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案現場》作者:孫銘苑(女)(ZT 35-46)

第三十五章 盛酒的女屍

到了天津後,我直接住去了趙羽的宿舍,這樣方便一起行動查案。當然,最主要的是跟吳聃那個大叔住得很沒意思,天天聽郭德綱,笑得要死要活。原諒我一生放蕩不羈笑點高,我聽他那些相聲,真心覺得有點無聊。

    第二天吃過早飯後,我跟趙羽去了劉超宗的酒廠。路上,我簡單聽趙羽講了講案情。劉超宗的生意很簡單,本來是從青島買一些便宜的當地紅酒,然後運到 自己的工廠之後再加工,不知用了什麽秘方,做成極其醇香的美酒,再高價賣給外國人和一些高管高官等人,產量很少,口碑卻特好,而且從來不在超市裏公開出 售,要到他自己開的一家小店拿。

    他這酒還有一個牌子,取得很古典,叫女兒香。

    但奇怪的是,這些紅酒本來都是味道很差的便宜貨,但經過他的加工卻變得色澤濃鬱味道香醇,而且幾乎沒有糖分,那醇香的味道隻有窖藏百年的法國紅酒才可以相媲美。而且他的加工技術非常機密,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怎麽做出來這麽優質的紅酒。

    喝過的人經常來信,詢問劉超宗還有沒有存貨,表示無論多貴都會買他的一瓶紅酒。

    可見很多人都對這酒非常上癮。但自從劉超宗死後,他的紅酒就出了問題。雖然味道依舊,卻喝死了好幾個人。而且這些人不就是商界巨頭就是政要人物,一連死了四五個,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所以天津警方很重視這件案子,並在查一直意圖與劉超宗合營的到底是什麽人。而劉超宗出事後,他原本在酒廠的一個個人助理突然消失不見了。不知是畏罪潛逃還是怎麽著,想必這個人跟紅酒毒案有很深的關係。

    聽到這裏,我問道:“那這所謂消失的人是負責什麽的”

    趙羽說道:“說不好,據說是助理,但是酒廠的工人說劉超宗對那人十分的看重,甚至有點敬畏。”

    “是男人還是女人”我不由問道。

    “女的,說是四十出頭的樣子,戴著黑框眼鏡盤著頭發,瘦高個。”趙羽說道:“我們已經讓同事進行側寫,之後畫像,把這個助理的模樣畫出來。”

    說著,趙羽招呼我下車。經常來回天津,又有吳聃這個老天津在,我已經差不多知道天津的各大區域和主要的地點。

    我們下車的地方是在紅橋區的酒廠大道,這裏有幾家大型酒企業的生產工廠。

    一條平整寬闊的馬路邊,整齊地排列著幾家酒廠,酒香四溢。我不喜歡喝酒,但聞到這條路上的酒香,也忍不住好奇地掃視了下這周圍的廠家。

    這些廠家多半是有點名氣的紅酒或者白酒企業。但是對於女兒香這種說不上是古典還是現代的,中洋不分的酒,我是一點印象也沒有。既然有這麽優質的紅酒,劉超宗生前為何不大量投入生產呢這豈不是更賺錢麽

    我跟著趙羽走到這條大道的最後一個酒廠。比較起其他的酒廠,這家廠房顯得陳舊了些。大概是出事之後,酒廠工人都被遣散了,現在隻有一個看門大爺坐在門衛的辦公室裏打盹。

    趙羽上前敲了敲窗,那大爺才醒過來,問道:“你們是”

    趙羽亮出警員證,那大爺立即出門笑臉相迎:“警察同誌,你們可來了。這酒廠一出事,酒廠工人都走了,我也不想在這兒呆著,也沒人給工錢啊。您看什麽時候能結案,我也好回家去。”

    趙羽笑道:“大爺,麻煩您了。主要是這酒廠大門的鑰匙我們也不好自己帶著。”

    門衛大爺歎道:“其實這酒廠就算開著門也不會有人來偷東西。您二位去看看,裏麵也就一些老舊的機器,除了這些,嘛值錢玩意兒沒有。”

    大爺邊說邊給我們引路。我倆跟著他走向廠房。趙羽邊走邊問道:“老舊的機器可是聽說你們這酒廠生產的紅酒可以一絕啊。”

    大爺歎道:“要說這事兒我也不知道。東家那人神神秘秘的,生產配方也不讓人看。東家這一去,要說這世上還真有人知道這配方,那就得是我們東家的那個會計了。”

    “會計”趙羽沉吟道:“是不是四十多歲,戴著黑框眼鏡,高高瘦瘦的女人”

    大爺奇道:“你們也知道她是啊,那女人也很神秘,跟著東家幹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是東家很信任她。”

    趙羽問道:“那女人是不是叫楊新”

    大爺點頭道:“是,就是這名字。”

    趙羽不再說話,此時,我們仨進了廠房。廠房空無一人,但裏麵卻比外麵溫度低了不少,讓我倍感涼爽。

    一直在我背包裏躲太陽的小冪也探出頭來,搭著我的肩膀四下亂看。

    趙羽將那大爺打發走,說我們倆要仔細查查,請他回避。大爺於是又回門衛室了。

    我這時才將小冪抱出來,放到地下去,笑道:“熱壞了吧出來遛遛吧。”

    小冪沒理我,隻是到處亂嗅。我見狀笑道:“我說你什麽時候變成小狗了”

    小冪說道:“這地方有股奇怪的味道。”

    我提鼻子聞了聞,覺得空氣中除了紅酒的香氣之外,沒什麽特別的氣味,便說道:“是不是酒的氣味你該不會是生前連酒都沒喝過吧。”

    小冪搖頭道:“不是,說不上來像什麽,有點像血,但又不像。氣味比血腥味要香很多。”

    我問趙羽:“你聞到了麽”

    趙羽搖了搖頭,說道:“靈狐的嗅覺比人類要好很多。”說著,他蹲下身去問小冪:“你再仔細找找看,什麽地方有奇怪的氣味”

    小冪於是繞著廠房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中央位置,對我們說道:“好像是從這石板縫兒裏傳來的。”

    “石板縫兒”小冪這一說,我才注意到這酒廠的地麵並不是水泥地,而是鋪了一層青石板。我心想這夠複古的嘿。我跟趙羽趕到小冪所在的那位置,端詳了半晌,沒見有什麽特別之處。

    趙羽急忙跑去門衛處,跟那大爺借來一把除草用的鐵鍁。大爺一聽有了線索,也跟著趕過來看熱鬧。

    趙羽將那鐵鍁插入青石板的縫隙裏,用力一壓那木柄,青石板便被撬開,而一道上了鎖的木門出現在我們眼前。

    艾瑪,這還有地下室。

    門衛大爺顯然不知情,見麵前出現一處地下室,很是好奇,便問道:“介個是嘛玩意啊我怎麽就不知道呢”

    小冪抬頭看著我和趙羽,意思是,那奇怪的氣味是從下麵傳上來的。

    我上前拍了拍小冪的頭,笑道:“笑摸閣下狗頭,這鼻子,比小狗還靈驗”

    大爺瞧見小冪,驚訝地問道:“介個是狐狸嗎我聽說警察同誌辦案有帶警犬的,可沒聽說有帶狐狸地。”

    趙羽笑道:“你看這不就有麽。”

    說著,想用鐵鍁將那鎖給砸下來。我上前攔住道:“沒事,這種小鎖我來開。”

    我從背包裏掏出工具,三下五除二將那鎖打開,掀開那木門。

    一股酒香撲鼻而來,著實芳香馥鬱。一段石階出現在麵前,我跟趙羽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掏出槍來,讓門衛大爺在上麵打開手電筒,給我們照著這段路。我出門沒帶槍,還是帶的那把對鬼怪殺傷力比較大的戰神。

    想起前幾天在貼吧發帖記錄我的這些經曆,經常被網友吐槽說,我的戰神跟打醬油一樣。我一直也這麽想,據吳聃說是因為我個人能力不夠,發揮不出神器除魔衛道的力量來。

    不過邪魔當前,有個神器護體總是好的。

    但這段石階倒是不長,很快便到了底部。這時候,我發現牆壁上竟然有根燈繩,於是上前拽了一下。

    地下室突然有燈光亮了起來。雖然是昏黃的老舊燈泡,但還算明亮。

    等我們看清楚地下室的情景後,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隻見地下室裏橫著好幾口棺材。其中一個棺材是打開的,我跟趙羽見狀,端著槍小心地靠了過去。

    我見那棺材半晌沒聲音,便跟趙羽湊上去一看,隻見棺材裏麵躺著一個女子的屍體,麵色紅潤,沒有腐爛現象,但是身上長有紫色的長毛,而且下體還插著一個膠皮管,膠皮管連接著一個玻璃燒瓶,燒瓶裏注滿了紫紅色的液體。

    棺材上寫著明嘉靖十七年,浙江嘉興沐七妹,卒年十六歲。

    紫毛僵屍我見狀十分詫異,於是上前跟趙羽合力,將其他棺材都打開。

    打開其他棺材之後,卻見裏麵全部都是小女孩的屍體。雖然容貌籍貫各不相同,但是多半是死於豆蔻年華,或者及笄之年。

    這些屍體保存完好,多半是明清時代的,而且多為江南女子的屍體。有的長著紅毛,有的長著綠毛。最近的一具屍體是民國三十六年的。

    “我靠,這是什麽情況”我見那些女屍倒是沒有任何詐屍的行為,便略略放心下來。但是眼前的情景著實詭異難當。

    小冪也跟了下來,見狀對我們說道:“我猜這些屍體的胃裏應該是紅酒。”

    “屍體的胃裏”我聞言一陣作嘔。我去,那些所謂的醇香的紅酒不會就是從這些屍體裏加工而出的吧現代人都是什麽腦子

    “我記得紅酒有所謂的醒酒器,不會是劉超宗把女屍當做醒酒器了吧。”趙羽說道:“不知這麽多屍體是從哪裏來的。”

    小冪冷哼一聲:“如果是死後盜取屍體的話,紅酒的品質容易受到影響。我猜測是這酒廠的創始人高價買下的女孩子,然後殺掉當了製作紅酒的器具。”

    我聽後皺眉道:“你這想法很特別,重口味。”

    趙羽點頭道:“我覺得多半也是這樣。先通知局裏吧。”

    於是我倆原路返回。一直等在地下室門口的大爺十分好奇,問道:“警察同誌,裏麵有什麽東西”

    我笑道:“大爺,您好奇的話怎麽不下去自己看看”

    趙羽說道:“別下去了,可能下麵會有什麽線索,大爺,過陣子我們同事來了,您就知道地下室有什麽東西了。不過到時候您可別害怕。”

    大爺不以為然地說道:“我活這一把年紀了,什麽沒見識過嚇不著我。”

    然而,門衛大爺說的這番話很快便被他的實際行動而推翻。趙羽打了電話報告了局裏地下室的情況後,市局的警車很快便到了酒廠門外。

    刑偵技術科的工作人員下去地下室,將那些屍體一個個的抬了出來。

    門外大爺見了,又聽說可能這就是盛放紅酒再加工的“器具”,頓時跑到一旁去吐了。之後一溜煙跑回家再也不肯回來。

    我跟趙羽則跟著警車回了天津市局。法醫馬上解剖得來的這些屍體。我跟趙羽在局裏等了會兒,解剖結果便出來了:這些女屍的胃裏麵都是紅酒,而且據驗證,就是劉超宗賣得極好的女兒香。

    我聽了之後心想,這你媽才叫重口味。

    “那這些紅酒跟劉超宗賣給別人的那些,有什麽不同麽”趙羽問道。

    技術科的工作人員回道:“有一點不一樣。女屍身體裏的酒帶有屍毒,但是他賣給別人的酒裏麵卻沒有毒。”

    趙羽問道:“那他賣出去的酒裏是不是有解毒劑之類的東西”

    技術員搖頭道:“沒有,完全沒有任何藥物類的東西。如果那樣的話,會影響紅酒的味道。但是我們查不出他是怎麽解除屍體的毒素的。”

    趙羽點點頭,帶著我出了警局的門,繞到一旁,接著,指了指我身後的背包,說道:“剛才我塞了一小瓶有毒的紅酒到你的背包裏,現在拿出來看看。”

    我吃了一驚,心想我怎麽沒什麽知覺呢。看來這貨身手不錯啊,警察不幹了還能去當個扒手。

    我趕緊將包裏的紅酒翻出來,見趙羽塞的是一隻小玻璃瓶,好像是樣品類的東西。記得剛才在棺材旁的貨架上確實看到幾隻小玻璃瓶,而剛才那通著屍體的試劑瓶裏的酒,最後注入的正是貨架上大大小小的瓶子。裏麵盛放的估計就是新從屍體中取出的紅酒。

    雖然這瓶子裏的酒也許沒有毒,但更可能是有毒的,我問趙羽你帶出來這玩意準備做什麽專業技術人員都說無法查出為什麽無毒酒會變成有毒,屍體的毒素之前為什麽會消失,你拿著這瓶子又有什麽用

    趙羽沉吟道:“你也看到了,劉超宗用的東西和設備都是很古舊的玩意。也許他用的除毒的法子也很古老,是純天然的解毒藥物,而非現在的解毒劑之類的化學藥品。”

    “所以呢”我問道:“知道這些又如何”

    “我記得巫山派的人善於煉丹製藥,而且跟茅山派不同的是,她們的藥物多偏於美容,解毒,養顏,延年益壽等,而且頗有奇效。如果能請阮靈溪來幫忙看看,也許會有發現呢。”趙羽說道。

    我一聽他又要找惡女,心中不大讚同。之前她雖然救過我兩次,我也表示了感激之情,也曾當朋友一樣約她出來過,結果人家拒絕得很爽快。我覺得她是不想我們追究她的身世秘密,尤其是提到巫山派。

    對於這樣一個對巫山派避之不及的人來說,讓她承認自己是來自善於製藥解毒的巫山派,來判斷紅酒裏麵到底含有什麽奇怪的成分,我估計她會當場拒絕。

    正當我要說出這番話的同時,見倆警察帶著一個男的走進警局大門。我抬眼一看,我靠,人生何處不相逢,又是趙振海那貨。

    等他走到近前,我笑道:“趙兄啊,別來無恙啊你怎麽又來了”

    趙振海擦了擦臉上的汗珠,苦著臉說道:“我也不想來啊這不,警察同誌說我跟一宗毒酒殺人案有關,又把我給傳來了。”

    “你跟這案子什麽關係”趙羽聽罷,不由說道:“難道那個想跟劉超宗合營的人,是你”

    趙振海苦笑道:“我如果知道會出這事,我何必趟這渾水啊我”

    我跟趙羽麵麵相覷,不由愕然。該說這世界太小呢,還是世界太小

    正當我們想詳細追問的時候,卻見一陣汽車鳴笛聲傳來。我跟趙羽回頭一看,警察局門口竟然開來一輛車,錚亮嶄新的奧迪a6,。車門一開,一個穿白襯衣黑西裝褲的男人從駕駛座上下來,恭恭敬敬地開了後車門。

    之後,車上下來一個少年,隨後,是一個一身長身唐裝的高大男人。我一看那少年,我去,認識,這不是火車上帶著小情人的那個叫什麽雲遙的麽,也就是跟趙振海蠻熟的那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子。

    那唐裝男人我雖不認識,但他一下車,那氣質和氣場,不由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這男人大概三十六七歲的年紀,留著短絡腮胡子,身材高大,黑色長身唐裝襯出一身江湖霸氣來。前身一處金線刺繡,似乎繡著龍紋。

    “這誰啊,排場擺到警察局了嘿。”我嗤笑道,心中卻覺得這貨肯定來路極其硬,不然不敢如此囂張。

    “他怎麽來了”一旁的趙羽皺眉道,神色現出幾分不悅來。

第三十六章 消失的女人

“你認識他”我問道。

    趙羽點了點頭。此時,那趙振海倒是跟久旱逢甘霖一般嚷道:“段大哥你可來了”

    “這倆人怎麽又認識”我如今腦中一串問號。

    那男人走到趙振海跟前,冷哼了一聲,隨即對趙羽一笑:“很久沒見了。”

    趙羽笑了笑,說道:“什麽事能驚動您呢”

    那男人笑道:“聽說我下屬卷進一宗毒酒殺人案,我來看看。我很了解振海,”說著,他轉頭看了趙振海一眼,繼續說道:“他沒這個膽子幹這種事。”

    趙振海在一旁連忙點頭道:“對對,我不可能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啊”

    趙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們隻是請他來錄口供,並不是當犯人逮捕。”

    那男人笑了笑,說道:“正好,我也去聽聽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瞧著男人旁若無人地進了警局,他身後的少年也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們幾眼。我不禁對趙羽說道:“瞧這倆人夠囂張啊,這怎麽像黑社會的啊”

    小冪此時跳到我肩膀上,看著兩人進門,對我和趙羽說道:“這個幫會老大有點特殊的氣質。”

    我笑道:“霸氣側漏”

    小冪說道:“不,是不像普通人。但是我也說不好哪裏不對勁。”

    聽了他的話,我又仔細打量了一下那江湖大哥。不過在我肉眼凡胎的眼裏,那貨不過就是有點江湖霸氣罷了。

    “這男的是誰,叫什麽名字”我低聲問趙羽。

    趙羽說道:“是這邊黑幫起家的一社會大哥的手下,算是第二把手吧。這人叫段清水,好像是雲南大理州的人,不知怎麽來了天津。”

    我們幾個進了警局,有專門負責筆錄的警員走了過來,見這麽大陣仗,不由有點發愣。

    段清水倒是心安理得地坐下來,說道:“各位警官不必管我們,開始吧。”

    趙羽對那做筆錄的點點頭,於是趙振海開始說道:“這人死的真不關我的事。這不前幾天我想跟劉超宗商量看能不能合營紅酒廠的事麽。聽說他那酒十分香醇,但是銷量極少。我想著如果能投資一起賣紅酒,那肯定能賺一筆。”

    趙羽問道:“你不是做問卜這類行當麽什麽時候想改行了”

    趙振海歎道:“這不上次請鬼出事了,我就有點後怕,想做點安全的營生。我認識劉超宗,知道他有祖傳的紅酒秘方,但是看他的店麵太小,覺得可能是沒 錢投資吧,這才提議說出錢幫他擴建店麵,合營酒廠。他當時沒答應,我以為他是怕我知道他的祖傳秘方,就告訴他說,那秘方我沒興趣,我就想投資,然後咱們倆 分紅。結果他也沒立即同意,就說考慮看看。”

    我問道:“你為什麽想到要做紅酒生意”

    趙振海說道:“你們不知道,我父母就是做紅酒生意的。後來出了意外亡故了,我這才跟著師父混江湖。不然我現在說不定也經營紅酒生意呢。”

    趙羽問道:“聽說劉超宗有個助理,或者說是會計,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叫楊新是麽”

    趙振海想了想,說道:“他身邊確實有個四十多歲的女人,不過我不知道她的名字。看上去劉超宗倒是很信任她。”

    趙羽說道:“但是我們查過,根本沒有楊新這個人。”

    趙振海愕然道:“沒有不可能啊。難道她用的是假名字可為什麽用假名”

    我聽完這話,覺得這情況有點紛亂。在一酒廠當會計,還用的是假名字,這有點意思了。

    鑒於酒廠裏還能翻出屍體,劉超宗又對那女人十分信任,八成這女的也跟這件事脫不了幹係。

    趙振海見我倆都沒說話,於是趕緊賭咒發誓地說自己跟酒廠毒殺案子真沒關係。趙羽於是問這楊新跟著劉超宗幹了多久

    趙振海想了想,說道:“我當時也問過,因為看劉超宗對這個楊新很信任,就打算跟她套套近乎。聽說是半年前跟著劉超宗的,不過既然你們說這個人的名字是假的,我也不確定她說的話是真還是假。不過”

    “不過什麽”趙羽追問道。

    “有一點我總覺得奇怪,”趙振海說道:“但是也不一定對你們破案管用。”

    我著急道:“你廢話什麽,趕緊說”

    “那楊新雖然看上去像四十歲的,但是聲音卻跟十幾歲的小姑娘一樣清脆。由於聲音跟外表差別太大,所以我印象比較深。”趙振海說道。

    “會不會是故意裝出來的”我說道:“有些女人不都喜歡裝嫩麽。”

    “不像。”趙振海說道:“而且喜歡裝嗲的女人,也不會把自己打扮得那麽老古板。”

    我心想這話啥意思呢,難道是說楊新是某個姑娘易容的麽。雖然現在女人的化妝術越來越牛逼,基本媲美整容術,但是我從來沒見過姑娘喜歡把自己易容成老太婆的。

    趙羽又問了一些問題,見趙振海也沒什麽有用的情報提供,加上那位段大哥執意保釋,也便放他走了。

    等那拉風的奧迪消失在我們視野中時,趙羽才說道:“咱們去找阮靈溪看看吧。”

    “問解毒的事情”我說道:“怕她不肯告訴我們。”

    “不問怎麽知道。”趙羽說道。

    我想了想倒也是。阮姑娘是個女漢子,雖然自己住的那座樓上被傳為鬼樓,依然一如既往地住在那裏。當然那些鬼都被吳聃解決掉了,但鬧鬼的傳聞還在,依舊沒人敢住進去。上次蚌埠事件後,阮靈溪辭了工作,正在家賦閑。於是我倆準備直接去她家找她打聽下。

    去往阮靈溪家的路上,我問趙羽怎麽會對黑幫這麽熟悉。我聽說過警察跟黑幫暗中相熟,但是我跟他都是剛入行的,還沒怎麽接觸這些,趙羽倒像是老江湖一樣見怪不怪。

    趙羽說道:“天津這片地兒有一個勢力最大的黑幫大哥,叫馮四海。這位老大雖然是黑幫起家,但是現在經營的生意算是合法生意。天津幾家ktv,酒 吧,高檔酒店和娛樂中心都在他的經營或者管轄之下。雖然也難免有械鬥,賣搖頭丸這類事情發生,但所幸沒什麽大事,基本上跟警方沒什麽衝突。”

    “那段清水又是誰”我問道:“是馮四海的手下”

    “這個人的來曆有點神秘。”趙羽說道:“大概四五年前跟著馮四海,而且來自千裏之外的雲南大理州。聽說也是混黑道的,跟著馮四海出生入死過,很得 信任。他來的時候還帶了一個孩子,就是剛才你看到的那個少年。那孩子叫段雲遙,說是他的侄子。家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因此直接跟著馮四海來了天 津。”

    “這有什麽神秘的,無非也是個來自雲南大理的黑幫混混唄。”我說道。

    趙羽沉吟道:“不好說,直覺這個人有點神秘。而且他的拳腳功夫相當厲害,最初是作為馮四海的私人保鏢,後來漸漸管事了。他那侄子別看才隻有十八歲,也是個高手,現在是馮四海女兒的保鏢。”

