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驚悚的新發現
郝仁很好奇這個關於遠古魔法文明因觸怒女神而被毀滅的傳說有幾分可信度，他一貫堅持的是世間傳說都不是空穴來風，即便後世扭曲再嚴重，神話故事也應該有一個切實可查的原型才對——哪怕古代人胡編亂造也需要有個靈感是吧？地球上的神話傳說在如今看來那麽玄乎，但背後不還是有一幫貨真價實的異類在那個年代亂跳麽？薇薇安就認識奧丁……
所以他覺得這個夢位麵存在一個古代文明恐怕是真的，眼前這些會說話的、嚴重違反進化論的狼群大概也真的和當年的生物改造實驗有關係，隻是在“女神一怒毀滅世界”的問題上有待商榷。
隻是也不知道這個古代文明對他揭開夢位麵的奧秘有沒有什麽幫助。
郝仁在腦海中和自己的數據終端討論著眼下的情報，這樣速度很快，而且不會被發現：“我記著渡鴉12345說過，夢位麵和現實世界同步演化，也就是說這裏麵的曆史進程也是線性的，而且時間流逝速度和地球上一樣，這裏的幾千年到一萬年前有過一次大災難，如果能在地球上對應的時間點找到某種痕跡，大概就能確定夢位麵和現實世界的一些映射關係了。”
“地球上一萬年前的大事件？”數據終端倒騰了一下自己的數據庫，“人類正在直立行走，狼人和吸血鬼正在打架，奧丁他二表姐跟一個瘸子跑了，有一個叫西撒的獵魔人燉掉了芬裏爾的大舅子，一顆小型隕石砸在赤道附近，若幹年後成為當地原始部落的鐵器來源……嗯，剩下的都是更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郝仁：“……你這數據庫裏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本機不知道呀，本機的數據庫是渡鴉長官給輸入的，本機哪知道她從哪下載的這些盜版資料，”數據終端一推幹淨，“所以你跟本機討論這種曆史事件真是腦子有坑。”
郝仁：“……我還是等回去跟薇薇安打聽一下吧，看那時候地球上發生過什麽大事沒有。”
“你就這麽確定夢位麵一萬年前發生的大事件會映射到地球上？”數據終端很好奇郝仁這次為什麽會如此敏銳而且自信，“你平常應該是個挺遲鈍的家夥來著。”
“隻是直覺，”郝仁在內心做答，“渡鴉12345說過，夢位麵和現實世界存在映射，但我到現在還沒抓住這個映射關係，一萬年來這邊發生的最大事件應該就是古文明覆滅，如果這麽大的事件都沒波及到地球的話……那就是我從一開始就理解錯了，沒聽懂渡鴉12345的意思。”
數據終端想了想，覺得這不是自己的工作範圍，於是撂下一句“本機隻是個PDA”便進入休眠狀態歇著去了，而貝琪則和狼王大眼瞪小眼了一會，用劍柄捅捅郝仁的胳膊：“走不走？還是說你要跟自己的狼群朋友敘敘舊？我看你有這些狼群帶路也能找到人類城鎮吧。”
“我不去人類城鎮，”狼王立刻後退兩步，“你們什麽都吃，萬一把我燉了怎麽辦？”
郝仁對貝琪露出一副“你看它就這樣”的表情：“這不，你也看見了，還得你帶我一程。”
說著，郝仁的注意力突然落在貝琪拎著的那個大口袋上麵：“話說這次這些……額，藥材裏麵也算有我一份功勞吧？”
“哦對，你不說這個我還忘了！”貝琪頓時恍然，抓起口袋就要分給郝仁一些，“傭兵做事最講公平交易，我得分你一半。不過話說你的戰鬥方式還真別開生麵啊，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近戰法師，你果然是摔壞了腦子？”
郝仁已經懶得糾正這姑娘的頑固誤解，隻是使勁擺手：“我對這些骨板沒興趣，我就是跟你商量一下，用我的那份戰利品來當領路的報酬怎麽樣？這個……額，音樂盒我其實還有用。”
