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滿家胡同3號旁門,原先的門牌號是前門西河沿52號。坐落在這裏的一棟磚木結構二層小樓,雖然看上去破舊不堪,卻曾有過輝煌的曆史。清末民 初,這裏是聞名京城的北京馬應龍眼藥鋪的店址。直到上世紀50年代初,這家藥鋪每年還要銷售2000瓶至6000瓶眼藥。如今,馬家的三戶後人還住在這棟 小樓裏,其中住在一層的馬永福,便是這獨門絕技的傳人。
良藥絕市
馬永福2014年61歲,這一生大多數時間都靠做小生意維持生計,可每每抬頭看見小樓中間“馬應龍”三個字的門楣時,他心裏都難免悵然和不甘。
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馬永福就在父親馬麗亭的熏陶下,學習祖傳的眼藥製作技藝。馬家的祖傳秘方在炮製中藥的取舍,分量的多寡,炮製的妙法等方 麵,對外界絕對保密,在家庭內部也是擇優單傳,馬永福就是馬家唯一的技藝傳承人。除了製藥秘笈,馬永福還繼承了家族的價值觀。“父親常說,‘人叫人千聲不 語,貨叫人點首即來’,就是讓我要下功夫研究藥品的改良,而不應該在商業推廣上下功夫。”這也使他始終未敢放棄對祖傳秘方的優化研究。
祖上傳下來的北京馬應龍眼藥製作技藝,如今隻攥在馬永福一人手裏,可是因為藥鋪早已不複存在,他這輩子上手成批製藥的機會,僅有屈指可數的四次 而已。老人說,他曾在1988年、1994年、2010年、2012年各做過一批藥,分別送至北京同仁醫院、河北省安國市醫藥局等單位,其他的隻是在親朋 好友生眼疾的時候,零散做過一點來救急。
重金難籌
一家老字號藥鋪的技藝何以凋敝至此,不得不講講馬應龍的曆史。上世紀30年代,北京馬應龍藥鋪輝煌時期,曾在南京、鎮江、天津等多個城市開辦分店,並開創了中醫眼藥出口歐洲的先河。那時候,藥鋪掌管者、馬永福的父親馬麗亭是一位愛國進步人士,接觸共產黨人。
1956年,在全行業公私合營的背景下,北京馬應龍眼藥鋪更名為“公私合營馬應龍眼藥店”。隨後,馬麗亭出任北京市藥材公司生產科科長,不再負 責馬應龍眼藥的生產。“文革”時,馬麗亭受到衝擊,一家8口人被遣返回河北定州老家,北京馬應龍眼藥鋪和其產品從此在市麵上絕跡。
“文革”後,馬永福和父母一起,先後於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在北京和河北籌備恢複生產,但都沒能操持起來。直至6月12日,要恢複眼藥生產 並合法上市銷售的成本,已經不是一個家庭所能承擔的了。“我們粗粗計算過,僅僅是申請國藥準字許可,就需要三至五年時間通過各種試驗和論證,需要資金 500萬元。”馬永福說,家裏沒有錢,也沒有人脈,要恢複生產談何容易。
後繼有人
雖然前景不甚明朗,但技藝無論如何都要傳下去。
“傳承它的人聰明與否還在其次,關鍵是人品,沒有誠實就不會有傳承。”馬永福說,做藥這一行千萬不能弄虛作假、偷工減料。馬應龍眼藥用材中的麝 香、熊膽、珍珠、琥珀、冰片等,選材唯真唯優,忌劣忌假,先輩告誡,假藥害人、殺人,縱能獲一時之利,最多維持一代半代,但信譽終會喪失。所以,不知道脾 氣秉性的人他不敢傳。“我打算傳給女兒,一是了解本性,再來她也對家族有責任心,不會自己砸自己牌子。”
馬永福的女兒馬琳2014年36歲,她雖非學中醫藥出身,卻有著強烈的家族責任感。小時候,奶奶經常會拉上家裏的窗簾,讓她幫忙謄抄中藥方子, 還經常給她講馬應龍的曆史典故。長大後,她對家族曆史接觸得越多,就越感到責任重大。兩年前,她已跟著父親學習製藥,並考慮拜業內有名望的老中醫為師,係 統學習中醫藥知識。
不過,要想全身心投入傳承家族製藥技藝,馬琳必然要辭掉現在的工作。“我父母都沒有退休金和醫療保險,我們的小家庭和父母這個家庭的生計如何解 決,都是很實際的問題。”馬琳說,她也在多方谘詢和尋找合作夥伴,希望自己能夠盡快找到可以兩全的辦法,讓馬應龍的技藝重現光彩,造福更多人。
名詞解釋
馬應龍眼藥製作技藝
北京馬應龍眼藥製作技藝是西城區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北京馬應龍眼藥是一個有著悠久曆史的中醫眼藥體係,清光緒九年的《朝市從載》曾有記載。馬 應龍眼藥相傳起始於明萬曆年間,當時馬氏家族先人馬景標於明萬曆年間在河北定州完成了眼藥創製。其後人馬錦紳、馬金堂等,在實踐中嚴格遵循傳統的製藥工 藝,逐步完善馬氏眼藥,發展成包括內服、外用在內的散、膏、丸多種劑型的眼藥體係,統稱“馬應龍眼藥”,可治療紅腫爛眼、迎風流淚、老眼昏花、雲翳白點、 內外兩障、氣朦火朦、胬肉攀睛、砂眼等眼疾。
目前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中,有“馬應龍眼藥製作技藝”一項,它由湖北武漢的馬應龍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申報。但該項目曆史淵源和製藥素材、方法均與北京馬應龍有相當差異。
http://ggaq.beijing.cn/ypaq/n214175773.s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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