    “馮四海的女兒”我聽到這裏,腦海中靈機一現,突然回想起火車上的邂逅。段雲遙帶著一個少女去旅行約會,那少女有一雙很特別的眸子。難道那女孩會是馮四海的女兒

    “那女孩是不是眼睛有點特別,”我問道:“我在火車上遇到過段雲遙,他帶著一個姑娘坐車。”

    趙羽有些訝然:“你見過她是啊,都說她特別。”

    我聽了這話,再瞧著趙羽那微妙的神往的表情,心中暗笑,不由問道:“我說,你對這黑幫老大的家室了解得很清楚嘛”

    趙羽一怔,表情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隻是從小就認識馮叔。”

    我聽了這話心中暗想:馮叔,這貨不能是現實版無間道裏的劉德華吧莫非是黑幫大哥在警方安插的臥底

    趙羽見我一直盯著他,皺眉道:“你這人難道又想歪了”

    我笑道:“不過你剛才說起那姑娘的樣子,蠻情竇初開啊。”

    趙羽笑了笑:“自小認識的,當然有些情分在的。”

    我心中啐道:八成是自小暗戀的吧難怪拒絕人大女神的告白。

    我回想了下那姑娘的樣貌,是很甜美,氣質有些特別,但算不上傾國傾城讓人驚豔,比起當年追趙羽的校花有點遜色。隻是那一雙眼睛,著實讓人印象深刻。

    於是我問道:“馮四海的女兒叫什麽名字呢”

    趙羽說道:“那其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而是他收養的孤兒。她叫馬九,因為是九九重陽節出生的,所以有了這個名字。阿九在繈褓中的時候就被帶回馮家,馮四海對她倒是很寵溺,看做親生女兒一樣。”

    我聽他提起黑幫的恩怨情仇家事八卦都如數家珍一樣詳盡,不由對趙羽的身份起了疑惑。孤兒院長大的一個普通的孩子,怎麽會跟黑幫有所往來而且看上去淵源很深。

    我想繼續追問,趙羽卻顯然不想回答我的問題,便將小冪從我的肩膀上抱下來,放在腿上,隨即對我笑道:“雖然知道這小狐狸身體裏住著一個前輩的靈魂,但是我還是挺喜歡這種萌物的。而且你看,他好像長大些了。”

    我翻了翻白眼,再去看小冪,正睡眼惺忪地斜睨了我倆一眼。我心中啐道:靠,這話題轉換的也真夠生硬的,趙羽這貨八成很有問題

    說話間,我們下了車,直奔阮靈溪的住處。敲開房門,見阮靈溪捧著半個西瓜出現在門口,穿了一身睡衣沒怎麽梳洗。不過美女終究是美女,雖然性格可惡點兒,就算素顏也自有清麗動人之處。

    “你們怎麽又來了”阮靈溪問道,隨即瞥了一眼小冪。

    “想向你請教點事情。”趙羽笑道。

    阮靈溪點點頭,完全沒有請我們進去坐的意思。趙羽隻好問道:“靈溪,上次我問的那個問題,就是有什麽東西能夠解除屍毒,但是毫無痕跡,對紅酒沒有任何色澤味道上的影響,你知道麽“

    阮靈溪翻了翻白眼,說道:“你怎麽就斷定我一定知道呢”

    我笑道:“就憑你是巫山派的傳人啊。”

    此話剛一出口,我立即後悔了。我靠,惡女最忌諱我提起巫山派,這下她肯定要給我們吃閉門羹了。果然的,阮靈溪臉色一變,就要伸手關門。我見狀,情急之下將胳膊伸了過去。結果門一關,我“嗷”地叫了一嗓子。

    門頓時給我手臂擠破了。阮靈溪趕緊又將門打開,看了看我手上蹭破的一大塊皮,罵道:“我沒見你這麽無賴的二貨”

    我哭喪著臉說道:“很疼啊美女,你看你不給我包紮下傷口麽。”

    阮靈溪無奈道:“好好,算我倒黴,進來吧你倆。”

    我這才跟趙羽進了她家門。阮靈溪轉去屋裏取藥箱,我便坐到沙發上去,觀察了下她家的布局。跟我想象中不同,阮靈溪的家裏布置得很簡單,沒什麽女孩 氣的感覺。而且屋裏一股淡雅的清香,轉而一看,竟然在客廳的一角擺放著一隻三腳架,上麵放的不是吊蘭之類的盆花,而是一隻精致的做成蓮花池的物件,好像是 插熏香的東西。隻見那花池的中間是一片小舟,裏麵有煙霧嫋嫋升騰,看來是放著熏香。

    阮靈溪提著一隻小藥箱進了客廳,坐到我身邊來。趙羽此時問道:“靈溪,你家裏點的是什麽熏香味道很清雅,像純天然的東西,不像是加了香精的那種貨色。”

    阮靈溪打開藥箱,滿意地笑道:“算你有點見識。這可真是純天然的香料,裏麵加了杜若,芷蘭和驅蚊蟲的”說到這裏,她突然明白趙羽話語中的弦外之音,於是冷哼道:“反正市麵上是買不到了。”

    此時,我見阮靈溪從藥箱裏取出的竟然不是藥水之類的東西,而是一隻小瓷瓶。更誇張的是,這貨從瓷瓶裏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塗到我的傷口上。

    “我靠,你這是給我塗了什麽東西別是什麽奇怪的藥吧”我狐疑地問道。

    阮靈溪白了我一眼,說道:“你這沒見識的這都是上好的中藥材做成的,放心,你這點傷,後天就完全好了,一點痕跡都不會有。”

    “有沒有那麽誇張”我半信半疑地看著胳膊上的白色粉末,見那些粉末慢慢地融化,沒多會兒,那火辣辣的痛感便減少不少,而且一股清涼的感覺襲來。

    “靈溪,你這些藥材都是從巫山帶來的吧。”趙羽直接問道:“雖然現在市麵上的中藥也有很多,但是純天然的很少。我想許多中藥也是種植而來,並非野生,藥效漸漸沒那麽好了。你這藥有奇效啊。”

    阮靈溪歎道:“讓你們兩個煩死了。好吧,我告訴你們,我是來自巫山,但是,這件事不可以告訴別人。誰說出去,我就殺了誰。”

    我一聽,對趙羽使了個眼色:惡女都承認了,你他媽趕緊快問啊

    趙羽說道:“放心,我不想探究你的秘密。我還是想問那個問題,你能告訴我麽”

    阮靈溪想了想,說道:“我倒是知道巫山有一處地方產一種白蓮,蓮子能解屍毒。很多年前也許有人得過這種蓮子,但是在現代來講,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巫山派其實就像是你們所說的道家學派了,相當於出家人。巫山的弟子們不會下山入世,而下了山的,多半回不去了。”

    說到這裏,阮靈溪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蓮子麽”趙羽沉吟道:“那像你描述的,很多年前有人得過,現在就不會有人偶然采摘到麽”

    “不可能。”阮靈溪斷然道:“巫山派出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掌門已經將我們所居的地方劃了結界。很少有人能找到,更別說能去采摘什麽蓮子。”

    “那麽有沒有可能,巫山派的女弟子會下山來,比如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趙羽問道。

    阮靈溪笑道:“你開什麽玩笑,巫山派的駐顏術空前絕後,就算是掌門師父,現已經將近七十歲,也保持著三十左右的容貌。”

    我聽了這話頓覺好奇,於是問道:“那你多大四十”

    阮靈溪啐道:“我有那麽老麽我還沒你老呢”

    “這麽說巫山派還是有年輕人的哈。”我笑道:“我以為都是童姥呢。”

    趙羽無視我們的說笑,繼續問道:“那你們的弟子會擅長易容術麽比如妙齡少女易容成四十多歲的女人”

    阮靈溪白了他一眼,無奈道:“我說你們倆怎麽就跟巫山派過不去呢也許有吧,但是我也從那出來不久,在巫山我算是最小的了,其他的都是師姐,而且雖 然容貌不變,但是年紀都是三十開外四十掛零了。而且大家都對下山沒有任何興趣,也已經與世無爭很多年,最多的不過是在附近荒野山村,貧瘠小鎮采買點東西而 已。我不是那種修道的材料,才逃下來的。”

第三十七章 幽冥之眼

趙羽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我見阮靈溪收拾藥箱,長發在腦後鬆鬆挽起,幾絲長發垂到臉頰邊,竟然很有嫵媚的味道,不由多看了幾眼。

    正在我愣神的空兒,小冪冷不丁跳到我肩膀上,眯起狐狸眼笑得不懷好意。我瞪了他一眼,知道這貨心裏又在吐槽我。

    此時,趙羽的手機冷不丁響了起來,將寂靜中的我們嚇了一跳。趙羽趕緊接起來,說了幾句之後,皺眉掛掉電話。

    “出什麽事了”我見他麵色不善,於是問道。

    “太有意思了。市委,軍區,還有中央,都派人來問這件紅酒案子,讓我們不要繼續查下去了。”趙羽冷哼道:“八成這些人都高價買過劉超宗的酒,心中有所忌諱。”

    “那就放下不查了”我問道。

    趙羽歎道:“沒辦法,現在那些屍體已經責令明日全部送入火化場火化,我們攔不住。”

    我心想,屍體沒了的話,毒酒什麽的也不會存在了,這也算是好事。

    我跟趙羽悻悻然地出了阮靈溪的家,之後我去了吳聃家裏。幾次來天津,都沒好好跟師父聊聊。

    晚上,我倆到小區門外支了個炭爐燒烤,邊吃邊喝酒。我想起惡女的身世,對那巫山派十分好奇,於是問吳聃是否知道些內情。

    吳聃嗬嗬笑道:“我徒弟長大了啊,知道思春了。看上姑娘了”

    我啐道:“就那惡女,我可不敢要。”

    吳聃哈哈笑道:“有點脾氣才有意思,不然多沒勁。我教給你怎麽交往。晚上約出來,看個電影,喝個咖啡或酒吧,然後太晚了或玩累了,就附近找賓館睡。”

    “我靠,師父,你這叫交往麽,這不是約炮麽。”我笑道:“難怪你老婆跟人跑了。”

    說到這裏,我頓覺後悔。喝了酒沒啥遮攔,戳人家痛處麽不是。

    吳聃歎了口氣,說道:“我這是除魔衛道,走了一條孤膽英雄的路。可惜啊,人老了。連我那把刀,都有點揮不動了。”

    “師父你正值壯年吧,不也才四十多歲麽。”我笑道。

    吳聃歎道:“做這行需要精神和體力都在巔峰的時候。說起來,你小子體質太陰,不適合我那把上古神器。但是我送別人,又覺得沒合適的人選。”

    我一時語塞,心想不就是把古董刀麽,搞得跟軒轅劍的神器一樣,出世還能拯救全人類啊。

    轉天,趙羽問我要不要去看屍體焚燒的情景。我說那玩意有什麽好看的趙羽說,很多人都會去火化場圍觀,也許能找到那個神秘的女人呢。

    我一聽,便把閑來無事的吳聃也帶過去湊熱鬧了。

    等到了火化場,遠遠地,就聞到一股酒香。走近一看,屍體已經開始焚燒了。但那香氣夠濃烈,方圓一公裏都能聞到。

    香氣吸引了很多人圍觀。我見人群中不僅有趙羽等人,甚至那叫馬九的少女也來了。

    我見趙羽跟馬九有說有笑,眼眸裏柔情似水,不由偷笑,指給吳聃看。

    吳聃端詳了馬九幾眼,對我說道:“這女孩子的眼睛不同一般啊。”

    “師父,你能看出什麽端倪”我追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這姑娘應該是馮四海的養女,叫什麽阿九的吧”吳聃問道。

    “你知道她”我訝然道。

    吳聃點了點頭:“這孩子小的時候,我偶然見過她。這女娃娃有一雙幽冥之眼,你懂麽”

    “那是什麽東西”

    “就是能在某段時間內看到一些奇怪的影像,比如預測別人的災禍。更特別的是,她能看到我們每個人不同的磁場。”吳聃說道。

    “磁場”這個詞讓我想起趙羽的那番話,每個人都有其不同的磁場。

    “磁場在她眼裏會顯出不同顏色和強度的光環,根據這兩點,她能判斷誰是修道的人,誰的壽命短,而誰可能長壽,誰會在某些時刻有災難。”吳聃說道:“馮四海很寵溺她的原因也在於這個特異功能。馮四海之前混黑幫,靠著阿九的預測能力躲避了不少災禍。”

    “這麽拉風”我笑道:“沒想到這姑娘的眼睛這麽厲害。”

    我倆正閑聊,卻見阿九指著人群裏的一個人,對趙羽耳語了幾句。隨後,趙羽向那人靠過去。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見一個戴棒球帽的年輕男人正躲在人群中,看屍體火化的場景。趙羽快靠近的時候,他突然警覺,立即拔腿就跑。

    吳聃見狀,對我說道:“快去跟上,抓住那男的”

    我不明所以,隻好跟趙羽一起追。但是那男人腳力竟然相當之快,我跟趙羽使出渾身解數,依舊跟他保持相當一段距離。

    追出去一陣子,我便累得氣喘籲籲。再看前麵那男人,身材不是很高,瘦得皮包骨的樣子,卻不知哪兒來的力氣,跑得身輕如燕。

    最後,我跟趙羽一個都沒追上,各自累得氣喘籲籲地停在一座立交橋下。而那個男人卻輕巧地從橋下奔過馬路,一溜煙沒人了。

    我扶著牆,擦了擦滿額頭的汗,罵道:“我靠,這人怎麽跟兔子一樣,跑得真夠快的。咱們倆經過那麽嚴苛訓練的都沒追上那瘦子。”

    趙羽邊擦汗邊說道:“我看那人像是會一種失傳的中國功夫,小騰挪。古代不少飛賊穿牆入戶,靠的就是這種身輕如燕的功夫。”

    我啐道:“得了,沒追上就沒追上吧,給自己找什麽借口。”

    趙羽平靜了下氣息,才說道:“你沒發現麽剛才那人根本不是男人,是個女人假扮的。雖然她的衣著外形很像男人,但是跑起來的姿勢還是暴露了。”

    “等下,你幹嘛著急地來追這個女扮男裝的”我問道。剛才聽吳聃一句話,讓我跟著追,我他媽沒搞清楚狀況就跟來了,結果追的是誰都不知道。

    “阿九說這個人的磁場特別,懷疑她也許是我們要找的人。”趙羽說道。

    我無語:“這算什麽邏輯。”

    我倆在天橋下歇了會兒,才返回身往回走。趙羽說道:“我覺得剛才那人也許就是我們要找的女人。這個女人並不知道事情的後續發展是什麽,所以才來看看。”

    我揉了揉發飄的腿,說道:“也許是,但是很顯然,我們連人家的衣角都沒沾到。就算是要逮到她,恐怕也不容易。”

    我倆走在馬路邊兒上,我突然聞到一股惡臭味兒傳來。扭頭一看,旁邊是倆垃圾箱。夏日炎炎,裏麵的垃圾發酵腐爛,一股子臭味。

    但在那垃圾旁邊,一個老婆婆正佝僂著背仔細地翻找著,從裏麵收拾出礦泉水瓶,紙殼子之類的東西,放到一旁。我瞧著她的背影和風中淩亂的發絲,心中莫名地泛起一股心酸之意。

    我停下腳步,從錢包裏掏出一張一百元來,走到老婆婆身邊,直接塞進她手裏,轉頭就跑。

    但我還沒邁步,那婆婆竟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陰陰的低笑聲傳來:“小夥子,你先別跑。”

    這聲音十分陰森,讓我心中起了一陣惡寒。回頭一看,我靠,差點嚇掉半條命。

    老婆婆正是我們在子牙河邊兒見到的那個,傳說中吃嬰兒的老太婆。這老婆婆泛紅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著我,好像看著獵物一樣。一笑露出泛黃的牙齒,手上身上一股子臭味,著實讓我受不了。

    “老婆婆,原來是你啊。”我咧嘴笑道:“我竟然在這兒能遇到你。”

    “嘿嘿嘿,為他人做嫁衣裳,為他人做嫁衣裳你有大難啊”老太婆突然湊近我,用鬼氣森然的聲音在我麵前說道。

    我又驚又覺惡心,因為她身上的氣味實在太讓人作嘔了。

    我趕緊掙脫她的手躲到一旁,情不自禁幹嘔了一番。同時心中有點後悔平白無故的同情心泛濫,給她送錢。

    老太婆一陣桀桀怪笑,烏黑的手將錢揣進破舊的衣服裏,之後將撿到的東西塞進麻袋,拖拖拉拉地走了。

    看著她走遠,我這才鬆了一口氣。一旁的趙羽看得有點發愣,說道:“這老婆婆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

    “說她精神有問題的話,”我回想了下她在子牙河邊兒的那番瘋話“杜家的冤魂來報仇了”,卻被她言中了。那這次呢不會又被言中了吧

    想到這裏,我頓覺晦氣。

    等我們回去之後,火化場已經將那些屍體燒盡了。吳聃看著我們,似乎意料之內地說道:“沒追上啊。對了,剛才你手機響了,我看是你局裏打來的電話,就接了。你們同事說,杜菲菲抓到了,但是她要求見阮靈溪。”

    說著,吳聃將我的背包和手機遞給我。

    剛才我一時激動,背包塞給吳聃就跑了。現在一想,幸虧是跟趙羽一起,否則我他媽跑遠了迷路了,這不得上新聞頭條:一刑警追疑凶迷路,錢包忘帶無法打車。

    此時火場的眾人已經散去了,我於是跟趙羽說起杜菲菲被逮捕的事情。趙羽點頭道:“你想帶著阮靈溪回去看看也好。”

    我於是趕緊電話通知阮靈溪。也許對比起惡女,我更想去見一見杜菲菲,將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問問清楚。線索千絲萬縷,雖然逐步清晰,但是仍舊有很多疑問盤桓在我腦海。

    我跟吳聃道別,走之前,突然想起在天橋底下邂逅的那位老婆婆,於是說道:“師父,我今天跟趙羽又遇到那個傳說裏吃嬰兒的老太婆了。”

    吳聃點頭道:“這有什麽難道她說什麽了麽”

    我說道:“還是瘋瘋癲癲的唄,說我為他人做嫁衣裳,說我會有大難莫名其妙的,不知什麽意思。”

    吳聃聽了這話,沉思道:“為他人做嫁衣裳”

    我見狀笑道:“師父,您不會真相信她的瘋話吧”

    吳聃說道:“上次她說的話應驗了,我總覺得這次也不大踏實。”說著,他將我拉過來,前前後後轉著圈端詳了半天。

    我苦笑道:“師父,我沒什麽事,而且前幾天的燙傷也都快好了。”

    “不對,為他人做嫁衣裳這句話有點意思。也許你身上哪兒不對勁呢。”吳聃摸著下巴想了半晌。

    我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對吳聃說道:“師父,我得趕緊走了。我假期還沒結束呢,也許看完杜菲菲我就又回來了。到時候您再告訴我哪兒不對勁也不遲。”

    說著,我就要走。吳聃一把拉住我,說道:“不行,萬一你這一走,死火車上怎麽辦還是讓為師想想。嗯你脖子上那玉石好像不對勁,拿下來我看看”

    我低頭看那所謂的女媧石,疑惑地將它取下來遞給吳聃:“沒什麽不對啊,還是那形狀,還是那顏色,我也沒怎麽離身過。”

    吳聃將那石頭放在眼前看了看,又跑到陽台上對著陽光端詳半晌,突然罵道:“操他大爺的,這不是我給你的那塊這是某個人的生辰石”

    “生辰石”我詫異道:“可是,這石頭我沒拿給陌生人看過啊。”

    吳聃聽了這話,陰沉著臉走到我麵前,說道:“最可怕的問題就出在這裏。你沒把這石頭給陌生人看過,也就是說,看過這石頭的,都是你的朋友,對麽”

    我點頭道:“那當然了,陌生人我給他們看幹嗎。”

    “那你都給誰看過”吳聃問道:“最好想仔細點,想全麵點。”

    我見他這麽嚴肅,也隻好回憶這幾個月的經曆。看過這所謂的女媧石的,有楊問,趙羽,阮靈溪,再就是吳聃自己唄。如果說還有的話,那就是意外身亡的老趙了。

    我將這些名字跟吳聃一說,他沉吟片刻,說道:“這石頭裏麵有一些字跡,寫的好像是生辰八字。有一種邪術,是將某個人的生辰石掛在別人身上,施法,然後這個人就必須要替石頭的主人承擔一些劫難,比如病痛,死亡等。”

    “我擦,”我罵道:“這是誰會跟我這麽大仇”想想剛才我想起的那些名字裏,也隻有楊問這貨嫌疑很大。於是我問吳聃,這人會不會是楊問

    吳聃搖頭道:“雖然這生辰八字需要仔細核對才能算個仔細,但是我粗略推算了下,這生辰八字算出的,應該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楊問這才多大你不是說他才二十六歲麽”

    “那不是他會是誰,其他人也不可能換走我的女媧石啊。”我更覺得疑惑。

    吳聃沉吟道:“這石頭先放我這裏,你先回蚌埠,等過幾天回來再說。我想想有什麽辦法破了他的邪法。”

    我不放心地問了句:“師父,這玩意戴在我身上能有什麽後果”

    吳聃將那石頭收起來,淡然地說道:“應該不就是死就是重傷吧。”

    “我靠,非死即傷”我一聽這話,額頭出了一層冷汗:“那取下這石頭就沒事了麽”

    吳聃撇撇嘴說道:“難說,最好是能知道這石頭是誰給你偷著換掉的。”

    我心想這我哪兒知道去啊,就算我懷疑楊問,他能承認麽。正憂愁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是阮靈溪來的電話。我這才如夢方醒,對吳聃說道:“師父,我先走了,趕火車,回來跟你聊這事兒。”

    說著,我趕緊拖著包出了門。到了火車站見到等得不耐煩的阮靈溪,再看我們那趟車已經開始檢票了。

    阮靈溪跟我在站台上飛奔,一邊跑一邊罵道:“宋炎你這二貨,都是你,這車都差點兒沒坐上。你剛才幹嘛呢出門不會還要化妝吧”

    我氣喘籲籲地說道:“累,累死了,先上車再說”

    終於的,我倆在火車出發前一秒衝上車去。列車員也被我倆嚇了一跳。我扶著把手休息,覺得差點兒就跑抽過去了。但轉眼看阮靈溪,卻見她雖然也出了一頭的汗,但明顯神色比我輕鬆不少。想起剛才這貨竟然跑在我前麵半米處,不由有點鬱悶:難道我還不如一個女人的體力