郝仁想的挺好，這個數據終端終究是會自己跑回來的，他用數據終端逗這姑娘上鉤其實就是在騙人家，剛開始是實在沒辦法，但現在他卻可以用一堆自己不感興趣的骨板來還這個人情，這能讓郝仁肚子裏的良心稍微好受一點，但貝琪的強脾氣卻不給郝仁如願的機會：“不行！我就要你的音樂盒！”
郝仁：“……你可要想好了，這東西除了會放歌之外沒別的用處，你這半口袋骨板可比一個音樂盒值錢多了。”
“誰說的，你音樂盒還能飛！”貝琪相當頑固，“女孩子喜歡漂亮東西，這是不講道理的！”
這時候狼王突然幽幽地說了一句：“你們繼續聊，我領著崽子們去別處打獵去了，看著你們拎著從狼身上割下來的東西討價還價我怎麽感覺怪怪的……”
“你不是一貫不把這些腦子不夠使的家夥當同族麽？”郝仁很奇怪這個狼王竟然在意這些，他要早知道的話就領著貝琪躲到不礙事的地方了，“而且你自己的手下咬死的狼比貝琪弄死的還多。”
“沒辦法，外形太像了，你要看見狼群吃人肯定也反胃。”狼王咕噥著，隨後扭頭一聲嚎叫招呼起自己的族群，跟郝仁道了聲再見便風一般地跑向遠方去了。
“很有趣的物種，”數據終端在郝仁腦海中評價道，“夾在野獸和人之間，同時具備兩種意識形態，用人類的智慧來思考作為狼的一生，它看你們倆剛才討價還價的一幕絕對別扭死了。”
“是我考慮不周，”郝仁有些歉意，“主要是它說話太溜，我都忘了它是隻狼。”
“跟魔物娘生活久了都這樣。”
郝仁：“……”
最後，貝琪仍然固執地想要郝仁的音樂盒，而且不由分說就把半口袋骨板碎塊塞到了後者手裏，郝仁發現自己很難影響到這位女俠的思維回路，也就隻能作罷。
如果下次進入夢位麵還能碰麵的話，就給她帶個真正的音樂盒吧……
兩個奇特旅伴就這樣再次踏上旅途，而且此後一路順風順水（不知道是不是狼王領著自己的族群幫他們掃清了周圍的其他猛獸，反正郝仁覺得在掠過幾座草丘的時候看到遠方出現了幾次黑狼的蹤影），很快，郝仁便依稀看到遠處出現了城鎮的輪廓。
“那就是倫貝爾鎮，”貝琪舉起鞭子指向遠處在起伏不定的草海中隱隱出現的城牆輪廓，“別看隻是個鎮子，但規模很大，你看還有城牆呢！”
隨著兩人愈發靠近城鎮，郝仁也看清了這個“倫貝爾鎮”的模樣，他看到有一圈灰白色的城牆圍繞在鎮子外麵，材質不像岩石，或許是某種人造材料，城牆上還能看到塔樓和哨位一樣的設施，也不知是為了防備草原上的獸群還是什麽別的敵人。因為自己正從一處地勢略高的土丘上下來，郝仁還能看到城牆裏麵的情況，他看到鎮子裏的建築物井然有序，大多數是兩層以下的斜頂建築，房屋四四方方，屋頂統一向著東南方向呈現出一個斜麵，這應該是當地的建築特色，而鎮子裏較高的幾處建築大多都位於鎮中央，其中一個帶有尖頂和彩色玻璃裝飾的設施引起了他的注意，不過現在好像不是問問題的時候，他也就沒多問。
鎮子看著很近，但這是因為大草原上視線開闊，實際上跑過去還是用了不少時間，等倆人終於抵達鎮子入口的時候郝仁突然聽到數據終端發來提示：“注意，你快‘醒’了。”
“拖一會時間，讓伊紮克斯和南宮五月等一下，我努力眯著。”郝仁說著，同時已經感覺自己的感官有點遲鈍，似乎這具身體與夢位麵的連接正在不穩定起來，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這個細節。
“到了，”貝琪拉著郝仁跳下馬來，“用我領你逛逛不？”
“額，盡量，盡量。”郝仁含糊地說著，感覺貝琪說話的聲音有些失真，他看到貝琪正在很熟絡地和鎮子口的衛兵打著招呼，另有一個路過的年輕人則用好奇的視線看著他這個“奇裝異服”的外鄉人。
