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 一個網友“因為一時好奇，關注了一下關於咖啡灌腸治療癌症的問題”, 寫了 拉肚子拉出了高大上？和 咖啡灌腸百害無益，為何你要偏信民科？兩篇文章。
我也同樣好奇找到今年七月發表在《柳葉刀-腫瘤學》上的一篇短文。現翻譯如下, 純是“照本宣科”信息交流, 不是醫學建議, 歡迎討論。
關於飲食和排毒在癌症治療中的治療益處的許多主張廣為人知。最受歡迎的兩種方法是 Max Gerson 醫生和Nicholas Gonzalez 醫生，其中涉及過多的營養吸收，然後用咖啡灌腸排毒。盡管沒有經過嚴格的同行評審的臨床前研究或隨機對照試驗（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s - RCT），但仍通常采用這些治療方案。這些療法的支持者已經成功地治療了各種癌症，並提出了引人注目的令人印象深刻的主張，但是科學是否支持他們呢？
Gerson和Gonzalez療法基於潛在的理論，即癌症是根據體內毒素的積累而發展的。這兩種替代療法均包括過度營養（過度攝取營養），然後排毒以糾正生理失衡，刺激代謝過程，促進自我修複並幫助人體自然殺死腫瘤[1,2]。兩位的療法均包括攝入胰腺根據癌症患者缺乏這些酶的假設，必須補充營養以促進適當的蛋白質消化，同時破壞缺陷細胞[2,3]。
盡管流行病學證據表明某些飲食改變可能與降低癌症風險有關，但沒有飲食相關因素的隨機對照臨床試驗最終顯示出這些治療作為預防或治愈措施的有效性[4]。缺乏科學的證據表明營養幹預措施，尤其是針對自身可以成功地用於治療癌症並在診斷後延長生存期。例如，鮑德溫及其同事回顧了1981年至2010年發表的126項研究，其中13項是隨機對照臨床試驗（1414例患者），比較了口服營養幹預聯合化療，放療或手術與護理標準的療效[5]。這些幹預措施沒有效果。對癌症診斷後的生存率的影響，但在頭頸部或消化係統手術後容易營養不良的患者除外。因此，盡管某些飲食幹預措施可以改善營養不良患者的生活質量並提高其生存率，但是盡管有大量的努力來研究這一假設，但沒有研究顯示營養幹預措施具有任何直接的抗癌特性。
除飲食成分外，Gerson和Gonzalez療法均使用咖啡灌腸來增強肝髒清除可能從腫瘤和血液中受損組織釋放的未指定毒素的能力[1,3]。排毒的原理源於這一概念: 自動中毒的狀態，或被體內產生的有毒物質中毒的狀態。Gerson研究所還建議，不適當飲食來源的毒素會隨著時間的推移在身體組織中積累，除非清除，否則會中毒肝髒[1]。咖啡因的使用被認為是有效的，因為咖啡因直接通過痔瘡靜脈(haemorrhoidal vein 似指肛門)進入肝門靜脈引起膽管擴張和有毒分解產物通過結腸壁排泄。
令人驚訝的是，大約100年前，當科學的進展不支持這一假說時，醫學界就放棄了自體中毒的診斷[6]。相比之下，各種研究表明，急性和長期口服咖啡攝入量會增加血漿抗氧化能力和可能對某些組織的DNA損傷具有保護作用[7]。咖啡中非咖啡因成分（例如二萜類化合物）自然會減緩某些癌症的進展[8]。盡管這種新興的研究思路似乎支持了咖啡的排毒潛力，但結腸給藥對咖啡的治療效果是反科學原理的。據認為，通過灌腸的咖啡優於口服的咖啡有以下三個原因：咖啡因可更有效地擴張膽管，改善膽汁流量；結腸對二萜類化合物的吸收更有效地增加了排毒肝酶；毒素從血液供應中穿過腸壁滲入灌腸，由於這些灌腸的頻率而被阻止重新進入血液[1]。
首先，在一項交叉研究中，咖啡因的最大血清濃度（maxC）和曲線下麵積（AUC）遠大於灌腸後的咖啡因灌腸研究，該研究由同一患者在不同時間通過兩種途徑飲用咖啡組成[9]。口服食用咖啡因具有完全的生物利用度[10]，咖啡灌腸通過門靜脈部分繞過藥物向肝髒的分配，因而遞送效率較低[11]。此外，發現不含咖啡因的咖啡和含咖啡因的咖啡均比生理鹽水使膽囊體積減少了三倍[12]，暗示咖啡因不是控製膽汁流量的唯一的咖啡成分。
其次，回腸切開術的患者吸收90％的二萜類化合物，如咖啡因和卡哇爾醇。這個比例表明，咖啡的有益成分實際上是在小腸中而不是在結腸中吸收的，結腸是大多數咖啡灌腸所在的地方。因此，口服咖啡渣酚和卡哇爾醇比結腸途徑更有效[13]。