    “你不累麽我看你很輕鬆啊。”我問道。

    阮靈溪嗤笑一聲:“是你體力太差。”

    “不對,不對不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剛才總覺得阮靈溪的身形有點似曾相識,現在一想,剛才阮靈溪的身形倒是很像我跟趙羽追丟的那個,所謂“女扮男裝”會小騰挪的神秘圍觀者。

    “你是不是會小騰挪”我問道。

    阮靈溪吃驚地看著我,嘖嘖說道:“難得啊,你還知道小騰挪。我當然會,我師父不僅是道學大師,也是武學大師。她懂不少失傳的民間絕學呢。我這小騰挪也就練了個半瓶子晃蕩,但是追上一般的人也很輕鬆。”

    “這還真奇了啊,”我笑道:“前幾天我也遇到個會小騰挪的,我跟趙羽倆人都沒追上。”

    阮靈溪有點驚訝:“那很難得了,小騰挪這功夫幾乎絕跡。”

    我心想,該不會就是你們巫山派的某個女人吧但看那女人的背影,絕不可能是阮靈溪。身高和體態都不像。一個人就算再精通易容,習慣性的動作和某些特質很難掩蓋。

    等休息過來,找到位置坐下後,阮靈溪開始沉默。我知道她想起杜菲菲,心裏肯定不會太高興,但也不知怎麽去哄女孩子,也便沉默下來,去看窗外變幻不定的風景。

    鐵軌兩邊的綠樹,村莊,天上的流雲。

    看久了,驀然地生出一種蒼茫之感。

    到了蚌埠警局後,我們再次見到逮捕到案的杜菲菲。不知是否我的錯覺,這次見杜菲菲,從玻璃窗向裏麵看去,隻覺得她憔悴蒼白了許多,身上那種鬼氣反而消遁了。

    阮靈溪在審訊室門外徘徊半晌沒進去,我知道她是近親情怯。畢竟曾經是好到像親姐妹一樣的閨蜜,再見卻是這種慘淡的境況。

    我對阮靈溪說道:“我先去問她幾個問題,你再進去吧。”阮靈溪點點頭。

    我推門而入,見杜菲菲正沉默地坐在桌前。見我進門,也隻是抬頭冷冷看了一眼而已。

    “沒想到我們再見會是這種情形。”我坐下來,心中由衷地感慨。

    杜菲菲冷冷一笑:“我並不意外,但是我的仇人都死了,這就足夠了。”

    我皺眉道:“鳳山村的那些村幹部,是聽了你們的建議,死在了羅刹鬼的召喚術下吧楊問是不是也參與其中”

    杜菲菲搖頭道:“都是我幹的,跟他無關。你也見到我書房裏的書,邪術是我研究的,人是我殺的。本來沒死的張培良,後來也是我下降頭將他嚇死的。不 隻是如此,宋家村那座被人偶然發現的古棺材,裏麵曾經有一兩隻漆瑟和一箱子青銅人偶,後來被人販賣到我手裏,也是我轉手賣出去的。羅真因此中邪,被鬼附身 而死,後來死去的那四個女人和四個男人,都是因為人偶的詛咒。不懂駕馭那東西的人,都會死得很慘。”

    “既然你知道這玩意是凶物,你為什麽還要賣出去”我不由有些惱怒。

    “為了賺錢而已,”杜菲菲冷冷說道:“我要打聽仇人的消息,我要報仇,這些都需要錢。”

    “何必呢。”我歎道。

    杜菲菲冷笑道:“你覺得我為了報仇害了無辜麽我告訴你,王若英那種女人活該去死,她這妖婆殺了多少人許一豪本身就是個變態,死了也就死了。劉超宗用屍體釀酒,打量我是瞎子不知道呢。我殺了他不也是除害麽。”

    “那老趙呢難道他就該死他是不是也是你殺的”我怒道。

    “老趙是誰”杜菲菲皺眉道:“我並不認識這個人。”

    “老趙是我之前的師父,也是蚌埠市局的刑警,”我冷然道:“他封印了你讓那些村幹部召喚出的羅刹鬼,燒掉了害人的古棺材。可是卻死在了祠堂裏,而且也是手腳都被扭斷的。難道不是你做的”

    “我根本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杜菲菲冷冷說道:“我承認我殺了不少人,但是這個人我確實沒有見過。”

    “那麽會不會是楊問做的”我問道。

    杜菲菲搖頭道:“不可能,他對這些事情不知情。而且,他為什麽要殺你師父呢”

    我有些愕然。老趙之死確實有疑點,也不能確定就是楊問下的手,但是,杜菲菲為何如此維護楊問難道是想到這裏,我突然想起杜菲菲已經懷孕這一事實。難道她為了肚子裏未出生的小孩有人照顧,才把所有的罪責攬到自己身上,撇清楊問

    不無可能,我歎道。看來杜菲菲的孩子還真可能是楊問的。

    我跟她再無任何好說,便喊了阮靈溪進來。兩人四目相對,半晌無話,先流下眼淚來。

    阮靈溪握住杜菲菲的手,哭道:“你還好麽”

    “你不怨我害你卷進凶殺案”杜菲菲垂下頭去。

    阮靈溪搖了搖頭,低聲道:“我隻怪我自己粗心,竟然不知道你獨自承受這樁血仇。如果我知道了,也許有法子幫你。”

    杜菲菲的頭垂得更低,許久之後,才輕歎道:“都是往事了。靈溪,無論我對別人如何殘忍,如何利用,我對你的友情,是真的。”

    阮靈溪說道:“我明白。”

    看到這裏,我也覺得有些心酸,幹脆出了門去。沒多會兒,阮靈溪也走了出來,擦了把臉頰上的淚,問道:“二貨,你說菲菲她會被槍決麽”

    “應該不會,”我說道:“第一,她懷了小孩,對孕婦的話,就算犯了重罪,也不會立即執行處決,而會等她生下孩子。第二,她雖然殺了鳳山村的人,但 是那是科學無法解釋的邪術,我們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她被逮捕無非是因為她企圖燒死我。但是我也沒死,所以這結果麽,也不好說。不過也許很長很長一段時 間,她是不可能獲得自由了。”

    阮靈溪走到走廊的窗前,望著窗外迷茫地歎道:“我唯一的朋友,也這樣失去了。”

    見完杜菲菲,這些案子也算是可以真正蓋棺定論了。當然,楊問這個人對我來說,依然迷霧重重。

    我的假期還沒結束,我惦記著那生辰石的事情,想明天一早返回天津。於是這天晚上我喊了楊問出來,直接告訴他杜菲菲被捕的事情。

    楊問的反應很淡漠,聽完後,隻是淡淡地“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

第三十八章 詭異的生辰

“你對昔日女友就這麽冷漠麽”我有點著惱:“畢竟她還懷了你的小孩”

    楊問笑道:“你也知道她跟劉超宗的關係,而且她在蚌埠的時候還去見過劉超宗。這孩子到底是誰的,我也不確定。不過,我還是會幫她撫養的。”

    我聽了這話,對楊問這個人僅存的一點好感也消失殆盡。看來這人表現出來的平靜,也許是源自內心的冷漠。

    突然地,我聯想到老趙的死,不由脫口問道:“你穿過登山鞋麽”

    “登山鞋”楊問聽罷有些訝然:“我向來不穿那種笨重的東西。”

    聽了這話,我瞥了一眼楊問腳上的鞋。是輕巧底子的帆布鞋。聊到這裏,我倆也沒什麽好說,便各自回家去了。

    回到家裏,接到吳聃的電話,說要明天去讓趙振海查一查我那生辰石的來曆。我問吳聃,以那癟三的功力能查到麽

    吳聃說道:“不管怎樣去試試看。人各有所長,對方問卜的功力就是比我強,我不擅長這一點。如果查到這生辰石的主人,就能知道誰要害你了。”

    我聽了這話,心想也沒別的途徑去追查,不如再去會會那癟三。幾次犯到我手裏,這次去問生辰石的事,這貨肯定不敢多要我們錢。

    第二天一早,我喊了阮靈溪一起回天津。這一路上,阮靈溪對我的態度好了許多,對小冪也和氣了不少。小冪喜歡吃炸薯條,阮靈溪竟然在上車前特意去肯 德基買了一大包,車上一人一狐狸,相當和諧地吃零食。本來火車上不讓帶寵物,我讓這倆收斂著點兒。沒想到還是被乘務員妹子看到了。但妹子見小冪可愛,竟然 沒多苛責,睜一眼閉一眼的就過去了。

    但這下倒好,同車的人都發現了小冪,紛紛湊過來看。

    “哎,介個是狐狸嘛還是博美啊”一大爺問道。

    我嗬嗬笑道:“狐狸,是狐狸。”

    “哎呀真好看,我能跟他合照幾張麽”一個妹子舉著愛瘋4湊了過來。小冪倒也配合,湊在鏡頭前勾肩搭背的跟妹子一起賣萌。這逗得圍觀人群直樂:“哎呦喂,介個狐狸跟人似的,好像能聽懂人說話嘿。”

    我心中暗想:這就是一人嘿,還是一大叔。

    這一路上很歡樂,倒也不覺無聊。等到了天津站後,我跟阮靈溪一起下了火車。令我意外的是,吳聃竟然在車站等著接我。而且還背著一個長條布包。

    我一激動,奔過去喊道:“師父嘿你到底是我親師父,大熱天的還記得來車站接我”

    吳聃笑道:“這不怕你出事麽。哎呦,徒弟媳婦也來了。”

    阮靈溪啐道:“誰是你徒弟媳婦就這二貨我還看不上呢”

    我正要回嘴,吳聃說道:“行了,也別浪費時間,咱們直接去找趙振海。”

    我一想,生命價更高,於是點頭答應。阮靈溪好奇地問道:“趙振海是不是二貨說的那個能請鬼的”

    我說道:“是,就那癟三。”

    阮靈溪說道:“我也挺好奇,一起去看看”

    我看了看吳聃,吳聃點頭道:“行,一起。”

    於是我們三個又去那麻將館找趙振海。趙振海一見是我,趕緊賠笑道:“警察同誌,您又來了。你看我這幾天守法經營,也沒去打任何酒廠的主意,您就高抬貴手吧”

    我笑道:“這次我來不是查案的,而是請你幫忙的。”

    趙振海一愣,說道:“您還需要我幫忙”

    吳聃將那生辰石取出來,遞給趙振海,說道:“幫忙看看這石頭來自何處,主人是誰就可以了。”

    趙振海放到眼前看了看,笑道:“哎呦,這還真新鮮。這麽多年沒見這玩意了。老一輩有種邪術,是用這生辰石做媒介的。現在早就沒什麽人用了。”

    吳聃罵道:“你小子少囉嗦,趕緊”

    趙振海於是不多廢話,上前擺設好香案,依然是那一套的設備。那生辰石被他放在一隻柳條編造成的小藤盤裏。

    趙振海在那地板上的圖案中心念咒,我凝神靜氣,準備看有什麽鬼能被招來。但看了半天,半個鬼也沒有,我不由有點興致缺缺。

    這個時候,趙振海卻突然慘叫一聲,口吐鮮血,倒在地上打滾喊疼。

    我吃了一驚,趕緊上前去扶他,卻見他唇角,鼻子,耳朵都有血流出。

    吳聃見狀,大喝不好,抽出裹在布包中的長刀,對著那生辰石就劈了下去。

    隻見火光一閃,那生辰石碎成幾塊。趙振海的慘叫聲也漸漸停了下來。

    “怎麽了這是”我問吳聃道。再看趙振海的臉色,著實慘白難看。

    趙振海歇了口氣,才說道:“不行,那生辰石上有高手設下的法術,阻止我追查下去。我找不到任何關於這生辰石的線索。不過,按理說,生辰石裏都有出生年月,你們按那日期查查,應該查得到線索。”

    我心想,這要根據生辰日期去查,就算調出警察局的戶籍檔案,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也該有幾個。但是如果將嫌疑人定為楊問的話,出自安徽宿州,那就會好調查許多了。

    吳聃說,幸好他將具體的出生日期給記下來了,然後推算出公曆,讓我去找蚌埠警局的戶籍警查查檔案。

    我一看他推測出的日期,1960年7月15日。我擦,這都五十歲的人了嘿。我趕緊聯係了蚌埠警局的同事,讓他們幫我查一下這個生日,出生於安徽宿州的人。

    趙振海似乎受傷挺重,我有點過意不去,便給了他不少報酬,讓他買點藥來調理下。趙振海這貨比吳聃還財迷,一見我給的錢,剛才還憔悴的臉色立即亮了起來。

    我哭笑不得,跟吳聃和阮靈溪回了景雅書店,等待同事調查的消息。

    我們剛進書店,同事便打電話來,說查到不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有男有女,問我要找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我一聽有點犯愁。同事於是說,把查到的結果傳真給我,讓我自己掂量著看。

    等同事傳過資料來,我一看,我靠,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還真不少,足足十頁紙。我頭頓時大了。但翻開看後才知道,原來同事還細心地將查到的這些人的簡單生平在名字後標注了下。

    我頓時大為感激。但翻看了前五頁,仔細推敲,也沒找到任何不妥的人,不由有些眼暈。

    阮靈溪跟吳聃於是將剩下的紙拿過去看。沒多會兒,阮靈溪驚訝地“啊”了一聲,指著其中一人的照片給我看:“你看這人,是不是跟楊問一模一樣”

    我湊過去一看,我靠,果真是一模一樣。如果不是生日擺在上麵,我幾乎以為他就是楊問了。但是讓我奇怪的是,其他的人的照片都是近期照,四五十歲的樣子。這個人的照片卻是很年輕,而且旁邊的名字是:楊易,竟然跟楊問同姓。

    我再看他的生平,竟然資料少得可憐。隻是說這個楊易當過兵,但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失蹤了。他是單親,父親不詳,母親在他失蹤前幾年病逝。

    “這個總不會是楊問的父親吧”我問吳聃,但心中並不認同這個想法。父子倆同月同日生,這夠稀奇啊。而且父子倆再怎麽像,也是兩個人,不可能跟孿生兄弟一樣,麵容近似到這個程度。

    吳聃也有些奇怪,便問道:“你有沒有查過楊問這個人的戶籍資料”

    我這才如夢方醒,一拍腦袋說道:“師父說的對,我去查查。”於是我趕緊聯係同事,讓他們幫忙找到宿州當地派出所,查查楊問這個人的資料檔案。

    沒多會兒,同事回話說,宿州根本沒有楊問這個人,這個人的名字是假的。而宿州方麵傳來消息說,楊問也不是宿州鐵路局的正式員工,而是合同工人,已經辭職幾個月了。

    吳聃沉吟道:“這生辰石是楊問給你換的,這一點應該可以確定了。畢竟有一個跟他如此相似的人在檔案記載中,而且你說過他跟你是同樣中元節的生日。”

    我歎道:“師父,現在怎麽辦如果我去問楊問,他很可能什麽都不說。”

    “不對。”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如果楊問要害我,為什麽把他的請神絕學教給我”

    吳聃沉吟道:“之前你說過老趙不讓你練這玩意,但是我看過那本書,沒什麽大問題,也沒阻止你。現在想來,老趙是顧慮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我趕緊追問道。

    “老趙也許早就懷疑楊問接近你的目的。生辰石是用來借壽的,比如一個人知道自己生命將盡,或者有大災難,便將這玩意戴在別人身上,或者放在某人家 裏來借那個人的陽壽。但是,這需要同年同月同日生,而且性別相同的人,才能混淆過去。我想,楊問調查你已經很久了,網上相遇不是巧合,而是陰謀。是他等到 的時機。”吳聃說道。

    “我靠,但是他很年輕,並不像是1960年出生的人啊”我詫異道。難道巫山派還收了男弟子

    想到這裏,我下意識地去看阮靈溪。阮靈溪看出我目光中的探究之一,於是啐道:“別看我,巫山派絕對沒有男人。”

    “保持容顏的方法很多,”吳聃說道:“有正有邪,但是多半是邪法。巫山派的駐顏術是得天獨厚的正法,但是,像上次你們那案子裏的王若英,用的就是 邪法。現在很多人吃死嬰保持容顏,也是邪法。我不知楊問這個人是不是照片上的這位,也不知他用了什麽法子來保持容顏,但一定不是什麽正途。”

    阮靈溪冷哼道:“那當然了。巫山派的駐顏秘術並不是人人都知道的。據我所知,除了巫山派,沒有別的人知道駐顏的秘密。”

    我冷哼道:“女人天生愛美,能研製出駐顏秘法有什麽奇怪的。”

    說到這裏,小冪突然湊了過來:“我說你們這群蠢貨,難道忘記楊問的職業了麽”

    他這一提,我才想起楊問說過自己是什麽葬魂人。但是對這個行業,我確實一無所知。

    吳聃說道:“葬魂人在當今幾乎絕跡了。這是個亦正亦邪的職業,也是個有極大危險性的職業。所以道法不過關的基本不敢去做。”

    “什麽叫葬魂人”我問道:“前陣子也隻是聽師父你提到一點,我也沒來及細問。”

    小冪此時說道:“葬魂人有兩種。一種是除掉惡靈保護生人,一種是抓住惡靈,驅使他們為自己做事,或者是吸收他們的陰氣作為自己本身靈力的來源。但 是第二種就算邪法了,所以為道法中人所不容。但是我想說的是,這種邪法也跟修道中延年益壽的法子有相同之處,能夠起到一定的駐顏效果。不過能到什麽程度, 我就不知道了。我猜想,這跟他職業有關係。也許,楊問就是楊易。”

    小冪的猜想十分大膽,但是也並非全無可能。我問吳聃,那接下來怎麽辦吳聃歎道:“現在雖然你沒事了,但是我怕那人還是想借你的壽命,所以你還是給我離楊問遠點。而且你的女媧石八成在他那兒。說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二十年前那樁往事。”

    “什麽往事”我問道。

    “就是你家裏出現骨灰盒的往事。當時我就懷疑這事兒不那麽簡單。現在想來該明白了。如果楊問就是楊易,那麽在二十年前,他就想奪取你的壽命。比 如,你如果能夠活到八十歲,但是在當晚胎死腹中的話,那剩下的八十年壽命便是他的了。而且你天生命格奇特,對他這種修邪法的人大大有益。”吳聃說道。

    我有些愕然。一個二十年前的陰謀竟然延續到了現在“可他當時沒借走壽命,怎麽又活了這麽多年”我不解地問道。

    吳聃像看傻逼一樣看著我,說道:“你以為這世界上就你一個跟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他害別人不也一樣隻是可能效果不是很好,因為他現在又要對你下手,看來是他即將有大劫難了。”

    我聽了這話,頓覺冷汗涔涔。阮靈溪在一旁說道:“但是,他在你身上沒得手,被吳叔及時發現毀掉生辰石。而你身邊高手不少,楊問如果短時間不能對你下手,又著急渡劫的話,肯定會對其他人下手或者他在過去的二十年裏,已經害死過一個人了”

    吳聃聽了這話大加讚賞:“對,還是徒弟媳婦聰明”說著,上前給我來了一個掃堂腿。我正沉思中,躲閃不及,給絆了個狗啃泥。

    我嗷嗷叫道:“師父,你這下手前不能說聲啊”

    吳聃罵道:“你這二貨什麽時候有人家靈溪一半的頭腦,我也就知足了。就這反應速度,功夫也得好好練練改天讓徒弟媳婦教你小騰挪”

    阮靈溪撇撇嘴:“他這身板夠嗆啊。”

    吳聃哈哈笑道:“教吧,但凡會點就好。而且,你教他東西,可以趁機揍他,反正也算半個師父麽。”

    阮靈溪頓時眼睛一亮,嘿嘿笑道:“那好啊。二貨,明早開始我教你”

    我苦著臉說道:“我還上班呢我”

    阮靈溪罵道:“你個二貨,你就不能早起一小時啊”

    我心中憤憤地想:教我是假,主要目的是揍我吧

    吳聃笑道:“得了得了,我告訴你啊徒弟,最近你也得小心點,有靈溪照應著也好。而且,你得去查查楊問的行蹤,我想這bk的情急之下,多半要對別人下手。”

    “什麽叫bk”我不解地問道。對於天津方言我還不是很明白。

    “就是你這號的。”吳聃懶得解釋。

第三十九章 墳地埋屍

 正說到這兒,門外一陣鈴鐺清脆的聲音響起。我回頭一看,見一個小小的孩子跑了進來,胖嘟嘟的小臉兒,圓而亮的大眼睛,笑嘻嘻地搓手看著我們。

    “好可愛的小孩”阮靈溪眼睛一亮,上前將那娃娃抱了起來:“這是誰家的小孩附近店家的麽”

    吳聃搖頭道:“沒見過,不過這娃真耐人。白白胖胖的,眼睛這麽大。”

    這小娃娃好像聽懂了我們誇她,不由喜笑顏開。吳聃也是喜歡小孩的,不由接了過去,笑道:“來,跟伯伯學點好玩的話。”說著,吳聃指著我,對這娃說道:“說你這*****。”

    “我了個去,師父,你這教小孩罵街啊”我無奈道。

    沒想到那娃十分聰明,拍這小手笑哈哈地就重複:“*****,*****”

    我靠靠靠

    阮靈溪笑得前仰後合,店裏的孩子們聽到了也都湊過來逗這娃娃玩。小冪似乎也起了好奇心,跳到我肩膀上,看著那小娃娃。

    沒想到,那娃娃看到小冪後,先是瞪著圓圓的眼睛看了半晌,之後指著它嚷嚷:“叔叔,叔叔”

    我跟吳聃和阮靈溪都愣住了。小冪身體裏是個人的靈魂,這件事隻有我們幾個相熟的人知道。這小娃娃難道看出來了

    此時,有人笑道:“那是隻狐狸丫,怎麽喊叔叔呢”

    小娃娃愣了半晌,繼續喊道:“叔叔,叔叔”

    這回我們仨麵麵相覷,笑容有點尷尬。也許小孩的眼睛是純淨的,往往能看到很多世人看不到的東西。

    “小滿,小滿”一個焦急的女聲傳來。聽到這聲音,小娃娃也開始哇哇叫起來,指著門外:“媽媽,媽媽。”

    “人家媽媽來找了。”阮靈溪說著將那娃娃接過去,走到門口。我也跟了過去,見一個年輕的女人正提著一大包東西,焦急地喊。

    小娃娃見到那女人,哇哇地拍手叫道:“麻麻,麻麻。”

    那女人這才瞧見我們,趕緊奔上來抱過小孩,又喜又急地說道:“你這孩子,我剛找零錢坐車的空檔,你就跑了。嚇死媽媽了。”

    阮靈溪笑道:“你這小孩真可愛。”

    那女人連忙道謝道:“謝謝你們幫忙照顧我女兒。”此時,吳聃湊過來看,那娃娃一見他,就指著他喊道:“*****,*****”

