但是徹底絕了對方和教授親密接觸的機會。所以我懷疑她們今晚可能會做點什麽。”
我說:“沒問題。這房間裏有兩個射擊死角,必須闖進房間以後才能攻擊到我們。外麵的攝像頭我裝好了。” 露西婭遞給我一張紙條,上麵有一個電話號碼:“記住這個號碼,我向上級請求了後援。如果我們對付不了或者把事情鬧大了,打這個電話,說找弗蘭克。”
我把自己的消音器也裝好,彈藥檢查完畢,保險打開。露西婭說:“我白天睡了一會兒,我值夜班吧,你先睡。”
感覺剛剛睡著,我就被露西婭推醒了。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手機,現在大約是半夜1點的樣子。房間裏黑黑的,隻有監視器的屏幕稍微有些光量。露西婭的身體和我緊緊地貼在一起,趴在我耳邊說:“咱們門口和教授門口都有動靜。教授門口有人停留了幾秒鍾,看不到臉,可能發現了攝像頭。然後咱們門口有人經過,亞裔,很壯,也是停留了幾秒鍾,可能也發現了攝像頭。”
我輕輕“嗯”了一聲,伸手把枕頭下麵的手槍和彈夾摸了出來。露西婭繼續說:“你從窗戶出去從海灘那邊進到樓裏,看看海灘,餐廳,還有樓道裏有沒有什麽異常。這裏有我。” 我點點頭:“你小心!”
我輕輕地從露西婭身上爬過去,從地上爬到窗戶下麵。床上我睡覺的地方是一個射擊死角,她呆在這裏是相對安全的。另一個死角在衛生間裏。
我們窗外是酒店背後的一個花園,可以從這裏經過酒店的大門前繞到另一側的海灘。我從床頭拿起一塊浴巾把手裏的槍包上,輕輕地推開窗戶,線外看了看,爬上窗台順著牆溜到外麵的地麵,然後把窗戶輕輕關上。我落地的地方在一片灌木叢裏,花園裏的燈光被輸贏擋住。我看看左右無人,順著花園裏的小路向酒店的另一側走去。
經過酒店大門的時候,我盡量把腳步放慢,裝成一個突發奇想的遊客半夜拿著浴巾去沙灘的樣子。原本站在大門口的酒店服務員不知影蹤,但大堂裏麵似乎還有人在活動。我通過手機問露西婭她那邊如何,耳機裏她輕輕地回答:“無事!”
我轉到酒店大樓的另一側,側著身子輕輕推開側門,往裏看了一眼。從這裏透過餐廳的走廊,可以一眼看全教授房門前的整條樓道。我右手把浴巾裹著的手槍端在腰間,隨時準備開火。
整條樓道空無一人。我走進餐廳,快速地把餐廳裏搜了一遍。想了一下,又把餐廳內側樓道裏的公共衛生間男女兩邊都進去搜了一下。做完這一切以後我無聲地回到外麵,裝作無事的樣子沿著海灘邊的步道走了幾十米。這裏的海灘是繆娜酒店和旁邊的喜來登共同擁有的私人領地,步道上有昏黃的照明燈。海灘上白天一位難求的一排排的躺椅,現在空空蕩蕩。看著這些空蕩蕩的椅子我忽然覺得有些荒唐甚至淒涼:在這美麗而浪漫的夏威夷之夜,不知多少情侶親昵之後正在酣睡,而我卻鬼鬼祟祟地拎著手槍在空無一人的沙灘上搜尋一個不知躲到哪裏去了的亞裔壯漢。
耳機裏傳來露西婭的聲音:“怎麽樣?“ “樓道裏和沙灘上都查過了,沒發現什麽。“ 露西亞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回來吧,再睡一會兒。” 我被她的聲音撩的心裏一蕩,然後又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房間裏那個美麗的身體和我無緣。回去以後趕緊打個盹,準備上早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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