第三，一旦膽汁被分泌到腸道並幫助脂肪乳化，它就會通過腸肝循環被帶回體內。絕大多數的膽汁在回腸末端被重新吸收[14]； 因此，灌腸不能在任何明顯的程度上阻止膽汁的吸收。包括腸上皮屏障的緊密連接也可以防止分子沿任一方向在腸壁中簡單擴散[15]。這些數據清楚地表明，咖啡灌腸的原理沒有得到科學證實。
咖啡灌腸導致兩名患有液體和電解質異常的癌症患者死亡[16]。灌腸還導致敗血症，昏迷，脫水，結腸炎和便秘[17]。其中許多不良反應可能與飲食有關幹預或灌腸本身。咖啡灌腸的直接作用包括嚴重的直腸灼傷[18]和直腸穿孔[19]。這種不良反應可能會導致癌症患者的嚴重並發症，這些患者通常免疫力低下並且愈合過程緩慢。
綜上所述，對科學證據的全麵審查顯示出用替代性排毒飲食和療法替代循證醫學治療的謬誤和危險。盡管格森研究所（Gerson Institute）聲稱醫學文獻中發表的“超過200篇文章”證明了該療法的有效性，但這種說法充其量是誤導性的。用搜索詞“Gerson therapy”進行的PubMed搜索顯示了八篇出版物，其中隻有兩篇發表了原始數據。通過對Gerson研究所聲稱已從其治療中受益的患者進行的三項單獨分析，未發現明確的療效證據[21]，且對六例Gerson病例的另一次評估因混雜變量（如同時進行的治療和文獻稀少）而沒有提供任何信息[22]。
我們發現隻有Gerson研究組織（在墨西哥蒂華納的一家醫院完成）發表了一項臨床試驗，該試驗評估了黑色素瘤患者的5年生存率[23]。該研究聲稱3期和4期黑素瘤患者患有與曆史對照相比，總生存率更高，而局部黑色素瘤患者的5年生存率則為100％。然而，這項研究有許多方法上的錯誤，完全破壞了其有效性。僅出於兩個原因，患者數據的收集不符合科學數據收集和報告的嚴格性，原因有幾個，包括在治療開始時未能記錄黑素瘤的病理學階段以及對治療方案的不確定依從性。自1995年完成這項研究以來，由於采用了創新的循證療法，黑色素瘤的5年生存率有了顯著提高（所有SEER分期的合並率均為92％）。盡管取得了明顯而令人振奮的醫學進步，但Gerson研究組織仍聲稱沒有針對黑素瘤的有效療法，並且在欺騙性地暗示其療法優於護理標準。
同樣地，岡薩雷斯博士提出了50例他認為代表其治療方案有效性的令人信服的證據[24]。然而，在1998年啟動的一項臨床試驗中，比較了岡薩雷斯療法（n = 32）與標準吉西他濱（Gemcitabine）的化學治療胰腺癌患者接受吉西他濱治療（n = 23）時，吉西他濱的總生存期中位數是岡薩雷斯的三倍（Gonzalez治療為4.3個月，吉西他濱為14個月），並且根據停止規則結束研究這項標準在2005年得到了滿足[25]。該研究的結果表明，僅通過營養和排毒即可治療進展中的癌症，這是不道德的，而且由於將患者暴露於此類試驗而獲得的科學進展充其量是可疑的，因此沒有必要進行進一步的研究。正如Marcus和同事指出的那樣[3]，“另一個否定性審判會改變那些選擇忽略現有否定證據並冒法律製裁風險的人的做法嗎？”
推廣Gerson和Gonzalez方法的醫師要麽不知道有如此多的科學證據存在，要麽有意對這些證據視而不見。這些組織誇大了其療法的益處；岡薩雷斯本人聲稱成功率達到了75％[26]，而格森研究所和格森研究組織仍然聲稱在黑色素瘤中具有5年優良的生存率[23]。成千上萬的癌症患者已經接受了探索營養幹預和臨床治療的臨床試驗。咖啡灌腸的排毒特性[5,9]。沒有一項試驗顯示出直接的抗癌作用。相反，許多研究實際上暗示了危害[16–19,25]。簡單地說，沒有令人信服的證據支持這些做法。令患者放心的是，口服食用是傳遞咖啡中酚類成分的最佳方法，可促進抗氧化活性，並且咖啡灌腸（無論頻率如何）與促進其給藥的既定目標截然相反。
原文及引文見Lancet Oncology. 2019 Jul;20(7):913-914. doi.org/10.1016/S1470-2045(19)30387-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