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健康的時候,很難想象重病來襲的日子,但是疾病的到來,往往在我們或忙碌或焦慮或擔憂其他事情的時候,悄悄地來了。癌症這種病,在醫生發現的時候,已經伴隨我們多時,而且往往醫生告知我們生病的時候,我們自己也沒有覺得有多糟糕。
不管是誰被告知得了癌症,肯定第一時間是懷疑,真的嗎?會不會是誤診?然後就是慌亂,傷心,失望,以及恐懼。原本其他的擔憂和忙碌,都退居二線,未來的健康,生命到底還會有多久,成了首要的擔憂。如果我們以前從來沒有擔心過死亡或臥床不起,這個時候這些擔心會時刻和我們相伴。
我在2017年年初得知自己得了一種癌症,年底又得知得了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癌症,到現在為止,經曆了很多各種的嚐試和醫治,學到了很多的東西,這段時間會有一些空閑,會慢慢寫下來。希望能有耐心看下去的網友永遠不需要擔心癌症,但是美國差不多有一半的成年人患有癌症,所以癌症離我們每個人都不遙遠。也許你有日漸年邁的父母,也許你身邊有正在經曆癌症醫治的朋友。也許我寫下來的東西,某一天對某個人有幫助,那麽這對我來說是一件非常欣慰的事情。
事先聲明一下:我不是醫生。我寫的完全是個人的經曆和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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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夏天我的家庭突然出現了很大的變故,那段時間我心情非常不好,很多疑慮和傷痛。夏天的時候,我去做婦科例行的檢查。我認識我的婦科醫生已經十多年了,她跟我年齡類似,非常溫和有愛心,所以她對於我像是一個朋友一樣。檢查的時候我跟她提起我皮膚癢的問題。
我的皮膚總是很癢,癢到影響睡眠,我原本天生就難以入睡,但是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皮膚又格外癢,於是睡眠就成了個大問題。幸運的是褪黑激素會幫助我入睡,但是某些晚上皮膚癢到無論如何都很難睡著。我看過過敏醫生,皮膚科醫生,都找不出問題。我老公甚至懷疑我是心理問題。但是確實不是心理問題。在跟婦科醫生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我發現每天吃一粒複合維生素B對皮膚癢有緩解。我自己也上網做過各種不科學的研究,也沒有什麽結論,但是那時我覺得可能是神經性的。我當時跟婦科醫生說起我的想法。
她推薦我去看一個內分泌科的醫生,說是她的朋友。我拿了名片後因為忙,也沒有馬上約這個醫生。等到看這個醫生的時候,已經到了初秋。
這個醫生有點特別,他跟我說各人體質不同,有些事情現在醫學就是沒有解釋,但是他相信不同的人對環境有不同的反應。他說他自己的父親對染料過敏,所以一輩子隻穿白色的衣服,從裏到外。我在腦子裏迅速想象了一下。這個醫生六尺多高,瘦高型的謙謙君子風度,我想象他父親一身白衣應該是挺拉風的。當時我腦子裏有句反駁他的話,因為跟他不熟,想了想沒有說出來。
他就這樣慢條斯理地問著我各種問題,問我有沒有甲亢或甲低,有沒有這樣的家族史,我都說沒有。他說,你站起來,讓我摸摸你的甲狀腺。我毫不在意地讓他摸著,沒有想到他說:你知不知道你有甲狀腺結節?還是檢查一下,因為結節有5%癌變的可能。然後他就給我開了超聲波的檢查,給我一篇關於甲狀腺結節的文章讓我回去看。
我當時根本沒有多想,我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健康,精力旺盛,從早到晚都不疲倦,所以拖到11月底才去做檢查,果然有結節,然後醫生說結節邊緣模糊,讓我做穿刺。2016年12/31號下午我在他的辦公室做了穿刺,之後快快樂樂去慶祝元旦了。但是過了元旦再回去看他,他就神情凝重的跟我說我得了甲狀腺癌。
我當時就懵了,因為癌症是那麽遙遠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一直都是覺得自己會長壽,然後擔心著沒有足夠的錢退休。那時我馬上想起來就是要化療頭發脫落要帶著帽子出門的情形。當然我也不相信自己真的會得癌症。於是我們的對話是這樣的:
我:“真的嗎?你有多肯定?“
醫生:“百分之百。”
我:“有結節得癌的比例有多高?”
醫生:“5%。”
我自怨自艾:“我怎麽這麽不幸呢?5%居然臨到我身上。”“要怎麽治療?化療嗎?”
醫生:“這個病不需要化療。手術就好了,之後根據需要也許會做一種特別的放療。”
聽到不需要化療我居然感到慶幸,因為要化療的話,我很怕成為一個整天需要照顧的病人。
之後醫生給我了一張他推薦的外科醫生名單和有關甲狀腺癌的閱讀資料,讓我自己去約醫生。我坐在車子裏,想到女兒才剛上大學,我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她大學畢業的一天,不僅悲從中來,開始流淚。哭了一會兒,開車回家。
那個時候女兒放寒假在家。她那個時候總是有一個擔心,就是我生了重病也不告訴她,說我不信任她。這件事我想了想,做了一些研究,還是告訴她了。她也非常震驚和傷心,抱著我哭了一場。我反而要來安慰她,說這個癌我查過了,預後很好,生存率很高,基本上可以當作沒有。我甚至跟她說:我還沒有聽說誰得過兩種癌症,所以呀,得了這種癌症,說明我得其他癌症的可能性降低了。如果一定要得一個癌症的話,這是最無害的癌症了。
我是安慰她,但當時我也是真心這麽覺得的。那個時候我就是覺得得了這個癌症,說明自己運氣不好。找個好的醫生,做了手術,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