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十九想,自己的兒子這個時候最不想看到的,應該就是寧初二。
因為當他看見那片湖水蘭的裙擺時,就已經哭的淚人一樣了。
胖乎乎的小手還維持著前伸的姿勢,方向卻徑直指向了寧初二。
“壞壞!!嗚嗚嗚...不要看見娘親。”
連小獸真的很少這麽沒“風度”的,至少在他明白點人事的時候開始,這孩子的禮儀一直都是頂好的。
寧初二自然也能感覺出來腓腓出離的憤怒。
見過孩子哭的人都知道,那不僅僅是一種情緒的宣泄,因為他們的眼中,真的帶著一種毀天滅地的哀傷。
“娘親不是不讓你吃,而是你現在的牙齒不能再吃甜食了。”
麵對初二的苦口婆心,小獸明顯是抗拒的。
“為什麽你要這樣?就是小小的一塊,你為什麽不讓人家吃。爹爹都說了,吃好糖不會牙疼的,娘親為什麽還要攔著!”
說到這個份上,寧初二真的不得不瞪向連十九。
吃好糖就不會牙疼!!
“你就不說句話嗎?”
說什麽?
連小爺瞅了她一眼,膝蓋一抬朝軟椅上歪了歪,轉著手裏的文玩盤著。
他本來就是想給的。
而且他們連家世代教導孩子的方式都是,吃好的,買好的,穿好的。
寧初二一看連十九那副臭德行,氣的眼角都跟著抽抽。
有這麽當爹的嗎?
連小獸這小性子,真是全然隨了他的。
連小獸說。
“娘,你好凶,竟然連爹爹一塊教訓,我們以後都不跟你玩了。”
寧初二淡淡回道。
“不玩就不玩,反正你不能吃糖。”
說話間端起那盤荷香牛乳就要出門。
連小獸眨巴著一雙葡萄似的眼睛,瞬間蓄滿了淚珠。
他娘現在都不在乎他要不要跟她玩了!!!那他也不要在乎她!邁著小短腿幾步撲倒在地,抱著寧初二的大腿哭道。
“糖啊,不要拿走糖,人家討厭你!!人家要跟奶奶告狀。”
寧初二有些哭笑不得了。
小家夥機靈的,這時候還不忘抬出她婆婆“嚇唬”她。
但是玩笑歸玩笑,這個時候要是不拉下臉來,前麵就真的白堅持了。
“你去找吧,也好看看我不讓你吃糖是對是錯。”
吃糖當然是不對的。
這點連小獸很明白,他也不想做一個糊塗孩子。隻是平日被寵慣了,突然被人這樣冷戰臉教訓,就算是親娘,他也會覺得沒麵子。
有時候,小孩子的自尊真的奇異的有些光怪陸離。
寧初二說。
“爬起來,像個男子漢一樣好好跟我說話。”
連小獸撅著嘴巴,依舊哭的稀裏嘩啦。
“給糖就起來。”
這無賴的樣子到底像誰?
寧初二同連十九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找到了答案。
他們兩個,都挺無賴的。
連小獸流著眼淚去拉連十九的衣角。
“爹爹,娘欺負我。”
那可憐巴巴,仿若沿街乞討的委屈樣...
“你給我坐下!”
連小爺剛站起身,便聽到這一聲嗬斥。
他怔怔的看向寧初二,麵上掛著不可思議。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這樣頂撞他。
略微淩亂的發鬢,單手抬起的荷香牛乳糖,讓她看起來像個時刻準備戰死沙場的將軍。
“你要□□臉,我由著你,但是今兒不行。”
她小聲說了一句,看到連十九淡淡撩下袍袖坐了回去。
寧初二之前那一嗓子,聲音著實不小。
連小獸眼見著連十九坐回去,以為娘親將自己的爹都嚇唬住了,伸手抹了把眼淚,連抽噎都是小小聲的。
這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
鞋麵上,是自家兒子垂頭喪氣的腦袋,寧初二動了動腳,他便跟著在地麵上蹭幾下。
不求饒,也不放手,像是維護著內心深處垂死掙紮的小自尊一樣。
屋內的氣氛,一時有些僵持。
最後還是連小爺站起身,默默將自己的兒子抱走了。
“娘是大惡人。”
臨走時,連小獸握緊小拳頭,露出半截的小胳膊胖的一節一節的,像極了蓮藕。
寧初二瞅著漸漸遠去的藕娃,內心實在有些五位摻雜。
父子兩離去時,麵上的表情都悻悻的。
想到連十九麵無表情的臉,寧初二揉了揉額角。
自己方才,是不是太過分了。說話時的語氣,也似乎太過醜陋了些。
連十九大概是生氣了吧?
畢竟這麽長時間都是他在教導孩子,擔心孩子缺了母愛,便越加對他好,她卻反過來吼他。
寧初二如此想來,心裏越發難受。百轉千回,受盡煎熬。
殊不知連大人想的隻是。
以後就讓寧初二唱白臉吧,既能管教孩子,又能讓兒子跟他更親。
寧家小二當然不知道自己又被算計了,忍著想要追上去的衝動去了小柴房。
她對封涔說。
“我好像被討厭了。”
聽到封穀主挺沒良心的,邊往臉上上藥邊對她說。
“初二,你要真喜歡孩子,咱倆生一個吧。”
連小獸太凶殘了,他這臉上的青包就是他偷偷砸出來的。
。。。。。。。
寧初二再次被孤立了,甚至有的時候,她還會看到自己的兒子跟縣主呆在一處。
那個女人確實很懂得如何討好孩子,布老虎,飛螞蚱,那些新奇的小玩應總能讓腓腓看的目不轉睛。
她低頭看著自己連夜縫製的歪歪扭扭的蜈蚣布偶,心塞的一點逢都沒有。
更令人憋悶的是,連十九要去雲都巡查楓繆行宮的進展,程元也請了旨意一同前往,擺明了是要甩開了她好見縫插針。
寧初二為此頭發都愁掉了好幾縷,除了毒蛇閨蜜,她身邊根本沒有第二個人可以出謀劃策。
卻不想,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會在這時出現,伸出了援助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