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前麵的話題,話說文革期間,天下大亂、烏雲滾滾。在大革命的洪流中,我卻成了黑六類。看到同學們興高采烈地去內蒙古兵團,而我卻沒資格,不讓去。那就去內蒙草原吧,我很想去騎馬,還準備了一頂草原牧民的帽子,但一問才知,這兩個選擇我都沒資格,也不讓去。無奈之中,隻好躲在家裏吹打彈拉玩兒音樂。同時,又迷上了練拳習武,每天一大早就去公園向老師傅請教……。
最不能叫父親容忍的是,我還天天晚上去一位老北京鄰居老關家”玩兒票“唱京劇。那老頭兒會拉琴——京胡,招來一些戲迷,多半是北京人。他老伴兒老關太太也無聊,白天忙居委會,晚上幫老頭兒接待”票友“,唱的都是樣板戲!我當時的嗓音洪亮,都說我的聲音像童祥苓。我還想借此參軍,當文藝兵呢!
父親時不時地被關“牛棚,白天挖地溝,晚上寫檢查。看我這樣”吊兒郎當“的樣子,不放心。就用對待其他兄長一樣的方法,有天晚上突然對我也棍棒相加,母親在一旁咳聲歎氣,愛莫能助……。父親把手杖打斷了,就將木凳子摔在我的腿上,迄今仍留有傷疤……。禁止我玩兒別的,不許在外麵”胡混“,勒令我學中醫。我看到當時落魄的老父親如此動情,甚至氣氛,既怕氣壞了他、又怕累壞了他老人家。鄰居老官太太拖著京腔,也來勸我……,無奈之下,隻好勉強答應他學中醫,一學就是三年多……。
上山下鄉運動如火如荼、勢不可擋。出身幹部子弟的大多參軍了,其他人也都去了兵團或內蒙草原。這時,該輪到我了。不想去,也沒招兒沒轍。在居委會和派出所共同威逼之下,我隻好打起行李卷兒,帶上了針灸包、艾絨子和酒精,在無人相送之下,沒有眼淚,也沒有悲傷,隻身一人登上了那一撥知青的大卡車,一路煙塵,直奔遠方的人民公社去了……。
到了農村,在那昏暗的燈光下,我也沒停止學習,而且邊勞動、邊為社員看病。有問題,就寫信給父親,父親都耐心仔細地一一回複、指點。凡吃我開中藥的,大多反映較好。而且,也給人針灸。幸運的是,距離那個村子不遠的小鎮上,有個中藥店。
生產隊的小隊長郎永厚的李姓嶽母罹患腦中風偏癱,半拉身子不能動彈,也無知覺,麻木不仁。我除了每天堅持下地幹活兒,每天晚上收工後就去為她診脈、開藥方並且實施針灸治療。堅持了個把月之後,李媽媽的手指能動了,緊接著胳膊能動了、腿也能動了。我心中竊喜,她的家人平時愁苦的臉麵也都開始露出了笑容。再堅持治療一陣子,李媽媽居然能站起來了,開始走動啦!這消息不脛而走,鄉親們奔走相告、四處傳頌,我從此對中醫也有了信心。一位朋友為我和康複後的李媽媽拍下了這曆史性的黑白小照…。
為人看病是免費的,而我的報酬就是能吃上白麵餅、炒雞蛋,另加紅薯幹酒。我那時餓得像瘦猴,三根筋挑著一個頭…。
一進入老年,就開始懷舊。這些天回憶起那些陳年舊事,有些激動,不由得我想把這些陳皮子、爛穀子與大家分享。羅嗦至此,必須打住,還望大家多多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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