    這回換成我笑出淚了。這就叫現世報。吳聃無語地扯過我,說道:“*****是這個哥哥。”

    小孩的媽媽覺得很不好意思,就說道:“對不起啊,我們小滿現在是學話的年紀,大概是聽了什麽不好的話,學了來。”

    我沒好意思說,這話就是我旁邊這貨教給她的。

    吳聃打量了那娃的媽媽幾眼,問道:“您家裏有老人走了”我一聽這怎麽說這個呢,再一看,那娃的媽媽手中袋子裏裝了不少燒紙,金元寶啥的。

    那女人歎道:“唉,是我表親家裏出事了,而且這一走就走了不少人。這不我請假回老家,去幫著忙活下喪事。”

    吳聃點頭道:“哦,那您忙去吧,記得別再弄丟小孩子了。”

    女人連連道謝,抱著孩子就走了。那小孩也搞笑,走遠了還指著吳聃喊:“*****,*****”

    吳聃樂道:“喊你呢徒弟。”

    我啐道:“明明指的就是你”

    我們幾個在書店呆到晚上,然後一起去吃了飯。阮靈溪倒是對教我小騰挪起了濃重的興趣,聲稱明早讓我七點就去長虹公園報到,說要從明天起勤奮練習。

    我本想陽奉陰違一下,結果,第二天一早便被她的電話吵醒。緊接著,聽阮靈溪在電話裏吼道:“起來開始練習了”

    我被這河東獅吼給吵得徹底睡不著,幹脆也就起身,去看看她那小騰挪有什麽奇特之處,讓我們大男人還追不上一女的。

    我跟阮靈溪在長虹公園見麵,這貨連休息的時間都沒給我,直接上杆子練習。但是她教的基本功倒也簡單,多半是一些鍛煉身體靈敏度的動作,增加彈跳能力,同時保護手腕腳踝的訣竅,以及一些借力的方法。當然,看似簡單,但是一頓練習下來,我卻累出一身汗。

    等練習完畢,也已經八點多了。我倆撿一處假山流水的地方坐下來休息。我見遠處有早餐車開了過來,問阮靈溪要不要吃點東西。

    阮靈溪說道:“為了早鍛煉,我還沒來及吃早餐呢。教你這些東西,以後早餐當學費吧”

    我點頭答應,心想反正你也吃不多少東西唄。小騰挪這玩意還挺有點意思的,我要學會了,這以後追個逃跑的犯人那就如囊中取物了。

    我買了油條豆漿和雞蛋餅,又返回去。我打量著這姑娘體重不過百,飯量應該也不大。結果,令我吃驚的是,這貨竟然把我買回來的全吃光了,連同我那份一起。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抗議道:“我的早飯也都被你吃了”

    阮靈溪撇撇嘴:“對我來說這些不算什麽,也就是七成飽而已。”

    “我靠,我這是買了二十多塊錢的東西啊你不會覺得吃撐了嗎”我吃驚道。

    阮靈溪聳聳肩,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今天周六啊,沒什麽事幹,不然我們去找吳叔聊聊”

    我頭疼道:“我師父那滿嘴跑火車的樣兒,一般人說不過他。好好的周末得清靜地休息下。這幾天真是忙死了。”

    “楊問,你不打算繼續調查他麽”阮靈溪問道。

    “調查個屁,他電話已經注銷了,公安局查無此人。現在我懷疑他是個五十歲的老人,你說,這說法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誇張,怎麽繼續查唉。”我憂愁地說道。

    阮靈溪聳聳肩,說道:“行,隨便你。不過與其擔心這些,不如想想周末怎麽休息。”

    我想了想,這回是來天津度假的,不如去找趙羽玩,讓他帶我們遛遛。想到這裏,我撥了趙羽的電話。

    本以為這貨在這難得的周末會晚起呢,結果,電話響了沒幾聲,那頭便接了起來:“喂,宋炎”

    “哎呦男神,沒打擾你睡覺吧”我笑道。

    “我沒睡覺呢,在辦案。”趙羽說道:“怎麽,有事”

    “又辦案”我詫異道:“人命案子”

    趙羽歎道:“是,又是一樁詭異的人命案。今年不知怎麽,接連發生這麽多。”趙羽說到這裏,我便聽到電話那斷傳來女孩的哭聲,紛紛擾擾的吵鬧聲。

    “你這在哪兒呢我過去幫你看看”我問道。其實我對離奇命案也十分感興趣。

    趙羽似乎在安慰那姑娘,我聽電話裏許久沒回我,隻是兩人在低聲說話。

    我見被男神無視了,於是又重複了一遍。趙羽這才說道:“行,你來武清區的黃花村吧。”

    掛了電話,我問道:“黃花村,你知道在哪兒麽這名字真夠二的。”

    “這地方我知道。”阮靈溪笑道:“多配你的地兒啊,出人命案子了咱們去看看。”

    於是我跟阮靈溪坐車去了所謂的黃花村。不過這村子真夠偏僻。到了村頭,我給趙羽打了個電話,趙羽喊我直接去村子墳場見麵。

    我跟阮靈溪走去墳場,再一見,我靠,墳場附近竟然圍著不少人。趙羽也在人群裏,見我們到了,也便迎了上來。

    我往人群裏一瞧,頓覺意外。這來的人不止趙羽一個熟人,而且還有那個幽冥眼馬九,以及她的保鏢,那個神秘少年段雲遙。

    黑幫老大的女兒待遇就是好,人人都在墳場被烈日暴曬,她有專人打著傘坐在樹蔭下。但是,在她身邊有個正哭泣的女孩兒,看上去跟她差不多年紀。

    “出什麽事了這是”我問趙羽道。

    “今天一早,村裏人有人報案,說當地村民發生了嚴重的煤氣中毒事故。但是問題是,事故現場不是簡單的死人,而是有不明的詭異現象發生。”趙羽看似 也頗為頭疼這件事,揉了揉眉頭,繼續說道:“那些昏迷的人雖然不省人事,但是竟然大喊大叫,說是要吃人了,快跑之類莫名恐怖的話。”

    “那死者在哪兒呢”我問道。

    “在那邊,我帶你們過去看看。”趙羽說道。我倆跟著他向前走,走過馬九身邊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她和那個少女。而馬九也正抬頭看著我。

    被那一雙奇妙的眼睛看著,我有點不好意思,正當我想回避眼神的時候,卻見馬九的目光落到了我身邊的阮靈溪身上。

    我心中暗想:該不會那幽冥眼能看明白阮靈溪的身份來曆那也太碉堡了,簡直跟紅外線差不多,唰唰一掃描,這人是否有問題一目了然。

    如果她不當黑幫老大的女兒,倒是可以去國家安全局,就站門外,既當紅外掃描器,也當前台小姐,這一舉多得,多好。

    我們穿過人群,到了那墳地裏。我一見那場景著實詫異。一片墳地裏麵一共埋了五個人,身子全部埋在土裏,隻留下頭露在外麵。此時工作人員正拿著鐵鏟挖土,打算將五個人的屍體從裏麵給挖出來。

    “這什麽意思啊”我問趙羽。這殺人滅屍的話,也不會讓屍體的頭露在外麵啊。

    “據村民們說,這是這地方的習俗,這裏冬天點火爐,晚上把火封在爐膛裏麵,不熄滅,雖然溫暖,但是容易煤氣中毒。這個村子離著醫院很遠,所以當地人都有一個治療的土方法。

    就是在自家的祖墳裏麵挖一個大坑,把枕頭和平時穿的衣物都放進坑裏,然後把中毒患者放進去,埋上泥土,隻露出頭來呼吸。有時候兩三天之後,病人自 動痊愈,有的時候病人就死了。死了的話,就直接封到棺材埋在坑裏。當地人管這種辦法叫做接地氣。現在是夏天,雖然不可能燒炭火導致煤氣中毒,但是這一家是 因為廚房煤氣罐的煤氣泄露而在睡夢裏中毒,所以就都被埋在自己家祖墳的墳地裏接地氣。“趙羽說道。

    “夠神奇嘿。”我無語道:“我從未聽說過接地氣能夠解除煤氣中毒的。”

    趙羽說道:“民間確實有不少土辦法治療各種疑難雜症或者急病,而且通常有奇效。但是這個接地氣,我也不是很明白。這村子現在用的是那種煤氣罐來做飯,之前沒有出過事故。這次這一家親族死了五個人,所以我們懷疑可能是謀殺。”

    “不過剛才那位姑娘,不是馬九麽”我問道:“她跟這家有什麽關係”

    趙羽說道:“其實本來這案子也不是我負責,但這村裏考出去個大學生,叫林若男,正是阿九的同學。她聽說阿九認識警察,就幹脆把這件怪事告訴了阿九。然後阿九就想到聯係我。”

    阮靈溪在一旁說道:“這叫林若男的姑娘,是這一家五口的什麽人”

    趙羽說道:“這戶人家姓林,林若男是這村子的人,也是這戶人家的遠親。”

    阮靈溪說道:“出了案子自然有警察來管,她還特意去讓那什麽阿九聯係你,你不覺得有點,刻意麽”

    我嗤笑道:“我說你想太多吧。也許她隻是覺得這樣做警察會更重視這件案子呢”

    趙羽沉吟道:“我問過阿九,這林若男的情況。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大學生而已,平時文靜,害羞,跟阿九的關係還不錯,但也說不上太好。學習成績一般,但規規矩矩從來沒做什麽出軌的事情。如果說她有什麽問題的話,倒是不像。不過任何涉案人員,我們都會仔細調查。”

    說到這裏,趙羽才笑道:“得,你本是休假養傷的,這會兒又被我扯進案子裏了。”

    我苦笑道:“我傷口倒是差不多好了,這幾天正跟著惡女學小騰挪呢。”

    趙羽笑道:“這倒是不錯。”

    正說話間,有個小警察帶著一個老大爺走了過來,對趙羽說道:“五個人被埋下去的時候,這大爺在旁邊看著呢。”

    我打量了一下那大爺,普通農民打扮,見了警察有點畏畏縮縮的樣兒。

    趙羽問道:“大爺,這五個人被埋下去的時候,是由您整夜守著麽”

    那大爺趕緊點頭道:“是啊警察同誌,要說昨晚上可真是見了鬼了。”

    “哦見鬼”趙羽問道:“您給仔細說說看。”

    那大爺回憶道:“昨天我們發現他們一家五個人煤氣中毒,就趕緊給抬出來埋進墳地了。起初,這五個人都閉著眼,臉色有點那桃紅色,也快沒氣兒的樣 兒,一動不動地被埋在坑裏。我怕夜裏出什麽事,就留下來看著。一開始沒什麽問題,五個人竟然也臉色慢慢恢複了點兒。見這樣,我就慢慢睡過去了,心想差不多 明天他們也就能醒了。”

    “我睡過去的時候,大概是夜裏十點多鍾。但想著這一家子,我怕出事,也沒睡沉。”大爺回憶道:“大概是淩晨兩點的功夫,我聽到一陣奇怪的叫聲,趕 緊睜開眼去看他們。結果我就聽見這一家的爹娘和大兒子低聲喊,聽上去像是:要吃人啦,要吃人啦,就在今夜。而另外倆女兒就嘀嘀咕咕地喊:快跑啊,要死好多 人,要死好多人,快跑啊。”

    “起初我以為他們是做夢呢,沒怎麽理會。但後來五個人一直重複,我就忍不住問了句:你們要吃誰啊但是沒人回答。我看他們做噩夢,就想叫醒他們,但 是根本就叫不醒。”大爺說到這裏,擦了擦額頭冷汗:“我想著等睡醒了也許就好了吧,所以就沒管。但是,過了一陣子,這一家子昏迷的人開始哎呀哎呀地大聲叫 起來。這聲音大的,全村都聽的見了。這不,村長就帶著幾個人過來,以為他們醒了,想把他們刨出來,可是發現還是昏迷不醒。這時候大家覺得事情不對,也都留 下來繼續觀察。這幾個人喊了半天,等差不多到淩晨四五點的時候,突然間三個人不停地說,吃啊,吃啊。另外兩個人開始嗚咽地說,快跑啊。但是天一亮,就再也 沒有聲音了。”

    我苦笑道:“這都什麽事兒啊。”

    大爺歎道:“一晚上確實都在喊,但是早上突然就死了。唉。”

    我問道:“你們這村子距離天津大半天的路程,路也不是太難走,瞧著人不好了,怎麽不趕緊把人給送醫院啊有這功夫埋人,也就連夜趕到醫院了。”

    大爺苦著臉說道:“警察同誌,您看看我們這村子窮的,全村都沒個汽車,怎麽送過去再說,那大半天也是才到天津市區,要找最近的醫院,還得耗費一陣子。這算起來,人也快沒命了。”

    此時,我們見屍體都被挖了出來,於是湊過去看。那大爺竟然也跟著我們湊了過去,膽兒也真夠正的。

    我仔細看了看這五具屍體。兩具大人的,三具孩子的。

    “哎,警察同誌,人死之後會變胖麽”那大爺問我倆道。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呢”趙羽追問道。

    “你看,這一家子有三個人突然變胖了,”大爺說道:“但是其餘倆好像又瘦了。”

    聽了他的話,我仔細觀察那五個人的屍體,果然的,發現其中三人竟然變胖了,因為衣服被撐了起來,那男人的屍體甚至撐掉了扣子。

    可是這些人埋在土裏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怎麽會變胖呢

    但是另外兩個女孩屍體就明顯消瘦很多。

    我跟趙羽麵麵相覷,無法解釋這個怪現象。但是聯想到這幾個人死前的喊叫,總不至於是其中倆把另外三個人的精魂給吃掉了吧

    此時,馬九走了過來,問趙羽道:“羽哥哥,這一家人可以安葬了麽”

    趙羽說道:“等屍檢報告出來後就可以了。阿九,你在附近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馬九搖頭道:“完全沒有,這才是我疑惑的地方。明明覺得很奇怪,但是沒有什麽破綻。”

    趙羽歎道:“行,你先去陪你的同學吧,我再查查。”

    馬九點了點頭,轉而問道:“羽哥哥,距離這裏大約二百多裏的地方,是哪裏”

    趙羽想了想,說道:“大概是河北邢台的地界,怎麽了”

    馬九說道:“前天晚上睡覺前,我瞧見遠處天空有些異常。邢台也許有什麽問題。當然,跟這個案子應該沒什麽關聯。我告訴父親聽,他覺得跟自己家無關,也就沒去管。”

    我聽了這話有些愕然。今天早上跟阮靈溪乘坐計程車到長途站的時候,聽到車裏的廣播說,就在淩晨五點多的時候,離這裏二百公裏的邢台發生了不大不小的地震,雖然不嚴重,但是據估算,死亡人數也在一百人以上。

    艾瑪,這姑娘簡直比張衡的地震儀都管用啊。我頓覺另眼相看。所謂預測禍福的能人異士,不過如此吧。

    此時,村裏的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在村長的帶領下,已經開始著手準備葬禮了。我透過人群,去看馬九身邊的林若男。這姑娘雖然表情悲傷,但是眼神卻很平靜,沒看出什麽悲痛的神色,反而有種漠然。

    也許終究不是近親,沒什麽深刻的感情吧。我暗想道,但是這種場合,卻還要裝出一副悲傷的樣子,也真夠難為人的了。

    阮靈溪此時拍了拍我的肩膀,冷哼道:“看什麽呢,看人家阿九姑娘麽你聽到沒,人家喊趙羽為羽哥哥,八成是郎情妾意的,你就別當三兒了。”

    我啐道:“我看那林若男呢。你說她是不是有點奇怪看上去很悲傷,可是眼神很平靜。如果內心不在意這遠親之死,那又何必麻煩馬九去找到趙羽”

    阮靈溪拖著下巴想了想:“二貨,你說的有點道理。但是以你看是為什麽”

    我翻了翻白眼:“我要是能知道,我就不在這兒了,我直接國家安全局坐著。”

    阮靈溪撇撇嘴說道:“那你不是等於白說。”

    我倆正聊著,突然聽到一陣清脆的童音遠遠傳來:“*****,*****”

    我一聽,下意識回頭看去,竟然在人群裏瞧見昨天景雅書店見到的女人。她懷裏正抱著那個可愛的小娃娃。

    那小娃娃似乎是遠遠看到我,興高采烈地指著我叫。

    她這一喊,原本愁雲慘霧的現場頓時有了莫名的喜感。很多警察忍不住笑,躲到一邊偷著樂,之後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我他媽當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第四十章 殺人無痕

那娃的媽媽頓覺尷尬,趕緊伸手拍了那娃一下,怒道:“喊什麽好的不學,壞的倒是學得快”

    那小娃娃不明白媽媽為啥突然這麽凶,愣愣了半晌,突然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

    小娃娃的媽媽來幫忙準備葬禮,原本就很心煩,這會兒被她一鬧,更煩心起來,歎道:“要是有人看著你,我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阮靈溪一聽,急忙走過去,笑道:“您還記得我嗎”

    小娃娃的媽媽一看阮靈溪,訝然道:“哦,記得,你不是那天幫我照看小滿的姑娘麽”

    阮靈溪指著遠處忙活的趙羽說道:“我是那位趙警官的朋友,所以這次跟來看看。我也不是警察,也沒什麽事可忙。如果您不嫌棄,我就幫你照顧小滿可好”

    那年輕媽媽猶豫了會兒,說道:“這不會煩到你麽小滿這孩子是挺聽話,可是有點鬧,可能是正學話的年紀呢。”

    阮靈溪笑得人畜無害傾國傾城:“沒事,我就喜歡小孩子。”

    年輕媽媽見她確實是警察的朋友,便放下心來,將漸漸止住哭聲的小滿交給阮靈溪,自己去忙了。

    阮靈溪抱著小滿很是興奮,對我笑道:“我把洋娃娃抱來了,抱去玩會兒。”

    我好奇地看著那小娃娃,見她竟然不認生,而且小手輕輕抓著阮靈溪的一縷長發,喊道:“姐姐,漂釀姐姐。”

    阮靈溪頓時樂了。我見這娃如此可愛,便逗她說:“喊哥哥,帥哥哥。”

    小娃轉過頭看瞪著圓滾滾的大眼睛看了我半晌,嘴一咧,笑喊道:“*****,*****”

    阮靈溪剛想大笑,但一想這場合不對,於是低聲笑道:“小滿天生慧眼,哥哥就是個*****。”

    我罵道:“我靠,你教壞小孩”

    小滿不明所以,但見阮靈溪笑,也跟著嘎嘎笑起來。我頓時氣結。

    我正琢磨著怎麽回敬阮靈溪幾句,卻見馬九扶著林若男到我們旁邊的太陽傘底下坐下了。因為天氣炎熱,而跟著忙活的有不少小孩和老人,市局便從城郊的超市,攤販等地兒借來幾把偌大的太陽傘,準備了幾瓶礦泉水。

    馬九扶著林若男在那太陽傘下坐著,就坐在我和阮靈溪旁邊。我偷眼去觀察林若男,見她一臉蒼白,神色有點呆滯。

    隻聽馬九安慰道:“若男,你也不要太傷心了。畢竟人都去了。大熱天的,你先坐著休息會兒。”

    “謝謝你阿九。”林若男低聲道。

    馬九歎道:“咱們還客氣什麽,你就好好休息吧。”

    我見狀,低聲問阮靈溪:“你覺得這林若男是不是中暑”

    阮靈溪冷哼道:“農村裏幹著農活長大的,身體會這麽弱麽”

    我一想倒也是。正在這時,小滿也看到了林若男,突然指著林若男瞪著圓眼睛喊道:“壞銀,壞銀”

    我跟阮靈溪一聽這話,都意味深長地看向那林若男。我注意到林若男的臉色變了變,但並未做聲。一旁的馬九聽了,對我和阮靈溪微笑道:“你們是羽哥哥的朋友吧”

    我笑道:“是,我叫宋炎,她叫阮靈溪。”

    小滿此時已經將注意力轉到馬九身上。我心想,小bk這次看了馬九那幽冥眼,會不會出什麽驚人之語如果這貨連這點都能看出來,那這小bk前途無量啊,說不定未來超越馬九的幽冥眼,而變成萬花筒寫輪眼。

    但等了半天,小滿依然沒出聲,而隻是瞪著大眼睛好奇地打量馬九。馬九也瞧見小滿,突然語出驚人:“這是你們倆的孩子嗎”

    我跟阮靈溪頓時石化,三秒後,同時趕緊搖頭:“不不不,這是剛才那位大姐的。她在忙,就讓我們幫著照顧。”

    馬九“哦”了一聲,笑道:“好可愛的孩子呢。”

    小滿像是聽懂了似的,對她嘎嘎笑著揮手。這時,趙羽走了過來,對我們說道:“我們法醫人員對屍體突然增肥變瘦有所疑問,想帶屍體回局裏解剖看看。家屬和村長也同意了,咱們走吧。”

    我將趙羽拉到一旁,悄然問道:“你說這林若男會不會有問題”

    趙羽微微訝然:“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會有什麽問題或者,她有什麽不對勁的表現麽”

    我想了想,沒說話。總不能告訴趙羽,就因為那兩歲小娃的幾句話和我的直覺吧

    趙羽見我不說話,剛想細問,手機卻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說道:“林冰,局裏有什麽事麽”

    對方不知在電話了說了幾句什麽,趙羽的臉色突然變了:“什麽好,我馬上回去”

    掛了電話之後,趙羽沉思半晌,低聲道:“剛才局裏同事打來電話,說天津大學外語係一個男生墜樓死了。”

    “額,自殺”我問道。

    趙羽搖頭道:“不,如果真是公認為自殺的話,那校方就不會將案子報給警察局了。但巧合的是,死的學生叫邱哲,是林若男的男朋友。”

    “這麽巧”我吃驚道:“什麽時候死的”

    “今天早上被發現的。不過林若男昨晚開始就跟阿九住在村子裏,所以,也算是有不在場證明。”趙羽沉吟道。

    “雖然是周末,但是林若男為什麽跟馬九廢這半天勁來到這偏僻小村子度周末”我問道。

    “阿九告訴我說,是林若男邀請她來遊山玩水的,吃點地道的農家宴。”趙羽說道:“不過我看這窮山惡水的,倒沒瞧出有什麽好觀賞的。”

    “也許她就是找個人來做不在場證明呢。”我冷哼道。有了杜菲菲那前車之鑒,我對陰陽怪氣的女人總沒什麽好感。

    “到底是什麽原因,隻有回去看看才知道,咱走吧。”趙羽說道。此時,阮靈溪衝我們喊道:“我說你倆大男人嘀咕什麽呢”

    我回頭一看,阮靈溪和馬九,林若男加上那小滿,幾雙眼睛都盯著我們看。我心中一動,走上前說道:“唉,剛趙羽接了個電話,阿九啊,你們學校出事了。”

