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誌養老的事,經常被提起,又總是輕輕被放下。很多人在養老的焦慮中,覺得這是件重要的事,但怎麽解決,鮮有方案。
相比同誌社群,心智障礙家庭基於現實的考慮,在這個議題上走得更遠,探索起來也更積極。他們通過設立信托,意定監護,委托監護等實際可行方式達成安心。很多自閉症家長,希望這些設置能讓自己“百年之後閉上眼睛”。
有的家庭把自己當成“小白鼠”,信托和意定監護每一樣都走一遍,記錄下每一個流程,走通後,再介紹給別的家庭,希望能幫到更多的心智障礙家庭,讓人感動。
我原來多多少少有些回避養老話題,認為這是在製造焦慮,也離自己的現實有點遠。改變我看法的,除了我一位鄰居是自閉症家長,她非常了不起的實踐激勵了我以外,我另一位鄰居的母親,退休前是大學老師,我上次去她家,她從養老機構搬了回來。告訴我,她和老公每個月加一起花近兩萬元,但就算有她在旁邊看著,護理人員還是會打她老公(因為中風不能自理)。她跟我講這一段的時候,眼淚汪汪的,我聽了心裏也很難受。我們同誌朋友如果老了,要是沒有小孩的話,監督和看望都是現實問題。而很多有經驗的人告訴我,親友的定期探視,對老人在養老機構的處境是重要的。
而且,多個研究顯示,LGBT老人無論在家庭模式,經濟和心理等方麵,都與傳統的老人存在較大的差異性。
家庭模式不同:調查數據顯示,45 歲以上的男同性戀者單身 (57%) 和獨居 (46%) ,女同誌群體 39% 單身,36% 獨居。當被問及他們的社會支持網絡時,男同性戀者表示,在測試的每種關係類型(從朋友、伴侶到鄰居)中,男同性戀者的聯係都低於女同性戀者。這可能會使男同性戀者麵臨更大的孤立風險,並可能影響他們以後生活中需要的服務支持。
健康狀況差異:2019年阿爾茨海默病協會國際會議(AAIC)的報告顯示,普通群體患上阿爾茨海默的幾率是十分之一,而LGBT群體在同一份研究中顯示患上阿爾茨海默的幾率是七分之一。另一份研究還顯示,女同性戀和雙性戀女性比異性戀女性肥胖的幾率更大。
而且與其他群體相比,患有癡呆症的 LGBT 老年人更有可能獨自生活(近 60%)、沒有伴侶或沒結婚(65%)、沒有孩子(72%)和沒有照顧者(59%)。與患有老年癡呆症的非 LGBT 老人相比。過往的歧視和受害經曆與患有癡呆症的 LGBT 老年人的生活質量呈負相關。
護理提供者:即便在美國,非正式的老年人護理主要由年輕親屬負責。成年子女承擔了大部分老年人護理工作,非親屬僅承擔了 14% 的護理工作。LGBT 老年人主要互相照顧,而不是依賴親戚。親屬僅提供所有老年人護理的 11%。(來源:LGBT OLDER ADULTS, CHOSEN FAMILY, AND CAREGIVING ,2016)
擔心歧視問題:美國的研究顯示,有20%的老人因為擔心歧視,不敢在養老機構出櫃,另外還有HIV感染者存在的健康問題,以及麵臨的現實歧視。
經濟障礙:美國近四分之一的跨性別老年人在接受醫療服務方麵遇到了經濟障礙,而參與同一研究的非跨性別老年人的這一比例為 6.4%。
你可以看到大部分針對LGBT老人的研究都來自國外,國內連相關研究都稀缺。
就算是在國外,同誌養老的實踐也是處於探索階段。
有一些養老公寓是同誌公益組織辦的,具有公益性質,我之前去洛杉磯參觀的一家,他們有100多個單位,根據入住者的收入情況,每月平均收費250-900多美金不等,因為很便宜,所以,需要排隊好幾年才能輪到。
有一些養老公寓硬件場地是政府提供的,公益組織提供軟件“服務”,因為同誌組織更能理解LGBT老人的需求,所以,每天會有很多的活動,比如打麻將,比如每周二有兩小時的普通話興趣小組,我曾經報了誌願者,想去做普通話小組的助教,各種原因,一次也沒有去。
畢竟專門為同誌老人提供的養老機構還太少,無法滿足需求,公益組織也會去普通的養老機構做多元化培訓,就是培訓護理人員在做LGBT老人照護時,如何做得更細致,更友善。
除了這種公益類的同誌養老機構,我在回國前,還專門帶伴侶去參觀了美國Palm Spring的一家商業的同誌養老機構,條件確實是非常好,有遊泳池,電影院,健身房,還有寵物旅館,寬闊的草地等,但是價格也真不便宜啊,我問了一下最便宜的也是包早餐3999刀一個月起,我都沒好意思再問別的檔次怎麽收費。
創辦人告訴我,這個項目在美國也是開創性的,2023年11月開業,他預計到12月,就會有60%的入住率,而且項目有部分用於銷售,市場反應還不錯,他計劃未來做成連鎖的同誌養老品牌。
國內同誌養老我還沒有看到更具體的行動者。我認為是時候開始實踐了,不能總是止於想象當中。
2024年,我們計劃在這個議題上做這麽幾件事。
一:做一份針對同誌社群養老的紮實調研,摸清楚真實的需求。
二:為老人提供具體的個案服務,比如“陪診”這種最切實的需求,一定要先做起來。
三:與相關領域的夥伴一起,探索信托和意定監護在社群的落地,解決後顧之憂,特別是信托。
雖然社會創新常常麵臨困難和各種阻力,甚至打壓,但我覺得對的事情,值得探索,也值得堅持。更何況解決好養老,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情呢!
如果你對同誌養老議題特別有興趣,也很樂意未來以不同的方式貢獻力量,可以給我寫信:aqiang504@gmail.com. 留下你的想法和聯係方式。選擇寫信這種方式,因為,我希望你是認真的。
其它參考資料:
Social, Economic, and Health Disparities Among LGBT Older Adults ,2016
Health Disparities Among Lesbian, Gay, and Bisexual Older Adults: Results From a Population-Based Study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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