在這種情況下，郝仁隻能努力瞪大眼睛，想在脫離夢位麵之前捕捉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他已經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海浪拍打聲從耳畔傳來，南宮五月似乎正在唱著什麽奇怪的歌謠，視線慢慢搖擺，模糊……
在最後幾分鍾裏，他扭頭看到路旁的房屋外牆上有著裝飾性的花紋，那花紋格外眼熟。
是萊塔符文。
貝琪聽到身後傳來路人的幾聲驚呼，扭頭一看，卻發現之前跟來的那個奇怪魔法師不見了，地上隻有半袋子她分給他的黑狼骨板。
“不至於吧，就為了個音樂盒竟然用傳送跑路？”貝琪目瞪口呆，“我又沒逼他……果然是掉下來的時候摔壞了腦子。”
回歸現實
其實郝仁的身體消失在夢位麵的時候他的意識還沒有完全脫離這個空間，貝琪的後半句話還是隱隱約約飄進他腦海裏的，隻可惜他什麽都沒辦法說，隻能在心裏一聲怒吼：“我腦子真沒摔壞！”
“房東，房東你沒問題吧？”南宮五月的聲音突然清晰地傳入耳中，郝仁一睜眼，就看到燦爛的陽光正斜拉著照下來，晃的人眼睛都有點睜不開，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和奇奇怪怪的野獸吼叫聲在四周回響，鼻腔中是略帶腥氣的海洋氣息。
南宮五月看到郝仁睜開眼睛，露出燦爛的笑容：“你在那邊遇上什麽了？什麽腦子沒摔壞？”
郝仁：“……額，沒啥。”
看來最後臨醒來的一刻他有點沒控製住，不小心還是把心裏想的東西給喊出來了。
郝仁坐起身子，讓略有點遲鈍的精神慢慢活躍起來，蘇醒前那驚鴻一瞥看到的萊塔符文仍然曆曆在目，夢位麵和尋常做夢最大的區別就是在夢位麵中看到的一切都異常清晰，而且醒來之後絕對不會有記憶模糊的情況，恰恰相反，隨著你不斷回憶，在夢位麵中見到過的事物還會越來越明了，因此郝仁敢確定自己看見的就是萊塔符文。他抬頭看了伊紮克斯和南宮五月一眼：“昨晚上我進到夢位麵了，在那地方看見點奇怪東西……萊塔符文。”
伊紮克斯來自另一個世界，對萊塔符文很陌生，所以隻是哦了一聲，南宮五月卻是個多多少少有些閱曆的海妖，而且她貌似還跟獵魔人打過很多交道，因此一下子睜大了眼睛：“萊塔符文？你說的就是古代傳教士還有現在那些獵魔人經常用的那些符文？”
“對，它們出現在夢位麵中，當地居民把這些符號繪在牆上，但我看不出那些符文有什麽用……薇薇安應該知道怎麽翻譯萊塔符文，額，或許我應該趕緊找張紙寫下來，過一會興許就忘了。”
“我這裏有，”南宮五月趕緊從自己的行李箱中找出個筆記本來，“原本是打算寫樂譜的。”
郝仁接過本子，依照記憶把最後那一眼看到的萊塔符文複寫在上麵，他覺得自己瞬時記憶能力還是蠻強的，至少記下了一行，或許有個別符號的寫法有問題，但他盡可能依樣畫葫蘆地把這些符號的大致輪廓畫了出來：萊塔符文是一種個性極強的象形文字，每個符號的輪廓都很有特色，隻要把大致輪廓畫下來，薇薇安應該還是可以辨認清楚的。
“話說你怎麽也知道夢位麵的事兒？”郝仁寫完之後把本子還給南宮五月，這才想起來海妖妹子是剛來自己家的新人，於是好奇地問了一句。
“你的數據終端告訴我的，”南宮五月指著郝仁身邊飄著的PDA，“昨晚上你睡著之後它就突然跳起來嚷嚷著什麽‘失足墜落’，然後把夢位麵的事告訴我了。對了，剛才它還說你正在觀察很關鍵的東西，讓我盡量想辦法讓你多睡一會，我給你唱搖籃曲來著，管用了沒？”
郝仁終於知道醒過來之前那幾分鍾裏聽到的模糊歌聲是怎麽回事了，他微微回憶一下那神奇的旋律，發現即便隻是這般回憶，一種不可思議的安心感都會慢慢從心底裏滲透出來，就仿佛歌聲具備魔力，已經深入了他的精神世界一般，海妖的種族天賦再次讓人嘖嘖稱奇：“嗯，挺管用，起碼延遲了四分鍾，我把最關鍵的部分看到了……誒呀，忘了件事！”
“怎麽了？”數據終端立馬飄過來，“你要說忘了把本機賣出去本機砸你腦袋啊。”