    馬九急忙問道:“出什麽事了”

    而林若男隻是看著我,並未說話。

    “說是外語係一個男生死了,墜樓而亡。男生名字叫邱哲,你們也許認識吧。”說著,我有意無意地看著林若男,卻見她低下頭去。

    “什麽”馬九吃驚道:“邱哲好好的,幹嗎尋死呢”

    “聽說邱哲是林若男的男朋友,所以林若男,你節哀吧。”趙羽歎道。

    林若男聽了這話,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馬九趕緊安慰道:“我跟羽哥哥他們回去看看,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不,我也要回去。”林若男擦了擦眼淚,說道:“我要去看看是怎麽回事。”

    我跟趙羽互相看了一眼,都覺得這林若男表現得過於平靜。雖然那眼淚是真的,但是悲傷卻像是半真半假的。

    阮靈溪將小滿送還給她媽媽,然後跟她道別。小滿媽媽對小滿說道:“快,跟哥哥姐姐們說再見。”

    小滿立即拍手對阮靈溪說道:“漂釀姐姐再見”

    阮靈溪頓時喜笑顏開,親了親小滿肉呼呼的臉頰。小滿媽媽指著我說道:“還有哥哥呢”

    我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大好的預感。半晌後,果然聽到小滿響亮地喊道:“*****哥哥再見”

    我靠靠靠我在心中暗罵吳聃為老不尊,正經的不教,卻教兩歲的小孩罵人。

    馬九來的時候是坐了私家車,於是她跟林若男一起,我和阮靈溪隨著警局的車一起回了天津市區。回到市區之後已經是晚上六點多。我們幾個沒做停留,直接趕去天津大學。

    事發現場在外語學院的男生宿舍樓門前。屍體已經被移走,但那屍體摔下來的姿勢,卻被白色線定格在地上。

    我抬頭看了看那樓頂,雖然隻有六樓,但是高度足夠摔死人了。

    趙羽給同事打了電話,詢問了下死者同學們的口供。死者邱哲,林若男的男朋友,外語學院大二的學生,天津本地人。昨天夜裏墜樓,一早被管理員發現,報告給校方,校方這才報案。

    據死者同學說,他之前出過兩三次差點墜樓的情況。邱哲宿舍在六樓,有一次夜裏,舍友聽到窗外有人喊叫,起來一看,見邱哲正懸在窗外,雙手抓著窗台。舍友們見狀,趕緊一起把他救了下來,然後詢問他出事原因,是不是因為夢遊才開窗出去的。

    可是邱哲的回答竟然說,他當時正在睡覺,卻感覺特別冷,而且還有人拽住他的腳,一睜眼就看見自己睡在懸崖上,一起身就掉了下來。

    然後就用雙手使勁抓,結果抓住了窗台,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吊在了宿舍樓外麵。

    這件事被大家當成他做噩夢後夢遊,所以都沒在意,隻是事後睡覺的時候鎖住窗戶,防止邱哲再出意外。

    但是,過了一個星期,邱哲竟然再次懸空,這次是吊在自己家窗外。

    等到火警抵達現場,救他上來之後,詢問原因,邱哲說,自己明明是夜裏去上廁所的,結果坐在馬桶上睡著了,等他醒來之後,再次發覺自己是躺在懸崖邊上。

    他一起來,立刻就掉了下去,然後就猛抓牆壁,這才發現自己是在樓的外麵。根據他自己敘述,一年來總夢到有人在拽他的雙腳。而且之前已經有一次意外發生,醒來時發現自己向下摔去,然後抓住窗沿才得救。回想起來,自己都不清楚是如何走到窗戶旁邊的。

    當時大家隻以為他是患了夢遊症,並未多想。但是之前邱哲睡覺安穩,並無夢遊症。

    出了兩次事故後,邱哲特意去買了那種仿真的玩具手銬。雖然是玩具,但是也能鎖得很牢靠。之後,邱哲隻要一睡覺,就用手銬把自己鎖在床上。

    但是沒想到,昨晚手銬竟然莫名地開了,邱哲墜樓而亡。

    “你說這會不會是因為中了邪術”我問趙羽道:“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做同樣的三次噩夢,而且之前他也沒有夢遊的症狀。”

    趙羽於是帶上馬九和我,準備去邱哲住的601看看。馬九於是讓保鏢段雲遙看護好林若男,這次跟我們上了樓。我問林若男道:“你不上去看看麽”

    林若男低聲道:“我怕見了也是傷心。”

    馬九立即說道:“若男,你留在樓下好了,去車裏休息下等著我們。”

    林若男點點頭,進了馬九那輛紮眼的奧迪車裏坐著休息去了。

    車窗緩緩搖上,我回想著剛才林若男的神色,總覺得她不像是睹物思人怕悲傷,而是害怕再回案發現場。

    阮靈溪也好奇這案子,跟著走了上來。見我站著發愣,於是拽了我一下。我這才跟著他們走上樓去。

    601死了一個人之後,其他的學生都不敢住了。天津本地的回了家,外地的去別的宿舍借宿。

    天色漸漸暗下來,推開601宿舍門的時候,隻覺得屋內有些昏暗。馬九和趙羽先走了進去,我跟阮靈溪隨後而入。這是普通的六人宿舍,有點亂,但是也沒什麽特別。除了書就是幾個散在桌子上的飯缸子。

    “如果是讓一個沒有夢遊症的人開始做噩夢,夢遊的話,有一種邪術可以做到。”我對趙羽說道:“我聽我師父說過,隻要一個簡單的木人偶,或者別的形 狀的東西,或者那人用過的衣物也可以。然後在人偶或者這些東西裏麵放上這人的生辰八字,然後做法,就可以辦到。這是很初級很簡單的。但是這做法的邪物不一 定是什麽,所以找起來太難。”

    “所謂邪物總有邪氣籠罩,所以我讓阿九的幽冥眼來看看哪個是我們要找的東西。”趙羽說道。

    我心想,這會兒人形紅外掃描器要大顯身手了,看看這姑娘能找出什麽

    於是我們幾個凝神靜氣等著馬九說話。但是她前前後後,甚至角落裏都翻看了半天,最後搖頭道:“沒有,也許不在這裏”

    “不應該啊。”趙羽納悶道。

    此時,阮靈溪突然問道:“邱哲是不是住下鋪,靠窗戶的位置”

    我見她正坐在那鋪位上看著地下某處,便問道:“你找到什麽了”

    “鋪位下有一灘水,而且,有一點未化完的冰塊。”阮靈溪說著,將那冰塊從地上撿起來,遞給趙羽。

    我湊過去一看,還真是一塊冰塊,而且好像是之前被雕刻成人的形狀,現在融化隻剩下兩條腿了。冰塊裏麵有一張字條,取出來一看,果然是寫著生辰八字。

    我說道:“看來凶手是不想引起辦案人員的注意,才用了冰塊這一辦法。等冰塊融化了,那就什麽也沒了。”

    “不對,”趙羽說道:“如果是用死者的衣物等常用東西施法,豈不是更隱秘我怎麽覺得這冰塊像是在故意告訴我們什麽”

    “死者身上有沒有水漬”阮靈溪突然問道。

    “水”趙羽說道:“這我還沒細問,電話裏也問不清楚,這得回去看看驗屍報告。”

    “你為什麽這麽問”我不禁奇怪道。

    阮靈溪歎道:“但願是我想多了。好了,咱們走吧。”

    正說到這裏,我直覺背後一涼,似乎有什麽東西出現在身後。驀然回頭,嚇了一跳。現在雖然不是半夜,但是窗外也是黑乎乎一片了。屋裏沒有開燈,微弱天光下,我瞧見有一團人影貼在窗外。

    窗簾正拉著,也沒法判斷那團人影是什麽。

    馬九同樣看到了,驚叫一聲撲到我懷裏。我頓覺愕然,驚嚇之餘不知是喜還是悲才好。

    “什麽人”趙羽喝道,同時掏出手槍對準窗戶。

    但見那窗戶一開,一道寒光射了進來,正衝向我的麵門。我趕緊抱著阿九一躲,卻見那飛來的東西撞到牆上,嘩啦啦碎落在地。

    再回頭,那人影如鬼魅般不見了。我打了個寒噤,心想不會真是鬼吧

    此時,隻聽阿九說道:“能不能先放開我”

    我低頭一看,頓覺尷尬。原來剛才隻顧著驚嚇,忘了還抱著一姑娘。不過姑娘手感真不錯,抱著半天忘了鬆手。

    我放開阿九,直覺身後趙羽的目光差不多要給我射個透心涼了。我心想不好意思啊兄弟,我抱著你的暗戀對象了。

    “你們看。”阮靈溪此時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給我們看。原來剛才黑影丟來的是一塊冰塊,裏麵放著一張字條,上麵寫著一個地址:水上公園街的老宅子,晚上十二點見。

    “見誰”我無語道:“剛才那是人是鬼這可是六樓總不會是蜘蛛俠吧”

    “我想這人是故意引我們去。”趙羽看了看那冰塊說道:“有意告訴我們,邱哲是他殺的。”

    我一想也是。但是半夜去老宅,我靠,想想就凶險。

    馬九擔憂地問道:“羽哥哥,你們都要去嗎”

    趙羽點了點頭:“阿九,你先回去吧。這些事不要告訴林若男。”

    馬九點點頭,歎道:“你們要小心。”

    下樓的時候,趙羽突然對我說道:“對了,我想起一件怪事。”

    “什麽事”

    “那黃花村死的一家五口裏,那大兒子跟你一樣是鬼節生日。”趙羽冷冷說道。

    我一聽這話,頓覺頭皮一麻。難道這一切都是楊問策劃的如果真是這樣,那晚上去老宅子可是凶多吉少。

    但如果是楊問策劃的話,何至於殺一個大學生這點讓人想不明白。

    等我們出了學校門口,我隱隱聽得天邊有雷聲傳來。抬頭望向夜空,見陰雲密布,也許一會兒就有一場大雨。

    此時,我見段雲遙正在車門旁等馬九。但是他的目光卻落在一旁的一群學生身上。我下意識地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卻見幾個男生正將幾方便袋空飲料瓶遞給一個撿垃圾的老婆婆。而老婆婆正在忙著裝袋子。旁邊還有幾個女生,低聲議論:“看,鬼婆婆。”

    “這就是傳說中吃過好多嬰兒的鬼婆婆麽”另一個吃驚地問道:“可是看上去很老很可憐。”

    “可憐什麽啊,她身體可好呢,天天到處跑著撿瓶子。”

    “這群男生不怕她麽”

    “怕什麽呀,他們又不是嬰兒,不好吃。”

    “哈哈哈”女孩子們笑鬧著跑遠了。

    鬼婆婆我想了想,難道是那神秘的瘋老太婆但想起她也間接救過我兩次,我對她也蠻感激,這裏遇到了,便想去打個招呼。正巧那些學生們也散了,我便幾步走了過去。

    阮靈溪等人見我直奔那老婆婆而去,也不明所以地跟了上來。

    我走到那婆婆身旁一看,果然是她,於是笑道:“婆婆,天要下雨了,您還不回家麽”

    老太婆抬眼看了看我,嘿嘿一笑,並不說話。

    馬九正站在我身後,聽我說了這話,便接道:“我車裏的後備箱放著雨傘和雨衣,我去拿一件給婆婆。”

    說著,她剛要邁步走,卻被那老太婆一把拉住。我吃了一驚,心想老太婆目露凶光眼睛泛血色,萬一嚇壞了小蘿莉,便想去拉開她們。

    但馬九並不害怕,反而一臉平靜地看著她,語露關切:“婆婆,不然我送你回家吧,我正好開車來的。”

    我一想這姑娘不錯嘿,天生一趙靈兒,對誰都好。難得的是不怕鬼婆婆。但對比剛才那些同齡姑娘的表現,我不由覺得馬九的膽子忒大了些。可轉念一想,這姑娘八成從小見鬼都見習慣了,遇到一兩個瘋老太婆根本不放心上。

    誰知那老太婆拉住馬九還不算,另一隻手又將我給拉住了。她身上那股子黴臭味又衝鼻而來,我不由皺了皺眉。

    老太婆嘿嘿笑了半晌,看著我說道:“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啊”我心想這什麽意思,我是馬九,馬九就是我扯淡吧,她一姑娘,我一男人,這怎麽混作一談

    於是我笑道:“婆婆,你看錯了吧,她是女孩子,你還是放了我們哈。”說著,我想將胳膊從她手裏拽出來。

    誰知那老太婆不放,依舊重複道:“她就是你,你就是她”

    我頓時敗了,連連點頭道:“好好好,她是我,我是她”

    老太婆這才滿意地怪笑著鬆開手。馬九招呼段雲遙拿件雨衣給老婆婆,但是就在這空擋,那老太婆竟然拖著麻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婆婆腳力行啊,這轉眼就走遠了。”我歎道。

    阮靈溪嗤笑道:“剛才這怪婆婆說的什麽意思,你是阿九,阿九是你不會是說你倆會結婚吧”

    我一聽,頓時想把這惡女的嘴給封上。阿九是趙羽的夢中情人,扯我跟阿九,這不等同於我奪朋友之妻麽。我瞪了阮靈溪一眼,她絲毫不以為然。我不由偷眼看了看趙羽。見他一張撲克臉看不出神色變化,心中不由忐忑。

    再看阿九,卻微笑著看了我幾眼,看得我心裏發毛。你媽,這一群怪人。

第四十一章 古宅鬼影

林若男跟馬九回去住了。我跟趙羽和阮靈溪打算回去找吳聃,暫時將他當元芳,問問他對於這半夜約會怎麽看。

    我們仨坐上出租車後,各自沉默下來。安靜下來之後,我想起瘋婆婆那兩句話,還是覺得不明所以。我是馬九,馬九是我,這夠扯淡啊。且不說男女有別,就是我跟馬九這關係也不算特別親近,怎麽就給扯一起了

    想了半天沒明白,我也便不想了。很快到了吳聃家裏,按開門鈴,吳聃一看門,見我們仨都來了,立即說道:“吃晚飯沒”

    我一聽,頓時熱淚盈眶:“師父,你要給我們做飯吃麽”

    吳聃立即否認道:“不,我是想告訴你們,家裏米糧不多了。”

    我靠,我就知道這大叔吝嗇。趙羽笑道:“我們已經在回來之前吃過了。現在來是想跟吳叔請教點事情。”

    吳聃點頭道:“進來坐著說。”

    我們仨進屋來,將今天在天津大學的學生宿舍遇到的怪事告訴吳聃。吳聃聽罷,半晌沒做聲。

    我想起那老婆婆的話,於是問吳聃,覺得這次話中玄機是什麽吳聃想了半天,搖頭道:“我又不是拆字解卦的,還真不明白。不過聽起來不像壞事,你應該暫時沒事。”

    我翻了翻白眼,心想這等於沒說麽不是。

    趙羽問道:“吳叔,那水上公園附近的老宅子是荒廢的宅院麽”

    吳聃說道:“我倒是知道那老宅子,不過已經廢了很多年了。因為十年前發生過命案,所以警局給封了。”

    “啥命案”我一聽來了興趣。

    吳聃說道:“那裏麵原本住著祖孫二人。後來祖孫二人都離奇死亡,好像被什麽東西給咬死的。查不出結果,又頻出怪事,警局就給封了。現在那地方估計荒草叢生的,你們進去得小心點。”

    我見他這話的意思是不想跟我們去,便問為什麽。吳聃也不說話,隻是從屋裏取出他那把寶貝的大刀,丟給趙羽,說道:“我的中天給你用。這刀對鎮鬼避邪有很大作用。”

    趙羽接過來,抽出刀來端詳了半晌,笑道:“吳叔,我其實習慣用槍。而且”

    “而且你的子彈上還塗了朱砂,有時候也用銀質子彈。”吳聃打斷他的話,說道:“那玩意對付一般的小鬼還行,但是對猛鬼凶靈來說,威力略小,不如這上古神器來的快些。”

    趙羽於是也不多話,便接了過去。平時我也沒注意過吳聃那把中天刀的樣子,印象裏也就是把古樸的泛著青銅光澤的古代大刀。但見趙羽接過那刀之後端詳許久,也便湊過去看。

    仔細看時,卻見那刀柄上刻著奇怪的文字,不像是古代字體,也不像是外文。

    於是我問道:“師父,這刀柄上寫著什麽呢”

    吳聃說道:“我也不認識,但應該是古東巴文。”

    “東巴文這什麽東西”我皺眉道。聽說過象形文字,楔形文字,卻沒聽說東巴文。

    “那是納西族的一種象形文字,比甲骨文還要原始。”吳聃說道。

    納西族,想到這個名字,我就想起前陣子電視上演的木府風雲,頓時腦海裏就響起孫楠那嘹亮的歌聲:“傳說中,有一片淨土,白雲在身邊漂浮,每個人都 能歌善舞,他們從不孤獨”美麗的納西族姑娘,想想就覺得詩意盎然。我知道吳聃不是納西族人而是個回民,但這刀又怎麽會是納西族的神器我正要追問這刀的來 曆,吳聃卻說道:“行了,你們也別廢話了,準備下上路吧。”

    上路我心中暗想道:這詞兒可真不他媽吉利,很多電視劇演出這倆字,基本上那角色就要掛了,不死也得重傷。

    雖然吳聃也說此行凶險,卻不打算跟我們同去。問他原因,他也不說,隻是告訴我:“放心,你的命長著呢,大概不至於死在古宅裏。”

    我靠要是你徒弟我不死而重傷,你也忍心麽百般遊說,他就是不為所動,我也隻好作罷。臨出門前,吳聃將小冪塞到我手裏,說道:“他完全恢複靈力還得過幾天,但是給你們探路什麽的沒問題,帶上吧。”

    我見小冪沒有反對,不由說道:“師父,你看人家小冪都不顧凶險地跟我們去,你卻不去。”

    小冪卻冷哼道:“我不怕,生死關頭我會速度逃走的。”

    你妹

    於是我們三個收拾了下,整裝出發。由於這次赴的很可能是生死之約,路上我們都沒怎麽說話,似乎各懷心事。就算是一直是話癆的阮靈溪也突然沉默下來。

    等我們到了那老宅門前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

    這老宅是在公園附近一條古老的巷子盡頭。原本巷子裏有幾戶人家,但是看現在斷瓦殘垣的樣子,可見那幾戶已經搬走了。

    巷子兩旁長滿荒草,腳下的磚縫裏也生出不少,幾乎過膝。夜深人靜,剛剛又下過一場雨,天上依然有閃電不時亮起,如果不是跟兩人同行,我估計我也沒膽子走在這一處荒廢的小巷子裏。

    趙羽和阮靈溪都沉默著,小冪站在我的肩膀上,也不做聲。隻聽我們三個人的腳步踩過荒草,發出唰唰的響聲。

    沒多會兒,便見一處高門大院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處明清風格的建築,在天津市內極其罕見。木門有點朽爛了,但是當年的氣勢仿若仍在。門上似有匾額,但那字跡已經看不清楚。借著閃電的光芒,我勉強看清了“安”這個字。

    “這麽破的地方。”我皺眉道,就算沒鬼,也有蛇鼠毒蟲吧

    “看上去雖然破,但是門上那倆白燈籠倒是很新。”阮靈溪低聲道。

    我這才注意到那門上確實掛著兩隻白燈籠,在夜雨初過的暗夜裏搖搖曳曳。正在我盯著那燈籠看的時候,突然,燈籠內亮起兩簇幽藍色的光,就像突然睜開的鬼眼,嚇得我不由倒退一步。

    於此同時,那偌大木門竟然“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大家小心。”說著,趙羽將刀握在手中,小心地跨進門檻。

    院子裏依然荒草叢生,寂然無聲。正對大門的是一處大宅的前廳。前廳的門開著,黑洞洞沒有燈光。

    我掏出戰神,子彈上膛,聆聽周圍動靜。而身邊的阮靈溪竟然也帶了武器。我轉頭一瞧,這貨手上有一隻小巧的黑色的弩,不知什麽材質做成,泛著青色冷光。弩有雙翼,雕琢精致卻也輕巧。套在手上十分方便。我看了半天,阮靈溪罵道:“看什麽看,仔細周圍的情況”

    我這才收了心神仔細觀察,但是什麽動靜也沒有。而此時,那大門又緩緩關閉了。

    雖然這種見鬼的事情見得多了,但我還是覺得有點發毛,於是低聲問小冪道:“你看出什麽了沒”

    小冪說道:“好像這院子還有個後院,過去看看。”

    於是我們仨剛想向後院走,卻聽得院子裏一聲輕歎,隨即響起一個女人的唱腔:“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似這般,都付予了斷瓦殘垣”

    原本寂靜的夜裏突然來了這麽一聲,再大膽的人也會嚇得一哆嗦。趙羽跟阮靈溪想也沒想地穿過前廳就奔向後院,須臾間不見蹤影。我靠,我一看這偌大的院子裏隻剩下我一人,也趕緊追了過去。

    但等我穿過前廳到了後院,才發現趙羽跟阮靈溪都沒了蹤跡,甚至連我肩膀上的小冪都不見了。

    我頓時有點發懵,定了定神看那後院,卻更覺吃驚。因為與前廳黑咕隆咚不同的是,後院竟然燈火通明。院子中間是一處荷塘,荷花開得正好,香遠益清。荷塘上一座戲台高高搭起,一個女人正輕舞水袖,咿咿呀呀地唱曲兒。

    台下坐了滿滿的人,一片喧囂,正對這女的捧場喝彩。我巡視了一下周圍的看客,多半是男人,各種打扮的都有。

    古宅裏出現這種情況,多半是遇鬼。我端起戰神,想對著那甩水袖的女人開槍,卻見她突然衝我回過頭來,燦然一笑。那笑容竟然十分驚豔,讓我有瞬息的恍惚。

    我不由扶住身邊一張椅子,這才穩住身形。椅子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正嗑著瓜子笑嘻嘻地看台上。但看他的神色樣子,卻無半點鬼怪該有的晦氣和慘白。

    我心下一橫,上前問道:“我說大哥,這什麽地方總不至於半夜來拍電影吧”

    那男人嗬嗬笑道:“聽唱戲啊,不覺得動聽麽流連忘返啊。”

    我仔細聽了聽,確實覺得動聽,便繼續說道:“可是,這大半夜的,怎麽這麽多人來聽戲”

    那男人卻好像聽到了十分搞笑的事情,低下頭去笑了半晌。

    我皺眉道:“有什麽好笑麽”

    此時,卻聽那男人冷冷說道:“半夜來聽戲的怎麽會是人呢”說這話的時候,那男人緩緩抬起頭來。隻見他那一張原本很正常的臉,突然變成青白色,目光僵冷,唇角掛著古怪的笑,就這樣衝我看過來。

