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Youtube上找歌，不經意間看到一個視頻，一個叫Freddie Mercury的歌者赤裸上身歌唱。不知是何方神聖，就去google搜索，於是一扇門被推開，另一個世界緩緩展現在眼前。
知道了他是皇後樂隊的主唱，聽到了他清冽激昂的歌聲，看到了幾萬人雙臂揮舞的演唱會現場，旁觀了一個人的生和死。
艾滋病也在那裏。
二
很早以前，在國內時看過一部電影，講述的是第一例在中國發現的艾滋病患者，以及和他有過關係的三個女孩的故事。影片裏有病人臨終時瘦骨嶙峋的真實照片，最後患者在協和醫院去世。然後，警察開始尋找那三個女孩，其中那位文雅嫻淑麵目清秀的女子，得知自己被感染後走進熊熊燃燒的烈火。這是我對艾滋病的最初印象，有恐懼。
三
十多年前的一天，快下班之前接診一個急症病人。嘔吐，腹脹，不能大便。問診時病人說自己是艾滋病，那是我第一次直麵艾滋病。記得當時的診斷是上熱下寒，用的烏梅丸。病人是由老父親開車送來就診的，當時我還在想老父親是否知道自己兒子得了這種病，如果他知道心裏會是什麽樣的感受。過了兩年老父親帶著太太來看病，我一眼認出了他。詢問他兒子身體如何，他說還好。
十幾年的光陰，病人來來往往。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很多都不記得了。但是這個病人這對父子我仍然記得，或許是因為當時心理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四
艾滋病感染者初期症狀：
1）發熱 80%
2）嗜睡和全身不適 70%
3）肌肉痛和關節痛 50 - 70 %
4）淋巴結腫大 40 - 70 %
5）盜汗 50%
6）胃腸炎 50 - 70 %
7）腹瀉 30%
8）口腔潰瘍 10 - 30 %
9）神經性頭痛 40 - 70 %
10）皮疹 40 - 80 %
11）生殖器潰瘍 5 - 15 %
12）血小板減少 45%
13）白細胞減少 40%
14）轉氨酶上升 20%
沒有望聞問切四診合參，僅從症狀上看像是寒濕之邪。如果在病毒感染初期症狀出現時，用中醫方法驅寒祛濕，會不會能截斷艾滋病毒複製，讓病人痊愈？乏力和腹瀉一直或輕或重伴隨著艾滋病患者，如影隨形，脾虛寒應該是存在的。艾滋病不同階段還會出現其他的證，比如肺氣虛，肝膽鬱熱，腎虛，陰血虛，痰飲水濕等等，但是脾虛寒一直都在，不能忽視。尤其在病人攜帶艾滋病毒沒有太多症狀時，應該趁機及時調理脾胃，補虛溫裏，這樣能夠極大地延緩艾滋病發病時間。
五
電影Bohemian Rhapsody，去年就有病人推薦給我。但是當時不知道Queen，再加上忙，就錯過了。現在順著鏈接在網上看，效果遠不如在電影院裏觀看。萬人揮動雙臂一起合唱的音樂會現場，令人癡迷，讓人震撼。清冽如溪流般的聲音或許會由另外一個歌手再現，但是那個富有創作激情和才華的靈魂，永遠離去了。
六
第二例病人也是十餘年前就診，是位艾滋病毒攜帶者。他用雞尾酒療法，隻有輕微的腹股溝處痛，沒有其他症狀。時間太久，不記得當時的診斷，也不記得用了什麽藥。
七
看了不少Freddie Mercury的八卦，他吸毒，是同性戀。四個八度清冽激昂的聲音，應該是吸毒後的燃燒。就如同運動員，吸毒後的成績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七百多場演唱會，加上平時的錄音，還有瘋狂縱欲的派對，Freddie把自己身體內的元氣一次次消耗，他已經沒有足夠的精氣對抗艾滋病毒了。
八
去年就診的一位艾滋病毒攜帶者，是因為失眠盜汗小腿痙攣就診，中醫診斷為陰血虛。此患者已經用雞尾酒療法十多年。雞尾酒療法推遲了艾滋病發病時間，但是此療法也有很多副作用。現在有的醫生已經開始嚐試間斷治療，用一段時間雞尾酒療法，停一段時間，以減輕其副作用。前麵我們說過脾虛寒一直伴隨艾滋病人，雞尾酒療法效果顯著，從中醫的角度來看，有可能雞尾酒療法無意間起到了溫裏健脾的功效。但這類藥物服用時間長了會傷陰耗血，所以病人在用雞尾酒療法時，尤其是後期，應該適當加入滋陰補血藥，療效理應會更好。僅僅是推論，希望將來有人去驗證。
九
Freddie Mercury說，人生重要的是活得精彩。隻要活得精彩，我才不在乎活多久。他四十歲檢測出艾滋病毒陽性，四十五歲離世。如此短暫的人生，希望他是坦然接受的。但是假如他在生病的幾年，反省過去，幡然悔悟，推翻自己曾經的人生信條，轉而追求健康享受平靜。那麽最後的五年，他的內心該有多麽痛苦多麽煎熬，他會不會是帶著不甘離去？這些我們都不得而知了。絢爛煙花般的人生，綻放得如此璀璨，然而卻稍縱即逝。
不經意間推開一扇門，發現一個新世界，精彩紛呈，跌宕起伏。遺憾的是自己錯過了那個年代，待我凝神屏息駐足觀看時，大幕已然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