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992至1997年
1992年的冬天顯然是十分漫長卻又異常寒冷,
那年代出國的人都要帶上廚房用具。出國坐飛機多半是人生第一次,
記得飛機的航線是從北京至東京,然後從東京至洛杉磯,
告別妻子,登上了飛機。飛機起飛已經晚點了,
飛機起飛一小時後,一位日本乘務員突然地走到我座位邊,
屋漏偏逢連陰雨,因為到達東京時晚點,
接下來飛機從東京飛洛杉磯,最終到了目的地新英格蘭的波士頓,
一個無產階級剛剛到達資本主義極致的美國,
不過得順便說一下,到達美國約第十天,那把菜刀居然又寄給我了,
那時哈佛各實驗室似乎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
好在周六下班後,當時有幾個校友常聚在一起吃飯,聊天及鬥地主。
再回到老板尼克森-威勒醫生,那時她大約五十多歲, 頭發已灰白,她與丈夫威勒醫生共用一個實驗室。
抵美約兩周後,正好是聖誕節前,一天,見到一位老人來到他們家,
25年前網絡還不發達,
到了1994年的某一天,幾位做研究的校友又聚在一起,
剛聽說後還沒把這當回事,因為自己也沒信心也沒有打算。
轉眼到了1995年中,家裏添丁了,老大出生了,
在哈佛醫學院各實驗室裏,多半都是醫學院的畢業生。
有位中國朋友,當時已是40出頭了, 以前一般情況下,都不怎麽讀書, 視力一直保持在2.0,從未戴過眼鏡, 平常愛玩, 很愛溜冰, 溜得極好。為了考試, 開始啃書本了, 他說, 通過看書, 把過去醫學院沒搞懂的東西全弄懂了。 更有趣的是, 一路複習下來, 在40餘歲時得了近視,生平第一次戴上了近視眼鏡,他老婆說他開始顯示出知識分子的氣質了。 這老兄最後進了麻醉住院醫計劃,他成了我的榜樣。
因為窮則思變,也因為向往更好的未來,
心動不如行動,沒有錢得悠著點。先去哈佛-MIT-Coop 書店買了一本新書“《First Aid》", 然後照著書中建議,按圖索驥準備買複習用書。
書買了,時間卻不知去那兒了。白天得幹活,要知道,
這時已經到了1996年。開弓已經沒有回頭箭了,第一步考完後,
自從1992年到美國後,除了周末及法定假日,
在準備Step2時,也開始準備申請住院醫生Match 所需要的信息及文件。那時沒有在線申請,各種文件,
這些過程對我是一個極大的鍛煉。對於一個中國醫學院畢業生來說,
申請送出後,有一種短暫的如釋重負,
1996年下半年,陸續有些麵試通知來了。麵試前,
我們這些外國醫學畢業生是要與美國本土的醫學院畢業生來競爭的,
隨後數月裏,陸續地有幸獲得了近20餘個麵試邀請,
記得有一次去Burlington, Vermont, 頭天開車去,住一晚,第二天麵試(一般半天到一整天,
還有一次麵試是去UVA, 那是一個偏遠的大學村,轉了幾趟飛機,
還有一次,麵試回來坐的一架西南航空飛機,在降落時,
最不能忘記的是在達拉斯德州大學西南醫學中心麵試。
三. 1997-1998年
在四處麵試的日子裏,在九七年一月初,我們家又添了老二。
在沒有麵試的日子裏,
在所有麵試結束後,接著是要將麵試過的學校或醫院program 進行排序,將自己最希望的Program列在最上,
同時,
最後,在事先約定好的那一天,通過電腦程序,
毎年三月是住院醫生及培養住院醫生訓練計劃中心的Match月。
我申請的是神經內科專業,與很多專科一樣,神內第一年(
有少數神內Program會將預備年綁在一起,即如你match 到了神內,神內自然保證預備年也有位置。有些人被match 到了神內,卻沒有match到預備年而失敗了。
如上所述,三月是match 月,在Match 前晚是絕對緊張的,焦慮的,甚至是有些恐懼的。
好在運氣好,這一天是改變命運的一天,
接下來數月應該是體力上較為放鬆的一段時間,
一晃就是五月底,該離開這我稱為第二故鄉的波士頓了——來美的第一目的地。在那兒,生活了近五年,
離開波士頓的心情是複雜的,離開朋友,
車開上了路,向著西南方向駛去,
接下來日子才是真正煉獄般生活的開始。
七月一日是全美新住院醫開始的日子。
每天早上5-6點就要起床,七點以前要把管的病人先查一遍。
一般中午有一小時病例討論,邊吃邊聽邊討論。
每個月輪轉至不同地方,每月底,
最難受的是值班(on call),這是最艱難困苦的一環,
有一次,同樣忙完了一天的活,已是淩晨兩點了,
那時還沒有每周上班不超過80小時的封頂,
三個月後,開始感覺能上點路了。中國人工作認真勤奮,少埋怨,
雖然很苦,但學到的係統醫學思維方法,理論與臨床的有機結合方法,
在行將結束的預備年時,人的欲望總是不能滿足。
四 . 1998-2001年
話說到三月份被UIC 神經內科錄取,其實自己心中也很內疚,
大約是六月初,把預備年的休假攢在一起,休息一月。
七月一日又按例是新一年住院醫生開始的第一天。這時,
首先是伊州的住院醫培訓的執照還沒批下來----誰知道拖在了哪個環節上,於是隻能每天跟著看,大約數周後,
說實話,在預備年後,似乎有了”曾經滄海難為水,
與預備年相比,除了二三個attending外,
在第三年住院醫下半年時,即2000年,即到美國後的第八個年頭,
神經內科要在大學醫院,老兵醫院及南部一家私立醫院輪轉。
在大學醫學院則是每天早上七點開始住院醫病例討論,每周三MRI 及CT多學科會診等,每周二雷打不動的大查房(
就這樣,
在畢業前半年,一般都要為畢業後出路找好。有人直接去工作了,
五 . 2001-2002年
如同住院醫一樣,Fellow也是七月一日準時開始。本來,
一般下午要去肌電圖,
再回到休斯教授吧,唯一的一次我讓他有些惱怒了。
做Fellow期間當然也發生了舉世震驚的911事件。
那是2001年9月11日,那一天世界改變了,也改變了我。
我當年剛做完住院醫生,進入臨床Fellowship第三個月。
上校平常帶有軍人的氣質,如上所說,每天早上要求俺6點鍾準到達在腦電圖室,他也是那時候進來,
那天早上他如往常一樣,6點鍾了,外麵仍是一遍黑蒙蒙的。
腦電圖室的其他員工一般是七點半至八點上班。
腦電圖快讀一大半了,大約七點半鍾,突然有人敲門,一般情況下,
門推開了,原來是技術員珍妮,她是一位中年黑人,
上校停下手中的一切,轉過身,問珍妮,“出了什麽事?”。
“雙子塔倒了!”,珍妮說道。
“你開玩笑吧?”上校充滿了疑惑。雙子塔可是美國的象征,高大,
“是的,電視上,收音機裏都隻有這條消息,
我與上校頓時懵了,這隻可能是夢。我們停下了讀圖。
好在美國人的習慣是不停留在悲傷上,不糾結於過去,
在2002年春天的一個上午,休斯醫生突然告訴我說,
許許多多的人會在七月或八月時休息一段時間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