    我嗷了一嗓子,卻見其他的“人”都衝我看了過來。毫無例外的,全都是慘白的臉,僵冷的笑。而且還他媽在機械地拍著手。被一隻鬼盯著的感覺就夠發寒了,何況現在是一群鬼。而且奇怪的是,那些鬼的臉竟然突然倒轉,就好像懸掛著的圖案突然反轉一樣。

    我嚇了一跳,趕緊拔腿就跑。如果開槍的話,就這幾顆子彈,怎麽收拾得了一群鬼

    匆忙間我鑽進一處房間,上了門閂,速度將背包裏裝的幾道符掏出來,門窗牆壁一頓亂貼。

    貼完之後,見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追了過來,不斷地拍打門窗,有詭笑聲不絕於耳。

    我擦了把冷汗,舉槍對著門窗。如果吳聃給的符不管用,來一個我殺一個。

    但等了半晌,才發現那些鬼竟然進不來,不由鬆了口氣。又等了片刻,才聽到窗外的聲音漸漸消弭,鬼影和笑聲也漸漸偃旗息鼓了。

    我擦了把汗,心中暗罵,這他媽有人存心讓我們進這鬼地被鬼殺死啊。這一招借鬼殺人用的好。

    四周突然變得死寂。寂靜更讓人心中不安。我打開手電,照了照所在的這間屋子。這好像是一處女子的閨房,輕羅暖帳還在,隻是落滿灰塵。靠窗邊是一張檀香木梳妝台,梳妝台上有一隻仿古銅鏡,也已落滿塵埃。我小心地走過去,見那梳妝台上竟然還放著一隻精致的妝奩盒子。

    那盒子是緞麵的,刺繡著白色牡丹。我皺了皺眉,見那盒子上竟然毫無灰塵,不由上前拿起來,輕輕打開盒子。放著一盒香粉,一盒胭脂。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我蓋上盒蓋,正想將那盒子放回原處,卻見盒子上原本是白色的牡丹花卻變成了血紅色。我手一哆嗦,趕緊將那盒子丟到一邊。此時,我覺得手指一片黏稠的感覺,於是趕緊將手放到手電下細看。這一看嚇了我一跳隻見我的整隻右手掌都被鮮血浸染,滴滴答答地滴到梳妝台上。

    再看那妝奩盒子,竟然已經被鮮血浸透了。我靠,難道是我的血

    我趕緊將血在身上抹了抹,仔細再看手掌,並無傷痕。那鮮血從哪兒來的

    這時候,我突然發現那仿古銅鏡上出現一行字。而剛才那鏡子上明明是蒙了灰塵

    我將手電小心地舉過去一看,那鏡子裏便映出我的倒影,和那清晰的一行小字:“君尋我時,我便在鏡裏;君照鏡時,我便在你心裏;君想我時,我便永遠在你眼裏。“

    我不明所以,但此時突然覺得鏡子有些異樣。再看時,卻見鏡子裏我的影像變成了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穿著民國衣服的女人。

    我嚇了一跳,轉頭去看,見我身後站著與鏡子裏同樣容貌的女人,柳眉鳳眼,血色紅唇,忽而一笑,便露出一口森然白牙。

    我舉起槍便衝那影子開了一槍。卻見那鬼影消散片刻,又重新出現。而且,我的視線經過哪裏,哪裏便會出現這女鬼的影子。一連開了好幾槍,那女鬼竟然如影隨形,而我的眼睛也開始有些酸疼,沒多會兒,便流淚不停。

    這鏡子有問題我心中暗想,頓時對著那銅鏡連開幾槍。但是那鏡子材質似乎相當之好,這幾槍竟然都沒給那鏡麵打碎。

    此時,那女人突然走到我身邊來,牽起我的手,柔聲道:“我終於等到你了,我們成親吧。”

    我次奧我聽了這話,心想這女鬼得有多饑渴

    但她說完這話之後,屋裏突然燈火通明,一片喜氣的紅色。甚至有幾個小孩子笑嘻嘻地出現,捧著各種瓜果糖果,嚷道:“成親,成親”

    我想罵:我靠你是誰啊我就要跟你結婚我他媽還不如跟惡女結婚呢

    但我卻罵不出來,四肢也好像不聽使喚似的,由著那女鬼將我帶到床上去。我心想,糟了,這下就算想請關二爺來救我,都沒法請了。

    此時,那女鬼正寬衣解帶,露出鮮紅的肚兜和雪白的肩膀。我瞧著她脫得隻剩內衣地貼上來摸著我的臉頰,不由地心想,時代不同了,女鬼也主動了。可是哥實在沒心情啊喂

    正當我動彈不得的時候,突然覺得手腕一疼。扭頭一看,心中頓時大感寬慰:小冪正狠狠地對著我的手腕咬了一口。

    鮮血流出,我的知覺似乎恢複了一點。趁著這個時候,我一把推開糾纏我的女鬼,念訣念咒道:“權杖邪魔獨為尊,請神”

    謝天謝地,一陣勁風刮過,關二爺的神像橫刀立馬地出現在屋裏,對著那仿古銅鏡便揮刀砍下去。隻見刀光四濺,那鏡子瞬息碎成幾半。

    我隻聽身邊一聲尖叫,再一看那女鬼,差點給我嚇尿。隻見那女鬼原本雪白的膚色變成了青灰色,嘴唇烏黑,臉上皮膚像牆皮一樣一點點剝落下來。

    但更詭異的是,那些原本圍繞在屋裏笑鬧的小孩子,竟然變成了各種扭曲的動物。有白頭黑身的狗,有尾巴很長的公雞。還有渾身白毛的黃鼬,大肚子的貓,沒有毛的猴子。

    這些醜陋詭異的動物怪叫著四散奔逃,丟下手中的盤子。我再一看那盤子,也差點兒吐出來。

    裏麵的葡萄,竟是一隻隻人眼;桃子是人心,美酒是人血,糖果竟然是人的手指頭。

    我忍著惡心感,帶著小冪逃出門去。但到了院子裏,卻見院子中竟然有一堆死人在趴著。原本的戲台荷塘不見了,隻有一隻古井在死人堆裏,汩汩地冒著白霧。

    趙羽舉著刀,滿頭大汗地站在院子裏。窗外雷聲陣陣,雨稀稀拉拉地開始落了下來。

    “剛才怎麽回事”我問道:“阮靈溪呢”

    “這院子裏原本有隻惡鬼,卻被人操控了。阮靈溪去追那個人,我來救你。”趙羽歎道:“幸好小冪能聞到你身上的氣味,否則我都不知道你躲在這麽多房間裏的哪一處。”

    小冪冷哼道:“我說他沒用,不如給女鬼拉去當丈夫算了。”

    我啐道:“可是這滿園的屍體是”

    小冪說道:“都是跟女鬼結親的,可惜每一個都活不過她生孩子的時候。”

    “什麽意思”我頓覺後背有點發涼。

    小冪說道:“你看看你身上的傷痕。”他這一提,我才覺得身上好像莫名地有點發疼。低頭一看,我去,胳膊上竟然出現大片淤青,腿上多出一處壞疽,臉頰上也有點發疼。我趕緊問趙羽道:“我臉上怎麽了”

    趙羽看了看,說道:“沒什麽,就是多出幾個痤瘡。”

    我靠原來被女鬼一摸,身上竟然沒一處好的地方。我暗暗齷齪地想:幸好沒摸關鍵部位。這要也受傷了,去看病怪尷尬的。

    但看地上的屍體,竟然都是有一定程度腐爛的,甚至有些腐爛的太嚴重。我皺眉道:“這裏死了這麽多人,為什麽沒人發現”

    趙羽說道:“一處廢宅遠離人煙,而且被警察局封了,平時沒人進來,這怎麽會發現”

    我一想倒也是,心中不由慶幸自己沒像這些人一樣,獨自腐爛在這荒蕪的宅院裏。

第四十二章 幕後黑手

 但是,這女鬼死都死了,為什麽非要找人成親呢這如果是生前遺願,那她也得找那個辜負了自己,或者喜歡自己的男人結婚才對啊

    我正疑惑間,卻聽到前院隱隱傳來打鬥聲,於是跟趙羽互相使了個眼色,拔腿奔了過去。

    進了前院,卻見阮靈溪正跟一個黑衣人在打鬥之中。我吃驚地發現,阮靈溪的功夫竟然相當不錯,但更讓我吃驚的是,那黑衣人的功夫竟然跟她相同路數。

    那人雖然蒙麵,但是一頭長發,身段苗條,看來是個女人。而且,我覺得這女人的身形有點眼熟。

    趙羽此時也看到了那女人,對我說道:“你看那黑衣人,是不是那天我們從火化場追到天橋的那個人”

    我這一看,好像還真是,不由點頭道:“沒錯,就是她原來真是女的”

    說著,我們倆上前,一左一右攔住那女人的退路。我舉起戰神喝道:“住手,否則我開槍了”

    那女人偷空向我一揚手,我隻覺幾道細線一樣的東西向我撲來。

    我心想,媽的,還來飛針的這都什麽年代的暗器了

    想到這裏我趕緊一躲。但是那飛針實在綿密,眼見有幾根要刺中我的雙腿。趙羽在一旁手疾眼快地舉刀一擋,隻聽“撲棱棱”幾聲響,那暗器被擋落在地。我下意識低頭一看,我擦,地上啥都沒有,隻有幾道碎冰一樣的玩意。

    想到這裏我突然靈機一現:她丟的不是針,而是細若銀針的冰棱這不是阮靈溪那絕技“冰魄”麽以水化冰,以冰化水

    此時,天空一陣巨雷聲響,雨傾盆而下。

    我心中暗罵:終於知道這貨為什麽邀我們今晚來古宅了。這貨的技能裏需要水,難道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我想起阮靈溪那凶殘的技能,怕眼前這女人也會。而且大雨傾盆,她若都變成尖刻的細針,就算我們是銅皮鐵骨,也經不起這暴雨梨花針的刺穿。

    果然的,那女人突然念訣道:“冰魄”瞬間,那漫天冷雨化為綿密的冰針向我們撲麵而來。我心想這玩意能傷到人麽正猶豫的時候,卻見那細小的冰棱竟然真的如針頭一樣紮進我的皮膚裏。但更糟的是,那冰塊越來越大越來越重,撲棱棱砸在我頭上,砸得我暈頭轉向。

    我現在突然後悔出門沒帶傘。左右一看,沒處躲,我又不想進鬼宅,怕再被什麽鬼給看上。就在此時,但聽阮靈溪喝道:“破”

    我頓覺額頭痛感消失,砸我暈頭轉向的冰塊消失,但是兜頭潑下一碗水的感覺,身上濕漉漉一片,腦門一片冰涼。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卻見趙羽將中天橫過身前,念訣念道:“神佛諸旨,邪魔消亡,雷火”

    隻見一團烈焰刀光從那中天刀刃升騰而起,撲到那黑衣女人身上,瞬間點燃了她的衣服。

    此時,一道霹靂響徹天空,亮閃閃的光亮落下來,我嚇了一跳,心想趙羽這雷火的意思是借天地的力量而生的烈焰

    那女人驚叫一聲,趕緊去撲自己身上的火焰。我頓時驚呆了。我身邊這倆貨的技能如此凶殘,搞得我好像打醬油的一樣。

    那女人見狀,落荒而逃,向院門奔去。我見狀趕緊掏出戰神想開槍,但轉念一想,這貨是人,不能真殺了她,於是對準那女人的後腿就是幾槍。可惜那女人 的步法太快,我這幾槍竟然隻有一槍擊中那女人的腿。那女人吃痛驚叫一聲,阮靈溪立即衝了過去,正待抓住那貨的胳膊時,突然,一隻白色大鳥呼嘯而來,直啄阮 靈溪的雙眼。阮靈溪嚇了一跳,手腕一翻,三支弩箭射了出去。那白色大鳥尖叫一聲振翅高飛,躲開那三支弩箭,又直撲追來的趙羽而去。

    “那是白翰吧”我突然想起楊問請神請到的神獸,於是趕緊四下巡視,見那女人已經連滾帶爬地到了院門口,而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將她扶住。

    難道是楊問

    我心中一驚,趕緊追過去,卻見那男人雖然身形跟楊問類似,但年紀看上去小很多,好像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人。

    “站住”我喝道,同時手舉著戰神,對準那少年。少年人打了聲呼哨,那糾纏趙羽和阮靈溪的飛鳥便於夜空中消失不見。

    此時,我突然覺得周圍的雨停了。抬頭看天空,卻見視野一片迷蒙,好像一團團黑霧將我們三個裹在裏麵。而那少年和黑衣女人突然消失在院門口。

    “怎麽回事”我回頭問阮靈溪和趙羽。他們二人也不明所以,倒是一旁的小冪突然說道:“不好,地下有問題。”說著,這貨三兩下輕鬆跳走了,轉眼沒了影子。

    我頓時想起當時在王若英家裏,這貨也是遇到危險就溜了,心中不由氣憤。

    此時,我突然覺得腳下一沉。低頭一看,嚇了一跳。隻見腳下的泥土裏突然伸出兩隻人手,確切的說是青白色的鬼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腳踝。

    “大家注意腳下”我喊道,同時對準那兩隻鬼手開了兩槍。槍聲過後,那鬼手頓時消失。但是,沒多會兒,地下竟然伸出更多的鬼手拽住我的腳踝,將我向土裏拖了下去。我心中一慌,再看阮靈溪也是如此,不禁心中著急。但趙羽和小冪卻都消失不見了。

    我心中暗罵:沒想到男神這孫子也臨陣脫逃,關鍵是你逃跑怎麽就不能喊一下我倆

    “這麽多鬼哪兒來的”我罵道,同時想再度故技重施,來請神那一套,請關二爺出來幫忙。但奈何我念了半天請神咒,二爺始終不肯現身,不禁冷汗出了一額頭。

    阮靈溪罵道:“請神請神請你妹子啊你沒看這天空異常麽我們幾個被人鎖在這古宅了”

    我明白她這話的意思是古宅隔絕了外界,我們的請神還是法術的都沒了效果。我心中不由暗罵楊問,這老不死的肯定躲在某個地方設計我們呢,沒想到這老家夥還有兩個爪牙,而且那少年竟然也懂請神

    此時我倆無計可施,眼見著身體一點點被那些鬼手給拽進土裏,小腿下去大半截。我心中暗想,沒想到我這麽年輕就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阮靈溪突然哭道:“我可不想就這麽死了當場就是為了不死在那深山裏才逃跑的,可現在又要死在荒宅裏”

    我心中鬱悶,也不由地傷心起來,於是使勁伸手過去,說道:“惡女,要死一起死,黃泉路上做個伴兒,也不至於一路孤單。”

    本來我是想哄哄她,讓她別再哭得這麽慘烈。沒想到我這一說,惡女哭得更厲害了。不過,她倒是把手伸了過來,扯住我的手指,罵道:“那你死了之後可不能丟我一個人不然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我咧嘴苦笑道:“沒事我不怕,反正我到時候也是鬼了。”

    正當我倆絕望之際,突然隱約見後院有火光升起。之後,身邊一陣鬼哭的淒慘之聲,一股股焦糊味兒飄散於空中。我低頭一看,我靠,那些鬼手竟然化為股股黑煙,沒多會兒就消失了。

    四周的景色瞬間恢複了正常,大雨依然傾盆而下,但是我跟阮靈溪確實已經小半截身體陷入淤泥中,這情景就跟進了沼澤地一樣詭異。

    阮靈溪見周圍的鬼手都消失不見,立即停止啼哭,說道:“哎,咱們沒事了”

    我說道:“雖然不明覺厲,但是好像真的沒事了。”

    阮靈溪立即甩開我的手,罵道:“這鬼地方,我是一刻不想呆了”說著,彎下腰去兩手撐地,想把腳給拔出來。

    我愕然道:“我說阮靈溪,剛才你還想跟我同生共死呢,一看沒事了,這臉還變得夠快啊”

    阮靈溪啐道:“呸呸呸,誰想跟你一起死,我還沒活夠呢”

    我無奈地搖搖頭,正想回敬幾句,卻見後院的火勢衝天,眼見著要燒過來了。我不由奇怪,這火難道是雷電劈中了木質的小樓燃燒起來的麽如果是天火,那勢頭可無法阻擋。大片森林都他媽被燒了,這古宅一定會燒成廢墟。

    想到這裏,我也趕緊使勁想擺脫這泥坑,不想被活活燒死在這。

    此時,我突然見小冪又不知從哪兒跑了出來,湊到我身邊催促道:“快點快點火要燒過來了”

    我罵道:“你這吃裏扒外的死狐狸,剛才老子危難關頭你去哪兒了”

    小冪冷哼道:“現在你也是在危難關頭”

    我抬頭一看,那火勢確實已經漸漸吞沒了前廳。我心中一慌,趕緊向外拔腿。轉頭一看,趙羽已經將阮靈溪給拽上來了。我趕緊喊道:“男神,男神拉我一把”

    趙羽趕緊跑過來,扯著我的胳膊拽。費了半天勁拉我上來,沒等歇口氣,我就聽身後“轟隆啪啦”幾聲,前廳已經被大火攻陷了。偌大的屋簷,木柱傾塌下來,趙羽趕緊拉了我一把,喊道:“快跑”

    於是我們仨外帶一隻狐狸,十分狼狽地奔出古宅。

第四十三章 古宅舊事

 跑出去之後,再回頭去看,才見那古宅徹底被大火吞沒。我問趙羽:“你剛才去後院放火了”

    趙羽點頭道:“剛才你們見的鬼手就是後院屍體的冤魂。”

    我歎道:“得,咱們得快跑。如果被人發現是我們縱火毀壞古物,八成還得吃官司。”

    於是我們趕緊出了小巷子跑到大街上。深更半夜的也沒什麽出租車,我們在水上公園躲雨躲了半天,等雨勢小了這才攔下一輛出租,先送阮靈溪回家,然後我才跟趙羽去找吳聃。

    等倆人一狐出現在吳聃家門口的時候,吳聃吃了一驚,隨即卻說道:“還行,活著回來了。”

    不過我倆著實狼狽。趙羽一身泥水汗混在一起,我身上不僅泥水多,還帶著幾處傷。

    吳聃皺了皺眉,問我傷口怎麽來的,不像是跟人打架打出來的。

    我想了想,隻說是被鬼傷的,沒好意思說是被女鬼摸的。

    吳聃讓我倆趕緊去洗澡,然後找了點香灰抹在我傷口上,說過幾天就痊愈了。雖然現在已經是淩晨,但是我跟趙羽沒什麽睡意,便問吳聃知不知道那荒廢宅院的具體來曆。

    吳聃說道:“我隻記得十幾年前有祖孫二人死在裏麵,說是那宅子的主人。但當時她們是被什麽東西給咬死的,所以警察還去現場看過,屍體也解剖過。但 是那死去女孩據說是個鏡像人,而且是完全鏡像人,也就是說所有的內髒位置全和正常人相反。這種情況在醫學上的幾率是千萬分之一。”

    “啊然後呢,怎麽判的”我追問道。

    吳聃說道:“後來案子沒什麽結果,就擱置了,估計也是一樁懸案。隻是這事情挺稀奇的,當時還上了報紙,所以我記得挺清楚。”

    我一聽又是無解的案子,便有些失望。趙羽則問道:“吳叔,但你是知道那宅子主人的身份吧”

    吳聃一怔,笑道:“你小子倒是機靈。後來我確實查過,別忘了,叔我是開書店的,看過各種書。”

    說著,他起身去了臥室,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線裝書,對我們說道:“這是前幾年我淘到的一本古書,叫做三岔河口天津衛誌。裏麵有那古宅主人安氏的介紹。”

    我接過去,翻開那書,見有一頁上夾著書簽,便翻開來看。隻見那衛誌上麵記載的這個安氏人家,神乎其神:“城隍廟安氏人家,三岔河口巫儺者也,相傳 為元朝雙修派女道士安九妹之後人。代代皆為異女子,有通天徹地之能,洞悉陰陽之功也。曉獸語,能與精怪交通。降惡鬼,擅醫妖狐精怪之疾患,普濟魑魅魍魎之 劫難,救亡靈於水火,解精怪於倒懸。喚風調雨順,避瘟疫於百裏之外。

    然世間俗子斷不能與之婚配,交媾者一月之內暴斃身亡。

    蓋巫者逐魂魄,祛病邪,晝夜相伴者皆妖魅精怪也,腠理之內難免藏濁納垢,日積年累則陰毒之氣甚厲,與己無礙,然他人染著危已。

    須有純陰百毒不侵之童子,方能入贅。”

    “我靠,難道安秀兒死了還不甘心,非拉我去給她家生個孩子出來看來這戶人家的後人是養妖魅精怪不成,而被咬死了吧。”我罵道。

    吳聃聞言,哈哈笑道:“原來你身上的傷是跟女鬼廝混,被女鬼摸出來的,難怪啊,人家小趙就沒有。”

    我嗬嗬笑道:“師父,你冤枉我了,我是寧死沒從啊”

    吳聃冷笑道:“幸好你是真沒起什麽壞心,不然就真的死了。看來有人是把你們故意引入那鬼宅,非要你的命不可啊。”

    我罵道:“靠,肯定是楊問那老不死的。但是很奇怪,他今晚並未出現,去鬼宅的是一個少年和一個黑衣女人。”

    吳聃沉吟道:“你說黃花村死了一家五口,其中一個也是中元節生日,死了之後還發胖了”

    我點頭道:“沒錯。”

    吳聃說道:“其他人是不是有人變瘦了”

    我點頭道:“師父,你都聽說了”

    吳聃搖頭道:“不,我隻是聽了今天的新聞,說邢台發生地震,死的一百餘人裏竟然有一半人變瘦。之後聽你們說起那五個人的現象,我覺得這好像是借命 的一種邪法。選中其中一人,讓他吞入盡可能多的陰魂從而增強能量,然後再用其陰氣,奪其陽壽。這就跟苗疆養蠱那意思差不多,你能明白麽”

    我訝然道:“明白倒是明白,但是據村民說,這煤氣中毒就埋泥土裏去毒的法子是他們村自古傳下來的土辦法,以前怎麽沒出這種事”

    吳聃冷哼道:“如果真是養陰借命,那埋下去的方位應該是不同的。而要控製這個方位的話,應該是已經買通了那村子的幾個人。小趙如果想繼續查下去,可以按照這個法子試試看。”

    趙羽恍然,連忙應了下來。

    我們折騰了一晚上著實很累,說完話便各自去睡了。由於多了個趙羽,我便將小冪趕去客廳沙發睡,讓趙羽跟我一個屋湊合一晚上。

    我倆累得著實沒了氣力,很快便睡過去了。這一夜睡得極其香甜,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醒來一看,趙羽已經沒人了,吳聃則在客廳吃早飯看報紙。