“一邊去，”郝仁順手把數據終端摁進碎石堆裏，“我上次離開的時候答應那個狼王要想辦法給他那幾個手下帶個牙醫過去……這次壓根沒想起來，而且它也沒提！”
“很顯然人家壓根就沒指望一個人類會跟他恪守承諾，”數據終端從碎石頭堆裏鑽出來，身上還掛著半根幹水草，“別想了，下次去的時候補償一下就行，這次你又沒把哈士奇帶來——而且說實話，能不能把活人帶進夢位麵本身就是個問題，估計得渡鴉長官給你提供技術支持。”
郝仁想想也是，而且在夢位麵見到的離奇線索也得跟渡鴉12345匯報才行，這件事可以放到返航以後再討論，於是他拍拍腦袋，把注意力轉移到當前任務上：“咱們還是趕緊找人吧……終端，你找到那個貨櫃艙沒？這都掃描一晚上了。”
“當個PDA真命苦，全天無休，連你睡覺的時候本機都得同時給你當保鏢兼雷達，”數據終端哼哼唧唧地打開全息地圖，上麵顯示的是更加精細而且已經深入到地下和海底深處的超精度圖像，“目前發現三個疑似地點，都有撞擊痕跡或者能量反應，應該是貨櫃艙和運載設備墜落之後的殘骸所在地，其中兩個地點分別在附近的森林裏和兩百公裏之外的山頂上，還有個地點比較誇張……兩千公裏之外的海溝底部，本機差點把第三個地點給忽略掉——但願那不是貨櫃艙，本機深海恐懼症。”
郝仁：“……”
擁有這麽一台有脾氣、能拆台、嘴巴毒、神經質、話癆而且連放個電影都有自己審美觀，並且還自稱有深海恐懼症的PDA，郝仁覺得自己遲早會錘煉出四大皆空的本事來。
“運載設備的墜落殘骸？”伊紮克斯皺了皺眉，“不是說貨櫃艙安全抵達這顆星球麽？怎麽又成墜落殘骸了？”
“是啊，貨櫃艙安全抵達了，但運載機墜落了，”數據終端抖了抖身子，“地精科技就是這麽叼，所以我就說渡鴉長官不該圖省事找那幫從救世軍裏退役的地精來運貨，他們的成本控製簡直達到不要臉的地步——根據剛才從航管局下載到的資料，運送貨櫃艙的運載機是無人型號，進入大氣層後解體，貨櫃艙用自帶的緊急減速裝置勉強著陸成功，但定位設備之類的全部燒壞，最後一次發回的隻有求救信號，沒有定位信號，而且這個信號也已經中斷，現在咱們要從三處墜落地點把它們找出來。”
郝仁扭頭看向身後的原始叢林：“這裏最近，先從這邊搜索吧。海溝那邊……”
說著，郝仁看向南宮五月：“渡鴉12345會不會已經知道貨櫃艙就墜落在海裏，才讓我專門把你帶上？要不咱們先去海溝那邊找找？”
郝仁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因為他心目中的渡鴉12345從來都是個幕後黑手，折騰人的本事出神入化那種，保不準那位女神姐姐已經知道貨櫃艙的下落了，她就是把郝仁派出來折騰著玩的……
“不至於，”倒是數據終端給渡鴉12345作了解釋，“長官隻是考慮周密，咱們現在所處的這顆星球有百分之八十的海洋麵積，咱們著陸的地方是這顆星球上僅有的一塊大陸，貨櫃艙墜落在海洋中的幾率一開始就極高，所以她才讓你帶上海妖。”
郝仁點了點頭，表示了然，南宮五月則一臉自信：“放心吧，雖然沒去過深海，但海妖天生就是水裏的生物，我融入水體之後免疫黑暗和水壓的。額，前提是這個星球上的海水主要成分可別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數據終端做出保證：“放心吧，是正常海水，就含鹽量略微高一點，話說你不會因為含鹽量高被醃成魚幹吧？”
南宮五月想了想：“……應該不會，我是鹹水生物，而且我有一些天賦能力，可以避免在海水濃度異常的情況下變成魚幹。”
郝仁感覺這個話題簡直是太臥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