    我問道:“師父,趙羽呢”

    吳聃說道:“人家小趙還上班呢,哪像你,睡得死狗一樣。”

    我正想反駁幾句,吳聃卻又說道:“對了,小趙說如果你想去看看案子的進展,可以去市局找他。”

    我一聽有了進展,趕緊隨便吃了早飯,急忙奔出家門。

    到了市局,見趙羽把林若男和那個晚上看護五個老人的大爺一並喊來了。

    我見林若男麵色慘白,那大爺也有點坐立不安,便覺得可能趙羽問出了點什麽,便將趙羽喊到一旁,問是否案子有了進展。

    “剛才我嚇唬了下林若男和這位大爺,他們也就招了。林若男說,前陣子跟自己男朋友邱哲分手,發現男朋友劈腿,於是就想教訓教訓他。但是邱哲都躲著 她。有一天晚上,她在學校外的賓館門口截住邱哲,見他跟一個女的正要進賓館開房,於是大吵了一架。邱哲當時給了她一巴掌,打得她很傷心。”趙羽說道:“她 想教訓邱哲的時候,卻見一個女的將她拉到一邊,問是不是想給邱哲點教訓,而且告訴她,隻要她去將死去的那一家五口人家裏的煤氣扭開,然後在那家人的飲用水 裏下點藥,那她就幫林若男教訓邱哲。”

    “原來是這樣,可是那煤氣罐上沒有留下林若男的指紋”我問道。

    “沒有,能想出這種主意的女人必然不簡單,當然叮囑過她,不要留下指紋什麽的。起初林若男也不同意,但是說那女人威脅她,她不想死,也便答應了。”趙羽說道。

    “這出惡毒主意的女人是誰”我問道。

    趙羽搖頭道:“我懷疑又是易容過的。說是個年輕的女人,穿著打扮十分華美,而且留著一頭酒紅色的長發。如果一個人打扮得太紮眼,反而會讓人忽略掉她具體的樣貌。”

    “我想,也許是昨晚我們見過的那個女人。”我說道。

    趙羽點頭:“很可能是同一個人,但是我們無法確定她的身份。我早上問過阮靈溪,她說絕對不可能是她的師姐,因為那女孩她並不熟悉。我雖不知她是否刻意隱瞞真相,但語氣聽起來很堅定,並不像說謊。”

    “這位大爺呢說了什麽”我問道。

    “跟吳叔說的一樣,有個陌生女人給了他一筆錢,讓他埋人的時候按照方位埋下去。雖然沒告訴原因,但是那大爺覺得反正換個位置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就聽了那女人的話。”趙羽說道:“如此看來,這一連串的事情不僅是為了借命,而且還是要設計你。”

    我奇道:“不對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楊問他自己怎麽不出現,還讓一個孩子和一個女的來忙活”

    趙羽說道:“借來的壽命,如果命格不合的話,需要費一番功夫來調劑。我想楊問是大難臨頭不得以才去借命,但是借來之後卻還得用更多功夫去調整。這段時間他是不會出現了。”

    “如果找到那個少年和那女人,想必會揪出楊問。”我說道。

    趙羽歎道:“不容易,這兩人戶籍裏都沒有名字。警局檔案是查不到的。如果要找出他們,需要費功夫。”

    我聽罷頓覺頭疼,看來我還是性命堪憂啊。

    我的假期到周末結束,接下來還有三四天的時間可以休息。這段時間,我先去找了趙振海,問他有沒有找出跟楊問熟悉的那倆人下落的辦法。

    趙振海說道:“警察同誌,我那點本事你也知道,無非就是請鬼問路。如果讓我找楊問,我怕還是被他下套陷害。但是你說的這倆我可以試試看,不過如果這倆人跟楊問有關係,很可能也是做葬魂人這行的。葬魂人行蹤不定,我可能得廢點功夫。”

    我笑道:“能找到就行,到時候多付給你報酬。”

    趙振海欣然答應了。我從他那地下室出來,卻正好撞上段雲遙跟馬九。隻聽馬九說道:“雲遙,我就是想去超市買點東西,就在馬路對麵而已,你跟著我幹嘛啊。”

    “小姐,所謂保鏢不就是跟著麽再說啦,你買點什麽東西不都是很微小的事情麽,告訴我們,我們去買了就得了。”段雲遙歎道。

    馬九氣憤半晌,冷哼道:“不行,這東西就得我自己去買”

    我想了想,自己去買,不至於去買衛生棉吧於是我走過去笑道:“我可以跟她過去,你總能放心吧”

    馬九回頭看到我,有些愕然,但也沒說什麽。段雲遙皺眉道:“警察先生,這麽閑不去抓幾個犯人,卻陪著我們小姐逛街”

    馬九輕聲嗬斥道:“雲遙這是羽哥哥的朋友,好了,我還是讓宋大哥陪我去吧。”

    說著,馬九不由分說地拉起我走了。進了超市,果然,她囑咐我到一旁等著,自己跑去衛生棉那貨架旁去了。我百無聊賴,在附近溜達半晌,卻正轉到賣調料的貨架旁。

    我突然心中一動,想起吳聃曾經說起的一個好玩的招數來。像馬九這種養在深閨的大小姐,必然沒見過江湖術士的奇妙招數。如果我如法炮製,造出點好玩的東西來給她看,也許這種啥也不懂的小姑娘就會對我崇拜備至。反正閑來無事,不如哄哄萌妹子玩。

第四十四章 烏木命案

 想到這裏,我從貨架上拿下一瓶川椒末和一瓶蜂蜜。出了超市後,我對馬九說道:“阿九,時間還早,要不要見識下我的魔法”

    “魔法”馬九疑惑道:“宋大哥懂魔術麽”

    我笑道:“不是簡單魔術,但是也不能讓人看到奧妙之處,找個空曠的地方,我給你表演。”

    馬九笑道:“宋大哥,你在搞什麽名堂啊。”

    我說道:“到了地方再說。”於是我倆坐車去了長虹公園。我找到那處跟阮靈溪練習小騰挪的清靜地兒。

    這是一處假山嶙峋,流水淙淙的絕佳美景地。林間陽光細碎灑落,鳥語花香。馬九歎道:“這麽美的景色,我竟然沒見過。”

    我有點愕然:“你不是從小在天津長大麽這裏都沒來過”

    馬九說道:“小時候父親仇家多,跟著他東躲西藏了一陣子,才在天津落腳。後來做了生意,因為生意場上的事情,父親怕仇家報複,也不怎麽準許我出門。而且出去都帶著保鏢和一大群人,想逛街也沒意思,而且別人會覺得很奇怪。偶爾跑出去玩,回家還被罵。”

    我見她神情落寞,知道這姑娘活在一群隻會喊打喊殺的男人中間,也確實沒意思,更沒什麽情趣吧。

    想到這裏,我笑道:“阿九,你先轉過身去,一會兒給你看。”

    馬九笑道:“好,那要轉身多久”

    我想了想,說道:“大概一刻鍾吧。”

    馬點頭道:“好。”說著,竟然乖乖轉身向後,不再看我。我邊拿出自己帶的東西邊回頭偷看她,見馬九竟然真的沒回頭,心中暗樂。這姑娘也太聽話了吧,如果換成阮靈溪那貨,肯定跟我耍滑頭,多半不會乖乖聽話。

    想到這裏,我找出那川椒末和蜂蜜,隨即將一袋子藏在身上的花蕊粉給掏了出來。這是我聽了吳聃那所謂的“江湖騙術”,覺得泡妹子很拉風,就趕緊記了下來,而且還特意去搞了一包陰幹研磨的花蕊粉。

    此時,我將川椒末塗滿手,繼而塗上花蕊粉,生怕沒啥效果,又塗了點蜂蜜上去。然後走到旁邊的花叢中,找了個風口的位置站好。我見旁邊有幾隻蝴蝶,心中更覺慶幸,便拍了拍手掌。

    沒想到,那些蝴蝶竟然真的紛紛湊了過來,隨著我的手掌上下翻飛,翩然起舞。我見狀趕緊喊馬九:“阿九阿九,快來看”

    馬九聽到喊聲立即轉過身來,走到我身邊。這時候,我對著空中擊掌,又左右走了幾步,讓手上的氣味隨風散開。果不其然的,過了一陣子,隻見無數蝴蝶成群結隊飛來,繞在我的手上和周身飛舞。

    那些蝴蝶顏色各異色彩斑斕,湊在一起翩然起舞十分漂亮。馬九見了又驚又喜,歎道:“好神奇,宋大哥,你是怎麽做到的”

    我笑道:“你趕過來,我教你。”

    馬九立即聽話地跑了過來。我拉過她的雙手,將手掌上的蜂蜜和花蕊粉塗在她的手心上,對她笑道:“你拍拍手,蝴蝶就過來了。”

    馬九將信將疑地拍了拍手。果然的,許多蝴蝶便繞著她的手掌開始飛舞。漂亮妹子,蝶舞和花叢,本身就是一副怡然美景。我在一旁隻覺賞心悅目。

    此時,散步的行人也三三兩兩地停下腳步,好奇地看著阿九和蝴蝶。我見有人掏出手機來拍,更有人笑道:“這真神奇啊,難道這姑娘是含香麽”

    “變魔術的”

    我看著那群好奇的人群,心想,沒看過還珠格格麽其實小燕子那吸引蜂蝶的方法是差不多正確的,蘸著花蕊粉末的花瓣,確實有吸引蝴蝶蜜蜂的作用,隻是誇張又簡單了些。真正能吸引蝴蝶的,是我這種辦法,但是不明真相的,還以為這是什麽魔術或者法術。

    我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便拉著阿九要走。幾個小孩嚷著要去跟蝴蝶姐姐拍照。我頓覺頭疼。大概馬九沒習慣過接觸這麽多陌生人,倒是欣然同意了。

    我於是隻好在一旁等著。等待的途中,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掏出手機一看,是局裏的電話,趕緊接了起來。

    隻聽隊長的聲音傳來:“小宋,你現在哪兒”

    我說道:“在天津呢,怎麽了隊長”

    “人手不夠,你快回來了吧,又有案子了。”隊長說道。我一聽,頓時鬱悶了。看來假期得提前結束。我將阿九從人群中拉出來,把意猶未盡的這貨送回家。

    跟我想象中差不多,馬九住的地方是別墅區,有自家的院落和完整的保安體係。而且門外竟然真的有穿戴整齊的保衛人員。

    “你家這排場夠大啊。”我扶著馬九下車,笑道。

    馬九說道:“不,這些是段叔叔的手下。可能他在裏麵跟父親說話。”

    我這才想起那個一身刺繡唐裝霸氣側漏的段清水。看樣子馮四海想慢慢將權力移交到這位第二把交椅的身上,不然也不能容他這麽氣焰囂張。

    將馬九送到家門口,我也便轉身想走。但她卻拉住我問道:“宋大哥,什麽時候再帶我玩好玩的”

    我一聽,這姑娘也是孩子心性啊,於是笑道:“這種把戲哥會很多,等下次來天津再給你看。”

    馬九一聽這話,頓時有點落寞:“不知道你下次來要什麽時候了。”

    我笑道:“我每月都會趕來天津一趟,到時候一定找你玩。”

    馬九這才高興起來:“那說定啦不過一個月真的太久了。現在開始暑假了,可是也沒的玩。”

    我想了想,笑道:“讓趙羽陪你啊你的羽哥哥啊”

    馬九歎道:“羽哥哥是個工作狂,有時候一個月都不休假。”

    我一聽這話,心想男神,難怪你得不到妹子的歡心。但我突然想起前番遇到的那個黑衣女人和懂請神的少年,便對馬九說道:“聽說馮四爺人脈廣,如果讓他幫忙找個人應該很容易吧”

    馬九說道:“那要看找什麽人了。宋大哥想找誰”

    我想了想,將那晚遇到的兩人的樣貌給馬九描述一番。當然,我隻看到那個少年的長相,卻不知那女人是年輕還是年老,具體容貌如何。不過兩人既然是一起的,找到一個便能尋到另一個吧。

    馬九聽罷,點頭道:“好的宋大哥,我會求父親幫忙尋找的。”

    囑咐完之後,我將我的電話留給馬九,讓她知道消息後就給我打這電話。馬九欣然答應了。臨走前,我對馬九笑道:“你喊趙羽都是羽哥哥,多親密。怎麽喊我的時候就成了疏遠的宋大哥了喊個別的來聽聽。”

    馬九一聽這話,臉色有點泛紅地說道:“那我喊什麽”

    我笑道:“喊句炎哥哥來聽聽。”

    馬九低頭不語。我笑道:“算了,無非跟你開個玩笑。以後我也就是你大哥,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說著,我轉身要走,卻見阿九突然拉住我,低聲道:“炎哥哥,那我有空也是可以去找你玩的麽”

    她這一句“炎哥哥”確實好聽,冷不丁讓我想起趙靈兒喊“逍遙哥哥”的樣子,便笑道:“當然可以,如果你再去蚌埠,就去找我。”

    說到這裏,我覺得自己越來越有臭流氓的氣質。追本溯源,還是我那師父吳聃教出來的,心中不由懊悔,萬一讓萌妹子覺得討厭就不好了。

    但我沒想到的是,馬九聽罷立即點頭。正在此時,大門一開,我見那一身黑衣的段老大走了出來。他的身後跟著的是那叫段雲遙的少年。

    那少年看到我倆,立即走了過來,對馬九說道:“大小姐,你都出去大半天了,剛才馮叔還問起你呢。”

    馬九立即嘟嘴道:“無非就是出去走走,整天像看管犯人一樣看著我,煩死了。”

    段雲遙有些愕然,卻也沒說話,隻是看了我幾眼。我心想,天天守著女神,你這小子肯定暗戀阿九吧嫉妒吧不服你就他媽來打我呀

    但段雲遙隻是探尋地看了我幾眼而已,就把目光收回去了。我瞧著他一臉平靜,看上去還真不喜歡馬九,頓覺沒意思。

    那段清水也打量了我幾眼,便坐進開過來的車裏呼嘯而去。我心想,現在黑社會比警察威風多了嘿。

    告別馬九,我先回了吳聃家裏。吳聃聽說我立刻要走,便將小冪塞到我懷裏:“抱走抱走,飯量越來越大了,也不能指望他幹活。”

    我無語道:“師父,這狐狸遇到危險總是自己先逃,我不想帶他了。”

    小冪打了個嗬欠,說道:“危險到來,我不逃難道讓我陪你等死麽。”

    吳聃罵道:“就你這兩把刷子,不帶個探路的死得更快再等幾天,等他身體裏那靈魂能在夜裏脫離肉體存在了,就能幫你一把了。”

    我心中暗想道:能幫上什麽忙,再厲害不也隻能在夜裏才出現。

    我帶著小冪上路,回了蚌埠,一路無話。回了市局之後,局裏已經下班了。但是隊長和幾個同事還在。隊長看我手上胳膊上都纏著紗布,臉上還塗了點藥,便問道:“小宋啊,人家休假是養傷的,你休假怎麽跟打仗去了一樣這傷口越休息越多啊”

    我苦笑道:“隊長,我是參加了個野戰遊戲,結果對方女隊員太認真,真當我是敵人,抓了我就一頓打,我就這樣了。”

    隊長半信半疑地看了我幾眼,但也沒多問,便讓我坐下來,講了講最近發生的一起奇怪命案。

    住在蚌埠市龍子湖區百通花園小區的李成城,昨天半夜十二點報案自首。他說自己不小心殺害了女友羅曉眉。我們同事趕緊對他的話做了筆錄,然後局裏派人去現場勘察。

    據投案人自己說,李成城自己已經五十歲,在蚌埠市內開有一家木雕店。他女朋友名叫羅曉眉,是個護士,在耳鼻喉科醫院工作,隻有25歲。

    李成城說他多年來一直患有勃起功能障礙,看過很多醫生,都不管用,但是卻喜歡結交年輕的女朋友。他是在一年前認識羅曉眉的。羅曉眉每次都給他喝一種綠色的藥片,吃下去之後,一開始會頭暈,但是卻治好了他的功能障礙。

    後來他從四川省美姑縣,買來一塊大約一米七高的烏木。據說這烏木是從一片沼澤裏挖出來的,沒人識貨,既然不知來曆,所以也沒人敢買。

    那塊烏木上麵布滿了黑紅色的紋路,表麵到處都是裂紋和小孔。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上麵有很多紅絲狀的紋路,但是找不到木頭的年輪。據李成城自己說這是一塊樟木形成的烏木,至少幾千年曆史了。

    他覺得這塊烏木特別香,可是他女朋友羅曉眉卻覺得一到半夜,這木頭就有一股騷臭味散發出來,特別嗆人。但是李成城卻不以為然,依然對這塊木頭特別著迷。所以到後來就把木頭放到了床上,每天睡覺的時候都要聞著香味才能睡著。

    之後的一天半夜,他女友羅曉眉突然驚叫,說是有東西咬了她的肩膀一口。李成城起身開燈一看,羅曉眉的肩膀果然流血了,而且有一個很深的牙印。

    但問題是家裏沒有養寵物。第二天,羅曉眉去醫院檢查。醫生檢查說,羅曉眉身上的傷痕根本就不是牙齒的咬痕,而且她也沒有感染任何疾病。

    可是,兩三天後女友就性情大變,開始天天和他吵架,逼李成城把烏木扔掉。

    所以昨天晚上二人動手打架,李成城失手把女友從樓上推了下去。但是今天,勘察人員發來報告,說的確有人從樓上推下了一件東西,但是那根本不是屍體,而是一塊類似碳化樹幹的硬物。

    在李家屋內發現了一個已經死亡了五六天的女屍,蜷縮在床底。據法醫檢查,是死於類似狂犬病感染。無他殺痕跡。隻有肩膀上有一塊紅腫的咬痕。

    而且調查發現,此女根本不是耳鼻喉科醫院的護士,而是無業,曾經住在精神病院三年。

    屋裏搜出了很多藥瓶,裏麵的確有綠色藥片。但那根本就不是治療性功能的,真正的用途是精神類藥物,學名叫做阿立呱唑。

    但是,下午再次審問李成城的時候,他突然昏迷不醒,口吐白沫。治療時發現肩膀上也有咬痕。更加震驚的是,那塊所謂的烏木也不是木頭。

    辦案人員用電鋸鋸開那木頭之後發現,那是一個被硬殼包裹的無頭屍體。該屍體有燒焦的痕跡,然後被麻織品層層包裹,逐漸碳化形成的。

    隊長說完後,問我道:“小宋,對此案你怎麽看”

    我聽得一頭霧水,隻覺得是在聽聊齋傳奇,哪兒能有什麽想法於是暗想道:看你妹看,用快播看行不行

    但是表麵還得假裝深思熟慮狀:“隊長,這案子很離奇啊。這得去現場,然後看看物證才能有點頭緒。”

    隊長說道:“小宋說的對,無頭焦屍就在停屍房,你去看看吧。”

    我心想:靠,讓我自己去看一具無頭古屍萬一我也被咬了怎麽辦

第四十五章 古屍奇冤

但隊長都發話了,我如果再躲著不去,那就說不過去了。但想起他這恐怖的描述,我還真對那停屍房有點忌諱。

    不知為何,隊長說讓我自己去看之後,就去忙別的去了,其他同事聽說我去停屍房,卻沒人敢跟來。靠,一定有問題我心中暗想。但對於這案子的好奇心卻讓我又忍不住向停屍房走了過去。

    此時,我才想起從火車上下來之後,我就直接來了市局沒來及回家,連小冪都忘記放回家裏。走到停屍房的時候,我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便將他從背包裏抱出來,問道:“你對那無頭古屍怎麽看”

    小冪嗤笑道:“我又沒見過那屍體,進去看看。”

    我見他沒有對我危險示警,便略略放心,抱著小冪推開那停屍房的大門。厚重的大門發出“咿呀”一聲怪響,在這個安靜的傍晚尤其清晰。進門之後,一股 冷意撲麵而來。往常我來停屍房的時候都是白天,而且身邊很多同事,人多倒不覺得可怕。如今隻有我一人進這地方,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總覺得停屍房裏陰 森死寂,但又好像有很多默然的眼睛正在暗處盯著我。

    我不由打了個寒噤,低聲問小冪道:“你有沒有覺得周圍好像有很多雙眼睛看著我們”

    小冪笑道:“那當然,這裏麵停放的屍體,不就是沒有家裏人來認領的無名屍,就是橫死的死人,你說,這些孤魂野鬼沒地方去能去哪兒那還不就是在這兒躲著麽。”

    我啐道:“行了行了,真沒點好聽的話。”

    此時,我瞧見解剖台上果然停放著一具無頭焦屍,那屍體上裹著麻一樣的東西,雖然法醫已經將那些麻織品給剪掉了,但是年深日久,那些麻織品的纖維已經跟那屍體糾纏在一起,難以徹底分開了。

    “屍體為什麽要捆上麻袋”我疑惑道:“難道他是被謀殺後拋屍的”

    小冪說道:“很可能啊。但是上千年的屍體竟然不腐爛,而且麻袋也沒腐爛,說明這古屍有奇冤。”

    “就算他冤枉,我也不可能給他找到千年前的殺人凶手那都死得不能再死了。”我苦笑道。

    正說到這裏,我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清晰的歎息。我頓時覺得耳朵後麵的汗毛豎了起來,回頭去看,空無一人。

    鬼,果然有鬼。我對小冪說道:“咱們還是走吧。”

    說著,我趕緊抱著小冪就向門外跑。就在這時,我聽到一陣淒淒艾艾的哭聲從我身後傳來。聽上去好像是個男人的聲音,但是聲音裏那股撕心裂肺確實讓人十分難受。

    這時候,小冪突然著急了,催促我道:“快逃”

    我一聽,腳下立即生風,幾步到了門口,剛推開門的時候,突然覺得肩膀一疼。回頭一看,我了個擦,正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的頭顱貼在我的肩膀上,而 且那貨正張口咬住我的肩膀。我下意識地抬頭一揮,卻發現自己的手撲了個空。那隻是個鬼影,並非真實的人的頭顱。但這個時候,那顆頭卻突然抬起來看著我,慢 慢地,皮膚脫落,長發也脫落,一口牙齒也脫落,隻留下光禿禿的雪白的骷髏,好像麵帶憂傷地看著我,慢慢消失在空氣中。

    我有些吃驚地看著那骷髏消失在空氣裏,再低頭看肩膀上的印痕,果然像是被牙齒咬出的傷口,滲出些微血絲來。想起羅曉眉的死狀,我不由地頭皮發麻。難道我也要被判斷為狂犬病發死亡麽多冤枉我靠

    我想,咬我的這貨多半是無頭屍的冤魂。好麽,封藏千年還能咬人,生前是不是得了狂犬病啊

    想到這裏,我突然想起一個可能:難道這古屍是想告訴我什麽

    我問小冪道:“怎麽辦,被咬傷了,我需要去打個狂犬疫苗麽”

    小冪啐道:“笨,這古屍肯定是想告訴你什麽,給你一種提示。被鬼咬傷的話打什麽狂犬疫苗,不要緊,這種小傷我會治。”

    我一聽他要給我治傷,心中頓時升起不怎麽信任的感覺。但想起橫屍在家中的羅曉眉,我便有點打怵。回辦公室之後,見同事們都下班了,我也趕緊收拾了東西回家。回家路上,我琢磨著估計怕被屍體咬,所以沒人敢在太陽落山後進停屍房。

    想到這裏,我頓時暗罵我們隊長不地道,心中明明有這懷疑,卻還讓我去試試看。

    回家之後,小冪果然告訴我治療傷口的藥方。告訴我取煙灰和朱砂等等混合在一起,他要幫我做個藥丸解毒。

    我準備好所有的材料,卻見這貨對準那些材料就撒了泡尿。我心中一頓罵,不由地喝道:“我說你這存心折騰我麽我搜集這些材料也不容易好吧”

    小冪得意地說道:“我告訴你吧,這靈狐童子尿可以上好的藥材,你把這些玩意混合起來做成倆藥丸,吃上兩次就好了。”

    但是想起那泡尿,我就有點猶豫。小冪說道:“如果你想死呢,那就別吃。”

    我覺得這狐狸再怎麽著也不會拿我的命開玩笑,便忍了忍,將那些材料攪合成兩三隻藥丸,吃了一顆下去。

    吃完後,我問小冪道:“你說,今天那古屍是想告訴我什麽嗎”

    小冪說道:“八成是。本來他想告訴羅曉眉,結果那女人是個精神病,而且就算是她被咬到,估計也無法明白這女鬼什麽意思,所以就死了唄。那老頭估計被吃了那麽多精神藥物,也不正常了,所以後來見到的羅曉眉隻是個幻覺而已。”

    “可是這個古屍到底要告訴我什麽”我不解地問道。

    小冪說道:“我哪兒知道”

    研究未果,我幹脆去洗洗睡了。但這一覺睡得也不夠沉。朦朧中,好像總有人在看著我,對我哀哀地哭泣。

    不知睡了多久,我突然覺得有東西在我肩膀上動,便一巴掌拍了過去。但這一巴掌下去,我聽到耳邊“嗷”地響了一聲,頓時打了個激靈醒了過來。

    醒過來之後,見小冪正一臉怒氣地看著我。我愕然道:“難道剛才那一巴掌拍你身上了”

    “廢話”小冪罵道:“大晚上的你折騰什麽”

    我歎道:“我夢到那古屍對著我哭,唉。”說完這話,我再無睡意。起身一瞧,已經是早上六點了。窗外鳥鳴聲聲,空氣清新。

    我對小冪笑道:“反正睡不著,下去晨練去”這幾天忙,已經很久沒好好練習阮靈溪教的小騰挪了。

    小冪則說道:“不行,我還困呢。而且我是狐狸又不是狗,不需要早上牽著遛。”

    說著,這貨一扭頭,轉身睡了過去。

    我搖了搖頭,心想你其實連狐狸都不是,你是個大叔啊喂。不要當狐狸當久了,忘記自己是個人了啊喂

    見小冪沒興趣晨練,我便換了運動服,刷牙洗臉整裝出門。距離我住的地方不遠處是一個小公園,雖然場地不算大,但是足夠鍛煉了。

    我練了一陣子阮靈溪教給的小騰挪,頓覺進步還不錯。覺得累了便停下來靠著公園的一處單杠休息。但停下之後,我卻又想起那古屍的頭顱,心中暗歎趙羽 和惡女都不在身邊。如果他們在的話,也許會給點建議。我看了看時間,不到七點,想必吳聃也沒起床。本想打電話問問他的意見,但也作罷了。

    不能事事都靠師父不是,我也得自己想想怎麽辦。但又想起那古宅子裏神秘的男女,不知阿九能不能幫忙找到人,又覺得煩心事一樁,煩悶之下,我雙手一撐身體,來了個翻身,倒掛在單杠之上,閉目思索。

    沒多會兒,我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而那腳步聲在我身前停住了。我睜眼一看,正巧看到一個少女的倒影。這少女正好奇地盯著我。

    我翻身跳了下來,狐疑地看著眼前的少女。見這女孩子也就十五六的年紀,穿著一身休閑的短衣短褲,個子倒是蠻高,身材頎長,梳著高高的馬尾,齊劉海下一張稚氣未脫的娃娃臉,微微一笑雙目彎成新月樣兒,十分清新可喜。

    “大叔,剛才你練的什麽功夫,跑起來比一般人快好多”少女好奇地問道,聲音竟然如外表一樣清甜動人。

    我這才想起剛才圍著公園一陣跑,為了練習阮靈溪教給的口訣竅門。沒想到這麽早竟然還有人圍觀,而且是個小女孩。

    我板起臉道:“什麽大叔,我有那麽老麽”

    少女哈哈笑道:“肯定比我老。大叔,你教我剛才那功夫吧”

    我無奈地笑道:“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學這個做什麽。唉,再說了,大叔現在也沒什麽心情教你。”

    說著,我在公園的木椅子上坐下來,望著東方初生的旭日。草木的清新氣息撲麵而來,夏蟲的鳴叫低唱響起在身邊,讓我有一種難得的安寧之感。

    少女見我不說話,也湊到木椅子上坐下來,問道:“大叔有什麽煩心事麽”

    我歎道:“有,很多,所以羨慕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啊。”

    少女咯咯笑道:“剛才還不肯承認自己老,現在卻一副長輩的口吻了。大叔,你不要小看我,我懂得很多,如果你有煩心事就告訴我,我幫你解決了的話,你就得教給我剛才那個功夫”

    我笑道:“你能解決什麽”

    少女冷哼道:“我爸說了,這世上的事,沒有錢擺不平的。”

    我一聽這話,知道這姑娘八成出身不錯,家庭條件優渥,便正色道:“你爸這話可不對了。比如大叔現在的麻煩就不成。”

    少女眼眸一轉,笑道:“那你告訴我。”

    我本想拒絕,突然想起一事,忽而笑道:“那你跟我說說,這世上有沒有什麽東西是骨頭做成的”我心想,一顆頭顱保存千年是不可能的,除非是保存了骷髏。但是,誰會保存一個骷髏到千年之後除非,這個骷髏被改造成了什麽東西。

    少女沒想到我會有此一問,半晌後說道:“那就多了,比如掛件,比如碗,比如雕刻大叔是要找一種跟骨頭相關的裝飾品麽”

    我歎道:“不僅僅是裝飾品,而且得是跟骨頭相關的工藝品,藝術品,甚至古董。”

    少女驚訝道:“這方麵的古董倒是少,不過,我見過一家古董店,卻也賣骨頭製品。”

    我訝然道:“有這樣的店你怎麽知道的”

    少女說道:“我爸喜歡古董,經常研究這些奇怪的東西。你知道咱們市區有古董一條街吧那裏就有一家店賣骨頭做的藝術品。我爸跟店主熟,我經常去玩。”

    我笑道:“你爸爸是做什麽工作的”

    少女歎道:“開房地產公司的,但是天天忙到死,很少見他的人影。現在我放暑假了,家裏一個人也沒有,無聊死了。這樣的話,大叔,我帶你去看看。”

    我失笑道:“小姑娘,你都不知道我是好人還是壞人,就跟著我去麽”

    少女笑道:“那你拿出身份證給我看看。”

    我笑了笑,隨手將褲兜裏的警員證掏出來遞給她。少女接過去一看,頓時眼睛瞪圓了:“這是真的假的啊大叔你是刑警哇塞,難怪那麽厲害大叔你叫宋炎啊”

    少女的簡單快樂讓我心情也好了許多,於是問道:“你呢叫什麽名字”

    少女將警員證還給我,笑道:“我叫慕沙,警察叔叔,多多關照。”

    “慕沙,好名字。”我讚道。

    我倆於是從公園出來,我見距離上班還有一個小時,便跟慕沙去那古董一條街。走在路上的時候,我才想起現在這個時間,怕是古董店還沒開門吧。我於是問慕沙,那些店都什麽時候開始營業。

    慕沙說道:“九點開始。但是那店裏有個店員是常住在那兒看店的。咱們去給他喊起來就行。警察叔叔調查辦案,他敢不起來。”

    我點了點頭,心想也好,早點弄清楚也好早安心。

    到了那古董一條街,我才覺得出門的時間確實太早。整條街的店都沒開門,四下一片安靜。而且,這古董街為了追求古風古韻,將自家店麵建成中國風的風格,四下掛著古典的旗幟,迎著晨風飄飄蕩蕩,讓我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片場。

    慕沙帶著我輕車熟路地找到那家古董店。我抬頭看了一眼,隻見店鋪門頭上掛著一塊匾額,上書幾個大字:“鄭記古玩店。”

    慕沙上前便敲門。沒多會兒,果然有人睡眼惺忪地開了門。我見那人是個個子不高的年輕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睡衣。

    “小武,開門讓我們進去參觀下。”慕沙笑道。

    那店員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我說大小姐,這都夠亂了,您就別來添亂了。我一晚上沒睡,剛睡倆小時你就敲門。”

    “幹嘛沒睡這是警察大叔,我帶他來看骨頭工藝品的。”慕沙說道。

    小武無奈地看了我一眼,將門打開,抱怨道:“警察來來回回多少趟了,都說老板都一個月沒來店裏了,還來問什麽啊。”

    我一聽這話,敢情老板出事了,便追問道:“你們老板出什麽事了麽為什麽警察來問話”

    小武訝異地看著我:“您不知道那你來幹嘛。老板確實出了點事兒,但是具體什麽事我也不清楚,反正家裏鬧得挺凶,說是老板他總報案,說居委會騷擾他,他麵臨生命危險。”

    “居委會的人能讓他麵臨什麽危險”我不解地問道。

    小武不很情願說下去,一旁的慕沙卻催促道:“說說啊,我好久沒來,都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

    小武無奈道:“我也不清楚,反正就是老板他報警,警察就去問他為什麽麵臨生命危險。但是他隻是說,他本人不能出家門一步,至於為什麽不能出家門, 則無可奉告。他隻是希望能有人阻止居委會,因為居委會要把他趕出家門。大家覺得無關緊要,所以並沒有人理他。但是他就一遍遍給警察局打電話,內容基本上相 同,所以警察就了解下情況唄。”

    慕沙吃驚道:“難道說鄭叔叔遇到了什麽麻煩難道他那寶貝骨頭古董出了問題”

    我一聽骨頭古董,頓時有點神經過敏,便追問是什麽樣的物件。

    慕沙說道:“記得一個月前,我爸跟我去鄭叔叔家玩兒,他說自己得了一件寶貝,是個骨頭雕琢成的碗。我爸就說了,再名貴再了不起的工藝雕琢出來的碗 也沒什麽值錢的,因為它的材質是不值錢的骨頭。但是這句話說完後,鄭叔叔立即不樂意了,說自己這裏什麽稀奇的骨頭都有,骨頭也是值錢的。然後我就開玩笑地 問了一句,那你有沒有人骨頭啊沒想到鄭叔叔竟然說怎麽沒有,說不定就有呢當時我覺得是他說笑,後來想想,難道真是他用了什麽不好的手段取了人的骨頭做東 西,被別人知道了”

    我聽到這裏,覺得這世間的事也太巧合了,巧合得跟戲劇一樣,讓人無法完全相信。

    但慕沙的話卻似乎是真有其事,這便讓我有些將信將疑了。不過既然遇到了,不妨去看看,萬一真能找到那古屍的頭顱,那豈不是省事

    想到這裏,我讓慕沙帶路,向她所說的鄭斌家走去。

    沒想到鄭斌竟然住在城鄉結合部的一處平房裏。這平房是鄭斌父母留下來的,並不是他所在的家。但是這幾天,他卻突然住在父母的老房子裏。

    走到他家門口,才發現巷子口圍了一群人,而且有幾個居委會的大媽。我亮明警察身份,然後問大媽,鄭家出什麽事了

    居委會大媽說道:“鄭斌這人啊,好端端的突然得了精神病,天天在家裏麵砌牆,家裏人實在受不了了,就希望能把他送到精神病院。這不我們就商量怎麽辦。警察同誌您快去勸勸吧”

    我聞言帶著慕沙走到鄭家門口,頓時好嚇了一跳。因為鄭斌家的院牆竟然比周圍鄰居家的牆高出兩米。

    我擦,這牆這麽高,陽光也進不去吧這跟監獄有什麽區別

第四十六章 高牆幻影

我問慕沙,你這位叔叔沒問題吧給自己家砌牆砌那麽高,這是造監獄呢

    慕沙搖頭道:“不知道,我沒來過他這個家。”

    我於是走進門去,更是吃了一驚。鄭斌家的院子還算挺大,但是現在卻被他砌了好幾道牆出來,整個院子搞得跟迷宮一樣。

    我站在院門口喊道:“有人在家嗎”

    半晌後,一個少年走了出來,打量我幾眼,問道:“您是”

    我將警員證掏出來給他看了看,說道:“我是市局的,想找鄭斌聊聊。”

    少年說道:“你好,我爸正躲在屋裏不肯出來呢,這院子都被搞成這樣,不然您跟我進來吧。我怕您來了也沒用,很多人來勸過,他都不聽。”

    我心想,我勸他肯定也不聽。反正我的目的是,找到那人骨頭雕刻還是什麽玩意的,拿走就行了。不然那古屍天天晚上找我聊聊,我不得神經衰弱而死

    我跟著那少年走進鄭斌砌成的圍牆裏,邊走邊問鄭斌的情況。少年說,他父親一向身體不錯,但是這陣子突然就病了,整天在家裏麵砌牆,把院子裏麵弄的亂七八糟。

    而且總是說,自己遇上了不幹淨的東西,有高人指點,一定要三年之內不能出門,否則一定會死。

    所以鄭斌總讓他兒子出去買磚和水泥,然後自己一個人深更半夜的砌牆。問他為什麽,他說有影子在外麵轉來轉去,一到晚上就往家裏鑽,砌牆就可以擋住影子。

    最近家裏人打算讓他出來看病,但是他死活都不肯,說還差一個月,禍事就躲過了,到時候就可以出來了。

    可是最近他砌牆影響到鄰居休息,而且兩米多的牆也遮擋住了鄰居家的陽光,所以居委會出麵幹預。

    我邊聽邊走,但是走來走去有點傻眼。這整個院子修的像迷宮一樣,高牆蔽日,過道狹窄而且縱橫交錯,沒有人領路,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走。可是,這真是 一個月能完成的浩大工程麽這得分分秒秒全力工作,累得嘔心瀝血才有那麽些可能完成。這至於麽到底什麽東西在騷擾鄭斌難道是那古屍的頭顱

    我邊想邊走,半天覺得不大對勁。雖然高牆蔽日,但現在始終是上午,多少應該有點光線才對。但我抬頭一看,天空灰蒙蒙一片。回想剛才去古董街的時候,天氣明明是晴好的,沒有陰天。這轉眼的功夫就變天了

    但走了一陣子發現,不僅變天了,四處的溫度也驟然降低下來。絲絲涼意從那高牆的磚縫兒中透出來,讓我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前麵鄭斌的兒子還在走,一言不發地向前。我瞧著那背影,不知為何覺得他的動作變得機械起來。我打了個寒噤,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於是將戰神握在手裏。

    我幾步上前,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喂,還有多久能到”

    那少年緩緩回過頭來。我一看那張臉,嚇了一跳,趕緊將手縮了回來。隻見那少年臉上的五官竟然全部消失了,隻留下光禿禿的一張像雞蛋一樣的臉。

    “你”我吃驚半晌說不出話來。這是人還是鬼大白天的竟然見鬼

    這個時候,我突然覺得周圍的牆壁也有些不對勁。轉頭一看,見那一塊塊磚塊竟然變成一隻隻骷髏,冷冷地看著我。

    而那無臉的少年一步步走了過來,抬手就想掐住我的脖子。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向後一摔,將那不人不鬼的東西摔在地上,然後舉起戰神剛想開槍,卻見那摔在地上的無麵人突然不見了。

    我愣神的功夫,就見周圍的骷髏牆又變了模樣。那一排排整齊的骷髏竟然變成一隻隻偌大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排列開來,每一隻都盯著我看,而每一隻眼睛裏都有我驚恐的倒影。

    這是一種極具壓迫感的景象,就像有人描述的密集恐懼症一般,密密麻麻的眼睛盯著我,給我一種幾乎窒息的惡心感。我趕緊舉起戰神,乒乒乓乓一頓開槍。等子彈都用光了,見牆上的眼睛才慢慢消失。

    我略略放鬆下來,才驚覺額頭冷汗竟然滴滴答答落了下來。再摸了一把後背,全部被汗水浸透。

    我穩定了下心神,心想這八成是幻覺。媽的這牆裏有古怪啊難道這一個月來,住進了不少鬼

    想到這裏,我冷笑一聲。哥最近沒少練功夫,還不信收拾不了你們這些牛鬼蛇神。想到這裏,我給自己壯膽,舉著槍向前走。

    我覺得這牆再怎麽曲折,走個五六分鍾總能出去。但是,我走了大概一刻鍾了,依然沒見盡頭。

    我停下腳步,心想這不對啊,難道大白天的還能遇到鬼打牆

    正在我猶豫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喊:“炎哥哥,炎哥哥”

    那聲音極其熟悉,很像是阿九的聲音。我趕緊轉頭想回去的路走了半晌,卻沒見馬九的影子。於是我喊道:“阿九,阿九,是你麽”

    “炎哥哥。”突然的,一道聲音低低地在我耳後響起。

    我猛然回頭,見馬九正悄悄站在我身後,幽然地看著我。我知道這八成不是真的馬九,於是喝道:“你是什麽東西”

    馬九歎道:“炎哥哥,你不認得我了”

    我冷笑道:“我知道阿九不會出現在這裏”我本想舉槍給這鬼來一下子,但是發現剛才已經將戰神的子彈用光了。而且本身來這一趟,我沒想到會遇到這麽多神神鬼鬼的事情,還他媽要拚命。

    而且麵對一張熟悉的臉,我也下不去手。但在我停頓的空檔,那女鬼突然陰陰一笑,忽然變了一張臉,七竅流血地看著我笑,之後一雙手臂突然伸長,像繩索一樣纏住我的腰,向她身前拖去。

    那女鬼氣力蠻大,我被她拖著向前,竟然掙脫不得。我咬了咬牙,趁她還沒將我的胳膊纏住的時候,趕緊念訣念道:“權斬邪魔獨為尊,請神”

    我一心盼著二爺救我於水火,但是念了半天,二爺沒出現。我頓時就慌了,心想生死關頭二爺你去哪兒了到哪兒把妹喝茶去了

    而這個時候,我幾乎快要跟那個滿臉淌血的女鬼臉貼臉了。我次奧,我心想不如一頭撞牆死了的好,否則死前被女鬼非禮多失人民警察的尊嚴。

    於是我一頭向牆上撞去。其實我撞牆也有一個原因,我明白自己周圍都是幻影,撞牆帶來的痛感也許會讓我從幻覺中清醒過來。

    可惜我這力度沒掌握好,牆上一撞,頓時暈頭轉向,劇痛傳來,我當即暈了過去。暈之前心想:你媽,撞牆撞得也這麽衰,人家撞牆都能從幻覺中清醒,我怎麽就更暈了。難道這就是屌絲和高帥富的區別

    想到這裏,腦子裏的意識停留在句尾那個偌大的問號上麵,之後,轉頭就暈了。

    混混沌沌中,我好像置身於一片水霧之中。起身一看,高牆沒了,女鬼沒了,但是麵前白茫茫一片水霧,而且有流水聲傳來。

    我向前走了幾步,忽然視野中一片柳暗花明。這是一處絕佳的美景地。一片偌大的深潭,瀑布飛流直下,轟鳴聲不絕於耳。水潭兩岸開滿奇花異卉,我竟然喊不上名字來。那花叢間蝶舞蹁躚,我似乎聞到空氣中清雅馥鬱的花香。

    我不由走到水潭邊,瞧著那氤氳水汽籠罩中的深潭。水下似乎有東西在動,水麵不時泛起晶瑩的水光。

    我低下頭去看水底,突然地,一片水聲響起,一條偌大的龍一樣的東西從水底躍然而出,盤桓在我身前。

    我吃驚地看著那神獸,心想我次奧,遇到老祖宗了這世上真有龍

    但見那神獸卻也不完全像龍,更像是古代官員身上的蟒,但卻生有四肢,而且那頭部確實很像古代畫中的龍。

    但更讓我吃驚的是,那“龍”的頭上站著一個人。此時,那神獸低下頭來,睜著晶瑩的眼睛看著我。我生怕被這不知是神是鬼的玩意給一口吞了,於是向後退了退。

    那神獸卻沒動靜,還是低頭看著我。此時,站著龍頭上的人輕輕跳了下來,落到岸邊,走到我跟前。

    我無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覺。那是一種初見的驚豔和從心底向外尋到的寧靜感。

    那是一個身著白色衣裙的女人,飄然而來。烏發披肩,隨風而起。容顏秀美,卻帶著一種冷清的疏離感。我突然聯想起一段中學時候看過的古文:“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

    若拿著這古文來形容眼前的女人,最恰當不過了。但是同時我心中忐忑,是不是這女人會突然變女鬼正當我猜測的同時,那女子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我心想這咋解釋,靈魂出竅找到你這種三流偶像劇的對白,我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正當我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一陣嘈雜聲,好像還有手機鈴聲響起。與此同時,我眼前那女子的身影突然淡去不見,變成一片空茫。

    這時候我突然覺得額頭傳來一陣疼痛感。而身邊確實有手機鈴聲轟然作響,正是楊冪的愛的供養:“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供養,隻求你留下最溫暖的目光”

    我慢慢醒轉過來,發現手機已經從口袋裏掉了出來,正落在我身邊,心想到底是神曲,關鍵時刻能救命啊。醒來之後,發現我自己半靠在牆壁上。

    我撿起手機一看,是阮靈溪的來電。正想接起來,鈴聲突然中斷了。我於是放棄,這才發現全身都發酸發疼,額頭起了一個大包,一摸,還有幹涸的血跡。

    我麵前站著倆中年男人,他們身後是剛才那少年,跟一個中年婦女。四個人全都神情驚恐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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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案現場》作者:孫銘苑(女)(ZT 47-54) -大獨狼- 給 大獨狼 發送悄悄話 (132374 bytes) () 02/12/2016 postreply 09:19:21

好好玩哈,不許淘氣! -Lion_King- 給 Lion_King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2/12/2016 postreply 10:0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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